15 、路人甲是文藝片影帝（14）

沒有內容提要——

文野并不在家中。

文昭根據李想給的地址找到了文野的家，但被他的鄰居告知文野已經很多天沒有回家了。

文昭不得不去醫院詢問情況，但也知道了文野外婆幾天前離世的消息。

最後，文昭來到了公司分給文野的宿舍。

文野并未在宿舍住過幾次，所以密碼還是初始密碼，文昭一下子就打開了門。

她一進門就被門口的燈晃了眼，她不适地眯起眼睛，用手遮擋住光線。

“文野，你在嗎？”

文昭試探着出聲，她摸着牆壁，試圖找到房間的開關。

“別，別開燈。”

一陣微弱，近乎哀求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文昭的手按在開關上，微微一怔，“好，我不開燈。”

這是很陌生的文野。

黑暗中的幼獸困頓不安，卻又帶着對外界的警惕之心。

小心翼翼，又倔強不屈。

“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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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這點微弱的光根本無法讓文昭看清室內的模樣，她特意看了一眼門口亮着的燈。

應該是一盞臨時裝上去的小夜燈，只能讓人看清開關的地方。

“文野？”

文昭輕聲叫了幾聲，低低的聲音在空蕩冷清的房間裏份量十足。

但卻沒有了回應。

“文野？你不說話的我開燈了？”

“別……”

文昭努力集中精神，想要辨認文野在黑暗中的位置。

憑着大致的感覺，文昭在黑暗中往前走了幾步。

房間并不大，在文昭在黑暗中的碰撞了幾樣東西之後，她終于在視線範圍內看見了文野。

終于，胸口憋着的那股戾氣終于散。

文野盯着面前的高跟鞋鞋尖，并不敢擡頭。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伸出手，将鞋尖上沾到的泥土抹掉。

看到鞋面恢複了幹淨的模樣，他才緩緩收回了手，順便往地上蹭了幾下。

文昭：“……”

“怎麽不接電話？”

文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生怕吓到面前這個容易受驚的小動物。

“許，許總？”

文野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剛剛發現她的存在。

文昭：“……”

剛剛的鞋子不是她的？

文昭在文野錯愕不解的眼神中坐下了，她坐在文野的旁邊，門縫透出的冷風鑽進她的衣服裏，讓她不禁「嘶」出了聲。

“好家夥，你不冷嗎？”

借着窗簾透出的一點光線，文昭在昏暗的環境中依稀可以看見對方的優越的側臉。

文野感受到對方在自己身邊坐下，将頭別過去，把自己抱得更緊了。

文昭：“……”

見人不願與自己對視，文昭收回視線，将頭靠在身後的玻璃門上，看着門口那盞微弱的燈，“周導給你發的劇本你看了沒有，我的業績以後都靠你了啊。”

“劇本其實不錯，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地下搖滾青年，想想其實挺酷的。”

……

文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沒辦法，她不說話的話，那這個屋子裏真的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文野絲毫沒有搭話的想法。

“我聽說了，你外婆的事情。”

文野一直默默地在聽對方講話，這會她突然将話題扯開，他的身體猛地一抖。

果然，又是來可憐他的人嗎？

文野就是因為家裏總是有人上門，假惺惺地對着他一通亂哭，最後說什麽「你年紀也大了，也該找個媳婦過日子了」之類的話，擦擦眼淚就離開了。

對于一些人來講，幸福是需要對比的。別人越慘，他們越幸福。

于是他離開了那個小屋子，企圖将所有痛苦打包留在屋子裏，然後一個人悄悄地離開。

“許……”

“啊，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好意思說……”

文野的聲音太小，以至于文昭根本沒有聽到，依舊自顧自地言語。

“你笑起來很好看，就是有點假。”

文野将下巴磕在手肘上，目光沒有焦距地盯着面前的地板，靜靜地聽着她說話。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毫無波瀾，似乎已經預料到是這種結局。

“我就不一樣了，我一點都不會笑。”

文昭說到這裏的時候，眉毛緊緊地皺起，像是被這件事情困擾到了。

“你在外婆面前會笑得不一樣嗎？”

就在文昭以為不會有回答的時候，文野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外婆……”

粗粝地聲音仿佛是在沙礫之中滾了幾圈，聽得人耳朵有點癢。

文昭見談論外婆的話題好像可以引起對方的注意，于是她便順着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你們感情一定很好吧……”

文野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回憶着什麽，“大概吧……”

他的聲音未經過喉結的震顫，輕飄飄的，輕若不可聞。

文昭轉頭去看他，燈光并未照射到他身上，黑暗完全把他吞噬，将他囚禁在精心編織的牢籠裏，困住了他的整個身體，他的整個靈魂……

“明明昨天之前，我記得全都是她打我的畫面……”

文野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好像要把這幾天話通通道盡。

“我小時候考試前沒考好，我媽被叫到學校，結果回家就哭了，外婆就開始打我，罵我不好好學習惹我媽哭……”

“可就在昨天，她閉眼的那一刻，我反而記得都是她對我好，領居家給了什麽好吃的，她都會在放學後塞到我的手裏，告訴我這是好吃的，趕緊吃。”

文野歪了歪頭，像一個困惑的孩童，問着大人都無法回答的問題，“人為什麽會這麽矛盾……”

文昭并未說話，她把身體往文野的方向靠了靠，肩膀貼着肩膀，硬生生中斷了了他和世界的孤立狀态。

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将手機放在二人之間，冷白的光瞬間照亮了文野的整張臉，蒼白的臉，精致無神的眼……

強光的突然照射，文野不适地眯起了眼，他企圖用手去阻擋光線，卻被文昭一把攔住，“亮一點的環境，心情也會好一點。”

文野有氣無力地扯了一個笑，“許總，您安慰人的方式還挺獨特的。”

“沒有在安慰，我只是覺得你需要一點光。”文昭輕輕松開他的手，将手收回，将視線放在遠處的臺燈上。

臺燈散發着微弱的光線，它的光暈照亮了一圈地板，标出了一到模糊的光暗分界線，很顯然他們在最暗的角落。

如果文野真的想要在黑暗之中消化情緒，又為何要在家中開一盞燈，自己又躲到角落，默默縮進黑暗。

所以，他需要光來給黑暗中的自己一點安慰。

文野的身軀微微一顫，感受着兩人身體相貼處的溫度，他悄悄将身體往那邊傾了一點，讓兩人挨得更加近了。

盡管隔着厚厚的衣料，感受不到對方的溫度，但肌膚承受的壓力感告訴他，他的周圍依舊有人在。

有人在黑暗中陪他，有人在黑暗中替他打開了手電，其實只要這樣，他就很滿足了。

被他關押在心底的感情，從來不敢輕易洩露的感情，在心房裏湧動翻滾，不斷積蓄着力量，等待沖破的瞬間。

文昭自然是感受到了身邊人的小動作，她放在外側的手撐在地板上，任他将重量往自己的身上壓。

“江寒枝的事我可以解釋。”

文昭身軀又一陣顫抖，心間的翻滾滿滿平息，瞬間他想要逃離。

“不，許總，不用說了。”

文野他更願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得到落選的通知之後，《日記回憶》的編劇就通過導演加了他的微信，發了一長段鼓勵他的話，最後還不忘記批判文昭這個女人濫用權勢。

所以，其實文野什麽都知道。

他只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因為說了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只是徒增難堪罷了。

現在文昭又要殘忍地揭開這他苦心維持的表象，文野怎麽能夠不想逃。

文昭只覺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說清，“幫江寒枝是我的義務，我不得不做。”

她并不求對方能夠理解，但是她必須說清楚。

“那我呢？許總又為什麽要幫我？”文野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文昭一愣。

【哦吼，刺激了，刺激了，我倒是要看看主播怎麽回。】

【話說這個任務真的好奇葩啊。】

【對啊，一邊幫男主，一邊幫小哥，到底誰設計的傻逼程序？】

【主播怎麽不說話啊，是我卡了嗎？】

【不，你們沒卡，是主播卡了。/狗頭/狗頭】

文昭一時之間沒有答案。

她的第一反應是任務。但如果只是任務的話，她這半個月忙前忙後找視頻合作平臺，搞各種轉型計劃，找各種導演，無非是想要給他更好的資源。

但她真的需要這麽做嗎？資源她随手一招就有，為什麽要這麽費力呢？

文昭不得不承認，她給文野的資源一定要是最好的。

“我不也是你的義務嗎？簽合約的那種。”

“不……”文昭很快就否定了，“對你，是義務和情分。”

文昭轉頭盯着文野的側臉，“我要給你最好的資源。”

她的目的很明确。

——

【草草草，這他媽算什麽？算算表白嗎？】

【wc，主播看不出來啊，撩人有一手啊。】

【我我我，我也要資源，主播看看我，看看我！】

【我要是小哥，我直接獻身，草！】

【這麽一對比，江寒枝好慘啊。資源都是随便給的。】

……

空間裏的系統看着喜愛值噌噌噌往上漲，沉默了。

他擡起那顆看不見的頭顱，兩眼淚流。

主上大人，咱們還是放棄抵抗吧。

讀者就想看甜甜的戀愛。

文野血液中躁動的因子慢慢蘇醒，所到之處，燃起了一陣戰栗的野火，甚至蔓延到了每一根發絲。

心中的情感像山洪一般肆意爆發，沖垮了心房的枷鎖，直接将他溺斃在情感的汪洋之中，無法自拔。

随意的一句話，卻是他淪陷、沉溺的開端……

“你外婆葬在哪裏，有機會帶我去看看她吧。”

文野回頭，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文昭，在黑暗中用眼神将她的輪廓描摹了一遍又一遍，帶着缱绻和依戀。

如果世界有光，一定會在暗處亮起。

而他，似乎，看見了光的樣子。

冷淡而熾烈。

“嗯？”文昭見人看着她，又不開口，不禁疑惑，“是不方便嗎？”

文野搖了搖頭，“方便，外婆很高興有人去看她。”

如果是她的話，外婆應該會更加開心吧。

文野盯着文昭的眼神就沒有移開過，視線越來越強烈，在昏暗之中仿佛是兩道火炬，灼得文昭有些難安。

就在這時，文昭的手機響起來了。

她接起了女秘書打來的電話，手機還未放到耳邊，女秘書慌亂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許總您在哪？出事了，江寒枝将解約函發到網上，還說您玩下屬，您的那些小白臉也出來發了您的轉賬記錄。網上現在在聲讨您。”

“許總，我聯系了公關部，您趕緊回公司。”

文昭一手撐着地板，眯起了眯眼睛。

江寒枝還是想要踩着她上位啊。

文昭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文野幾乎将所有的重量全部壓在了她的身上，文昭來不及去想對策，撐着地板的手趕緊使勁，将身體支撐起來。

文野咬着下唇，并未打算順着文昭的力道起身，用餘光看着文昭吃力的表情。

文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