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路人甲是年紀第三（完）

故事完結——

蘇欽北出宿舍的時候，文昭站在石凳前。

她盯着過往的新生，目光依舊是淡淡的，但蘇欽北從中看出了一絲羨慕。

文昭也會羨慕別人嗎？

蘇欽北不自覺放慢了腳步，走到對方面前，道：“怎麽了？”

文昭沖他笑了笑，将礦泉水和牛奶遞到他的面前，“你喝哪個？”

“礦泉水就好。”蘇欽北抽走了礦泉水。

“走吧，先逛逛學校。”

文昭将牛奶背在身後，往前方走去，還不忘回頭催促。

蘇欽北迅速跟了上去，與她齊平。

這會兒是新生入學的高峰期，一路上都是提着行李的學生和家長，兩人穿梭在人群之中。

周圍熙熙攘攘，文昭卻意外地安靜。

蘇欽北偷偷打量着身邊的人。

“你要是想問什麽就問吧。”文昭目不斜視。

被抓包了的蘇欽北立馬移開了眼神，心中慌亂，嘴上說着：“沒，沒什麽想問的。”

“是嗎？”文昭勾了勾唇，“我以為你想問我為什麽要邀請你逛校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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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麽？”蘇欽北的關注點一下子就被帶偏了。

“也沒什麽，就是想找人聊聊天。”文昭收起了笑，目光一下子變得悠長，“感覺身邊沒有什麽人能夠說話。”

“怎麽會呢，不是還有……”

蘇欽北本來想說還有高中的同學，但轉念一想，他好像沒見過文昭和誰走得近過。

她身上總是帶着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感，世上的其他人她好像都可以不在意，除了對他上心之外，蘇欽北真的沒見過文昭對誰表現出親近的态度。

這種特殊以待，蘇欽北卻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擔憂。

文昭問他：“你說，這個世界會不會就是一個巨大的克萊因瓶，明明是真的，但卻又可以是假的。”

克萊因瓶，一種只有在四維空間裏才可以展現出來的的曲面，三維空間是無法觀察到的。

“怎麽會突然這樣問？”

文昭盯着地面，良久才開口，“就是突然覺得有些事情可以是假的，又可以是真的，有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區別出真假。”

就像這個世界，她是周文昭，是一名計算機系的學生，她會用這個名字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直到死亡的那一天，所有的時間、情緒體驗都是那麽的真實。

可她卻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數據罷了，都是假的。

文昭開始逐漸陷入這個虛拟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越久，這個世界給她的感覺就越真實。

她真的很怕幾十年後，她的潛意識會将這個世界當成真實的世界。

“唔，怎麽說呢？”蘇欽北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

兩人的腳步不約而同地放緩，文昭靜靜地等着他的答案。

她也想知道小世界裏的人是如何看待世界的。

“如果非要去論一個真假的話，世界就是最大的假象吧，時間是假的，空間也是假的，一切都不存在，但要是想要順利地活下去，不就只能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是可以用科學解釋的嗎？”

“那你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嗎？”

“或許吧，誰知道呢。”蘇欽北意外地豁達，“就像你剛才說的克萊因瓶，作為三維世界的人是無法看到的，但更高維度的世界的人就能夠看到，所以很難說它到底存不存在吧。”

人，永遠無法打破的不是技術壁壘，而是天生的視角局限。

文昭很吃驚，她又問了一句，“那你覺得世界之上還有世界嗎？”

“大概會有吧……”蘇欽北語氣平靜，“或許會像科幻小說那樣，三維可以掌控創造二維三維，四維可以掌控創造三維四維，只是我們身在局中，看不到是誰在操控罷了。”

不知怎麽的，文昭竟然覺得有些害怕。

這些猜想在一定程度上是符合的，時空管理局确實擁有操控大千世界的能力，那照這個邏輯下去，上面是不是還有操控時空管理局的存在。

世界就以這種套娃形式，一直延續下去。

那麽，世界會有盡頭嗎？

真實，還會存在嗎？

蘇欽北雙眼發亮，異常興奮，“你要是選擇物理系，說不定就可以研究這方面的問題的了。”

随後，他的眼神很快黯淡了下去，“不過你是計算機系的。”

蘇欽北一直以為文昭對物理很感興趣，直到她說她想報考計算機系。

文昭笑笑不語。

“不過這個世界真假和我們也沒有太大關系……”蘇欽北抿了抿嘴巴，“至少我們的體驗感是真的，大腦會替我們記住這份體驗的。”

說完，蘇欽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文昭，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就像年少時的悸動，無論世界的真假虛實，躁動不安的心情始終不會改變。

文昭一下子就釋然了，“你說得對。”

有的時候願意相信世界是真實的，再虛假的環境都會變成最真切的實體，決定虛實的不應該是世界，而是個人的情緒體驗。

“我還有一句話。”

蘇欽北臉頰泛着不自然的紅暈，聲音也因為緊張而發顫。

他知道現在講可能會有點奇怪，但直覺告訴他，如果今天不講，以後他好像也不會有機會了。

“什麽？”文昭好奇。

“我喜歡你。”

盡管害怕，盡管嗓子不受控制，蘇欽北還是努力将這一句話說完整了。

“你說什麽？”

文昭皺着眉，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看到文昭的反應，蘇欽北習慣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想要借此來克制住自己失落的情緒。

或許這個時候，只有疼痛才是最有效的良藥的吧。

文昭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比直接拒絕還要令人絕望。

頂着文昭疑惑的眼神，蘇欽北松開了被咬的發紅的下唇，別過頭去，“我說，我喜歡今天的天。”

蘇欽北想要蒙混過關，但文昭不讓。

“不對吧，你剛才的字數沒有這麽多啊。”

“我說我喜歡天！”蘇欽北又羞又憤，“這下字數對了吧。”

“對是對了，但是……”發音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沒有但是！我就是喜歡天！”

文昭：……

她不理解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脾氣是為何。

“這句話是有什麽特殊的嗎？”

不得不說，文昭在某種程度上真的能把人給氣死。

蘇欽北急得眼眶直接紅了。

他想要趕緊把這個話題跳過，她怎麽就是非要抓着不放呢？

“嗯？”

沒有聽到回答，文昭轉頭去看蘇欽北。

蘇欽北連忙将頭別到另一邊，留了個發紅的耳垂給對方。

“沒有含義！你別問了！”

“行行行，我不問了。”

最後聊天的內容以文昭的妥協為結束。

蘇欽北悄悄地用餘光注意着身邊的人，确保她沒有不開心的表情後，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蘇欽北已經學會了在文昭面前發小脾氣，他本人卻完全沒有意識到。

這一次短暫的聊天竟成為了大學四年當中二人最長的對話。

後來，兩人因為專業課不同，學院不同，在學校裏見面的次數少得可憐，偶然在教學樓見上一次面，不過就是匆匆打一聲招呼，然後各自離開。

蘇欽北不止一次為此感到難過。

那個曾經說會跟随他的文昭好像已經不複存在了。

年少時期強烈的愛慕之心，蹦到嘴邊的告白現在也越難說出口，悸動逐漸被壓力和煩躁所磨滅。

大三的時候，蘇欽北如願進了物理系教授所創立的研究所，主要研究量子領域。

實驗、研究、論文開始占據他全部的生活，周文昭的名字在他的記憶中開始慢慢淡去。

直到從實驗室的其他學長學姐中聽到周文昭的名字，蘇欽北才發現被埋藏的悸動從未停止過跳動。

吃飯的時候，一個學長挑起了話題。

“聽說了嗎？今年的優秀畢業生代表，其中一個創業大佬已經身價千萬了。”

“千萬？又是計算機學院的吧？”學姐端着飯盆，大快朵頤。

學長賤兮兮地笑了笑，“被你猜對了，那人叫周文昭，據說現在市面上的智腦算法就是她寫的。”

“我們物理院什麽時候也能出一個大佬啊。”學姐嗷嗷大叫。

學長夾了一個大雞腿放進對方的盆裏，“別想了，等你七老八十再說吧。”

“咱們小北前途無限，說不定我四十歲就能看到了！”學姐突然往蘇欽北身邊湊。

蘇欽北瑟縮了一下，下意識閃躲，“學姐太看得起我了。”

“哪有？”學姐嘟起嘴巴，“你最近研究的課題可是連導師都誇講，說你前瞻性很強，如果你的後期的理論演算沒有出錯的話，那簡直就是颠覆世界的發現啊。”

蘇欽北進入研究所開始，就在專注于研究黑體，他目前正在測算黑體內部的磁場大小，外帶研究黑體內部特殊輻射材料的研究和歸類。

這項研究讓他成功獲取了導師的好評，并且直接拿到了本校的保研資格，可以說是羨煞一衆旁人。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什麽怪物嗎？”學姐郁悶地戳了戳盆裏的大雞腿，“而我确實一個連研究生畢業都要擔心的小垃圾。”

“你差不多可以了……”學長看不下去了，“你好歹進入研究所了，多少學物理的最後連工作都找不到啊。”

“哎呀，我就是說說嗎。”

……

蘇欽北安靜地吃着飯，心中卻在想着那個人。

她好像一直都是這麽無所不能。

創業的這幾年她有在好好吃飯嗎？

“蘇欽北，外面有人找你！”一個研究員拎着飯盒興沖沖地跑到食堂，看見蘇欽北後笑得一臉蕩漾，“聽他們說還是個大美女哦——”

“美女！哪裏有美女！”

一提到美女，學長就來了精神。

“研究院外面等着呢，蘇欽北趕緊去吧，別讓美女久等了。”

“好哇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我還以為你這種悶葫蘆和女的絕緣了呢。”學長朝蘇欽北擠眉弄眼，笑得揶揄。

蘇欽北沒有理會衆人，匆匆放下筷子，就往外面跑。

“喂！你也不用這麽着急吧！”

學長話還沒喊完，人已經沒影了。

“行了，行了，吃你的飯吧，別操這份心了。”學姐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作寬慰。

蘇欽北去往大門的路上整個腦袋都是空白的。

他的身體在抖。

他從未如此害怕自己的期待落空過。

看到大門的時候，蘇欽北反而不敢再往前走了。

會是她嗎？

用盡全身力氣跨出大門的那一刻，他看見了答案。

是文昭……

此時的她穿着一身職業裝，整個人更顯利落幹練，冷冽感比之前重了很多，身形也瘦了很多。

見到蘇欽北的那一刻，文昭展開了笑顏，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蘇欽北抿着唇，移開了視線。

不知不覺，他和她之間的差距好像越來越大了。

“我還有一句話想說，你要聽嗎？”

莫名其妙的開場白讓蘇欽北慌了神，“什，什麽？”

“我想，把你留在身邊。”

時光柔和了文昭的眉眼，也讓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世界的餘生很長，要是沒有一個人讓她逗着玩，豈不是很無聊？

就比方說，現在的蘇欽北因為她的話而羞紅了臉頰，像一只軟萌可欺，還會表演揉揉臉的水獺。

這樣，應該會很有趣吧。

“所以，你說的「我喜歡天」到底有沒有特殊含義？”文昭笑着問。

蘇欽北把自己的頭埋得很低，但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害羞的因子，根本無處藏匿。

盡管聲音會發顫，他依舊努力地将那句話說得很标準。

“有，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有番外！有番外！明天更！明天更！這個屬實寫上頭了啊哈哈哈。

然後和大家打個預防針，下個故事是關于揭露黑心汽車産業的，沒有啥感情線，主要是劇情為主，大家有選擇的看哈！

還有，還有這本書從一開始就是用來練習用的，所以是什麽不擅長寫什麽，下個故事我自己也沒有什麽把握，所以謹慎觀看，小心輕噴（我接受指導的！）

我要開始拯救我的劇情構架能力了！啊哈哈哈希望能夠順利一點吧。

這本書沒有申請過榜單（因為是練習用的，所以不敢申請啊哈哈），所以真的很感謝大家願意看我的文字。

自己一直都不是有天賦的小孩，好像也只有堅持和努力拿得出手了。所以故事一旦開始就不會坑噠！

說完這個再說請假好像有點打自己的臉，但期末實在是有點吃不消，等我過完下個禮拜，結束完實踐課的作業，考試課摸魚複習就可以恢複更新啦——

明天會正式請假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