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傾心 好,都依你

姜晚雙手握着手機回到休息室,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向來清冷的眉眼泛着笑意,嘴角也微微勾着。

早已送走司景軒的凱文坐在沙發上等姜晚,看到她滿目欣喜的回來,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意,吹了口口哨,明知故問:“什麽事這麽高興啊,司總是給你發了大紅包嗎?”

姜晚瞬間斂去所有外露的情緒,恢複之前清清淡淡的模樣,嗓音輕而緩,“你別亂打趣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凱文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眼睛直勾勾的跟随着走過來的姜晚,“別告訴我你沒發現司總對你的特別?”

“哪有特別?都說了你誤會了。”姜晚身負殘疾,心思向來很敏感,可唯獨在司墨這件事上,她強迫自己不要多想,走過去坐下,姜晚說了她和司墨在墓園偶遇的事情。

凱文驚訝,看向角落裏的黑傘,“那是司總的傘?”

姜晚輕輕點頭。

凱文恍然大悟,“我就說嘛,你什麽時候有那種傘了,我還以為你最近新買的。不過……”凱文賤兮兮的看着姜晚笑,“這就更說明司總對你很特別了,第一次見面就送傘,第二次見面就幫你出頭,姜晚,我鄭重宣布,你桃花來了!”

越說越誇張了,姜晚無奈的輕笑,“好了凱文,別說這種話了,被人聽去不知傳成什麽樣。”

不欲再讨論這個話題,姜晚拿過大提琴,兀自拉起一首悠揚的曲子。

凱文欲言又止,最後覺得多觀察觀察那個司總也好,萬一真是自己誤會了呢?“那你自己練習一會兒,我去找何經理說你獨奏的事情,哼,我就不信現在司總選了你,何經理還敢克扣你的獨奏!”

那廂,司景軒拉開司墨的車門坐進去,埋怨道:“大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啊?他們下午還有表演呢,你不看了?”

他本來在和凱文閑聊着,大哥忽然發他微信,說他要走了,問他一起不,他就跑出來了。

他正在學車,還沒駕照,沒辦法自己開車,是打車過來的,家裏的司機今天請假了。

司墨解開西裝扣子,慵懶的靠着椅背,“今天就不看了,有事。”

事是真的有,下午他和邢琛他們約了高爾夫,但去不去,卻是絕對自由的,不過剛剛姜晚說要給他贈票的時候,他脫口拒絕了,不是不想立馬看她表演,而是想要延長一點和她的交集。

劇院人多,他于她頂多算個特殊的觀衆,還不如改天單獨約出來。

想到手機裏已經有了她的微信和電話,名字還是她親自輸入的,司墨放在大腿上的長指就有節奏的敲了敲,情緒明顯不錯。

“什麽事啊?”司景軒最沒有眼力見,他還沒看出他大哥對姜晚動了心思,還在那瞎猜,“今天周六啊,你又不上班,莫非你還要去加班?也太拼了吧,媽都讓你別那麽拼了,該出去玩出去玩,多跟女孩子接觸接觸,早點給我找個大嫂回來。”

“你什麽時候跟媽一樣操心起我來了?”司墨淩厲的眉眼不鹹不淡的盯了他一眼。

司景軒立即閉嘴,像狗狗一樣,雙手按在兩腿中間,做乖巧狀。

大哥最煩老媽念他結婚的事情了,其實他大哥才28,也不是很老,關鍵是他大哥這麽帥,絕對不愁沒女人要啊,就是他眼光太高了,老媽和爺爺介紹的那些名媛他都不喜歡。

司墨看司景軒安靜下來,斂了嚴肅的神色,低聲吩咐司機開車。

先把司景軒送回家,司墨又讓司機調頭,司景軒終于憋不住好奇心問:“大哥,你還要去哪啊?你不進屋了?”

司墨淡淡道:“我有別的事,媽要是問起,就說我這周不回家了。”

“你又要去和琛哥他們玩嗎?”司景軒知道大哥有三個好朋友,薄钰、謝思涼、邢琛,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

“不該你問的別多嘴,都成年了,穩重點。”自父親去世後,司墨一向對這個弟弟比較嚴肅,畢竟他們的媽媽是一個性子軟脾氣好的人,他要是不嚴厲一點,不好管教他和妹妹。

司景軒可憐巴巴的抿緊嘴,喉嚨裏也想一起去玩的話吞了回去,“哦”了聲,他不舍的一步三回頭進了院門。

司機緩緩啓動轎車,司墨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神色淡涼,瞧着和往常倒是一樣。

可司機好歹是見過墓園那一幕的,司總主動為那女孩打傘,還送傘,最後還讓他倒回去找那個女孩子。

跟了司總四五年,他還是第一次見他對陌生女孩如此體貼。

這怕不是栽了。

就是不知道那女孩去哪了,要是司總能再和她遇見,他願意少拿一個月工資!

有了司墨這個短暫的後臺,姜晚拿回了自己的獨奏。

而且不知是她今天情緒高,還是這次機會失而複得,她演奏出了近三年來最好的水準,現場所有喜歡她亦或者不喜歡她的觀衆,全部激動的為她鼓掌,現場沸騰。

凱文無比興奮,都結束好半天,把姜晚送回家門口了,他還在說這件事,“小晚,你的水平終于恢複到巅峰時期了,要不我給你報一個比賽,你再去參加一下?”

“算了,只是偶爾一次不錯而已。”姜晚淡然的搖搖頭,“目前我這樣也夠我在國內混得不錯了,挺好的。”

“什麽挺好的啊,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又不是沒有這個實力。”凱文踩着剎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瞪着她,“姜小晚同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浪費你的才華和天賦!多少人想有你的天賦都祈求不來呢!”

“我哪有你說的這麽好。”姜晚淺淺一笑,目光淡如煙,“我巅峰期已經過了,或許你不信,但我現在的确回不到二十歲的時候了。就這樣吧,目前的生活我挺滿意的。就是如果你想往高處走,你可以随時和我說,我随時都可以和你解約。”

姜晚難得俏皮的豎起一根手指頭,“再次重申,我不要你的違約金。”

“去去去,我還沒說不要你呢,你倒是迫不及待趕我走了。”凱文氣鼓鼓的雙手環胸,傲嬌道:“下車,不送你進去了。”

看着姜晚一瘸一拐緩緩走進小區大門,凱文沉思的擰緊眉心。

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巅峰期的姜晚會突然水平下降?雖說她再下降,還是屬于國內一線水平,但要想沖擊國際大獎,在這一行更上一層樓卻是很難很難了。

明明兩人已經相識五年,可有時候凱文還是覺得自己不夠了解姜晚,他知道她母親車禍去世,但不知道她父親是何許人也,因為他從未見過她父親來看過她任何一場表演,若不是撞見過一次她給他父親轉賬,他或許會以為她沒有父親。

姜晚心裏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凱文目光越來越深,直至那抹清麗的身影拐進小區不見。

姜晚從電梯裏出來,走到自己的房門口,剛要輸密碼,手機叮咚響了兩聲,下意識的,姜晚以為是司先生,快速拿出來,結果并不是。

【給我三萬。】冰冷的命令口吻,一如既往。

姜晚指尖頓了下,眉間浮動少許傷感,她退出微信,看了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總共就只有三萬了。

轉了兩萬五過去,姜晚回:【我只有三萬,先給你兩萬五,等我後面有錢了再給你。爸,你的感冒好點了嗎?】

隔了好一會兒,那邊都沒有回消息,俨然她給了錢已經沒價值了,連敷衍都不屑。

姜晚輸入密碼進屋,關上門,有些疲倦感傷的靠在門上。

濱湖高爾夫俱樂部。

夜幕降臨,司墨和幾個朋友打完高爾夫回餐廳吃飯,薄钰謝思涼邢琛三人在聊股票,聊着聊着,發現司墨不怎麽出聲了,檢察官邢琛最先發現,他比了個噤聲動作,示意薄钰謝思涼看司墨。

這一看,發現母胎單身28年、至今沒動過心且經常被他們調侃以後要出家當和尚的司墨時不時的在看手機,那動作那神情,跟在等離家妻子的短信似的,好一個望眼欲穿。

三人互看一眼,敏銳的嗅到不尋常氣息,彼此勾唇一笑。

最八卦的薄钰率先出聲,“我說司總,你這手機裏是關着妲己嗎?我們三個都不能把你的魂勾回來?”

司墨沒想過隐瞞好友,泰然自若的掀眸看着他們,“在思考該不該給她發信息。”

“我去,你真有情況了?”薄钰不可思議,“誰啊?我們怎麽不知道。”

謝思涼搖晃着杯中紅酒,神情惓懶,“你瞞得可夠深的啊,我們三個沒一人發現異常。”

邢琛修長的指尖點了點酒杯,眉眼含笑,“最近兩天的事?”

幾人前三天才聚過一次,不可能是在那之前發生的,不然以司墨現在的狀态,那天就不會瞞過他們。

司墨:“今早的事。”

“噗——”薄钰噴了點酒出來,謝思涼嫌棄的揮手,“你好邋遢,你這樣是讨不到媳婦兒的。”

“滾!”薄钰抽了兩張紙擦嘴,幸好偏頭及時,沒有弄髒餐桌,他緩過勁來,驚訝的問司墨,“你這是跟我一樣一見鐘情了?”

司墨思考一瞬這個詞的深意,鄭重回道:“我想是的,這是我第一次想繼續和一個女生再次來往。”

“那看來是栽了。”邢琛坐司墨旁邊,他伸出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我們幾個裏面,到頭來是你這個沒動過心的最先遇到真命天女。”

“我也沒動過。”謝思涼懶洋洋的舉手。

薄钰損他:“你得了吧,最先破處的,告訴我們沒動過心?老子就不信你會碰你不喜歡的。”

“可我真不喜歡她啊,那個女的長什麽樣我都忘了。”謝思涼說得那叫一個渣男。

薄钰繼續損他,兩人又話不投機半句多,鬥嘴起來。

邢琛和司墨自動忽視他們,邢琛道:“你想約她的話,可以給她發信息,現在時間不早不晚,發過去不會打擾她。”

“我也是這樣想的。”司墨其實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可到底是自己第一次在乎的女孩,他難免會多想深想幾分。他已經算好她表演完外加吃飯回家的時間了,這個點,估計沒在忙了。

司墨長指輕點手機屏幕,思忖須臾,終于編輯一條信息過去,發送成功,他才覺得自己的語氣略顯生硬官方,【姜小姐,你吃飯了嗎,我沒打擾你吧?】

姜晚的房子有一百五十多平,對一個獨居女孩來說,有點過大過空了,而空曠的地方再加上夜色,總是會擴大一個人的悲傷情緒,姜晚現在就是這樣,她靠在門上,逐漸有些呼吸不過來,潔白的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汗珠,她擡手揪着心髒位置,滿臉痛苦。

恰在這時,手機來信聲像是鐘鼓悠揚,瞬間揮蕩開所有負面的、黑色的情緒。

姜晚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求救似的擡起手機,想用外界消息拯救自己,她點開微信,看着來信人。

備注:司先生。

姜晚微怔,那一瞬間,她心裏微妙的滑過些許她都不懂的情緒,不過不管怎樣,她很是感激這一條及時得不能再及時的問候。

在這冰冷的夜裏,是如此的溫暖。

姜晚唇角清淺的往上翹了點,【吃了,沒打擾。司先生,你呢?】

兩人的對話着實官方。

司墨看着她的回話,情不自禁的失笑,低磁的笑聲竟然能聽出幾分寵溺,薄钰傻眼了,随即又酸了。

檸檬樹下檸檬我,人家有伴我有狗!

司墨:【正在吃,是日式料理,你喜歡嗎?】

【還不錯,喜歡的。】姜晚這才在玄關換下鞋子,然後緩慢的走到客廳沙發,疲倦的窩進去,拿過一旁的烏龜抱枕,緊緊抱在懷裏,像極了一個沒有安全感被人遺棄的可憐孩子。

【那不如我們明天去吃?你明天有時間嗎?】司墨乘勝追擊,無師自通的開始追人。

姜晚愣怔,有些沒想到司先生說的另約時間會這麽緊湊。

明天嗎?她明天沒工作,可是真的要單獨和他出去?

姜晚用力扣緊懷中的烏龜抱枕,社恐的她一點一點往下縮,直至把自己的下半張小臉躲藏在抱枕後面。

眼睛呆呆的盯着屏幕半晌,姜晚終于鼓起勇氣回道:【好,我明天有空,正好還你傘和給你演出的票。】

還傘這事給了姜晚最大的勇氣,她不想欠他人情,必須還給他,還要請他吃飯,于是姜晚又發了一句:【明天我請。】

司墨一句[那好,我明天來接你]的話已經編輯好,正要發送,就看到姜晚說要請他吃飯的話。

這可難為他了。

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吃飯,讓對方付錢,這實在是不紳士。

但顯然不答應,女孩絕對會立即拒絕和他出來。

司墨沉吟片刻,無奈的笑了,【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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