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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陶主任看了這麽多病人,還很少見到這樣的omega。

從始至終,這位omega都平靜得厲害,好像需要消除标記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一樣。

大部分的omega都會沉湎于這一段失敗的感情中難以清醒,很多時候比起診療,陶主任更需要從心理上給他們以支持與力量,可是今天卻不同。

夏堂齊一直都是平和的,他絲毫不隐藏他這段失敗的婚姻經歷,也不見憤懑,他看上去已經從這段關系中走了出來,只是需要醫療技術給他最後的幫助。

“請問什麽時候,能安排我手術呢?”夏堂齊躺在專用于腺體檢查的共振儀裏,還能很鎮靜的跟醫生溝通,“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呢?我需要安排一下最近的工作。”

“這個需要看你具體的情況,我們才能制訂方案的。”

陶主任仔細的研究成像儀中的顯影,皺緊了眉頭。

“你的情況有點複雜。”陶主任這麽說道,“你的手術可能會比較麻煩,但是幸運的是,你并沒有被alpha成功的最終标記過。”

真是非常離奇。

41

愛情這回事,對omega天生不公平。

omega被alpha最終标記後,一旦失去這位alpha的信息素撫慰,就很難安然的度過生理期,即使随着醫療水平的發展,為omega開發了很多抑制生理期反應的藥物,讓很多omega能夠選擇獨身不依賴alpha生存,但即便這樣,一個曾被alpha最終标記過的omega也無法再次被另一個alpha标記。

沒有人能保證omega的婚姻都能幸福美滿,所以才會有标記消除手術——通過腺體的置換,omega擁有了新生的機會。

他才能夠完完全全的與過去的糟糕感情割裂開,不再恐懼受到前任的騷擾與控制。

而作為不受內分泌周期變化影響的alpha,他們身上唯一的約束,只不過是無法對多個omega進行最終标記。

在一個alpha選擇對一個omega進行最終标記之後,他再對任何omega的最終标記都是無效的。經歷過無效最終标記的AO之間的信息素并不能互相影響,有時候當事人雙方甚至不能完全感受到對方的信息素味道,這樣的聯系并不緊密,根本不需要進行腺體置換術,只需要對現有的臨時标記進行清洗就可以了。

誇張來說,如果被臨時标記過的omega再被別的alpha最終标記,最終标記幾乎能掩蓋掉淺淡的臨時标記。

“所以,我這個情況需要怎麽手術呢?”

夏堂齊想起了那個辛苦勤勞的omega,他居然要感謝棗康,如果不是他已被席珰昳最終标記過,現在自己不得不面對的就是更艱難的腺體置換術了。

“消除臨時标記的話,我們一般是在後頸處微創定位,再進行藥物清洗……”陶主任臉色複雜,“不過你的話,我建議還是選擇開刀清除……這就需要住院手術,加上恢複期大概一周左右。”

夏堂齊有點迷茫:“我很特殊嗎?”

“以你的檢查報告來看,你曾經做過一次臨時标記消除術。”陶主任皺起眉頭,“你難道不知道嗎?”

42

夏堂齊走到醫院大門的時候,就看到薄修齊正在門口等他。

“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是剛剛過來。”薄修齊拿過夏堂齊手裏的病例報告,看着夏堂齊的臉色忍不住問道,“醫生怎麽說?什麽時候辦理入院,要不要買點什麽東西準備一下。”

夏堂齊擡頭看向薄修齊的臉,他臉上關切的神情幾乎都要滿溢出來,這讓夏堂齊的嗓子澀澀的發幹。

“陶主任說讓我下周一來辦入院,正好律師說席珰昳那邊已經簽字了,這周就能幫我把離婚手續辦妥,我就正好把文件一起拿過來……”

出于對明顯弱勢的omega群體的保護,omega和alpha離婚時,不強制要求omega出面,可以由專業理律師全權代理。

“我可能得請半個月的病假了,最近我手上那幾個項目就得麻煩薄總安排給別人先頂一頂……”

“非工作時間就不用叫我職位了。”薄修齊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對夏堂齊說過話,自從夏堂齊開始選擇相親,開始戀愛,後頭步入婚姻,薄修齊就克己複禮的退到了很遠的地方,任由他們之間的關系日益生疏,“糖糖,你現在就算是哭也是可以的。”

我給你撐腰呢。

43

夏堂齊就這麽僵在原地,就在這瞬間,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湧,連眼眶都在發燙,連嗓音都有點打顫。

“你叫我什麽?”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薄修齊這麽叫他了,從小到大,只有薄修齊一個人叫他“糖糖”。

夏堂齊的父母給他取的小名叫齊齊,也一直叫他齊齊。可是薄修齊家裏也叫他齊齊,他們兩個的昵稱是一樣的。可是薄修齊卻不願意把夏堂齊叫作“齊齊”。

“你也是齊齊,我也是齊齊,齊齊叫齊齊好奇怪呀。”那時候的薄修齊才十二三歲,他們剛認識不久,薄修齊才轉學到這兒,正好跟夏堂齊成了同桌。

因為是鄰居的緣故,他們總是約着一起回家,那天走在路上,薄修齊突然這麽說:“我叫你糖糖吧,你看上去好甜的。”

夏堂齊拿着剛剛在街邊買的棉花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看上去好甜:“你想吃的話,我分你一半。”

“謝謝糖糖!”

薄修齊笑眯眯的接過夏堂齊遞給他的簽子,一起分享了這個胖乎乎的棉花糖。

從那天起,夏堂齊就是薄修齊口中的糖糖了。

只是夏堂齊沒想過,糖總是會化的。

就像薄修齊給他的那些暧昧的溫柔一樣,轉瞬即逝。

44

這麽多年,棗康還是第一次看到席珰昳這個模樣。

在他的印象裏,席珰昳一直都是溫柔的人,永遠拼搏而努力,為了更好的未來而奮發圖強。

他還記得,在席珰昳中考前一天搶着打谷子淋雨發了高燒,早上起來站都站不住了,卻還是硬挺着上了考場,他厲害得不得了,哪怕是在發揮失利的情況下還能考上鎮裏最好的高中。

其實他沒想過和席珰昳在一起的,他知道自己是什麽樣子,雖然是個omega,但是又窮酸又老土,腦子笨也沒上過幾天學,初中還沒畢業就去打工了,一天到晚辛辛苦苦也掙不了幾個錢。

席珰昳跟他是不一樣的,即使是在村裏的時候,席珰昳也是最幹淨的那個小孩,他會把自己收拾得幹淨而體面,別人都去瘋玩的時候卻咬着牙學習,他認識的那個柱子哥一直都那麽要強,可是現在,棗康卻不太懂他了。

“喝點水吧。”

棗康看着沙發上沉着臉坐着的人,小心翼翼的給他倒了杯溫水。

“喝什麽喝!”

席珰昳惡狠狠的掀翻了玻璃杯子,摔在茶幾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他的肺都快氣炸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跟夏堂齊離婚,他幾乎是淨身出戶。

其實很正常,房子車子都是夏家的財産,他當初光着身子跟夏堂齊結了婚,自然也是光着身子滾蛋。

可是席珰昳卻想不通。

就一個月以前,他還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住的是高檔小區,出入的是國際商場,可就這麽一轉眼他就只能住在這麽一個五六十平米的破房子裏,還沒有原來的一半大。周圍也都是吵吵鬧鬧的居民,來來往往都是亂哄哄的,連個正兒八經的物業都沒有。

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要他怎麽過得慣呢。

棗康看着滴滴答答流出來的水,不敢做聲,默默的找抹布來擦。

這抹布還是之前穿破了的舊衣服剪下來的的,他一向節儉,在席珰昳眼裏卻礙眼極了。

“我是沒錢嗎?你非要用這個破布擦什麽擦!”席珰昳奪過棗康手裏濕漉漉的布頭子摔進了垃圾桶,“他怎麽做得出來!”

棗康垂着頭看着垃圾桶裏的布料,低低的說:“本來就是我們的錯,夏先生生氣也是正常……”

“你懂什麽!”

席珰昳依舊在毫無緣由的斥責他,這個總是忍氣吞聲的omega卻沒有繼續沉默。

“那些錢和房子,都是夏先生自己的東西,你不能因為你住進去過,就想當然覺得你也是主人了。”棗康總是寬容的,他願意原諒席珰昳的所作所為,還在嘗試開導他,“柱子哥,做錯事不可怕,人都會犯錯,只要改了就依舊是好人。我們踏踏實實過日子,再等幾年打工掙了錢,就能回村裏蓋房子,到時候小剛也大了正好能在鎮上念書,家裏不是還有十畝地嘛,我們種點黃瓜土豆……”

“種地種地,你滿腦子裏除了種地還有別的東西嗎?”

席珰昳氣急敗壞的竄起來,暴躁的走進卧室惡狠狠甩上了門。

棗康被摔門聲刺得一顫,又着急的去了小卧室,果然他的小兒子被驚醒,正在偷偷抹淚。

“不怕啊剛子……”棗康拍着孩子哄,“爹在這兒呢。”

瘦猴一樣的小朋友這段時間吃上了肉,喝上了奶,臉上的黃黑都褪去了不少,他縮進爸爸的懷裏,伸出了細瘦的胳膊,努力夠了夠棗康粗糙的眼睑。

“不……怕。”他眼裏明明還帶着淚水,卻在拼命當一個小勇士,“爹也不怕。”

棗康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也流了眼淚,他抱着孩子,這麽多年第一次覺得疲憊。

原來也有人想要保護他的啊。

45

夏堂齊的手術安排在今天。

他昨天已經辦理好了入院手續,做好了手術前的檢查,正在做最後的術前确認。

他沒有家屬更沒有監護人,這種時候都要靠自己。

“是在這裏簽字就行了嗎?”

“對的。”主刀的醫生跟溫和,“簽好字,我們就可以進去開始了。放輕松,這只是一個小手術,簽知情同意書只是流程。”

“我明白的。”夏堂齊以為自己并沒有被上頭寫着各種突發狀況吓到,可是他落筆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他所要接受的标記消除手術只是最輕微的那種。

醫生會通過微創切口,在他的皮下放入探針,清洗掉之前alpha信息素留下的影響。

他不需要置換人工腺體,甚至只需要恢複三天就能出院正常生活。

夏堂齊沉默着跟着護士走進了手術室,躺在了手術床上,麻藥通過呼吸面罩吸入肺部,也帶走了他所有的意識。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又好像沒有。

等他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躺在觀察室的病床上了。

這裏頭除了冷冰冰的醫療器械以外,只有一個挂在他正面牆上的數字時鐘。

夏堂齊看着顯示的日期愣了愣。

一年以前的今天,竟然是他結婚的日子。

好諷刺。

46

“護士您好,我想問一下16床的患者什麽時候能從留觀室出來?”

“這個需要聽主治醫師的安排呢。”護士小姐已經被眼前這位帥哥問到頭疼了,“手術結束到現在才十個小時不到,至少也要二十四個小時才能回普通病房的。”

“好的,謝謝你啦。”

薄修齊站在留觀室的門口,明知道什麽都看不到,卻還是伸長了脖子往裏看。

夏堂齊做這個手術,他一點忙都幫不上,能做的只有守着。

昨天下午他去幫夏堂齊繳前一天術前體檢的費用,就一會兒功夫,他回來的時候夏堂齊就自己個兒跟着醫生進手術室了。

他捏着單子站在病房裏看着那個空空蕩蕩病床,好像心都被挖走了一塊。

一直以來,他都期盼着夏堂齊能好好的,幸幸福福的像他自己希望的那樣,有個溫暖的家庭。

薄修齊早就認清自己不是夏堂齊的真命天子了,他甚至都不是一個正常的alpha,他不能給任何omega一個完整的愛情與婚姻。

所以他選擇收斂了所有的感情,甚至都控制着自己不去在乎給夏堂齊幸福的alpha究竟是誰。

只要夏堂齊過得順心,薄修齊甘願為他的糖糖做一輩子的騎士,永遠守護這個omega,甚至守護夏堂齊以後的孩子。

可是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天真,別的alpha并不會像他珍惜夏堂齊那樣珍惜他的寶貝,反而把他捧在心尖的水晶小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拼都拼不起來。

傷人的alpha自在逍遙,反而是受傷的omega還不得不承受身體上的痛苦。

薄修齊望着留觀室緊閉的門,痛苦到無法克制的渾身顫抖。

在他愛的人最痛苦的時候,他連陪伴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受苦。

他太失敗了。

47

“有什麽想吃的就跟我說,我問了醫生,沒什麽忌口的,清淡點就行。”

夏堂齊沒說話,就看着薄修齊在他病床旁邊團團轉。

一會兒擰個帕子擦桌椅板凳,一會兒打個熱水給他洗洗臉,一會兒又思謀着要弄點什麽病號餐給他補補。

夏堂齊也就只有那次去看望,剛剛生了寶寶的同事時見過這個架勢。

知道的是他剛剛做了标記消除手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剛剛生了孩子在坐月子。

“你歇會吧,我沒事。”

夏堂齊說話聲音還發着虛,畢竟也是動了刀,再怎麽也得恢複幾天。

薄修齊聽着就更難過了,他差點眉毛鼻子都揪到了一起去,他看着夏堂齊,眼裏的心疼都快要湧出來。

“我有什麽好休息的,你好好休息才是。一會兒我回家一趟,我媽給你炖了湯,我去給你帶過來,順便帶兩身衣服……這幾天我守着你,別怕啊。”

夏堂齊沒應聲,只是疲勞的閉上了眼睛。他要休息薄修齊當然不會影響他,輕手輕腳的收拾好東西悄悄離開。

聽到病房門阖上的聲音,夏堂齊才睜開了眼。

他望着純白的天花板,發着呆。

薄修齊這個alpha,果然很讨厭。

這麽多年都沒變。

48

每個omega在青春年少的時候,都幻想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浪漫愛情。

夏堂齊也不例外。

雖然他從不曾說出口,但是當初他跟薄修齊之間的關系,是有很親密過一段時間的。

那時候他們還在念書,中學六年朝夕相處,讓他們之間的同窗情誼多了一絲暧昧的甜蜜。

他們總是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上課、一起回家,周圍的人早把他們看做了一對。

夏堂齊和薄修齊從未承認,但是在那些起哄的聲音中,他們也心照不宣的從未否認過。

薄修齊沒對夏堂齊說過一次喜歡,甚至還總愛故意欺負挑逗人家。

可是他的喜歡藏在幫夏堂齊帶的飯裏,替夏堂齊背的書包中,藏在他們每一句對話的尾音後面。

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夏堂齊以為他們總有一天會在一起的。

誰又會知道,他的自以為是原來都是自作多情呢。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夏堂齊躺在病床上,突然問起很多年前那個夏天傍晚他曾經對薄修齊說過的話。

薄修齊為他削水果的手一頓,長長的果皮啪嗒摔在地上,他彎腰去撿,笑着說。

“我把你當親哥們兒嘛。”

他說的話跟當年一樣。

那天的黑夜遮住了他的悲傷,就像他低垂的頭掩飾了他的淚光。

49

“我不需要兄弟。”

夏堂齊歪歪斜斜的躺在病床上,他臉色還有點發白,并不怎麽精神的樣子。但他的眼神依舊很亮,總是帶着光。

“薄修齊……”夏堂齊終于不再只叫他薄總,“我這裏沒什麽事的,你手上事情也不少,不用為了照顧我耗在這裏。”

薄修齊聽到這話反應很大,他皺着眉反駁:“那怎麽行,你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我怎麽可能放着你不管。”

“你為什麽總要在我想跟你劃清界限的時候,給我釋放這種藕斷絲連的信號呢?”夏堂齊忍不住露出一點無奈的笑來,他不能理解薄修齊一直以來對他的态度,他已經接受了之前的漸行漸遠,并不适應現在死灰複燃的溫柔“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不需要兄弟。”

“我只是想關心你……”

夏堂齊最恨的就是薄修齊這種不明不白的關心和體貼。

“你是可憐我成了殘廢?”夏堂齊忍不住反問,“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凄慘,孤苦伶仃很活該?”

“我沒有!”

薄修齊并不知道夏堂齊的手術只是消除暫時标記的基礎标記消除手術,他聽見夏堂齊這麽說,心裏又氣又疼,卻說不出一句承諾。

“那我勸你現在離我遠一點。”“我現在可是一個剛剛受過感情傷害的omega,又才做了手術,生理和心理都很脆弱,一不小心就會對身邊的人産生錯位的依賴。”

“糖糖……”

夏堂齊打斷了薄修齊的優柔寡斷:“半吊子的溫柔才是最殘忍的。”

他看着薄修齊,卻已經沒了曾經那份無可奈何的怨怼。

“哪怕是為了你未來的愛人,我也覺得你應該負起責任跟我保持距離。”

如果得不到全部,他寧願從一開始就拒之千裏。

50

未來的愛人?

薄修齊只得沉默。

他放在心上的這個omega,真是理智到可怕。

從以前到現在,夏堂齊都是這樣強迫自己堅強。

薄修齊仔細想想,這麽多年來夏堂齊居然連失态都很少。

無論是前些年父母離世,還是這次的婚姻破裂,夏堂齊克制到連淚水都很零星。

他總是在努力解決這些棘手的事情,卻連一點情緒宣洩的缺口都不留給自己。

就連此時此刻,身上的病號服都還沒能換下來,他就已經義正言辭的開始跟自己劃清界限了。

薄修齊看着他。

看着夏堂齊炯炯目光裏頭深埋的脆弱,他是多想告訴這個人,自己有多愛他。

可是即使他能把這份愛意訴諸于口又能如何呢?

薄修齊感覺身邊的空氣都被他無盡的苦澀抽幹。

他不能勉強夏堂齊接受自己,他的自尊更讓他無法告訴他最愛的人自己的缺陷。

他甚至不敢猜測,倘若夏堂齊如果知道所有的一切,對他是同情還是怨恨。

“我一直都很愛你,但是我有病,我是個勃起功能障礙的alpha,我可能一輩子也無法痊愈,終其一生都給不了你完整的幸福。”

這樣的話,薄修齊連在夢裏,都說不出口。

他只能露出平日那樣吊兒郎當的笑,然後滿不在乎的對夏堂齊說。

“兄弟如手足,當然是糖糖你更重要了嘛。”

對不起……

我做不到。

51

“兄弟如手足,當然是糖糖你更重要了嘛。”

夏堂齊雖然非常克制,但是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裏的光芒卻閃爍了一剎。

他努力告訴自己聽到薄修齊這樣的回答是理所應當,可是情緒真的是一種很難把控的東西,即使他努力這樣去想,心卻沉甸甸的向下墜去,落到沒有光亮的沉悶深海裏去了。

他不是個常常念舊的人,到這時候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段記憶。

那是他高中畢業的假期,還記得他本來跟薄修齊還有幾個朋友計劃了好詳細的畢業旅行,打算在錄取通知書寄到家之後好好玩一場,卻最終因為他人生第一次生理期的爆發而擱淺。

他突然昏迷,甚至因此不得不在醫院住了好長一段時間。

寶貝他的父母在醫院日日夜夜守着照顧他,那是一段有點苦澀卻充滿幸福的日子。

可氣的是,他住院的這麽一個多月,薄修齊居然一次都沒來探望過他,發消息也回複得拖拖拉拉。

他無法理解薄修齊的冷淡,出院之後就氣鼓鼓的連夜找上了門。

他跟薄修齊約在小區裏的秋千那兒,薄修齊準時到了,可是等到夏堂齊開始抱怨對方這麽長時間不來探望他的時候,卻吊兒郎當的聳肩。

“哎呀,糖糖你別這個樣子,我這麽長時間沒來找你是為了我的終身大事……”

夏堂齊懵懵的問他是什麽終身大事。

薄修齊卻依舊滿不在乎。

“我去泡小美人了。”

那天晚上的酸澀比現在強烈多了,他幾乎是一瞬間都氣出了眼淚。

“薄修齊!你把我當什麽呀!”

尚且稚嫩的夏堂齊,還有着不依不饒的勇氣,他還在質問,這個一直跟他暧昧的alpha,究竟是怎麽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

薄修齊垂着頭,看着地上的影子,坐在秋千上晃晃蕩蕩的告訴他。

“我把你當親哥們兒嘛。”

夏堂齊閉了閉眼睛,揮散這些舊時回憶。

他以為都過去了。

哪知道沒忘記。

52

夏堂齊開始了他的養病假期。

他本來想住個三四天院就出院上班,卻被薄修齊給否了。

在大體恢複之後還被轉到了omega康複科,醫生給他做了全面的檢查,竟然真的發現他的身體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正需要好好調養。

這下好了,他就不得不老老實實在這兒住下了。

夏堂齊白天在醫院接受治療,傍晚就被薄修齊接回父母家。

薄夫人得知了他接受手術的事情後,心疼的不行,等夏堂齊的情況一穩定,就勒令自家狗兒子必須把齊寶兒給接到家裏來住。

按薄夫人的話說。

醫院裏哪兒能住得舒服呢,還是得回家裏來,睡得踏實才能好得更快。

夏堂齊能夠跟半罐子溫柔的薄修齊劃清界限,卻沒辦法對真心實意護着他的薄夫人說出狠話來。

世界上還能有這麽一個把他放在心裏疼愛的長輩,他怎麽能狠下心丢棄呢?

他再怎麽堅強理性,但也不是無堅不摧的。

——————

“齊寶兒回來啦!”薄夫人一見到進門的夏堂齊就露出笑來,卻半點眼神都沒給自己兒子,“快來吃夜宵,我給你煨了天麻鴿子枸杞湯。”

薄修齊被扔在後頭,只能默默的收拾提回來的口袋,裏頭裝着夏堂齊換下來的一些衣服,他拿去洗衣房給阿姨收拾。

薄夫人陪着夏堂齊一起上了餐桌。

一會兒問他味道好不好,一會兒問他身體恢複得怎麽樣。

夏堂齊連聲應了,就看着薄夫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田阿姨?有什麽事嗎。”

“也沒的事,就是阿姨想問你,齊寶兒啊……”薄夫人有點糾結的捂住了夏堂齊的手背,“你以後還想要找對象嗎?阿姨這兒有些挺好的alpha小夥子,等你恢複好了,要不要見一見?”

夏堂齊一愣,一擡頭正好撞見僵着臉站在門口的薄修齊,他垂下眼,喝了口湯,說道。

“可以啊。”

他才不想一直跟傻子拉鋸。

53

“媽你在說什麽東西?”薄修齊臭着臉走進飯廳,“糖糖他才做完手術,還沒恢複好呢,哪兒有功夫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找對象叫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才是正經事呢。”薄夫人對兒子的态度嗤之以鼻,“老話說得好,從一段失敗的感情中走出來,最好的方式就是展開一段新戀情。就是因為齊寶兒才做了手術,才更需要有個人細心呵護,你以為都是你?皮糙肉厚的,随便摔打也不疼。你我是管不了,可是我們齊寶兒可不能一直光棍。”薄夫人說完就伸手搭住了夏堂齊的肩頭,補充道,“不過齊寶兒你這次确實得多留點心,大不了咱們就多選幾個處處,到時候挑個好的。”

“媽……”

“你喊什麽喊,我又不是聽不清。我這是問齊寶兒的意見呢,不需要你發表意見。”

“田阿姨。”還是夏堂齊打破了僵局,他實在無心摻合母子之間的争執,起身道,“我有點累,就先回房間了。”

薄修齊跟薄母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目送夏堂齊離開之後,薄夫人瞪了兒子一眼,又忍不住嘆氣。

“瞧你那個瞻前顧後的小氣樣子,你倒是去追啊!”

明明舍不得,還裝什麽大方。

54

夏堂齊覺得,自從他成年以後,好像就沒了用盡全力愛一個人的力氣。

跟席珰昳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碰巧在那個他需要婚姻的節點遇見了這個人,相處的過程雖然平淡無奇,但也沒覺得讨厭,然後就這麽水到渠成的走到了一起。

甚至于說,如果沒有棗康,沒有那個五歲的孩子,夏堂齊想自己這段短暫的婚姻也許會一直持續下去。

席珰昳需要借着他跨越階層,過上更優越的生活,而他自己需要一個家庭來滿足自己的精神需要。

說得可笑些,這樣的互有所圖的婚姻關系從理論來說,比僅僅只是被愛情的性腺激素沖昏頭腦的婚姻更加穩固。

因為沒有期待,所以很難失望。

就像他會因為薄修齊的退縮而怨怼很久,卻不會因為席珰昳的背叛而太過傷神。

不過他也是成熟很多了。

當年的他會因為薄修齊一句好兄弟而陷入冷戰,大學四年都怒氣難消。

可是現在他再次聽到這樣友誼地久天長的話,卻仍舊可以客客氣氣的繼續面對薄修齊,甚至在被薄母邀請去家裏小住的時候,也愉快答應,不會因為需要跟薄修齊接觸而推拒長輩的好意了。

愛情似乎已經被他埋在了紅塵的土壤裏,成了可有可無的生活調劑。

在他無法入眠的深夜裏,偶爾也會想到以後。

也許他會一直這麽一個人過下去……

也許他還會碰到一個合适的人,組成家庭,湊湊合合的過日子……

也許,也許,他想了很多也許,可每一個也許裏

——都不敢有薄修齊三個字。

55

“各方面都恢複得很好。”陶醫生拿着手裏的報告笑道,“恭喜你,這應該是你最後一次來我這裏複診了。”

夏堂齊術後的恢複非常順利,由于他并沒有割除腺體而是單純的消除臨時标記,所以就整體而言他受到的傷害被無限減輕,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還是全靠陶主任你們的努力……”

夏堂齊真心誠意的感謝醫生們為他的付出與幫助,卻被告知除了他們科室以外,還有alpha健康科的連主任牽線搭橋。

得知此事,夏堂齊專程去了一趟連主任的診室想要表示感謝。

不過他沒想到,得知他來意的連主任對這份致謝連連推拒,反倒是笑着拜托他一件事情。

“謝我倒是不用啦。”連主任笑得很溫柔,可是語氣卻很強硬,“我還得拜托你把薄修齊這個老病號勸回來複查,他已經快兩個月沒有來醫院了,他的情況特殊,必須要定期複檢的,不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呀。”

令人操心。

56

薄修齊有病。

夏堂齊滿腦子裏都是這一句話。

連醫生的那一句話被他反複推敲。

“薄修齊”、“老病號”、“複查”、“情況特殊”。

夏堂齊很快理清了思路。

薄修齊得了alpha健康方面的疾病,并且時間很長,和醫生都非常熟悉了,而且這個病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痊愈還需要治療和檢查,他幾乎可以斷定薄修齊病情不會簡單。

可是夏堂齊不明白,為什麽薄修齊生病的事情一直瞞着他,這麽多年也沒有走漏一點風聲。

薄修齊的病會跟自己有關嗎?會跟他那次毫不知情的臨時标記有關嗎?

“齊寶兒你回來啦,快去洗個手,來阿姨這兒看看,這都是阿姨認識的年輕alpha照片,你瞅瞅有沒有合眼緣的。”

夏堂齊應了聲,換了鞋脫下外套,去盥洗間清洗雙手。

他看着龍頭裏的水沖刷在皮膚上,沖洗掉繁密的泡沫,擡起頭看向鏡子裏因為困惑而面無表情的自己。

他抹了把臉,冰涼的觸感為他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他依言去了薄夫人身邊,跟她讨論起了這些alpha們的樣貌條件。

“田阿姨認識這麽多條件這麽好的alpha,肯定也有不少優秀的omega吧。”夏堂齊突然笑着說道,“修齊他也不小了,是不是雙管齊下,也為他操操心,免得阿姨你只顧着我,讓他吃醋可怎麽辦呀。”

“他……他嘛,主意太大,我可不想管他。”

薄母眼裏一瞬的遲疑落在了夏堂齊一直觀察的眼底。

夏堂齊深吸了一口氣。

薄修齊的母親知道薄修齊生病的事,他卻一直被所有人蒙在鼓裏。

這只能說明兩件事。

一是薄修齊的病難以啓齒,二是……

這場病跟他脫不了關系。

57

幾乎是在明白這其中關聯的同一時間,夏堂齊就做好了套話的準備。

他無比強烈的想要知道,薄修齊這麽多年到底瞞着他的是什麽。

這種想法充滿了他的大腦,讓他失去了一貫的鎮靜和謀劃。

連發現婚姻遭到背叛之後還能心平氣和跟席珰昳交流的夏堂齊,在此時此刻,居然只想着質問。

【薄修齊到底是什麽病?為什麽從不跟我提起?是不是故意隐瞞?病因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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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