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
59
薄修齊很少靠近夏堂齊的卧室。
夏堂齊是一個非常敏感的omega,一旦被他分割開距離,就很難再靠近。
像這種卧室之類的私人領地,薄修齊已經很多年被謝絕入內了。
所以,他這次還有點受寵若驚。
即使這間卧室是他自己家的客房,而不是夏堂齊真正意義上的住處,他依舊有點隐晦的高興。
“我在喝茶,你要一杯嗎?”
夏堂齊推開了陽臺門。
即使是客房,也是連接着外頭的露臺的,薄夫人在園藝上花了不少功夫,從露臺的躺椅往外看,借着夜色和燈光還能看到郁郁蔥蔥的植被,一副花團錦簇的模樣。
薄修齊的目光從露臺小桌上的茶具掃過,坐到了沒放杯子的那邊躺椅上。
“你還挺會享受生活……就穿個睡衣在這吹風不冷嗎?要不要加個毯子。”
他依舊在擔心,只是每當面對夏堂齊的時候卻沒有辦法直白的說出自己的關切來。
“不用了。”
夏堂齊自顧自的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又拿起了手邊的冊子看起來。
他就這麽晾着薄修齊,直到對方忍不住問他。
“在看什麽這麽認真?這外頭光線都不好,傷眼。”
夏堂齊擡起了頭,靜靜看向了薄修齊眼中,他看得薄修齊都忍不住閃躲,才說道:“之前田阿姨給我選了不少待選嘉賓,讓我趕緊選選,好給我安排見面。”
他的語氣輕松,像是當真期待相親一樣,這讓薄修齊心口一緊,仿佛被周圍的空氣都稀薄起來,好在他依舊鎮靜,繼續做他的最佳損友。
“那你可得睜大眼睛好好選選,別出了虎穴又進狼窩……”
“你呢?”一抹笑容出現在了夏堂齊的臉上,“你什麽時候帶個對象回來看看?”
“……”
夏堂齊不顧薄修齊的沉默追問。
“為什麽?”
為什麽單身,又為什麽……
——瞞我這麽深。
60
“我……”薄修齊甚至不敢看夏堂齊的表情,他垂着頭,在看不見的地方扣緊了手指,語氣卻很輕浮,“我不會找對象的,我只愛我自己。”
他知道夏堂齊看着他,卻依舊堅持:“愛情婚姻這些東西太過于虛無缥缈了,只不過是一場內分泌的狂歡派對,一時的快樂會随着時間的推移露出原本的乏味,愛一個人太難了……”
愛一個人太難了,愛會讓人恐懼膽怯,畏手畏腳,讓他無法面對自己的缺陷,更無法把愛意宣之于口,他只敢做永遠的騎士跟永遠的懦夫。
他懦弱到只敢編造口不對心的話,給他的心上人聽。
“我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麽長情的人,為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也太不值當了吧,我根本無法想象被人監視行程,畏手畏腳的日子,那根本就是地獄……”
他早就在樹上吊死了,他眼睜睜看着他的樹開出馥郁的花,又被別人搶先摘下了甜蜜的果實,嫉妒的火焰曾經灼燒着他的靈魂,快讓他失去理智。
“而且跟omega在一起太辛苦了,omega都那麽脆弱,一丁點苦頭都吃不得,随便跟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在一起都是大麻煩……”
薄修齊快要語無倫次了,他想要規勸夏堂齊別倉促的去相什麽親,卻無法理直氣壯的阻攔。
他害怕夏堂齊再次投入一段新感情,更害怕夏堂齊再受到什麽傷害。
“我也是你的麻煩嗎?”
薄修齊整個人僵直的擡起頭,側過身向夏堂齊看過去。
“不……”
他看着夏堂齊眼眶裏盈滿的淚水失語。
夏堂齊卻不再看他,而是偏了偏頭,擡首看向了被雲層遮蔽的月亮。
“我就是脆弱又惹人嫌的omega,不是嗎。”他沒有失态的哭,反而輕輕笑起來,“對了,我還是個二手的omega了,注定不會有人真心實意愛我的……”
夏堂齊不去看薄修齊的反應,安靜的閉上了眼,任由夜風吹拂他的鬓發。
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他總是愛掉淚。
好奇怪。
61
“不,當然不會,你不能這樣想的……”
薄修齊着急得前言不搭後語,夏堂齊的眼淚讓他無力招架,他幾乎是踉跄的起身,在夏堂齊面前半蹲了下去。
“糖糖,你不可以看低自己的。”薄修齊捧住了夏堂齊發涼的手背,“什麽二手不二手,你是我認識的人裏面,最棒的omega了。”
“可是你剛剛才說omega脆弱又麻煩,我也是omega,跟別的omega并不會有什麽不同。”夏堂齊用力的抽開了手,去拿放在旁邊的冊子,“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我的境況有多尴尬的……你來幫我參考一下,這個alpha怎麽樣?”
那頁塑封裏是有一張照片,裏頭的人看上去相貌平平的,還有點禿頂。
“他也跟我一樣離了婚,現在帶着三個孩子生活,應該不會嫌棄我這種做過手術的omega……”
夏堂齊故意模糊了說法,直到現在薄修齊都還以為他的手術是人工腺體置換,并不知道只是簡單的臨時标記消除。
“你知道的,我以後也許有很多事情做不了,與其孤獨終老一個人,不如找個人丁旺的家裏,養恩也是恩,我給人家孩子當後爸,等我以後死了,也有人給我抱照片……”
“你在瞎說什麽東西!”薄修齊對他生了氣,他聽不得夏堂齊這樣的自暴自棄,“沒了那個爛人,你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多的是人來愛你!”
“那你呢?”夏堂齊突然變了表情,他收起了之前的憂郁,說得斬釘截鐵,“你愛我嗎?”
“糖糖……”
“你總是這樣。”夏堂齊忍不住嘆氣,又伸出右手撫上了薄修齊的臉頰,“你寧願我自暴自棄作踐自己,也不願意承認你愛我嗎?”
薄修齊的唇色發白,隐隐打顫。
“你寧願相信這些來歷不明的人能帶給我幸福……”夏堂齊舉起了手裏的冊子,摔到了地上,“也不願意相信你自己嗎?你的愛就是永遠把我推開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薄修齊抱住了面前的人,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把他的糖糖抱緊了,“我真的太害怕了,對不起……”
“我不是……”夏堂齊忍不住摟住了薄修齊寬闊的後背,“我不是為了聽你道歉的,你知道嗎?你到底懂不懂我要聽什麽啊。”
“我……”
薄修齊在他的耳畔呢喃細語。
“我愛你。”
一直都愛你。
62
“糖糖……”
薄修齊擁着夏堂齊,口中反反複複的輕聲叫他的名字,他這麽多年藏起來的愛意好像就跟着低吟一起溢出來,周圍的空氣都被他的纏綿浸透,快要擰出蜜來。
他們相擁了很久,夏堂齊才偏過頭問他。
“然後呢?”
薄修齊一愣,他擁着對方的手都抖了抖。
“什麽然後?”
“你愛我,然後呢?”夏堂齊眼裏早沒了之前的淚光,看上去還有些輕松,他挑眉問道,“明天送我去相親?”
“我……”
薄修齊都被夏堂齊說愣了,夏堂齊繼續補充着:“再好好準備準備,繼續給我當伴郎?”
薄修齊一下子捏緊了手,嫉妒的海嘯猛得沖垮了他的克制。
“不要。”
“高三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夏堂齊發現自己如今提起這件事,已經不再難以釋懷,“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我還在等你表白,你就突然變臉要跟我做兄弟了。”
“我……”
“不要騙我。”夏堂齊伸出了手,食指與中指的指腹壓到了薄修齊的唇上,“我最無法原諒的就是別人騙我。”
他可以告訴自己去包容一些隐瞞,但是無法原諒自以為是的欺騙。
薄修齊的聲音在壓迫下變得有些模糊。
“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好,我尊重你的苦衷。”夏堂齊松開了手,把一直蹲在地上的人拉了起來,“現在你有別的事需要完成。”
“什麽?”
夏堂齊圈上了薄修齊的肩頭。
他說。
“吻我。”
63
洗手間裏的水聲響得震天,卻還是蓋不住薄修齊幹哕的聲音。
夏堂齊站在門口,真的覺得無措起來。
“修齊?”一想到剛才在陽臺上薄修齊将将一碰到他就變了臉色,推開人狂奔去了廁所,夏堂齊的表情也跟着難看起來,他擔心碰觸到對方會激起薄修齊更大的反彈,都不敢靠近,“要不要我給你去倒點熱水?”
“……不用了。”薄修齊什麽都吐不出來,但是他的胃抽搐得厲害,翻江倒海的讓他臉上都快要擠出淚來,他用水抹了把臉,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些,看着鏡子裏映照出來夏堂齊擔心的樣子,寬慰道,“對不起啊,我不是因為你才這樣的,是我個人的問題……我有點毛病。”
他無法接受肢體的親密,一旦出現生理反應就會無法克制的感到惡心和反胃,注定他無法建立正常的親密關系。
“你……”薄修齊的笑容泛苦,“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了,是不是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遺憾了。能夠把自己的心情說給夏堂齊知道,已經是他的意外之喜了。
“我不會跟別人戀愛,更不會結婚。”薄修齊是夏堂齊最忠誠的騎士,“無論你怎麽抉擇,無論我們是怎麽樣的關系,我都會一直支持你的。”
即使夏堂齊選擇了別的感情,他也會一如既往的守護着對方,在所有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糖糖……”薄修齊頓了頓,似乎在回味剛才不可思議的甜,“你還有得選。”
他現在還可以當做今晚的事沒有發生,當做自己做了一場黃粱美夢。
“這樣會不舒服嗎?”夏堂齊勾住了他的小指,“我可以給你擦擦臉嗎?”
他抽出一張洗臉巾,輕輕擦了擦薄修齊臉上的水珠,他像是哄孩子一樣的悄悄說。
“我沒得選了。”
夏堂齊眨了眨眼。
“這麽多年我試過很多次放棄,也有嘗試過別的選擇,可是現在我發現,無論我怎麽努力……”
——“我都只會愛你。”
64
“薄先生。”連醫生看着進來的兩人,露出調侃的笑,“你終于纡尊降貴,願意來複診了?”
這讓薄修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醫生你別這麽說。”
連醫生對着薄修齊身旁陪着的夏堂齊點頭笑笑:“全靠這位吧?”
夏堂齊忍不住跟薄修齊對視了一眼,連醫生都忍不住開他們的玩笑。
“好了好了,別在我這兒眉目傳情了。”連醫生拿起單據遞給他們,“老規矩,先去把檢查做了,我們看了結果,再商量接下來的方案。”
——————
醫院裏永遠是人來人往的,連抽血都要取了號之後排上半天隊,夏堂齊找了個地方,跟薄修齊一起坐着等號。
薄修齊難得看到夏堂齊走神,忍不住問。
“想什麽呢?”
夏堂齊回過神,笑得神秘兮兮:“我只是在想——上個月還是我在這兒住院呢,現在掉了個個,變成我陪你了。”
就讓人忍不住覺得世事多變化。
薄修齊聽見夏堂齊這麽說,也一也跟着一愣。
真要說起來,一個月前的他也沒想過,今天來複診會是夏堂齊陪着他。
他不僅表了白,還得到了做夢都不敢想的回應。
“糖糖……”薄修齊湊到夏堂齊耳邊去叫他的名字。
夏堂齊以為他有話要說,還側耳去聽。
“什麽?”
“我有點高興。”
“傻不傻?”夏堂齊白了一眼這個笨蛋,“被紮針還高興呢。”
笨死了。
——————
“從檢查結果來看,你的身體機能沒有問題,當初的修複手術對你腺體幾乎已經沒有影響……”連醫生很快下了診斷,“我給你開一些輔助的藥物,你按時吃,我們先吃三個療程看看效果。”
夏堂齊坐在陪診的小凳子上,注意到連醫生對他眨了眨眼。
“修齊,我走累了,你先去取藥好不好,我在這兒等你。”
“行啊。”薄修齊不疑有他,立馬同意道,“那我先去繳費取藥,糖糖你等我一會兒。”
“好啊。”
——————
眼看着薄修齊離開,連醫生又開了口。
“夏先生。”
夏堂齊正色道。
“您請說……”
“我接下來這些話,只是作為一個建議,想請你聽一聽……”連醫生早看出來他們之間的不尋常,覺得也許這是薄修齊康複的一個契機,“薄先生的病情一直得不到緩解,其實并不是生理上的問題,更嚴重的是他心理上的障礙,換句話說,當他跟omega發生肢體接觸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恐懼排斥的,所以才會出現嘔吐惡心一類的現象……”
“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有。”
——————
薄修齊拿着藥上來的時候,夏堂齊已經在診室門口坐着等他了。
“等久了沒?”
“沒有。”夏堂齊起身,随手拉住了薄修齊的衣角借力,“拿了藥我們就回家吧,我累了。”
薄修齊聽到就要去地下車庫:“行啊。我去開車。”
夏堂齊用了力氣不讓他走:“我跟你一起。”
薄修齊并不想夏堂齊跟着他跑一趟:“你在門口等就行,我去車庫就好。”
“不好。”夏堂齊卻放軟了聲音,反駁道,“我想跟你一起,不行嗎。”
薄修齊哪兒受的住這個,當場變卦:“當然行。”
夏堂齊拉着薄修齊的衣角走了一陣,又提出了要求:“我真的走累了,能拽一下胳膊嗎?”
薄修齊答應得還有點猶豫:“可以……吧。”
夏堂齊就已經得寸進尺的挽了上去,還問他:“我拉你,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夏堂齊的胳膊一搭上他,薄修齊就已經暈頭轉向了,哪兒還知道什麽舒服不舒服,他答得磕磕絆絆:“還,還行。”
薄修齊就這麽被挽着,直到上了車才重新緩過勁來。
“糖糖,如果我這個病沒法子好的話……你能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
薄修齊期冀的看着夏堂齊,卻沒想到夏堂齊說。
“可能不太行。”
“啊?”這把薄修齊都給說愣了。
“我很貪心的……”夏堂齊從副駕駛座蹭過來,飛快的跟薄修齊貼了貼臉,又端坐回去,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薄修齊得意的笑起來。
“每天都想多靠近一點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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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堂齊并不避諱跟薄修齊之間的親昵,很快他們的關系就傳得人盡皆知。周圍的人都知道了他們在戀愛中,有不少人還在酸夏堂齊離了一次,竟然還能找到薄修齊這樣的鑽石王老五。
但也有人說他們本來就是竹馬青梅門當戶對,既然都是單身,現在在一起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無論周圍的人怎麽議論,夏堂齊都不在乎,他如今最在乎的還是薄修齊的康複治療。
薄修齊的問題确實嚴重,他幾乎只要是跟夏堂齊距離近一些就開始手抖冒汗,一旦碰到皮膚,臉色就開始蒼白難看,馬上就要反胃惡心。
但是夏堂齊并不洩氣,他發現自己充滿了耐心。即使總是失敗,可是只要看到薄修齊注視着他的雙眼,他也不覺得灰心。
他現在有些理解棗康的心情了。
打心底來說,夏堂齊初見棗康的時候,是有一些優越感在身上的,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覺得棗康寬恕席珰昳的背叛和欺騙是無能的表現,根本無法理解棗康的包容。
可是面對席珰昳時冷靜自持及時止損的自己,在面對薄修齊的時候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他以前都沒發現自己這麽愛笑,他看着薄修齊就覺得高興,哪怕薄修齊只能跟他牽牽手指,抱一下就吃癟的往廁所跑,他都一樣開心。
他原來固執的選擇了一個自以為合适的婚姻,可是現在脫離了那個枷鎖,才發現真正的喜歡充滿了難以描述的力量。
總是喜歡刨根究底的夏堂齊都不再想要追問薄修齊的病因,也不想再研究那被自己所遺忘的消除标記是怎麽一回事。
也許當初的薄修齊是因為誤标記了他而自殘留下病根,又因為愧疚和自卑推開自己,但是這都不再重要,既然脫軌的列車又回到了正軌上來,夏堂齊如今只想要好好的跟薄修齊在一起。
他這麽想着,看向了面前的人。
“糖糖,你別一直不做聲,我看不見,不知道你在哪兒。”
被絲帶蒙住雙眼的薄修齊坐在床沿上有些無奈的攤手。
“不準解開。”夏堂齊跨坐到對方的身上,在耳邊輕聲說,“我在做非常嚴謹的科學實驗,了解引發你症狀的原因。”
“這算什麽研究?”薄修齊随着聲音擡起下颌,完美的側臉被房間的燈光映照出好看的陰影。
“控制變量法呀。”夏堂齊一本正經的解釋,伸手捧住了薄修齊的臉頰,“當你的視覺被限制的時候,親密關系還會不會出現應激反應,如果會,程度又是否會減輕……”
“你這靠譜嗎?我怎麽沒聽,唔……”
剩下的話在吻中被吞咽下去。
被蒙住雙眼的人,此時錯過了愛人眼裏炙熱的纏綿,卻依舊被鋪天蓋地的幸福充盈到失去抵抗。
他們終于有了第一個完整的親吻。
夏堂齊緩緩閉上眼投入其中,他想。
愛情讓他變得不像自己,但這種滋味他很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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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堂齊發現了,薄修齊只要能把心态放輕松,就不會有太大的應激反應。
就好像偷偷抱他或者趁薄修齊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親一口,薄修齊都不會有什麽異狀。可是一旦讓薄修齊主動靠近他,就會立馬變臉,分分鐘就會出一後背的虛汗。
“對不起啊糖糖……”剛剛吐了一場的薄修齊唇色蒼白,第一時間卻還是可憐兮兮的望着夏堂齊道歉,“我不是故意又這個樣子的。”
他實在是沒能克制得住,剛剛把人抱在懷裏還沒一分鐘,就又去衛生間嘔了一刻鐘。
夏堂齊遞給他一杯溫水,卻不見得生氣:“這次有進步嘛,都有五十二秒了,你再接再厲,我們下次破個記錄。”
薄修齊也被他逗笑了,跟着說:“行,我努力下次突破六十秒大關。”
“身上都是汗。”夏堂齊抽了張紙給薄修齊擦了擦額頭,“去洗個熱水澡,睡個好覺,我也困了。”
夏堂齊過去的那個房子在離婚後已經賣掉了,在跟薄修齊确定關系之後,夏堂齊就很不避諱的跟着薄修齊搬去了他的住處,雖然他們确實清清白白,各住各的房間。
沒辦法,要是不各住各的,他怕薄修齊會抱着馬桶過。
“聽你的。”薄修齊如今乖得很,夏堂齊說什麽他都開心,“快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
夏堂齊收回手,踮腳親了一口就跑,轉過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消散。
薄修齊害怕碰他。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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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堂齊不想逼薄修齊去掀開傷疤。
雖然他對于問題一向習慣刮骨療傷,可是面對薄修齊的時候,他卻開始變得不舍得了。
比起尋根究底的去挖那些已經塵封的舊賬,他寧願用溫嘟嘟的小火慢慢煨薄修齊這盅湯,水滴石穿的熬出甜頭來。
他們慢悠悠的談着戀愛,回家的路上勾勾手指,一起做飯一起收拾屋子,一起在休息日采購東西,偶爾輕輕的落一個吻,連最簡單的擁抱都摻了糖漿。
薄修齊的症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解,他逐漸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會因為一丁點接觸而狂吐不止,他依舊會難受,但是學會了一邊難受一邊努力忍耐,好用來抱着他的糖糖。
“我真的有點惡心。”薄修齊抱着人窩在沙發上,他埋在夏堂齊頸窩裏蹭,“但是反正都要吐,我還不如多抱一會兒再吐。”
“你很有道理嘛。”夏堂齊被抱着還能自在的給電視換臺,“反正都準備要去吐了,要不然先親一口再吐?”
“不行。”薄修齊皺眉拒絕,還會壞心眼的惡心人,“我怕我吐你嘴裏。”
“嘔。”
這下害得夏堂齊跟他一起打幹哕了。
——————
“這次複查下來,薄先生的病情明顯更好轉了。”
聽見連醫生這麽說的時候,夏堂齊當真松了一口氣。
“你的輔助治療,很有效果。”連醫生看着夏堂齊帶着薄紅的臉忍不住笑,“徹底康複,指日可待了。”
薄修齊反而不如夏堂齊興高采烈,自從跟夏堂齊戀愛交往,他已經歡喜過了頭,旁的事情都給不了他什麽刺激了。
從診室出來的時候天氣正好,薄修齊忍不住跟夏堂齊許諾。
“等我的病好了那天,咱們結婚好不好?”
“不行。”
夏堂齊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薄修齊的請求。
“不管你的病好與不好,我都是要跟你結婚的。”
他被面前這個alpha迷昏了頭,也想為了愛瘋狂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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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算在來年春天結婚。
因為薄修齊知道夏堂齊多愛臭美,他選的禮服根本抵禦不了冬日的寒風。
這幾個月他們要選好多東西,樁樁件件都需要安排張羅。
夏堂齊非常樂在其中,連婚禮上的手捧花用什麽緞帶都有興趣一一決定。
他偶爾也會想起他上一次的婚禮。
前年他決定跟席珰昳結婚之後,就把所有的事宜全權交給了婚慶公司負責,連禮服都沒有提前試過,他什麽都不用負責,只需要在婚禮當天作為新人出席。
薄修齊是他選擇的伴郎,婚禮那天他站在自己的身旁,作為夏堂齊的親人代表,把他的手放在了席珰昳的手心。
現在想起來,無比的狗血跟荒唐。
夏堂齊有時候會後悔他跟薄修齊錯過這麽多年,會因為之前自己經歷過的短暫婚姻而遺憾。
他的憂郁總是很快被薄修齊察覺,然後連哄帶騙的被套出了心裏話。
“都怪我太懦弱。”薄修齊已經可以攬着他寬慰了,“如果不是我因為身體的原因而自卑,故意把你推遠,你也不會去做手術。”
夏堂齊卻不愛聽薄修齊這麽說話:“我從來不認為你有什麽缺陷……修齊,即使我們只能柏拉圖又怎樣呢?我們之間的情誼是不變的,再者說了,我還是一個做過标記清除的omega,你們alpha不是常說我這種的omega已經髒了嘛。”
“可別聽那些屁話,你潔身自好,認真對待每一段感情,從不濫交,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幹淨的omega。我可不是那種土裏撅出來的老古董,腦子裏都是八股經……”薄修齊一向介意的,從來不是夏堂齊曾經有過婚史,而是那場失敗的婚姻讓他的心上人受了傷害,“我現在好後悔,如果從一開始我就能鼓起勇氣跟你說清楚,也許我們就不會等到現在才在一起,你就不會吃這麽多苦。”
夏堂齊忍不住去親吻他的嘴角,又看着薄修齊又歡喜又難捱的表情偷笑,“那以前的事就算我們各打五十大板,就此打住。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還很值得攜手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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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堂齊今天去醫院複查身體。
本來薄修齊想陪他一起,可是臨時有客戶上門拜訪談合作的事,總不可能拍拍屁股就撂挑子,所以只能讓夏堂齊自己來一趟了。
不過薄修齊緊趕慢趕的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情,電話聯系了夏堂齊,說是馬上下班過來接他一起回家。
“好,我知道了。”夏堂齊捏着手機臉上還帶着化不開的笑意,“你一會兒開車慢點,我就在一樓大廳等你。”
夏堂齊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如今的狀态前所未有的好,也許是心情好了整個人都在發光。
之前他做了臨時标記消除手術,現在已經恢複得跟常人一樣了。醫生已經明确告訴他,未來他可以跟普通的omega一樣擁有屬于自己的寶寶,不需要有任何擔心。其實他并沒有多執着于當爸爸,可是如果是薄修齊跟他兩個人的小孩,他又忍不住開始期待。
醫院裏頭人來人往,夏堂齊卻不被打擾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傻氣,可是真的光是刷刷平時跟薄修齊之間的聊天記錄,他都能開心老半天。
“醫生!醫生救命呀!”
夏堂齊聽到這聲音一愣,他放下手機看過去,就看到急診門口滿臉焦急的棗康扶着一個人往裏沖。
他忍不住起身跟過去,在棗康站在自動挂號機前束手束腳的時候站了出來。
“是要挂號嗎?”
他總不至于袖手旁觀。
70
受傷的人是個年輕瘦弱的omega,他跟棗康在一個工地上幹活,因為力氣不夠,只能做點采買洗刷做飯的輕便活。因為跟棗康同樣是omega的緣故,兩人還蠻投緣,經常下了工一起去做點外發補貼家用。
只是今天倒黴,他們下工路上被一個運廢品的三輪車給撞了。棗康躲得快只是跌了一跤吓了一跳,他的工友就沒這麽幸運了,被撞得三米遠,腿上骨頭露了出來,不曉得要花多少錢才能治好。
“謝謝你了,夏老板。”棗康看着夏堂齊不太自在的撓了撓頭,“今天多虧遇到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呂茶他傷得這麽厲害,不趕緊治肯定就壞了菜……”
“你剛剛說你的朋友叫什麽?”夏堂齊難以置信的挑起了眉,“呂茶?我能看看他嗎?”
“當然了當然了。”棗康連聲道,“他還沒當面感謝你,你願意見他就更好了。”
——————
“呂茶,你好點沒?”棗康帶着夏堂齊去了病床,“剛剛醫生怎麽說的?要住多久的院啊。”
“能不能給醫生說一聲,我這腿上個夾板就行了,就別住院了,我就回去自己養養……”這個瘦弱的omega額發都被疼出來的冷汗給黏成一縷縷狼狽的貼着。
“這可不成,你骨頭都給紮外頭了,自己養哪兒能養的好。”棗康突然想起夏堂齊來,趕緊介紹道,“對了呂茶,可得謝謝這位老板,今天要不是人家幫忙,這急診的錢我們一時半會兒都拿不出來呢。”
“謝謝……”
呂茶的臉在看到夏堂齊臉的那刻整個僵住。
“堂……堂齊?”
“真的是你。”夏堂齊忍不住感概。
這世界真是小。
71
夏堂齊一向朋友不多。
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會是那種朋友遍天下的人。
在學生時期,他屬于那種成績優異卻性格冷淡做事保守的好學生。
他跟同學們的關系不錯,卻也只局限于不錯。沒有人欺負他,也沒有人特別親近他,當然薄修齊是例外,薄同學屬于哪怕課間去上廁所都想拉着他一起的怪胚,哪怕被人調侃也依舊我行我素。
可是alpha的聚會,即使薄修齊樂意總是帶着他一起,夏堂齊有時也會覺得無聊。
他雖然看上去冷淡些,但并不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總也會有幾個談得來的夥伴。
呂茶就是其中難得的幾個。
看着病床上這個柔弱的omega,夏堂齊努力的想從模糊的記憶裏找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呂茶的成績不錯,分座位成了他的同桌,他們高中班主任安排座位是三人一排,夏堂齊坐在中間,左邊是鐵打不動的薄修齊,右邊好像就是呂茶。
漸漸熟悉起來之後,他跟呂茶也越來越親密,他好像還許願過永遠當好朋友的話。可是夏堂齊此時此刻卻覺得不解,既然他們曾經這麽要好,後面又是為什麽疏遠的呢?以呂茶當初的成績,他明明可以考上不錯的高校,為什麽現在會更沒有文憑的棗康成了同事……
而最重要的是——
明明是舊友重逢,夏堂齊可以理解呂茶見到他大吃一驚。
但他卻看不明白呂茶的神色。
如果因為自己過得不好,看到光鮮亮麗的老同學失落難為情,甚至憤怒敵視,夏堂齊都能理解。
可是呂茶的眼裏有閃躲。
他在害怕自己,是因為恐懼,還是愧疚呢?
72
“不好意思啊,剛剛遇到點事,耽擱了一下。”夏堂齊坐上車的時候,對着薄修齊笑笑,“沒把薄總等久吧。”
“那我要說等久了怎麽辦呢?”薄修齊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怎麽補償我?”
“補償你一巴掌。”夏堂齊一邊笑一邊故作誇張的伸出手放在了薄修齊望着他的側臉上,他裝作推開對方,卻又同時開口,“我在醫院遇到呂茶了,你還記得嗎?”
他手下的肌膚一瞬間僵硬起來。
“就以前老纏着你的那個同桌嘛……”薄修齊很快調整好了表情,還跟他調侃,“我怎麽不記得,他當初還跟我搶人呢……”
“你有點讨厭他?”夏堂齊仔細看着薄修齊的表情,想要從中看出一點端倪。
“談不上,這麽多年沒見,已經是陌生人了。”薄修齊出言否認,卻下意識的颔首,“總之你離他遠點,不然我就吃醋了!”
“知道啦。”
夏堂齊笑着應聲道,卻在看向窗外的時候拉平了嘴角。
呂茶跟薄修齊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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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