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攘夷戰争

沖田總子再一次細細打量眼前的白發男人後, 這才恍惚發現到底是哪裏讓她産生了眼熟的感覺。對方那不着調的動作神态, 卻擁有着武士一般堅毅挺拔的身軀，矛盾的充斥在一起，都令她感到懷念。

她一生只有幾個損友, 而名為坂田銀子的這個女人便是她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不僅跟她興趣相同, 被副長譽為‘抖s組合’，而且對方所成立的萬事屋在危急時刻也給了她很大的幫助。因此她對銀子的熟悉并不下于日益相伴的真選組，只不過今天見到的這個人卻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跟嬌小大胸的銀子沒有相似的地方, 這才使她沒往這方面思考。

而聽說了男人的外號後，她便立即想起來銀子确實參加過攘夷戰争，還跟桂有過分好的交情。因為酷愛穿一身白色, 在戰場上宛若夜叉，因而得名‘白夜叉’。

沒想到連老板都變成了男人……應該說是從一個美少女變成了這種輕浮男，這個世界還真可怕啊。

想通了後，她便暫時放下了警戒心, 連一直因為戰鬥而繃緊的神經也不由得松懈了下來。

而完全不知道初次見面的少女為何會叫自己親愛的（日語中老板跟親愛的同音）的坂田銀時也震驚的張大了嘴, 怔了半晌後，忽然露出一臉幸福的要死的表情：“呀——初次見面就叫我親愛的（旦那）什麽的還真是熱情啊。”他不知道從哪變出一朵玫瑰花, 耍酷的一甩頭遞到了總子的面前：

“怎麽樣，要來一發嗎？”

“……”

回答他的則是總子無情的飛腳：“來個頭啊，去死吧！”

見銀時又開始調戲自家原主，一旁的大和守安定直接氣炸了，他暗戳戳的拔出了一截本體, 剛想要照着對方的脖子砍下去，卻被手疾眼快的鶴丸和長谷部一把按在了地上，這才沒有釀成悲劇。

被踹的頂着一臉血的銀時：“那就是指……老板？我可沒有從事商業或者開店什麽的，叫老板的話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啊，不如還是叫我親愛的怎麽樣？”

“……”雖然女性時期就不太正經，但是變為男性後怎麽越來越往輕浮發展了呢。總子冷淡的朝他瞥了一眼，直接無視了這個稱呼：“說不定你在五年後、十年後會開一家什麽都幹的萬事屋也說不定，提前叫你老板讓你适應一下，不用太感謝我哦。”

“那是什麽可疑的店名啊，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沒有這方面的天分。”仿佛幻想出了自己猶如大叔一樣坐在店裏扇着扇子的樣子，銀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完全沒有注意到總子麻木的目光：“不過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有點不太公平吧。”

“你太天真了哦老板。”總子雙手一攤：“這世界上可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呢，實力強的人便會取代實力弱的人，難道不是嗎？”

“……”銀時微微一怔，半晌才眸光微動的勾起了唇角：“确實很有道理啊，那我就換一種說法吧。如果不知道名字的話稱呼不是很困難嗎，你也不想我對着你喊‘喂’‘那家夥’什麽的吧。”

本來就對把名字告訴他沒有什麽抗拒的總子順口接道：“沖田總子。”

“沖田……”銀時把這名字細細的在心中念了一遍，卻并沒有搜索出有用的情報，不禁又把視線轉向對方身後站得筆直的三人：“那邊的三位呢？”

“那個啊……”總子興致缺缺的從左到右點了一遍：“奴仆二號、奴仆三號、奴仆四號。”

奴仆付喪神們：“……”

“噗哈哈哈，這稱呼很适合他們這群天人呢。”銀時頓時捂着肚子笑個不停，言語間卻包含了一股諷刺的韻味：“順便一提奴仆一號去哪了？”

總子冷淡的一攤手：“誰知道呢，沒準躲在哪個地方偷懶呢。比起這些，老板，快帶我們去找桂。”

“……雖然我很想答應美人的要求。”聞言，銀時總算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神突然變得鋒利了起來，似乎又恢複到了第一眼見面的淩厲感，連周身的氣勢也瞬間發生了變化：“但是很抱歉呢。我可不會允許天人擅自闖進大本營呢，會很麻煩的。”

他的挑着唇，手中握着的刀柄也警戒似的橫在胸前：“如果不想讓你那可愛的臉蛋受傷的話，現在就趕緊離開吧。剛才的事就當什麽也沒發生，畢竟我對美人可是十分寬容的呢。”

空氣中仿佛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殺意，被這可怕的氣勢所壓迫，刀劍們都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本體，緊張的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剛才還不正經的男人竟然能散發出如此令人畏懼的氣息，難道剛才的模樣都是為了麻痹他們而裝出來演技？！

這時，聞風喪膽的‘白夜叉’才真正顯露出冰山一角。

而直面這一殺意的總子卻是連眉梢都沒有動，反而随意的擺了擺手：“嘛，雖然我能理解你的誤解，但是就這麽擅自把我歸為天人也讓我覺得很不爽啊。眼睛不好的話請快去看醫生吧，不然遲早會病入膏肓的。”

“……你不是天人？”銀時愣了三秒鐘：“但是剛才他們三個已經承認了。”

“快動動你那生鏽的腦子吧老板。”總子無奈的聳了聳肩：“憑什麽他們是天人我就要是天人，完全沒道理啊。”

這麽一說，銀時才帶着審視的目光又一次打量了她一番，即使被血色所污染的白色和服已經看不清花紋樣式，卻還能注意到布料只能算是普通，更別提她穿的只是傳統的和服，跟既有羽織又有西洋款式的天人們畫風完全不同。

銀時聰明的大腦立即轉動了起來：“……既然你是人類，又是他們的主人，也就是說你用了某種辦法把他們收歸旗下對嗎。”

“bingo。”總子面無表情的拍了兩下掌心，半真半假道：“這下放心了吧，而且我有封信要交給桂那個混蛋，十萬火急啊，再耽誤下去你們的小命就要不保了，這樣真的可以嗎。”

認真的凝視着她的臉半晌，銀時權宜再三終于收起了攻擊的架勢，恢複了一貫不正經的語調：“既然這樣那我就稍稍信一下你吧，都說我對美人計無法招架了。”

那恐怖的殺意如潮水般退去，在場的幾位刀劍同時松了一口氣。

但同時大和守安定卻蹙着眉毛，看起來十分疑惑不解：“……不對勁。”

長谷部緊張起來：“哪裏不對？”

安定：“沖田小姐對這個男人的态度也太好了一點。”

長谷部：“……你真是夠了！”

他差點扶額就想要仰天長嘆大和守已經腦殘了，就看見安定好笑的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長谷部，沖田小姐對待人一向是十分冷淡的，從來都是不聽話的拿起刀直接揍，這次竟然浪費口舌解釋了這麽半天……還一副十分熟稔的口吻。”

鶴丸忽然插嘴：“哦！難不成是愛上了？”

回答他的則是安定手肘關節的用力一擊。

鶴丸頓時捂着胸口痛苦的吸了一口氣。

“你的意思是沖田小姐很有可能已經認識了這個男人。”沒有理會鶴丸的耍寶，長谷部順着安定的思路緩緩開口：“而且是從未來認識的。”

“沒錯。”安定垂下眼眸，努力回憶着歷史的人物：“坂田銀時……好像在哪裏聽說過的名字。”

“哈我倒是知道坂田金時。”鶴丸悄咪咪的走了過來，一臉神秘：“是《今昔物語集》裏賴光四天王之一，很有名的民間故事呢。”

“……鶴丸。”長谷部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我們在讨論正史，請不要随意把話題拉偏好嗎。”

鶴丸卻笑意盈盈的回複道：“嘛，不是很有趣的樣子嗎，不要緊皺着眉頭啦，笑一笑~”

“一·點·都·不·有·趣！”長谷部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跟這種極愛挑事的刀一起共事，就要時時刻刻安耐着想要往死裏揍他的心。

目睹這一切的安定無奈的笑了笑，不得不說，有了鶴丸的加入，一向嚴肅的長谷部也變得生動起來了呢。

放松之餘，他不禁又把視線放在走在前方的總子身上，總子似乎在跟銀時聊着什麽，兩個人肩并肩走着，神情都十分放松，就像是相識已久的舊友。

他默默的注視着那抹背影一會兒，腦中又不可抑制的冒出了記憶中穿着淺蔥色羽織的那抹背影，盡管身形性格都有明顯的不同，卻依舊讓他如此的懷念。

能待在沖田小姐的身邊，真的很幸福。

安定勾着唇微微綻放一抹微笑，視線不經意的向四周掃過，爾後在一個黑點處倏地一頓。

那是一個天人，小心的隐蔽在草地中，卻還是不經意露出了不屬于人類的半邊臉，他手中端着一只黑漆漆的手/槍，槍口則正對總子她們的方向。仿佛下一秒就會按動扳機，直抵心髒。

意識到即将要發生什麽，安定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高喊出聲：“小心——”

尾音還沒落，對面便傳來了‘砰砰’兩聲巨響，兩發子彈已經以光速射出，目标正是總子和銀時的心髒。

時間的流速仿佛一瞬間變慢，安定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危機之際，他用絕對不能實現的速度拔出本體，想要阻擋那飛過來的子彈。

但很可惜，他的機動力比起子彈來說還是慢了一步。

子彈輕而易舉的來到了二人面前，像奪命死神，在安定絕望的吶喊中舉起了勾魂的鐮刀。

而在這一剎那——兩道閃爍着的光影在空中快速浮動。

‘咔嚓’

比小拇指還小了一半的子彈，就這麽悄聲無息的攔腰截斷，繼而清脆的掉落在地上。

總子和銀時早已手持刀身，沉着而又冷靜的解決了自己的危機，完全不需要他人的幫助。

爾後，總子準确的捕捉到還在瞄準他們的那個天人的身影，飛快的瞥了眼腳下被人遺棄的刀刃，腳尖向上一勾，同時右手握住刀鞘水平朝對方的心髒用力一擲。

下一秒，泛着白光的刀刃幹淨利落的穿透了天人的身軀，賤出一片血花。

冷淡的注視着天人氣絕身亡，銀時這才把目光移向一旁跟他同樣表情的總子，忽然勾唇一笑：“劍術不賴啊。”

“老板也是，快的都沒看清。”總子懶洋洋的收了刀鞘。

兩個人相互吹噓了一波後，又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向前趕着路。

而全程沒幫上什麽忙的安定則呆呆着看這一幕，突然攥緊了雙拳，表情失落的垂下眼眸，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厭惡中：“……明明敵人就在眼前，我卻沒有為沖田小姐做出貢獻。可惡，我到底在幹什麽，這樣實力還遠遠不夠啊！”

“大和守……”長谷部擔憂的看着他悔恨的表情，抿着嘴不知道該怎麽勸解，最終也只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送去了無聲的安慰。

“不過這兩個人還真像啊。”目睹了兩人幹脆利落的劍術，鶴丸喃喃的感嘆道：“不僅面對敵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就連劍術都高超的可怕，要是跟他們演練的話，連我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贏。”

沖田第一吹安定立即上線：“沖田小姐的劍術當然很厲害了，我一定要向繼續她學習，絕對要保護好她！”

鶴丸：“……嗯，沒錯。”

……

又安靜的向南走了一段時間後，總子幾人才漸漸來到了遠離戰場的偏遠森林裏，而人類活動的跡象也确越來越明顯，很顯然快要來到了攘夷志士的大本營。

如果是原來的世界，那麽這次正好是把他們一網打盡的大好的機會啊。

身為真選組的一番隊隊長，總子竟有些克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內心。

但是耳邊的一只話痨還在不斷朝着她竊竊私語，或者說是打探情報，才讓她的神志一直保持清明。

“你到底是假發的什麽人啊，聽語氣好像很熟的樣子，就說給我聽聽吧，好久沒有聽到八卦了。”

“啊，難道是女朋友？但是假發那家夥一向喜歡人/妻才對……”

“難道是愛慕假發的人？你好像還提到信件什麽的了吧，情書？”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愛慕假發但是因為假發只喜歡人/妻把你給抛棄了，你來尋仇！對不對！”

聽他絮絮叨叨的腦補了一段大戲後，總子終于忍無可忍的嘆了一口氣，懶洋洋的抱怨：“老板，你就不能稍微安靜一點嗎，再說下去我這裏都想吐了。”

“不要說的那麽冷淡嘛。”銀時笑嘻嘻的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我們是什麽關系啊，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所以告訴我吧~”

總子面無表情的拍掉那只不安分的手：“等見到桂你就知道了，還沒有到嗎？”

四周來來往往的基本上都是頭戴白色抹額的攘夷志士，一頂頂漆黑的帳篷坐落四周，似乎已經靠近了大本營中心的位置。

大概參與戰争的清一色都是男人，因此見到一位陌生的美女大搖大擺的走在這裏時，都不禁紛紛投來了驚訝的視線，有的人甚至忘了本職工作，就這樣定定的凝視着總子的臉，宛若被攝取了心神似的，十分失禮。

見到這令人不爽的眼神，總子的心情一瞬間降到最低，連周身散發的氣壓也低了好幾度，她無聲的一手握緊了刀鞘，抑制着想要把那群人眼珠子挖出來的沖動。

見此，銀時忽然往前邁了一步站在她的身前，使四處飄來的視線驅散了不少。他淡淡的環視着周圍一圈，眸中的鋒芒無聲的進行着警告：“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哦，想讓阿銀我幫你們塞回去嗎？”

“……”這可怕的發言讓恍然清醒的衆人驚恐的低下了頭，像腳底抹油似的匆匆離去了。

銀時這才滿意地收回了視線，剛想在插混調侃幾句總子的魅力拉回對方的注意力，去不曾想到想要找的人已經自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銀時，你已經回來了。”留着一頭黑色長發的桂靜靜的站在一棵樹下，俊美的面容勾出幾分欣喜的笑容，任何看去都是一位溫文柔雅的美男子。

而随即，他便注意到了銀時身邊的總子：“……這位是？”

銀時也回了他一個笑容：“喲，假發，被吓到了吧，她可是來找你的。”

他一邊說，一邊扭過頭想去試探下總子的表情，卻不料目光所及處卻撲了一空，頓時神情一怔。

而總子早在看見桂的時候便無意識的勾起唇角，腳尖一點，猛地消失在原地。她一手握着刀柄，血紅的雙眸中難得透露出一絲捕捉獵物的興奮，徑直的朝桂一躍而起：

“桂，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