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壓票。

沈妍對這兩個詞并不熟悉，但斐凝說的話，她都聽明白了。

簡單來說，有人在背後動手腳。

斐凝看着kelly發來的消息，繼續說：“一公你的票數超過言自西，她公司那邊坐不住了。鼎盛跟節目組有聯系，原定計劃是保言自西c位，賭一把同公司的師妹能不能一起出道。但是你的表現，已經讓他們感到害怕了。”

“所以？”沈妍雙目冷然。

“鼎盛那邊的老總，也算沈家的外系吧，一邊稱沈家不樂意你出道，一邊給節目組花錢，決定壓你的票數。”

“節目組這邊留了個心眼，找人來聯系我，看我的想法。”

斐凝聲音清冷，沈妍詢問，“你的想法？”

斐凝輕笑一聲，說：“嗯。”

她從沒有過想要向誰炫耀自己的權力或金錢的時候，但現在，總是想搖着尾巴，告訴沈妍，當年那個受人所限的小女孩，也已經攀上了巅峰。

節目組是有聰明人的，為了鼎盛的錢得罪斐凝，得不償失。

西柚平臺每年的爆款劇，有三分之二都是出自景玉傳媒。今天得罪了斐凝，以後買不到版權，對家平臺起碼得大笑三十年。

“你想我怎麽做？”斐凝聞訊她的看法，但言辭之間，透露出一種嚣張。一種，尚可随心所欲的嚣張。

沈妍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壓票的話，是打算怎麽操作？”

斐凝明白沈妍的軟肋，于是簡而言之告訴她，“粉絲給你投了一百萬票，他們壓成五十萬，以此類推，懂？”她輕飄飄地說，“以你的能力，粉絲絕對能投上七八位數字，到時候節目組壓你，不讓你出道，相當于這錢都打了水漂。”

沈妍光是聽着，就能想象出，那群給她打投的小孩，心裏得多受委屈。

“他們這麽明目張膽？”沈妍語氣溫和，但冰霜攜之而來。

“沒人管。”斐凝嗤笑一聲，“粉絲就算吃了虧，也不敢得罪平臺。”

沈妍不知何時點開了她的微博，又順藤摸瓜，進了名為“沈妍”的微博的超話。

她一公表演炸場，雖然節目沒有播出，但路透和粉絲的返場點評，已經引人熱議。初舞臺評級和之前的舞臺也都播出，無數的新粉湧入。超話很熱鬧。

又禦又欲阿妍崽：我瘋了，我瘋了，我瘋了，家人們我來了。我只能說看了這個公演舞臺不被圈粉的都他媽不是人啊。

家有一妍：嘻嘻，一個高興又買了兩箱奶，沖呀姐姐！妍妍放心飛，鹽分永相随。

妍·inlife：/亂世巨星，萬衆仰望。[圖片][圖片]

妍演鹽眼：又給後援會打了兩百塊，鹽分排面整起。轉發這條微博，每過百抽一人，以你的名義打投一百塊。來，給爺轉起來。

超話熱鬧，大家都滿門心思，變着法給她投錢。

就連公演時的旗袍，開叉和不開的，他們都能搞出來一個投票，為的就是集資。

沈妍心頭暖暖的，但越是感受到粉絲給她的善意，她就越生氣于，節目組的操作。

他們完全不把別人的真心看在眼底。

選手之于他們，只是可以真金白銀衡量的商品。

秀粉，就是他們挑中的，為商品千金散盡，還無處找理的冤大頭。

“限定團。”

“節目出道。”

“c位。”

這些詞彙藏滿了粉絲們對偶像的寄托和夢想，也成為了節目組用來買賣的把柄。

節目壓票，背後這一番操作，就是資本對人心的玩弄。

今天要不是她跟斐凝有關系，換成別的另外一個人，只怕是人生就此被改變，粉絲付出的所有努力，也成為了別人白骨王座下的炮灰。

沈妍眸光冷酷，講話的時候卻溫和，只說：“斐凝。”

她喚她的名字。

斐凝心一緊，幾乎停跳。她覺得自己等這一聲呼喚，等了太漫長的時光。以至于這個瞬間，血液倒流，氧氣逼壓，她緊張到難以呼吸。

沈妍說：“給對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她笑了下，“這是可以做到的吧？”

斐凝笑了，她還是老樣子，遇到讨厭的事情，心狠手辣，卻有自己的打算。

“當然。”

沈妍輕笑一聲，說：“我要是不出道了，幫我找個戲演？”

她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在剛剛的超話裏，有個女孩發出了感嘆，說她這一張神顏，不當偶像，去當演員，每天能在屏幕前看到她，也很幸福。

不少粉絲都在下面+1，大家都很贊同。

沈妍想，要是折騰節目折騰到不能出道，就演個作品，哄哄粉絲吧。她們單純可愛，要的并不多。分票的事情，也是她無知。一定傷了她們的心。壓票如果再繼續，她們也會難受。

斐凝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她只應下來，“好。有合适的機會，我會幫你留意。”

她知道以沈妍的脾氣，是不會接受硬塞進組的。

她需要的，只是一個被看見的機會。

沈妍終于理完了這一遭亂七八糟的東西，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對着這身子的長輩講話時，有些沒禮貌了。

于是沈妍一改口，喊了一聲，“謝謝小......姨。”

斐凝一噎，沈妍敢喊，她也受不起。

她忙說：“叫我名字就好。”

沈妍蹙眉，“合适嗎？”

對着長輩直呼名字。

斐凝暗笑，說：“當然合适。”

“那，斐凝。”她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斐凝心滿意足，“嗯。”

“挂了啊。”她說完，直截了當地挂了電話。

斐凝聽着耳邊的一段忙音，也不生氣。她知道她的脾氣，她是這樣的人。

沈妍折騰完這一檔子破事，心态已然轉變萬千，但面上看不出來。

跟工作人員說再見的時候，還是那溫和的樣子。

嘉月看了心動，又覺得總是不安。

走出房間，言自西在老遠的位置，站在走廊的一邊，等着她。

見她來了，說：“我有話和你講。”

沈妍看着她就想起斐凝的話，想知道公司的決定和言自西之間，有多少關系。但她不會貿然問出口。

她跟着言自西走到一個鏡頭拍不到的地方。

言自西低着頭，像是很糾結和害羞。

沈妍想着，難道言自西知道公司的那檔子破事？打算跟她道歉？

她溫和地勸她，“有什麽就說吧。”

言自西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那我說了。”

沈妍雙眸含笑，看着她，點頭。

她鼓勵所有小孩知錯能改。

言自西被她那雙笑眼看得腦袋發熱，于是把想講的話，毫不保留地講了出來。

“我喜歡你。”她認真地說，“沈妍，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