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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ly派人來接沈妍。

沈妍提前跟斐凝打好了招呼，做了兩手準備，沈妍之前還尚且抱着一絲一毫節目組會有悔過之心的想法，斐凝卻笑了笑沒說話，給kelly下了個指令。找人在錄制中心的門口等着沈妍，如果她退賽，就直接帶人上飛機回北京。

南京無處可去，北京起碼有家。

斐凝忙着去國外談項目合作的事，不能親自來接，kelly又要待在斐凝的身邊處理相關事務，只好再派信得過的人來處理這件事。

好在kelly用人有方，沈妍回北京這一趟路途，算得上順遂。

唯一的小插曲是，導師黛絲安娜居然放下節目錄制，找到了她。

沈妍手裏拎着帶過來的行李，抓着杆，略有疑惑地看着黛絲安娜，“嗯？”

黛絲安娜笑容燦爛，給了她一張紙片。

沈妍接過，看了眼，上面寫着她的名字，還有她在國內的聯系方式。

黛絲安娜說：“聯系？我們保持？”

沈妍哭笑不得，心想，她和黛絲安娜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聯系的。

黛絲安娜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換了個辦法，直接提出和她加微信。手機舉過來，二維碼明晃晃地放在手機界面上，美國少女露齒一笑，直接熱情。

沈妍擡手，掃了她的二維碼，加了好友。

幾乎是閃電間，對方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黛絲安娜不會打中文，于是當着沈妍的面，先是把英語放到翻譯軟件裏，再把翻譯出來的內容複制粘貼，發送。

黛絲安娜：保持聯系！

工作人員着急叫她回去，黛絲安娜不管不顧，朝着沈妍張開雙臂，一副要抱抱的模樣。

沈妍無可奈何，當着這麽多人面，也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黛絲安娜似乎就是吃準了這樣的情況，所以有恃無恐，眼帶笑意。

沈妍上前一步，回抱住黛絲安娜。

少女溫溫軟軟，她沒用香水，身上是沐浴露的味道，清淡，溫和，是青瓜的感覺。

黛絲安娜聞過了不少大牌香水的味道，果調，木調，花調。

但現在，沈妍的味道，簡單，清新，卻襯此情此景，她的細膩心事。

禮貌性的擁抱結束，沈妍打算退開，卻沒想到黛絲安娜摟住她的腰，湊到她的耳邊，說：“我還會繼續追你。”

像個小流氓。

沈妍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到她的鞋子上，背後看着的工作人員倒吸一口，心想一會又要換服化道。

黛絲安娜倒吸一口氣，沒想到她能這麽狠心。

不過轉念又一想，能當着所有人面和節目組剛的女人，做出這種事也不算意料之外。

她挑眉，遺憾地放開手，一雙眼好看，藍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湖泊，又像是湛藍無垠的天空，遙遠又澄澈。

“心，真狠。”

她講中文別別扭扭，硬是把這種苦情和裝逼的感覺削弱了幾分，帶上了點搞笑。

“走了，我。”沈妍學她說話，逗她，氣得黛絲安娜一瞪眼，要沖上來抓她。工作人員攔住黛絲安娜，怕她再做出什麽過激舉動。

兩個人都小孩子了一把。

黛絲安娜對着工作人員說：“我講話很好笑？”她一臉憤憤，可說中文的樣子，怎麽聽怎麽奇怪。工作人員知道，她如果現在笑出聲，等着她的就是無盡凄慘的未來。于是她收斂了差點笑出來的感覺，正色說，“沒有。”搖頭搖得認真。

沈妍聽了，擡眸，講風涼話般說了一句，“第一次見有人把謊話說的這麽義正言辭。”

工人人員一噎。

黛絲安娜還沒反應過來沈妍這句話的意思，于是轉頭去看工作人員，言下之意是讓他幫忙翻譯翻譯。

工作人員心想，這他媽的怎麽翻譯？

沈妍樂了，擺擺手，也不等黛絲安娜說什麽，拉着行李箱，喀嚓喀嚓走了。

滾輪摩擦着平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kelly安排的人給她發了消息和定位，正在門口等她。

粉絲圍堵，見她出來，大家都覺得很奇怪。

沈妍的粉絲是新來的，沒搶到合适的位置，站在後面，一看到沈妍出來，跳得八丈高，尖着嗓子喊着她的名字，“妍妍！多穿點！！降溫了！媽媽怕你冷啊！！！”

“妍妍你去哪裏啊！你回答媽媽的話啊！！”

“妍妍今天不是錄制嗎！！”

“妍妍你拎着行李箱幹嘛啊！！！你是要和媽媽回家嗎！！！”

“妍——”

那粉絲喊到一半的話堵在嗓子裏，因為沈妍越過人群，一眼看到了她。

那是個小姑娘，戴着口罩，頭發蓬蓬的，亂七八糟。短暫的片刻後，她又尖叫起來，“妍妍！！！！你是不是看到了媽媽！！！！一定是血緣的指引才讓我們在人群中擁有了命定的相遇！！！！！妍妍，媽愛你！！！！”

沈妍确認了半天，這小姑娘的确是在對她喊話，可那麽個小個子，才到她肩膀，怎麽就當她媽了？

以前就算有粉絲來見面，也沒有這麽瘋狂的，大家都多有矜持，顧着臉面。

沖上來當她媽的，沈妍還是兩輩子頭一回見。

她拎着行李箱，走到小姑娘的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這小孩。

她一下靠她好近，那小姑娘人都傻了，沒被口罩遮住的地方紅了一片，一雙眼瞪老大。

沈妍站在她面前，攤開掌心，掌心裏有一顆談田田塞給她的大白兔奶糖，她嫌膩，一直沒吃。

現在，她笑着，像是那種在學校門口等着拐帶小學妹的壞學生。

“給你糖。”她聲音裏也帶着笑意，講話的時候，尾音還不自覺地上揚，顯得勾人，“叫姐姐？”

其實叫阿姨也行。

她想。

只要別當我媽。

沈妍認真地看着這姑娘，眼底的笑意盛滿了整個春天。

小姑娘腦子一熱，拿過了糖，小聲地嗯嗯嗯幾下，等沈妍走遠了，腦子裏“清純釣系”這四個字消失以後，她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妍妍，媽媽永遠愛你！！！”

沈妍正開門上車，行李被司機放進了後備箱。

她腳一頓，差點沒一個踉跄。

老人家安慰自己，時代變了，時代變了。

她這一關門，卻不知道，暗湧漸至，暴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