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魚片粥

難得有人欣賞自己，林悅興奮的小臉紅撲撲。

“啊，還有個事要麻煩一下。”和楚睿澤聊了幾句，發現楚睿澤雖然是位居高位，可他說話親切還讓人依賴。

“你說。”和林悅說了兩句，楚睿澤感覺意外不錯。

“我帝國聯網個人終端壞了，我現在用的是暫時存儲式的個人終端。如果要去上學，不是很方便……不知道聯邦是怎麽使用的呢？”林悅越說越小聲，他怕楚睿澤不開心。

楚睿澤回答：“聯邦沒有個人終端那種電子狗鏈，你如果需要聯網的話，還是用的計算機。計算機比較古老，如果你不會的話，我會安排老師教你。”

“啊，好的。我還用的不是很順，如果有人教的話真是太好了。謝謝你。”林悅自然是想學更多東西，忍耐欣喜跟楚睿澤道謝，突然發現聯邦還是很美妙的。

楚睿澤微笑點頭，心裏對林悅也有了評價，總之還不算太糟。

看事情說的差不多，楚睿澤就打算離開：“有什麽需要跟楚伯說就好，衣服和用品明天大山帶你出去買，跟你說說阿特姆的基本情況，你也可以認認路，以後想出門也方便。”

“恩？！”林悅漫不經心聽到出門兩個字驚訝的看着楚睿澤：“出門？”

“是的，聯邦和帝國不一樣，Omega是可以單獨出門，而且是可以工作的。怎麽，你不知道嗎？”楚睿澤看到林悅驚訝的樣子，言語間不自覺帶上自豪的語氣。

“真的嗎？！”林悅感到自己前二十年的常識和三觀都被颠覆個徹底，想起同學和家人言語間對聯邦的頗多诋毀和不屑，現在林悅才知道偏聽則信，他們誰也沒有去過聯邦親眼見證過謠言。

楚睿澤似乎知道林悅的驚訝從何而來：“當然是真的，我以楚家的名義發誓。帝國非常忌憚我們的政策，在國內是嚴防死堵，就害怕你們知道一絲。”楚睿澤氣息也低落起來：“其實這項政策原本是不得而為之，聯邦的人口實在太少，Omega更少，目前國內不足100人。如果只讓Omega擔負起生育繁衍的責任，其實是不足夠滿足社會發展的。沒想到誤打誤撞，還讓Omega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林悅聽得出神，面前的牛排冷掉都沒有察覺，他自語的問楚睿澤：“那……我們一直追求的改革到底……”

“當然是有意義的，不是說你們以後的生活很勞累會吃苦你就不改革，而是你想像帝國的Omega一樣嗎？成為被圈養的、随時可以丢棄的金絲雀。”楚睿澤還查到一些機密的事沒跟林悅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林悅差點動搖自己一直追求的目标，心想楚睿澤确實不愧是七大議員之一，他說的話能随意操縱人心，他是否想追求改革其實都在楚睿澤的操控之中。

“沒關系，小悅你可以在到處走走看看，與我們來往的Omega也不少，你可以和他們交朋友。小悅你學文學應該會和他們合得來。”楚睿澤沒有再多說動搖林悅的決心，他沒想到被帝國派來的人會這麽經不住辯證，還是說這真的是個小孩子？

林悅點頭，楚睿澤走之前說道：“牛排冷了，給他換一份。”

很快林悅面前的牛排就撤下去，面前又放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熱騰騰的牛排。林悅對楚家的財富有了新的認知，不過與剛剛進餐廳的忐忑不同，現在林悅內心對明天前所未有的期盼起來。

林悅一個人美美的吃完一大塊牛排，還偷偷樂着發現在白白的面包片塗上滿滿的绛紅色果肉肉醬，一大口吃下去嘴裏酸酸甜甜的美味。原來活着是件如此美好的事，林悅開心。

一個人慢悠悠的沿着原路返回，林悅也沒有好奇的東走西走，他看得出來楚宅占地面積大或許并不僅僅是因為地位崇高，楚家還需要大面積來做一些事才行。林悅不關心，他只是開心的想着——明天早上吃什麽？

吃得飽飽回到房間，洗了澡就鑽進暖暖的被窩，舒舒服服的睡了，林悅很快進入了深度睡眠。和林悅相反，楚睿澤在先離席後反而忙到半夜才躺上床，用腦過度一時又不能入眠，只能苦惱的閉眼養神。

一夜無夢，早上第一束光線透進綠色窗簾林悅就醒了，留戀的蹭了蹭毯子才起床。

主卧裏的楚睿澤也醒了，但他低氣壓低血糖讓心情十分不好，強制讓自己休息不如接着工作，半夢半醒之間讓腦子更痛苦。

早上在餐廳裏相遇的兩人看着各自的狀态，林悅也不好表現自己心情快樂的要飛起來，楚睿澤也收斂了自己的低氣壓，兩人坐在長餐桌的兩個盡頭。

林悅乖乖道早安，楚伯把椅子拉開，林悅乖順的坐下去。在上菜之前林悅盯着自己面前的桌布發呆，左邊透過窗子投射進來的暖陽照在雪白蕾絲桌布上，林悅悄悄撈起來一點光從镂空的地方透到林悅的手指上。林悅心情更好，相比于帝國總是陰郁的天空，雖然聯邦天氣氣候多變，不過有陽光的時候林悅就很開心。

“大山他們已經備好車在等你，吃過飯你們就可以出去逛逛，你可以買點衣服和喜歡的東西。”楚睿澤沒有對林悅過于苛刻，林悅才19歲，還有幾個月才滿20歲。19歲的林悅就父母雙亡，想他們就算在阿特姆上過得艱苦，他們還有人可以依靠。

“好——”林悅看着楚伯端上桌的小盅，微妙的想說不夠吃，不過他乖乖拿勺子攪了攪送入口中，入口順滑的口感讓他欲罷不能。

“唔！好好吃！這是什麽？”林悅用他像小獸一樣的眼神濕漉漉的看着楚伯，眼裏充滿求知欲的渴望，讓楚伯心都要化了。

“林少，這是魚片粥，用新鮮的魚精心熬煮，去除腥味只保留鮮味，務必讓魚片入口即化，無須咀嚼，滿嘴就只剩海鮮味。”楚伯笑眯眯的跟林悅解說，昨天晚上楚睿澤沒有休息好，吩咐早上吃清淡點，廚房就想着做點粥。

總覺得在林悅這樣乖巧的孩子身上能找到做長輩的自豪，楚伯操心的說：“拿白面包蘸着粥吃，泡得軟趴趴的面包也很好吃，粥要配着主食才能吃飽。”

“好——”林悅試着把面包撕成小塊，面包的每個纖維裏都浸透了魚片粥的鮮美，吃進嘴是無上的享受。

“好吃！”林悅贊美：“原來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帝國真的是太可惡了，讓我浪費了二十多年喝的營養液，難喝至極。”

楚伯心疼的看着林悅，明明已經成年，林悅還是只有一米七的個子，而且極其瘦弱，楚伯生怕一陣風吹來林悅就被吹跑了。

“說是營養液，其實就是普通的糖鹽水，加了澱粉産生飽腹感。”楚睿澤相當熟悉，讓林悅忍不住好奇：“你怎麽知道？”

“那營養液是以前我們的祖先和帝國祖先一起打天下時的軍需品，能短時間供給極大的能量給當時的‘超級英雄’人體所需，能簡單的獲取飽腹感。”聯邦與帝國不同，比起帝國把一切遮遮掩掩，聯邦的資料公開透明，讓人找不出錯處和漏洞。

林悅這才知道營養液的來處，轉念一想：“原來如此，帝國果真無恥。營養液是帝國做出來的，我們每天都必須在他們手上消費，他們所謂的發放政策其實不過是左手換右手，讓游民乖乖待在C、D區籠子裏的手段罷了。”

“沒錯，你們其實一直都被他們剝削，你們都沒有人意識到并反抗嗎？”楚睿澤覺得很不可思議，人類這麽容易就被奴役嗎？

“哎，是不敢吧。”林悅嘆氣，他想起蘭容微笑着委曲求全嫁給刑剛，後來他也明白蘭容的苦心，只是仍然覺得遺憾。

“有何不敢？你看聯邦的Omega，個個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人，就算是在家當主內人，也沒有帝國Omega的嬌弱，他們還是會在家做飯打掃衛生，把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有的厲害點的在家務事之餘還會在網上找兼職來做，掙錢補貼家用，讓家裏經濟更寬裕。”楚睿澤覺得帝國的Omega和Beta就是被高壓統治搞怕了。

林悅失望的說：“我們永遠都叫不醒裝睡的人，他們像蝸牛一樣縮在自己的殼裏，一點都不敢露出頭。直到他們整個人被淩空抓起，最後走投無路才算睜開眼。”楚睿澤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啊，說不定被摔死都不會醒過來。”

林悅失落的低着頭，剛剛讓他雀躍不已的陽光都沒能讓他振作，他勉力笑着回：“是啊，可是意識到走投無路的瞬間，其實就是死亡的瞬間。可是，沒有用的，他們願意活在虛幻的夢裏，我們局外人一旦戳破，她的人生很可能就完蛋了。”

楚睿澤看着林悅的發旋兒，他想走進去撫摸，把它撫平，讓他不會那麽失落。

“好了，少爺，先不忙争論，你們還是先吃粥，粥涼了有腥味，誰都不愛吃。”最後還是管家讓他們停止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