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背後的眼睛

剛走近賬房，就聽見一陣陣噼裏啪啦的算盤聲響，顯然裏頭正在忙。

顧正青很快反應過來，後天就是慕長風的生辰慶典，府上要采買的東西很多，要理清的賬目也多。

跟着顧懷思進了門，顧正青看了一圈，算盤聲是從兩位算賬先生的手上發出的，兩位都很忙，連擡頭的空檔都沒有，卻還有一位眉發皆白穿着儒衫的老頭靠在搖椅上，眯着眼睛假寐，一手端着小茶壺，一只腳還翹着，十分的怡然自得。

顧正青差點笑出聲兒，趕緊垂下頭輕咳一聲。

他認識這老頭，正是賬房的錢管事，上輩子沒少打交道，說起來這位也算是陵王府的奇人了。雖然須發皆白，但臉色很好，目光炯炯有神，身子骨比誰都健朗，行動如風，有時候悄無聲息的就不見了或者突然出現在你身後，所以顧正青覺得這位賬房管事一定是位武功高強深藏不露的人。還有，顧正青上輩子在王府做了三年卻對錢管事的身份一無所知，問府上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糾結的疑惑，就連顧懷思都似乎知道的不詳細。

然而這位神秘的錢管事，卻也是慕長風最信任的人之一。

“老顧啊，”錢管事聽到顧正青的輕咳，睜開眼見是顧懷思打了聲招呼，然後打量了一下顧正青，樂了，“喲，年輕的老顧。”

“在下顧正青，見過錢管事。”顧正青行禮道。

“你兒子？”錢管事從躺椅上起身，瞧着顧正青問顧懷思。

邊上忙活的兩人聽了這話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好奇的看了一眼。

“正是小兒，王爺剛允了在府上做事，帶他來熟悉熟悉。”顧懷思點頭。

“看着就是老實孩子，長得也一表人才，怎麽想不開跑你爹手下做事了，你爹這人死板嚴肅，有你苦頭吃，還不如來我這兒算賬。來，吃荔枝。”錢管事邊說邊将桌上的荔枝都塞給顧正青。

“多謝錢管事。”顧正青被一股腦兒塞了一堆荔枝連忙抱住，一邊悄悄看了看他爹微黑的臉色，暗笑。

“真是個乖孩子。”錢管事道。

顧正青的小眼神被錢管事瞧個正着，他一高興，就要擡手拍顧正青的頭，手都擡到顧正青頭頂了，卻忽然一僵，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臉色還有些奇怪的低咳了一聲。

顧正青正疑惑，顧懷思卻已經出口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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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吧，跟你爹去轉轉，想好來我這兒了随時可以來。”錢管事揮揮手對顧正青道，然後又躺回他的椅子眯眼假寐去了。

顧正青禮貌的告了別，抱着一堆的荔枝趕緊跟上顧懷思走了。

等這父子倆走遠，錢管事眯開眼睛，瞧着外頭的某一點，忽然嘿嘿樂了兩聲，“這顧小娃娃可不簡單。”

邊上忙活的兩人又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正豎着耳朵想聽後續，結果就見老頭又閉上眼睛打盹兒去了，兩人對視一眼，一句話不多說，又低頭繼續忙活了。

而顧正青抱着一堆的荔枝正不知道怎麽辦好，就見前方來了兩道倩影，一前一後，一藍一粉，均容貌秀麗。

“管家。”兩位麗人見着顧懷思半福身行了禮，一身藍衣穿着大氣的女子稱呼道。

顧懷思點了點頭，“青蕪姑娘。”

“這位是？”藍衣的青蕪姑娘好奇的看着與顧懷思三分想象的青年，想起這兩天的傳聞，便笑了，“小顧公子吧。”

“在下顧正青。”顧正青抱着一堆的荔枝，有些尴尬的見了禮，臉色微紅。

青蕪見狀忍笑，“這怎麽不拿東西裝着。”

“錢管事送的，沒來得及找東西裝上。”顧正青有些無奈的笑道。

“不介意的話給我吧，我正好去雜物房，拿籃子裝了一會兒讓人送你院子去。”青蕪道。

顧正青眼睛一亮，“多謝青蕪姑娘，不用麻煩送我院子了，姑娘拿去給大夥吃吧，我也正要跟爹一起去見大夥的。”

“那也好。”青蕪笑道，伸手從顧正青懷抱中接過那一堆的荔枝。

顧正青擔心掉出來，小心翼翼的撒開，這時兩人間肢體難免接觸。

本來還好好地，青蕪卻忽然覺得身上一冷，好似被什麽人盯住了，僵了一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但卻沒發現什麽，疑惑的皺眉。

“怎麽了？”顧正青将荔枝給了她，見她皺着眉，忙問。

青蕪松開眉頭，溫和笑，“沒事，那你和管家先過去，我和畫月一會兒就來。”

顧正青忙又道了謝，送走了青蕪和畫月。

“青蕪姑娘是府上的大丫鬟，府上的丫鬟不少，很多我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青蕪姑娘在處理，以後你跟在王爺身邊也少不了跟青蕪姑娘打交道。”顧懷思在邊上道。

顧正青點頭，“是，兒子明白，會跟青蕪姑娘好好相處的。”

顧懷思點頭，擡腳繼續往前。

顧正青跟上。青蕪他當然也是認識的，上一輩子在王府的後兩年沒少共事，是個非常大氣的姑娘，辦事手腳也快，很周到。

就在這個時候，顧正青突然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下意識地猛轉身看過去，然而卻什麽都沒看到，不禁有些奇怪。

難道是錯覺？顧正青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等顧正青走遠了，掩蔽的一角走出一個挺拔沉默的身影，他的眼睛緊緊跟随着顧正青，幽譚般無波無瀾的眼底只有前方一個人的影子。

眼見顧正青的身影快看不見了，這人身形一動，原地已不見蹤影，遠處只見幾個虛影晃過，已經跟着顧正青離開的方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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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