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以我手繪錦繡(十四)
聶雲念退出獻禮片劇組還不到半天時間,相關詞條就被頂上了熱搜。不少粉絲哭天搶地,覺得是劇組存在黑幕,才會一再排擠聶雲念,将人逼了出去。
【我們念念實慘,先是綠茶拖了後腿,又因為非科班出身被劇組霸淩,希望美女能順順利利的,好好把飛躍大峽谷拍完】
【念念是天生的舞者,若不是獻禮片和飛躍大峽谷的劇本非常好,她當初根本不會答應簽合同,我們的小仙女原本是該在舞臺上大放異彩的,現在卻因為最初的藝術夢想受這種委屈,別人不心疼,我們粉絲心疼】
【天吶,我都快受不了念念那個婊裏婊氣的妹妹了,不就是個打鐵的嗎?非要裝什麽藝術家,像她這種心狠手黑的人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1賤人不是天天在淮市博物館打鐵嗎?希望鑄造爐趕緊爆炸,趁早讓這種惡心的人消失】
聶雲念退出獻禮片的拍攝,看似吃了虧,卻不是全無收獲,起碼網絡上對她的評價比先前友善許多,甚至在粉絲和水軍的引導下,不少人對聶慈生出了偏見。
對于這樣的情況,聶雲念非但沒有阻止,反倒樂見其成,畢竟她現在要拍攝的《飛躍大峽谷》是一部商業片,前期的熱度越大,帶來的收益就越是豐厚。
如今聶慈已經習慣了淮市博物館安排的工作,她本就喜歡鐵畫,而不是單純将鑄造當成謀生的手段。
早前她複刻湯祖的那幅《枯藤》和《泛舟》一共賺了三十幾萬。
有了這筆錢,她的日子倒是不像之前那樣捉襟見肘,她先把自己來到淮市第一年的花費打到聶景森賬戶中,才走進地鐵站。
此時地鐵站的人并不算多,聶慈餘光瞥見一個穿着長衣長褲的少女,五官清純可人,臉色蒼白到了極點,她大概二十出頭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消瘦,不超過八十斤。
還不等她轉身離開,那名少女忽地暈了過去,聶慈趕忙扶住少女的胳膊,直接撥打了120。
昏迷中,少女緊緊攥住聶慈的胳膊,眼角濕潤,淚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滑,嘴裏喃喃道:“安老師,你放開我,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少女的語氣絕望又無助,像是迷途的羔羊,除了苦苦哀求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出路。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救護車終于來了,聶慈和擔架員一起将少女擡到車上,隐隐約約間,她仿佛聽到安時瀚的名字。
難道少女口中的安老師就是安時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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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安時瀚是美院的教授,他年紀輕輕就評上了正高,外表又尤為儒雅俊秀,不少女生都對他存有好感。
聶慈沒有急着回家,反而呆在病房中。少女的情況不算嚴重,只不過有些營養不良,才會突然昏迷過去。
少女睜開眼時就看到了聶慈,她像是受到了驚吓,整個人瑟縮在床頭。
“你怎麽了?”聶慈挑了挑眉,覺得少女的反應不太正常,她的樣貌不算駭人,依照常理來說也不該把少女吓成這樣。
“聶慈,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聽到少女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聶慈不由怔住了,難道少女認識原身?
“你是?”
“我叫安怡,是w大的學生,前些天,在某間畫室裏看到過你的肖像畫。”
聶慈挑了挑眉,頗為篤定的道:“你說的那間畫室,是不是安時瀚的?”
安怡面色大變,顯然沒想到會被聶慈猜出來,她頹然地閉上雙眼,輕輕颔首。
“聶慈,謝謝你救了我,請你一定要小心安時瀚,他不是好人。”
将少女痛苦不堪的神情收入眼底,再結合安時瀚衣冠楚楚的表象,聶慈不難猜出究竟發生了什麽。
“人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但你總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黑夜終會過去,你也應該向前看。”
聶慈跟安怡雖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她卻不忍心看到這樣的姑娘被既往的夢魇折磨,像安時瀚那種人,不配毀掉眼前少女的一生。
聶慈離開醫院時天已經黑透了,她搭車回到水灣鎮,等走到籬笆院前,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男人外表溫和無害,嘴角噙着一絲笑意,不是安時瀚還能有誰?
“聶小姐,可算等到你了,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腦海中浮現出安怡過分消瘦的模樣,以至于聶慈一看到安時瀚那張臉,胃裏就一陣翻湧,險些當着男人的面吐出來。
聶慈沒吭聲,安時瀚倒也不急,眯着眼自上而下的端量着聶慈。
月色下,少女纖細的腰肢顯得格外窈窕,也十分柔弱。
安時瀚心裏很清楚,聶慈是靠着鑄造鐵畫的技藝過活,她的天賦卓越,甚至能夠媲美以前的湯祖,将湯祖遺留的鐵畫複刻完整。
這樣出衆的天賦不僅體現在她的雙手上,還是她內心的具象,要是能毀掉這麽一個被上帝眷顧的天才,讓她淪為籠中雀,再也飛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那種滋味兒想想都覺得美妙。
安時瀚的呼吸愈發急促,他強行按捺住激蕩的心緒,耐着性子道:“徐棟是我的學生,他給你添麻煩了,我作為老師,也應該代他道歉。”
水灣村的居民不少,但天黑後他們都回家休息了,附近除了聶慈和安時瀚以外,再無他人,只能聽見呼嘯的風聲。
聶慈注意到,打從安時瀚出現起,雙手就一直背在身後,難道他藏了什麽東西?
少女低垂眼簾,佯作沒有發現男人的異樣,她搖了搖頭,聲音冷漠至極:“道歉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所以你也不必再演戲了。”
聶慈轉過身,從包裏取出鑰匙,剛剛插進鎖眼,安時瀚猛地上前一步,用浸過乙醚的手帕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聶慈早有準備,一直屏住呼吸,她裝出吸收了藥物的模樣,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
安時瀚右手拖拽着聶慈,左手打開木門,将少女帶進房間,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燈光泛着昏黃的色澤,安時瀚死死盯着那張堪稱無瑕的純美面孔,只覺得喉間無比幹澀,他站在沙發前,作勢要解開聶慈襯衫的扣子,可他還沒碰到綢質的領口,本該陷入昏迷的人陡然睜開雙眸。
那雙眼睛格外明亮澄澈,不帶絲毫迷蒙。
很顯然,聶慈方才并沒有吸入乙醚。
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覺委實稱不上好,安時瀚手上的動作一頓,同時心底也湧起陣陣不安,但在他看來,聶慈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自小在鄉下長大,柔弱內向,不懂争搶,她的反抗根本不堪一擊。
可他卻忘記了,聶慈身型的确纖細,但她的力氣并不小,甚至遠遠超過成年男子,畢竟鍛造鐵畫需要數小時不間斷的揮動鐵錘,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估摸着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下來。
與聶慈相比,安時瀚僅是個疏于鍛煉的大學教授,想在有限的空間內制服聶慈,無異于癡人說夢。
還不等男人反應過來,聶慈已經反剪住他的雙臂,用鞋帶将他捆得結結實實。
“聶慈,你快放開我,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安時瀚跌坐在地,整個人被迫蜷縮成一團,佝偻着仿佛蝦米般,他身上的白襯衫皺皺巴巴,再不複之前風度翩翩的模樣。
聶慈掃也不掃他半眼,自顧自拿起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請問是警察局嗎?有名歹徒想要侵犯我,現在被我控制住了,我住在水灣鎮28號,好的好的,謝謝。”
安時瀚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聶慈竟然會報警,他冷靜的面具終于破碎,面皮扭曲的厲害,“聶慈,就算你報警也沒有用,你根本沒有證據,我是被你限制了人身自由,可那又能證明什麽呢?只能說明你非法拘禁我,而不能證明我有強奸的意圖。”
安時瀚越說越覺得聶慈在裝腔作勢,他挑眉望着面前的少女,神情倨傲又狂妄,嘲諷道:“做無用功有意思嗎?聶慈,像你這種無依無靠的孤女根本扳不倒我,你要是聰明的話,就乖乖呆在我身邊,我會讓你得到想要的一切,這樣不比辛辛苦苦制作鐵畫輕松多了?”
聶慈一腳踹在安時瀚腹部,後者疼得不斷打滾,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緩了五分鐘才恢複過來。
這次安時瀚學乖了,安安靜靜的縮在角落,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外面響起警車的聲音。
警察來了。
兩名女警率先沖進房間,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聶慈和牆角狼狽不堪的安時瀚,面上露出一絲詫異。
“是你報的警?”
聶慈點了點頭,“警察同志,這個男人意圖侵犯我,他為了達成目的,還随身攜帶了浸過乙醚的手帕。”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你見過哪個強奸犯會被女人捆在牆角?分明是聶慈觸犯了非法拘禁罪,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希望法律能夠還我一個公道!”安時瀚扯着嗓子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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