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7

四個盒子裏裝的東西都是林予淮從未見過的東西,林予淮頓時松了口氣。

他就說一切都不會這麽巧合。

可是當他翻開下一個盒子的時候,只見裏邊放着一幅畫卷,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的畫面,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猶豫片刻打開了畫卷,然而只看到樹影斑駁的一角,就顫着手立馬把畫扔了出去。

身體下意識地朝旁邊挪了挪。

他見過這幅畫,這畫就是當初貼在他門上的那幅,可他當時明明只是随手将這話扔到了衣櫃裏,并沒放進盒子。

林予淮瞳孔顫了顫,所以這并不是同一幅畫。

不對,它們明明就是一幅畫。

心底就像被扔進了一塊石頭,激起了層層漣漪,林予淮下意識地否定這件事,但這件事又經不住細推,恐懼慢慢爬上心頭,他只覺得自己像是突然掉進了大海裏,周圍沒有一塊浮木,任他怎麽撲騰都抓不到可以支援自己的東西,冰冷的海水沒過自己,四肢都僵硬的厲害,絕望且無助。

為什麽當初見到的東西,通通都出現在了于淮的衣櫃裏。

而且這些東西全是于淮送給顧殷洲的禮物。

究竟是誰在惡作劇?

......這是惡作劇嗎?

他之前一直覺得是風,可是風已經死在了教堂裏,林予淮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緊握成拳,他一定會挖出真相的。

他身子立馬向前傾,把大半個身子都塞進了衣櫃裏,一次性把剩下的盒子全抱了出來。

手上不停地拆着盒子,直到翻到了一樣讓他徹底死心的東西,整個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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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盒子裏的戒指取了出來,對着燈光認認真真查看了一番。

這分明和顧殷洲那晚送他的戒指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他猶豫了片刻戴在了手上,大小正好合适。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林予淮趕緊取下了戒指,看着戒指內圈的一串英文字母,瞳孔不自覺地緊縮了一下。

「Forever H&Z」

捏着戒指的指尖泛白得厲害。

眼眶不知不覺地有了濕意,他燙手地扔掉了手裏的戒指。

戒指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家裏格外響亮,而那枚戒指也不知滾落在了哪個角落裏。

接下來只能聽到林予淮粗暴地拆盒子聲,但随着拆開的盒子越多,他的眼眶又紅了一圈。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他想的這樣。

很快禮盒也被拆得沒剩下幾個了,林予淮連忙爬上前了幾步,繼續去拆盒子。

這次,他拆到一本紅色的本子後就頓住了。

紅本子被精心放在一個內層棉絨的盒子裏。

然而,這是一本結婚證。

林予淮明顯的怔愣,漆黑的瞳孔猛地顫了一下,他伸手打開了本子。

本子上貼着一張合照,這是唯一一張顧殷洲和于淮的合照。

林予淮拿着結婚證的手明顯一抖,本子很快就應聲掉落在地上,攤開的頁面硬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

本子上持證人的名字赫然寫着“于淮”兩個大字。

從照片上能看出于淮很開心,一張清秀的臉上滿是歡喜,相反的顧殷洲卻冷着張臉,渾身散發的清冷氣息讓林予淮很陌生。

而最讓林予淮心底發寒的是,這本結婚證上的登記日期竟然是他和顧殷洲約好在教堂訂婚的那天。

林予淮一邊搖頭一邊喃喃道:“不對,不對,不...”

聲音一下子哽住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又開始犯難,他把那本結婚證放到一旁,轉身去拆其他盒子。

直到最後他翻到了一本日記本,一本關于于淮的日記本。

林予淮靠着牆,翻開了日記本,眉頭也跟翻書的動作緊鎖起來。

很快他就發現了這根本不是什麽日記,因為裏邊記錄的全是關于顧殷洲的,顧殷洲的喜好,顧殷洲的日常......

于淮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戀愛瘋子,他的世界裏只有顧殷洲一個。

林予淮的指尖一動,翻到了下一頁,瞳孔明顯一縮。

「殷洲哥哥打架真帥!」

林予淮趕緊又翻了幾頁。

「一個人走會很寂寞吧,不想讓殷洲哥哥一個人。」

「想要洲哥哥保護我一輩子。」

「想去殷洲哥哥家,想看看他住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如果能一直和殷洲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殷洲哥哥睡着真好看,我想他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殷洲哥哥總是一個人過中秋。」

「從現在起,我會陪殷洲哥哥過每一個節日!」

這裏的每一句話,林予淮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當初所謂的攔路彈幕不就是這些嗎,強制性讓自己和顧殷洲有接觸。

林予淮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聲音帶了些自嘲,可心裏就莫名的難過,就像被針狠狠刺了一下,還是朝着最柔軟的地方刺進去的,他捏着日記本的手青筋凸起。

林予淮又走馬觀花的看了些內容,他發現許多顧殷洲喜歡的東西,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于淮都跟個傻子一樣去嘗試。

「想和殷洲哥哥喜歡同樣的東西。」

直至他把自己徹底變成了另一個顧殷洲,如此瘋狂扭曲的愛。

林予淮的唇角不自覺地抿緊。

他好像也和顧殷洲有着同樣的喜好,真的是巧合得可怕。

很快林予淮的臉色就變得慘白了起來,就連嘴唇也失了血色,他指尖一動,翻到了日記本的最後一頁。

「2025年9月12日,我和殷洲哥哥離婚了。」

看到這句話,林予淮整個人徹底僵住了,這不就是明年嗎,他翻開手機查看了一下日歷。

手機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林予淮難以置信地看着手機上的日期,那天正好是他23歲生日。

林予淮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只覺得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湧了上來,堵住了自己的喉嚨,一下子變得難以呼吸。

他捏着紙的手狠狠蜷縮起來,那頁筆記很快就被揉皺。

于淮和顧殷洲離婚了。

他們離婚了。

而且離婚的時間還是他生日的那天。

林予淮的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眼裏蒙上了一層水霧,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直到連本子上的那句話也看不清,眼淚一滴一滴打落在手背上,疼得厲害。

“為什麽?”林予淮低聲呢喃出口,“為什麽?”

心底就像千千萬萬的螞蟻在啃食一般。

其實,從這些言語間,他不難看出顧殷洲并不愛于淮,這只是于淮一個人的愛。

可是他為什麽會這麽難過,心髒疼得就像撕裂了一般,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跳動。

林予淮蜷縮在地上無聲的哭泣了起來,眼淚混着口水不停地滑落,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顯出來,然而安靜的房間內只能聽到低低的嗚咽聲。

他為什麽這麽難過,難過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死掉。

林予淮死死抓住那本日記本,就指甲陷進肉裏也沒有絲毫察覺,整個身子都弓成了一個蝦米。

于淮認識了顧殷洲18年,用一本日記本記錄了關于顧殷洲的15年。

我給自己畫地為牢,拼命往下跳。

“顧總,這份協議于先生一直不肯簽,而且現在打電話也是關機的,我們根本找不到他人在哪兒。”

一旁的馮秘書看着正在辦公桌前工作的男人,戰戰兢兢的彙報着最近的狀況。

聽到這句話,還在埋頭工作的顧殷洲手裏的筆頓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示意秘書放在那兒。

馮秘書頓時松了口氣,把東西放在辦公桌上就趕緊退了出去。

畢竟顧總的氣場太冷了,最近又遇到這檔子事,他每次進辦公室都慌得要死。

直到日漸西斜,天邊只留了一點落日的餘晖,顧殷洲才放下手頭的工作。

他看了眼時間,揉了下發酸的眼睛,正準備收拾一下東西下班了,才發現那份一直放在旁邊的協議書,眉頭微微皺起,猶豫了片刻拿了起來,一起帶出了辦公室。

他和于淮結婚也快兩年了。

但是當初他和于淮結婚只算得上一場交易,所以他們的婚姻也只是一紙協議,如今也只需要一紙協議就能讓他們離婚。

顧殷洲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深邃的眼睛目視着前方,就如同深海波瀾不驚。

他和于淮第一次見面是在于淮的生日宴上,那時候小于淮才5歲,結果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哥,你好漂亮呀,淮淮想和你一起玩兒。”

小于淮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跟小葡萄似的,彎成了月牙狀。

從那以後,于淮就開始不斷地接近他,再到後來長大些,他才慢慢地知道于淮喜歡自己,可是他對于淮并沒有這方面的感覺,所以一直對于淮不冷不熱的。

直到畢業那年家裏的公司出了點事,而唯一的一段戀情也因為經不住這份困難,匆匆結束了,從此他更加不相信這些,也答應了父親關于那個協議的意見。

其實,他和于淮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兩種家庭中,他以前還偷偷嫉妒過于淮,甚至陰暗地想把這麽幹淨的人拉入泥潭。

于淮是于家唯一的孩子,從小就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一直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子,可家裏的溺愛并沒慣壞于淮,這人脾氣偏偏又是出奇的好,一點架子都沒有,再加上長相乖巧,周圍的人都很喜歡他。

而他,只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風流債主,而自己的母親是個俄羅斯人,和他父親發生一夜情後,不幸懷上他,後來把他生下來後把他扔到顧家就走了,可以說他從未見過生自己的那人長什麽樣。

顧殷洲嘲笑的勾了勾嘴角。

說實話,他一開始答應于淮結婚的确存在一定的扭曲報複心理。

然而于淮根本不知道他和他結婚之間有着這麽一張協議書。

于淮的父母也看出了于淮很喜歡他,所以趁着他家落難的時候,提了這麽一個要求。

只要顧殷洲願意和于淮結婚,并且保密這件事,保證好好對待對方,他們不僅會幫顧家渡過難關,還保證從結婚日起每月向顧家的公司投入一千萬的資金。

如果違約的話就要償還一切,并且還要繳納巨額的違約金。

這怎麽看都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真是一對為了自己寶貝兒子什麽都肯付出的父母。

然而結婚以後,顧殷洲也一直對林予淮不冷不淡的,甚至更冷淡了些,結果這傻子每次看着他時,眼睛都會彎成月牙狀,就仿佛心裏眼裏都只有他一個人。

最後顧殷洲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赤誠的感情,不敢對視那雙澄澈的眼睛,索性長期不回家一心投入事業裏,晚上就在辦公室裏的小休息室裏休息。

似乎只有這樣才不會想這麽多。

直到三個月前,偌大的于氏集團突然徹底垮臺了,結果沒過多久于淮的父母都出了意外,不幸去世,本來在這種時候他不應該向于淮提出離婚,可是這種事再拖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反正遲早都會離的,畢竟這場婚姻是用利益來衡量的。

如今他也有足夠的資金償還那筆違約金,而且他也可以把其他子公司劃到于淮名下。

這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顧殷洲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開着車駛出了郊區。

他不知道于淮會不會在那兒,自己也只能去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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