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有誰有她這麽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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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棠，”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姜明棠知道他不喜歡聽到自己說這種話，她也舍不得讓他不開心。

只不過……姜明棠的眼中一閃而過什麽。

很快，她的眼淚止住了。

“我不說了，我餓了，想吃果子，”姜明棠朝他笑。

看見姜明棠恢複心情，男子也跟着高興，“好，你在這裏等着，我去摘。”

他起身，姜明棠輕輕拉住他的一角衣袖，她仰起頭，看着他，認認真真道：“我愛你。”

她一貫不喜歡說這麽肉麻的話，說不出來愛這個詞。

這是第一次。

男子先是一愣，随後露出一個笑容，他用手指刮了刮姜明棠的鼻頭，“怎麽，給你摘果子就愛我，不摘不愛？”

“還是愛的，”姜明棠輕聲道。

“我也愛你，”男子認認真真回答。

得到回答，姜明棠松開手，“小心。”

“好，”男子出去。

姜明棠看着男子的背影，她的眼裏充滿決絕。

她從衣袖裏取出一根發簪，發簪的尾部被打磨得尖利。

這是他送給自己的發簪，已經過去好久了，但是她舍不得扔，沒想到，它的用處會是這個。

姜明棠臉上是無奈。

發簪頭部的海棠花裏被安了一個留音石，姜明棠渡入最後一絲靈力，錄下自己想說的話。

她這幾天陸陸續續錄了一點，今天，就是一個收尾。

說完之後，姜明棠毫不猶豫地把發簪捅如自己的心口。

發簪尾部還是達不到匕首的效果，無法直接斃命，姜明棠用力往前再捅入幾分。

簪體已經完全進入身體，姜明棠帶着笑容，咽下最後一口氣。

她的手還留在簪子上，手指碰在海棠花上面，就像是在撫摸。

過了一會，洞口傳來動靜。

“明棠，這果子很甜，你一定……”還沒說完的話語就那麽頓在嘴邊，男子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懷裏被洗得幹幹淨淨的果子掉落，沾上了灰塵。

很快，他一個個撿起來，用衣袖擦幹淨，重新放回芭蕉葉。

“明棠，你不是說很久沒吃甜的了嗎？正好，我摘到了甜果子，”男子看起來一切正常，他坐在姜明棠身邊，“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擦幹淨一個果子，遞到姜明棠唇邊，“喏，嘗一嘗。”

可惜姜明棠已經死了，不會像以前一樣啃着果子朝他笑。

沒有得到姜明棠的回應，男子也沒說什麽，他自己啃了一口果子。

剛剛嘗果子明明還是甜的，現在卻索然無味。

男子面無表情地吃完了果子。

他吃完後，抱着姜明棠，輕聲道：“這果子不知為何，索然無味了，我想扔掉的，但我怕你說我浪費，現在我吃完了，沒浪費。”

“你之前總是說我浪費的習慣不好，我浪費多了你也不說我了，就那麽看着我，其實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小鹿一樣，純潔幹淨。”

“看到你有所改變，不再像剛來時那樣死氣沉沉，我是很高興的，我喜歡看到你的笑容，你的笑容很美，真的，沒騙你。”

他讓姜明棠靠在自己身上，摟着姜明棠，像是在講故事一樣，緩緩說着。

“初見你時，你正在吃糖葫蘆，看你吃得很開心，于是，我也買了一串，但是我吃着一點都不好吃，我當時不知你為何喜歡吃這麽甜的事物，”

“第二次見你，你的臉上是死氣沉沉，那頭劉海太遮擋活力了，但好在後來你剪掉了，變好看許多，你很漂亮，也很善良，這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為什麽上天不眷顧善良的人，明棠，我早說過的，天道從來不公平，你不信，現在信了吧，總算有一次我說的是對的，可是……”他的淚落下來，“這一次，我希望你說的是對的啊……”

他知道明棠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反駁或是應承他的話。

“明棠……”

“喂，聽得見嗎？”

寂靜的山洞傳來熟悉的聲音，男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懷裏的屍體，發現聲音是從簪子中傳出的。

“算了，應該聽得見，就這樣說吧，咳咳，”女子清了下嗓音，“今天是第一天，也是我們逃的第五天，我能感覺到他對付的費勁，我想做些什麽，但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廢物。”

聲音消失，過了一會兒又響起。

“今天是第二天，是我們逃的第六天，今天我的身體又不好了，但是我沒告訴他，他已經夠累了，為了做些什麽我下了廚，但是我不會，做的不好，可為了他，我會學的。”

“今天是第三天，是我們逃的第七天，今天吃了一個好苦的餅，但是他給了我一個蜜餞，是世界上最甜的蜜餞。”

“咳咳咳，今天是第四天，是我逃的第八天，是他逃的最後一天，沒了我，他會回歸原來的生活的，對不起，我還是決定不要拖累你，”

“我是個罪人，從出生起就是罪人，但是審判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偏偏是在遇見了你之後，我很後悔，後悔把你拉進這趟渾水中，但我又不後悔，不後悔與你相愛，”

“對不起，我知道你回來看見我死了會很傷心，但是我必須這樣做，其實我是恨上天的，我不是表面的覺得天道公平，相反，我覺得天道不公平，”

“可是，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不能說出來，你或許會笑我迷信吧，這有什麽不能說，笑就笑吧，我其實也想笑，在這一刻，我終于能說一句，天道好不公平啊，我恨天道。”

“我死後，你回去吧，回去之後就忘了我，我不值得你惦念，好好活着，活得快樂，活得自在，永別了。”

聲音消失，姜明棠的尾音随風飄走。

“永別，為什麽我們要永別，憑什麽是我們永別，明棠，為什麽啊，為什麽是我們，”男子的聲音是壓抑不住的怒氣，“我不會認命，更不會忘了你，我會為你報仇的。”

他握着姜明棠的手，任由自己的手也沾上鮮血。

夢做到這裏，姜明棠就醒了，她揉着腦袋起身。

這個男子給她熟悉的感覺，但是不是之前夢裏的那個男的，是一個新的男子。

那麽加上之前她抱着哭的男子，已經有兩個了。

聲音一個不記得，臉一個沒看見。

姜明棠嘆了一口氣，有誰有她這麽憋屈，做個夢除了自己，誰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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