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陸沉走後,許家一家人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

許卿每天早上早早起來,洗臉刷牙打扮,吃了早飯背着包出門上班,鋼廠食堂家,三點一線的日子雖然平淡卻很充實。

今天又是個熱辣辣的豔陽天,太陽都下山了,外頭還熱浪滾滾,許卿穿這件白色布拉吉,背着小包,走在縣城的大街上,因着天熱,雪□□嫩的小臉上曬的紅紅的,冰肌玉骨,雪膚花貌,大街上好多年輕小夥子都偷偷往這邊看。

不過,許卿可沒那心思往四周瞅,小姑娘邁着步子急匆匆地就想趕緊到家,喝上一杯涼涼的酸梅汁解解暑。

幸好許家住的筒子樓離鋼廠不遠,許卿在路上走了十來分鐘,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就看見了自家住的磚紅色小樓。

這會兒正是下班的點兒,筒子樓裏家家戶戶都在做晚飯,這年頭,筒子樓裏大多數鄰居都是共用廚房和廁所的。

許卿背着包往家走,邊走邊跟在走廊裏炒飯洗菜的阿姨大姐們打招呼。

“陳阿婆好。”

“肖姐好。”

“好,好。”

正打着招呼呢,縣中學董主任家的董嫂子拎着一籃子白裏透紅的桃子上了樓,董嫂子一看見許卿,眼睛頓時一亮:

“卿卿啊,你回來的正好,嬸子剛從鄉下老家回來,家裏沒啥好東西,就這水蜜桃甜甜水水的,吃起來可過瘾,你拿回家去給你爸媽嘗嘗鮮。”

說完這話,董嫂子就把籃子往許卿懷裏塞。

許卿眼皮一跳,連忙往外推,這哪行啊,這年頭水果多貴啊,別的不說,在街上一個桃子就好幾毛錢呢,別說這水蜜桃又大又紅,一看就是好桃子,她可不能收。

“嬸子,這桃我不能要,您拿回家給愛華和愛國吃吧。”

“愛國愛華都有呢,這是我娘家爹自個兒種的桃子,這回拿回來好幾籃子呢,這籃子是專門留着給你們老許家的,前頭要不是許校長和佟主任,我家老婆婆就就不救不過來了,你們老許家是我們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呢。

今個兒說啥這桃子你也得拿回去!”

董嬸子說起家裏的老婆婆來,眼角就紅了一片,哎,她家老婆婆命不好啊,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那麽些年,一個小媳婦兒愣是沒改嫁,咬着牙吃苦受累的把她家老董給供了出來,到老了也該享享福了,誰能想身子又不好了,那天她跟老董都出門不在家,家裏就剩下兩個孩子,要不是許家一家人在,她家老婆婆可就真熬不過去了。

許卿看董嬸子眼眶都紅了,也不好說不要了,收下了那籃水蜜桃,又脆生生跟董嬸子道了謝,她才哼哧哼哧提着一籃子水蜜桃進了家門。

老許家,許爸許媽也在忙着做晚飯,一個煮綠豆湯,一個坐在客廳裏摘菜。

摘菜的佟月珍看見閨女哼哧提着一籃子水蜜桃進家門,雪白小臉上汗津津的,又是詫異又是心疼的,忙上去接了許卿手裏沉甸甸的大籃子,關心問了一句這是咋啦,哪來的大桃子啊,沒等許卿回答,許媽又沖着許爸喊了一句:

“老許,給囡囡舀碗酸梅湯。”

“欸。”

廚房裏的許遠山,從鍋裏倒了一大碗酸梅湯,許卿接過去大口喝了,才覺得自個兒又活了過來。

冰涼酸甜的酸梅湯在鍋裏同涼水鎮着,一杯下肚渾身上下都舒坦了。

許卿咂巴下嘴巴,随着許爸露出甜笑來:

“謝謝爸爸,爸爸你最好了!”

許爸當即笑出一口大白牙,喜滋滋回廚房當苦力去了。

佟月珍對着閨女笑了笑,嗔道:

“你這丫頭,又給你爸灌甜湯。”

許卿咧咧嘴,指着那籃子大桃子開口道:

“媽,這是董嬸子給咱家的大桃子,說是謝謝您跟我爸救了董奶奶呢。”

佟月珍看了看那筐又紅又大的水蜜桃,驚訝不已:

“這又啥好謝的啊,咱們兩家住着,處的跟一家人一樣,那不是咱該做的事兒嘛,不行,一會兒吃了飯我得把這桃子給老董嫂子家送回去,這不是把咱們當外人啊?”

許卿眨眨眼,還沒開口呢,廚房裏的許爸先開了口:

“這是不是外人不外人的事兒,這是老董一家的心意,也是謝意,老董兩口子你還不知道啊,兩個實誠人,心裏有啥就說啥,這桃子給了咱就收了,明個兒你到外頭秤上兩斤桃酥再買上一斤奶糖,去醫院看看董家老太太去。

這也是咱們家的心意。”

佟月珍這會兒也回過神來,她點點頭,又看向許遠山:

“咋回事啊,我咋聞見一股兒糊味,老許你熬的綠豆粥是不是糊了?”

許爸:!!!

……………

今天晚上,老許家飯桌上清清淡淡的,一小盤西紅柿炒雞蛋,一盤涼拌苦瓜,還有一盤清炒油菜,一人一個窩窩頭,就是今晚上一家三口的晚飯了。

前後兩輩子,家裏就是這麽吃的,許卿一點兒沒覺得苦,一口窩窩頭一口西紅柿炒雞蛋,再抿一口酸梅湯,小姑娘依舊吃的很滿足。

“囡囡這幾天咋樣啊,廠裏工作順心不?”

許遠山喝了一口茶,咬了口窩窩頭,開口跟閨女聊心。

“還行吧,這幾天不忙,不過還有半個月就是廠慶了,那時候忙一些。”

許卿嘴巴鼓鼓。

“嗯,廠慶是個大日子,到時候不光是你們那個小小的廣播站忙,全廠上下都得忙瘋了,囡囡啊這幾天早上有點兒涼,出門的時候多穿件衣服,多注意身體。明天媽把你床上的被褥拿到樓下曬曬,這樣睡起來舒服,對身體也好。”

許媽也是唠唠叨叨的,生怕閨女一個不好,身子又跟着下去了。

許卿感動極了,立馬化身小甜餅,抱着許媽的胳膊嬌聲撒嬌:

“嗚,還是媽媽最好了。”

呵呵冷笑的許爸:………閨女的嘴騙人的鬼。

大傍晚,許家屯村在的排排大柳樹上,蟬聲鳴鳴,叫的人心煩。

村東頭,老許家,許老頭一家人都耷拉着一張臉,默不作聲吃飯。

自從許柔被送到農場改造之後,許家在村子裏的名聲一下子不行了,以前村裏人看老許家人的眼神兒都是帶着羨慕的。

村子裏的村民都是下地幹活掙工分過活的,拿能跟老許家一樣啊,家裏出了個在縣城當校長的許遠山,不光是許老頭許老太老兩口跟着沾光,就連幹啥啥不行的許遠河都能跟着進場當工人去了。

多好啊,羨慕啊。

不過老天爺是公平的,不能啥好事都讓老許家占了吧,這不,老許家就出了許柔這麽個面白心黑,忘恩負義的大孫女嘛,人家許遠山一家子這麽幫着許柔,結果呢,許柔居然趁着親堂妹昏迷的時候幹出那麽缺德的事來。

這就是狼心狗肺啊!

村裏人大多淳樸,以前看許家人的目光是豔羨的,如今就只剩下鄙夷和不屑了。

以前,許老太在村裏一向都是趾高氣昂的,哪能受的了現在這個窩囊氣,她不能朝着村裏人發脾氣,就在家裏大發威風。

以前老許家日子過的順心,家裏吃的還算好。

可是自從家裏出了事,老許家一家一日三餐的主食就從玉米面餅子變成黑乎乎,摻了蘿蔔纓的粗窩頭了。

這會兒一家人吃着飯,大人手裏一人一個粗窩頭,一碗能照出人影來的野菜粥,也就八歲的許剛面前多了兩個清水煮蛋,可就這樣,半大小子也吃不飽啊。

許剛跟個豬崽子一樣,狼吞虎咽吃光了兩個雞蛋,撇着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黑窩頭,對許老太嚷嚷:

“奶,我肚子餓,要吃白面饅頭!”

許老太平日裏是心疼大孫子,可是那是她高興的時候,現在她心情糟的很,哪裏還管什麽大孫子不大孫子的,一雙老眼一瞪對着許剛就罵開了:

“啥白面饅頭,現在是夏天,離村裏分秋糧還有兩個來月呢,家裏早就沒糧食了,這會兒能有窩窩頭吃就不錯了,你還不吃窩窩頭,不吃就餓着,家裏你爺你爸都吃這個,你咋不能吃?”

許剛到底還是怕許老太的,家裏的事兒都是奶做主呢,沒轍了,他只能拿起一塊粗硬的窩窩頭往嘴裏塞。

老太太這麽一罵,許老頭許遠河父子倆跟沒聽見一樣,還在呼啦啦喝着野菜粥,心裏毫無波瀾。

這陣子家裏哪天不是這樣過來的,能有啥波瀾啊。

可是劉豔紅不這麽想啊,自從許家放棄了許柔,她心裏就憋着一肚子火,她這輩子就生了一兒一女,女兒是丫頭老許家不要了,她心裏雖然不舍,可是為了兒子她忍了。

可是憑啥,她就剩下一個兒子了,老許家連飯都不讓她剛子吃飽,這簡直太欺負人了!

說啥家裏沒糧食,誰信啊,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啊,家裏的糧食都在老太太炕後頭的大翁裏放着呢,滿滿兩大翁糧食啊。

以前家裏沒人的時候,老太太就偷偷發面擀餅,自個兒躲起來吃,憑啥啊,家裏的糧食,是她每天下地一點點掙工分掙回來的。

家裏兩個老不死的整天在外頭說,一個月就靠着老大給的那十五塊錢過日子,他們咋不想想,那他們吃的喝的,不也是他們二房掙來的!

憑啥不給她剛子吃白面饅頭!

于是劉豔紅就嗷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還邊嚎:

“欺負人啊,太欺負人了,我這麽些年在你們老許家當牛做馬的,家裏啥活兒不是我幹啊,到頭來,我閨女叫你們送到農場去了,我剛子在家裏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這是過的啥日子啊,剛子啊,咱娘倆咋這命苦啊!”

許剛也是個戲精的,看見他媽哭了,自個兒也張着嘴雷聲大雨點小的嚎了起來:

“媽,你別哭,以後我少吃飯多喝水,這樣肚子就不餓了,省下來的糧食都留着給我奶我爺吃,等我長大了,我就去幹活兒,掙錢養活自己養活你跟我爸,不讓咱們餓着。”

“剛子,兒啊!”

“媽!”

劉豔紅跟許剛母子倆嚎啕大哭着抱成一團。

沒一會兒,村子裏的人都聽見聲響跑到老許家大門口來看笑話,許老太氣的跟犯了羊癫瘋一樣,一抽一抽的,差點兒沒撅過去。

許老太抓着許遠河的胳膊罵:

“老二,你是死了啊,這就是你娶的敗家婆娘,一天天的鬧騰,是不想過日子了還是咋的啊,你還不上去給我抽她大嘴巴子!”

許遠河哪裏舍不抽自個兒媳婦的大嘴巴子,再說了這事兒本來就是他老娘的不對,幹啥也不能打老婆啊,只能裝着為難的樣子:

“娘,那話可是您說的,咱老許家的爺們兒一個個都是耙耳朵,怕老婆的,這婆娘潑辣的很,我不敢。”

許老太:!!!

這天是個周末,縣鋼廠為了迎接即将而來的廠慶,全廠子的員工跟陀螺一樣一連兩周都忙的團團轉,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期,一大早的許卿就從從床上爬起來,梳洗打扮,跟林月一起到到外頭逛街去了。

年輕姑娘們天性都是愛買買買的,尤其是許卿跟林月這樣,家境良好,沒有生活負擔,又有正式工作的小姑娘,一個月幾十塊錢的工資自己花,小日子過的賊滋潤。

這不,今天一出家門,許卿就拉着林月來了供銷社,這年頭沒有沐浴乳,許家平常洗澡都是用肥皂。

許卿出門前,看了一眼家裏的肥皂盒,發現家裏的肥皂就剩下小小一塊了,現在是大夏天的,在外頭走一天,回到家身上都汗津津的,洗澡多肥皂也用的多。

供銷社的櫃臺上,洋洋灑灑擺着好幾種肥皂,許卿看了看,挑了兩塊桂花味的香皂,又買了兩斤桃酥,兩包茶葉,兩罐桂圓麥精,拎回家的時候路過肉攤,又買了一斤肉還有兩個豬蹄。

家裏的日子她知道,自從她病了花錢花了不少,爸媽生活就節儉了,桃酥和桂圓精都是許媽愛吃的,兩包茶葉是給許爸的。

許遠山喜歡喝茶,以前都是喝供銷社買的茶葉,可是自從許卿病了,許爸就開始喝便宜的大粗茶了,那茶又黑又苦的,實在不好喝。

許卿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經過傳達室的時候,傳達室的大爺叫住了她。

“卿卿丫頭,有你的電話。”

“哎,謝謝爺爺。”

許卿脆生生應了,把東西放在地板上,接過電話軟軟問了一句。

“誰呀?”

電話那頭的陸沉勾了勾唇,嗓音低沉悅耳,帶着難以言喻的寵溺與溫柔。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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