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撕破臉
江佞把她比看囚犯還看的嚴實,不讓她和外界往來,更不讓她接觸任何男人,她對江佞的一顆真心都被喂了狗,她活得不如監獄裏的囚犯。
就算是囚犯,只要好好勞改在監獄裏過得也不會太艱難,可自從她成了江佞的掌中之物,她就過得還不如囚犯了,很多時候想一死百了,然而連自殺都成了奢望。
林子衿是江佞最痛恨的人,因為他曾經想救她,為了她不惜和江佞對着幹,結果不但沒能救了她,還把他們林家搭進去了,江佞一氣之下将林家搞破産了。
林家不多日背負巨債,林子衿的父母一時間沒撐過來雙雙絕望自殺,就連林子衿後來去哪裏了,虞知也不知道。
如今看到他主動來加她的好友,虞知內心真的是五味陳雜。
通過好友驗證後,林子衿發來消息。
青青子衿:知知,我怎麽聽你轉學到七中去了?七中那是人去的地方麽?你父母也舍得把你轉到那邊去?
看到他一來就關心自己,虞知的心裏多少是難過的。
沒有人在意她的去留,包括養父母。
只有林子衿會關懷她,問她為什麽要去七中那樣的垃圾學校。
眼眶有些濕潤,她剛在給林子衿編輯消息,他又發來一條。
青青子衿:你這微信名字和頭像都挺別致。
虞知匆忙先去改回了自己的微信名字和頭像,這才跟林子衿發消息。
白色風信子:子衿哥哥,你怎麽知道我的微信啊?我剛轉到七中,沒關系的,我會好好學習。
青青子衿:七中離我的大學不遠,明天有時間我去看你。
虞知心裏一暖,回複他:謝謝子衿哥哥。
千言萬語也不知道如何說起,她現在就是個小白菜,沒人會關心的,但是也沒關系,她的目的是好好學習,這輩子一定要把上輩子沒做好也沒做完的事情做好了。
她上輩子為了追江佞,學習差地要命,被養父母唾棄不說,就連她一直都崇拜敬仰的頂流哥哥都不正眼瞧她了,他甚至在真千金虞暖回來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她。
想來也是可笑,她上輩子争取的東西都是虛無缥缈的,天真地想留住舍不得的家人,卻被家人毫不留情地抛棄。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是個煞筆。
為了那些從來得不到的東西,放棄了自己立足的根本,好好學習才是她的出路,才是她能夠立足的靠山。
和林子衿約定了見面的時間是在中午放學後,又和他聊了很多繪畫上的事情,林子衿又說有時間要帶她出去玩,她都答應了。
心情有些激動。
虞知雖然知道七中很垃圾,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七中已經垃圾到這種程度,她被安插在了高一一班,原本想着學習氛圍再差也不會差到沒有學生。
結果上學第一天,班上的學生寥寥無幾,全班四十幾個座位,能空一半還多。
班主任是個染着黃頭發的青年人,年輕的很,大概也就三十出頭。
他不動聲色地推了推眼鏡,看了看稀稀落落的學生,咳嗽一聲道:“這都是七中的常态了,如果你們是新來的學生還不了解,那我就跟你們解釋一下,這群沒來報道的祖宗,家裏大概是有礦的,他們如果來學校就是來體驗生活的,所以你們不必過于關注他們。”
虞知坐在中間第三排,臉色微黑,都說七中的學生奇葩,老師更奇葩,她是見識到了。
班上只有不到二十個人,還特別能吵,怪不得七中升學率低地感人,就這氛圍,能有出息的學生得多有自制力啊。
虞知都感覺有些迷茫了,她害怕學生不學習,老師也不認真教,那就扯淡了。
好在即使學生很少,老師們在完任務也是認真的,虞知在繪畫上從小就很有天賦,小小年紀就和國內知名畫師大牛合過影,還被誇獎過,所以虞知對美術的熱情很高。
她熱愛并且癡迷着。
如果問她世上有什麽是她割舍不下的,若是上輩子的她,一定會回答:家人,美術,江佞。
可是這輩子的她,割舍不下的,唯有美術了。
家人和江佞她都不要了。
特長班的報名還沒開始,但是她已經迫不及待,許久沒有碰過畫板和那些看到就可愛的顏料了。
剛開始上課很無聊,學生不多,老師也興致缺缺,終于熬到十二點下課,她要去等林子衿,結果虞家來電話了。
虞知看了一眼電話號碼還是接了起來。
路月晴的聲音從那邊傳來:“知知,我是媽媽,你在七中那邊還好麽?”
虞知面無表情,回複她:“還好,沒有不适應。”
路月晴說:“那就好,如果住不慣我就讓司機每天去接你回來住。”
虞知搖頭,心裏真的很難過,她知道路月晴只是這麽說,她并不想讓她回去。
他們一家有虞暖就夠了,她什麽都不是。
她深深地吐了口氣,回她:“不用,我挺好的,爺爺奶奶都還好吧?”
路月晴說:“暖暖懂事,能替我和爸爸多關懷爺爺奶奶,他們也開心,都挺好的。”
虞知的心像是被什麽揪住了似的,疼地她想哭。
她難道就不懂事了麽?
在虞家的十六年,小時候不知道怎麽樣,但是自從她記事起,她就一直很孝敬爺爺和奶奶。
然而虞暖回來,她什麽都不是了,她所有對家人的好都成了有目的性的。
她想和虞暖搞好關系,被虞暖到處宣揚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綠茶白蓮花标配,是為了得到虞家一家人的寵愛,是為了保住自己在涼城名媛圈的地位,離了虞家她什麽都不是。
沒錯,她離了虞家是什麽都不是,但是她還沒到為了沽名釣譽去對疼了自己十幾年的親人假惺惺。
然而所有人都信了,都覺得她心機深沉,都覺得她想排擠虞暖繼續做虞家唯一的千金。
她并沒有那樣想過。
然而以訛傳訛,就成了不争的事實。
真好笑。
虞知沒說話,路月晴在那邊也沉默片刻,對虞知說:“知知,我們虧欠暖暖太多。”
虞知心裏咯噔一下,問:“所以呢?”
路月晴說:“所以我們得彌補她,你也霸占了她十六年的家庭,所以你不能拒絕她所有的請求。”
心涼地跟在冰天雪地裏赤着身子打滾似的,也疼地像有人拿了把鋼針紮進心髒,虞知感覺心在滴血,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漠堅強了,沒想到,還是會這樣難受。
虞知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淡漠:“我不和她搶江佞,江佞是她的了,我什麽都不是,所以您也別跟我說這些話,我不配。”
路月晴還有些欣慰:“知知你懂事就好,配不配的已經無所謂了,關鍵你得幫她。”
虞知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怎麽幫她?她既然回來了,那你們家的所有禮儀她都得自己學不是麽?”
路月晴說:“你十一歲、十三歲、十五歲的時候都舉辦過個人畫展,為了公平起見,你有的暖暖也得有。”
虞知說:“那你們幫她辦就行了。”
路月晴說:“但是,暖暖畫功不太好,所以需要你的幫助。你不能拒絕,畢竟暖暖受了那麽多委屈,我們得彌補回來。”
虞知笑了,是真的被氣笑了。
虞知問:“所以你們覺得這樣做的話是為了彌補她對麽?我就成了什麽都不配的工具人是麽?媽,你們怎麽想出來要這樣彌補她的?”
路月晴說:“反正,你有的,她都得有。”
虞知冷笑:“可我天生的創造力,她沒有,她拿什麽跟我比?”
路月晴被虞知怼地一愣,繼而反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虞知雲淡風輕道:“我的意思是,沒有那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丢人現眼,以為自己是虞家的真千金就可以為所欲為?任何人都得成為她的陪襯?”
“她什麽東西自己照過鏡子嗎?可憐到只會拿別人的創造力去标榜自己的優秀?她是個殘廢麽,要我幫她出頭,是不是還得署她的名啊?她那跟做賊有什麽區別?在鄉下偷摸慣了,把那一套拿到城裏來了?多丢人啊,我都替你們臉紅。”
路月晴氣的不輕:“知知你怎麽能這樣說話!是你對不起她在前!”
虞知反擊:“是你們夫妻眼瞎在前,自己的孩子都能抱錯,有臉說別人對不起你家孩子。”
虞知說完沒等路月晴發脾氣就挂了電話,她自己也氣的不輕,這下她算是徹底和虞家撕破臉了,她從未跟路月晴說過這麽重的話,也從未在他們面前說虞暖的不好。
今天她一次性地全說了,她已經做好被掃地出門的準備。
看了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二十了,林子衿已經給她發了消息,她還準備給林子衿買禮物來着,結果他已經到了。
虞知要見林子衿,便把自己打扮了一下,怕被子衿哥哥笑話,畢竟子衿哥哥都上大學了。
她還特意穿了她最漂亮的白裙子,劉海也剪齊了,後面的随意地紮成了短短的低馬尾,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蛋看起來明豔動人,她覺得滿意了才下樓去。
遇到吃飯回來的趙巧巧他們,看到她突然打扮這麽漂亮,大家眼神都亮了。
不可思議:“知知,好漂亮啊,是不是去約會啊?”
虞知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回來再告訴你們,想吃什麽好吃的發微信給我,我給你們帶回來。”
虞知走的急切,火急火燎地下樓,結果路過男生宿舍時,一轉彎撞在了一個男生懷裏。
她痛地皺眉,剛想道歉,一擡眼發現自己和拖着行李箱找宿舍的江佞撞了個滿懷。
他的一頭白毛在太陽底下異常晃眼。
兩個人皆是愣了愣,虞知匆忙繞開他就跑,江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叫花?”
虞知窘迫又緊張,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躲開江佞的視線,語氣冷漠:“放開,你認錯人了。”
江佞手上的力氣很大,他抓起她的胳膊,看了看那雙獨一無二的美人手,江佞将行李箱扔到一邊:“還裝,今天怎麽打扮這麽漂亮?知道我要來,特意來見我的?”
他強迫她轉身,虞知用另只手捂住了自己下半張臉,她看到江佞的神色變了,這樣狠戾的神色只有在懲罰她的時候才會有!
虞知吓得不輕,身子都開始顫抖了,江佞另只手想要拿開她捂着口鼻的手,虞知剛想踢他一腳讓她斷子絕孫時,一個熟悉的男聲從不遠處響起。
“江佞,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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