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特權

放學之後路落跟陳秋夢和李小後打了聲招呼，決定先回去了。

回去的途中覺得還是得吃點什麽東西，站在路邊掏出手機決定點個外賣。

學校周邊的各種店很多，琳琅滿目的廣告詞和圖片手機上一搜就出來了。

翻了一會兒，路落覺得又沒了興致，感覺味道都一樣，索性收了手機拖着腳步慢吞吞地往宿舍走。

刷卡，拿鑰匙，開門，放書包，路落面無表情地做完一切之後呆坐在凳子上，面對着空蕩蕩的宿舍，突然覺得一切都和自己沒什麽關系，呼了一口氣之後頭腦放空，兩眼失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舍友還沒有回來，路落起了身，揉了揉脖子，動了動關節，轉身開始收拾本就收拾好了的東西。

把衣櫃裏的東西都拿出來，再一件件疊好，挂好；書櫃裏的書也換了順序，從低到高排列。

收拾東西也很快就結束了，路落反身坐在桌子上，腳踩着凳子，拿了本《人間失格》看起來。

“……日日重複同樣的事，遵循着與昨日相同的慣例，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 ，自然也不會有悲痛的來襲……”[1]

看了一會兒路落突然想，自己是在幹什麽？一句話也不說，一條消息也不發，做的都是沒有用的事情……

今天明明沒有發生什麽讓人不愉快的事情。

路落，你是怎麽了？

“怎麽了？”路落喃喃道，像是在問空氣，也像是在問自己。

還沒等路落得出的一個準确的答案，舍友的聲音遠遠地就傳了過來。

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嘴角上揚，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但是透着鏡子，路落看到裏面的女孩兒眼睛裏并沒有多少光亮。

“路落你都吃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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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進來的是李小後，看到路落坐在桌子上照鏡子，開口問道。

“嗯，你們去幾食堂吃的？”路落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出愉快的樣子。

“三食堂，”陳秋夢說，“我覺得三食堂貴是貴，确實還是好吃。”

路落：“這樣啊，那我下次試試。”

午休時間并不長，路落沒睡着，不過好在下午沒有課，也沒有下床的想法，在床上裝睡，聽着舍友下床窸窸窣窣的聲音，路落戴起了耳機，随機放了一首歌。

興許是音樂的緣故，路落還就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拔了耳機坐起來，發覺身心通暢了許多，肚子也有了餓意，于是下床去三食堂吃東西。

這會兒也不是飯點，三食堂的飯菜都還沒有擺上來，只有賣蛋糕面包的窗口還開着。

買了一個甜甜圈和幾個小面包之後，路落找了個位置慢慢吃起來，吃到一半又轉身去買了杯豆漿。

食堂裏零零星星的人走來走去，很大，很空曠，感覺人說話都會有回音。

路落莫名地很想方自蕪。

摸出手機點開了通訊錄，又遲疑了：萬一她在上課呢，不方便接電話怎麽辦……

猶豫再三，路落還是發了個消息過去。

[路盡]：方，在不，方便接電話嗎？

興許是沒看到，五分鐘過去了，方自蕪一直沒回。

等的過程中路落解決了剩下的食物，擦了擦嘴起身離開。

剛走出食堂，方自蕪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落落，怎麽啦？”電話裏還有吹風機的聲音，“我剛剛去洗澡了。”說着路落又聽到她似乎關了門，吹風機的聲音也随之減弱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帶着電流傳進耳朵，路落心裏頓時湧出一股委屈，走到了最近的操場，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略帶顫抖的聲音發出來“沒事，就是想你了。”

陪了路落這麽久，方自蕪怎麽可能聽不出來路落這會兒情緒不對，暗自嘆了口氣，說道“你天天想我，你以後有男朋友了也想嗎？”

“那也想。”

“我聽人說哭多了臉要變大，就不是單純的眼睛紅腫的問題了。”

路落“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

明明是這麽老土的調侃，被方自蕪說出來，路落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許多。

“你去洗頭了嗎？”路落想起了剛才吹風機的聲音。

“嗯對，去洗澡了，順便就把頭發也洗了，剛出來就看到你的消息了，頭發都還沒吹，這會兒都快被太陽曬幹了。”方自蕪假意責怪道。

“哎呀，那你快去吹吹頭皮，一會兒小心頭疼。”

“行，那我挂電話了？”

“等等……行吧，你挂吧。”路落其實不太想挂，說白了就是身邊沒有熟悉的人，就算是熟悉的，也沒有能夠像方自蕪這樣的。

“那我不挂，你聽吹風機的聲音？”

“好。”

于是，路落坐在操場邊聽了十多分鐘的吹風機呼呼的聲音。

對面吹完頭發，二人又寒暄了一陣，問了問近況，才挂斷了電話。

這種事情已經很平常了，在路落看來，方自蕪身上有一種特質，總能讓自己輕松不少，久而久之，對方自蕪撒嬌成了路落的特權，也是方自蕪的特權。

路落不太喜歡自己的高中，但是不讨厭，因為有方自蕪，她就沒法讨厭，再平淡的高中都給了她一個名叫方自蕪的女生，嚣張肆意，意氣飛揚。

路落已經開始想念高中的日子了。

還記得第一次見方自蕪的時候，是在高一，剛剛分科進入新的班級，就看到方自蕪大步流星地從後排往前走，梳着高馬尾，臉上是桀骜不羁的表情，走路帶風，仿佛整個教室裏的桌椅都在為她而開路……

接着，一個男生的衣領就被她扯住了，若不是身高差點，那男生怕是都要雙腳離地了。

路落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生還能這麽帥！

收拾好了心情，路落沿着操場走了幾圈，操場內零零散散的人已經沒有了，有的是聚在一起準備上體育課的班級，看了看時間，轉身出了操場，往宿舍走去。

“社長，你看什麽呢？”江重嘴裏嚼着面包嘟囔着。

這會兒又不是飯點，郁山綏拉着自己從學校另一面跑到了最遠的三食堂，說是想吃點零嘴。

到了三食堂郁山綏卻什麽都沒點，就看着江重點了一堆，開口道：“你……吃的完？”

“吃的完，我這一天天忙社團累死了，你不是想吃零嘴嗎？怎麽不吃？”

“突然不想吃了，”郁山綏看了看食堂對面的操場，雙唇抿緊，眼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從地上站起來，逛了一圈操場，又往宿舍走去。

又好幾天沒有看到路落，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趁着空閑拉着江重到這附近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看到了路落。

不過，感覺她有些孤寂就是了啊。

“社長？”江重見郁山綏不說話，開口叫道。

江重覺得郁山綏這學期很奇怪，前幾年是話不多，安靜的人，喜怒哀樂也不明顯，但是這次開學以來，江重跟明顯地能夠感覺到：郁山綏很開心。

不是一會兒，是好幾天，或者說，一直心情都不錯。

不好問，但是也看不出來，這就很愁人了。

“快吃吧，一會兒還有課。”見江重在發呆，郁山綏提醒道。

江重看了一眼時間，“卧槽！還有十分鐘，社長你在害我！十分鐘怎麽解決的完這些還要跑到那麽遠的教室去？語法課老師要計分的！你長得好看不怕被看……我！我今天還沒整理好着裝……算了算了，打包打包。”

江重手忙腳亂用袋子打包之後，便拉着郁山綏急匆匆又慢悠悠地往教學樓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1]處文字出自《人間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