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認識

見面會大概快兩個小時的樣子就結束了，因為提前交流過，江重就叫上路落和陳秋夢兩人幫忙整理殘局。

五人趕在保安大叔來趕人之前結束了打掃，遵守着紳士風格，鐘臨大手一揮，表示要送兩位女生回宿舍。

一路上江重都在說話，問東問西，得知她們兩個和郁山綏一個專業之後很開心，說：“一個專業就很方便了啊，以後有事可以直接讓社長通知你們。”

陳秋夢：“經理你确定不是因為你想減輕工作壓力。”

“哈哈哈，哪兒能呢，我可是兢兢業業的老姜。”

“不，我覺得學妹說的沒錯。”鐘臨補了一刀。

江重反手就給鐘臨一個鎖喉，“你小子皮癢了是不？”

英氣十足的鐘臨被江重一個長相偏秀氣的男孩子鎖喉，怎麽看怎麽有喜感，路落首先笑了出來。

“社團的氛圍真好啊。”路落說。

這話并不假，郁山綏負責鎮場子，江重負責人情世故，鐘臨則負責後勤，三個性格迥異的男孩子，和諧地撐起了這個社團。

在見面會時可以看出，以江重為代表，整個活動都很活躍，大家也很積極……當然，除開路落喝的那一杯苦瓜汁。

見面會的第二個游戲是數字炸彈，就是遇到含有“7”，或者是“7”的倍數的數字就要跳過，對數字極為不敏感的路落一點都沒反應過來就錯過了。

面對着泛着綠光的濃稠液體，路落針芒在背，捏着鼻子喝了下去，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路落記得，餘光似乎看到郁山綏悄悄笑了一下。

“說起來，陳學妹，你下午沒說完的，是不是路學妹不喜歡苦瓜啊？”鐘臨靈光一現。

“對，哈哈哈，她還不讓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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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重：“怕說了我們故意針對嗎？”

路落有些臉紅，沒說話，但也不是生氣，就是有些尴尬。

不過好在這個話題很快就過去了，也不知說了個什麽，陳秋夢跑過去和他們打在一起，跑遠了。

路落和郁山綏就落在了後面。

二人一前一後，風悄悄地吹，路慢慢地走。

突然郁山綏輕笑一聲，“我也覺得挺好。”

路落擡頭：“嗯？”

“我說，我也覺得社團的氛圍挺好。”郁山綏大走了幾步，追上路落，“這方面江重做了很多工作，鐘臨忙上忙下也不容易，倒是我這個社長，做的還沒有他們一半多。”

路落沒說話，靜靜地聽着。

風聲從耳邊經過，昏黃的路燈拉長拉短他們的影子，身旁還時不時有人騎着自行車經過，江重鐘臨陳秋夢的笑聲從遠處傳來……

“今天你抽到了什麽獎？”郁山綏問她。

路落想了想，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上面貼着V社的标志。打開一看，包裝色彩缤紛的糖果就出現在了路落面前。

“好久沒吃這種糖了，你吃嗎？”路落将盒子遞到郁山綏面前。

小小的糖果一個擠着一個，甚是可愛，郁山綏猶豫了半秒鐘就拿了一個拆開放進嘴裏。

很甜。

糖很小，沒一會兒就吃藥了，郁山綏還想再要一個，猶豫着開口：“這糖……”

“喲，這不是路落嘛，還沒走？”

聽到這聲音郁山綏眉頭皺了皺。仔細看路落，發現她有些顫抖。

默不作聲地往路落方向靠近了一些。

路落面無表情：“有事麽？”實際上暗地裏已經攥緊了衣角。

“沒事，就是沒想到我們還一個社團，更沒想到的是，你竟然和我們的社長一起回去……”何茨的聲音帶着微涼的風，讓路落心頭發緊。

“跟你有什麽關系，陰陽怪氣，當心酸倒牙”路落跟着方自蕪時間久了，也學到了一些回怼的話。

當初的路落，面對類似的情況，可是只會說：“你有病吧！”

還是閉着眼睛說的。

至少現在的路落，不會閉着眼睛了。

“大晚上守着等我，還真是難為你了。”路落說道，默不作聲收了盒子。漸漸穩定了下來，不認識，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啊。守着等你，就像看看，你是不是跟初中一樣。”何茨一臉自傲，“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哦，是嗎？”路落眼神堅定，不甚在意，對着郁山綏道，“社長，走了。”

——

期間陳秋夢給路落發了消息，說已經到宿舍了，跟江重鐘臨兩個打鬧着就到宿舍門口了，知道有郁山綏在，就沒等她。

路落回了個OK就關掉了手機。

她問郁山綏：“你是不是該問點什麽？”

郁山綏：“不用，我沒這種習慣。”

真好。

路落想道，一般人估計這會兒都會問個不停了吧，不問真的挺好。就這樣安靜地走回宿舍，也不錯。

“路落。”郁山綏欲言又止。

“嗯？”

郁山綏站定，說：“剛剛沒幫你說話，不好意思。”

很氣。

郁山綏平日裏話不多，也很少得罪人，一般來招惹他的，他一般不動口……于是自然而然的，沖撞他的人少了，知道他動手的人更少。

“沒事，你也不好開口，說了，反而讓他誤會你。”路落揚了揚頭，暖光的燈光勾勒出了模糊的輪廓。

郁山綏看着，仿佛下一秒，記憶中那個紮着小辮子的女孩子，就要轉過頭來向他微笑。

——

郁山綏是認識路落的，很早就認識了。

當時郁山綏因為父母鬧離婚的關系，暫時被安置在了親戚家，有些老舊的小區，牆上還有點點的牆皮掉落。

年齡尚小的郁山綏覺得，自己應當是被抛棄了吧。

沒想到有一天，親戚都出門了，自己在樓前面的草坪上踢草玩兒的時候，一個臉圓圓的，紮着兩個小辮子的女孩子湊了過來，奶聲奶氣地說：“你別踢了，一會兒鞋子踢髒就不好洗了。”

“哦，”郁山綏停下了腳，“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啦，我爸媽都沒在家，我和我奶奶一塊兒住，我的鞋子都是我自己洗的。”路落義正言辭。

“哇，你好厲害。”見路落說的這麽興奮，郁山綏也不好滅了人家的興致，應和道。

“我前幾天學着做了蜂蜜糖，回頭拿給你嘗嘗！”路落張牙舞爪地說，小小的手指上還有幾個創可貼。

小孩子的心理總是這麽沒有道理，剛剛還在說洗鞋子的事情，路落沒有由頭地就提到了蜂蜜糖。

讓很久沒有吃到蜂蜜的郁山綏舔了舔嘴唇。

“好。”

路落沒有騙人，第二天就帶着一小包蜂蜜糖，和郁山綏在樓下草坪彙合。

黃色的小方塊散發着誘人的光澤。郁山綏含着糖說道：“好吃。”

路落眯着眼睛笑了，比蜂蜜糖還甜。

遇見路落之後的兩個月，是郁山綏年幼時光裏最甜的片段。

但是不久之後，路落一家就搬走了。那時候郁山綏才發現，自己忘記了問地址，忘記了問聯系方式。問親戚，他們也不清楚，畢竟一棟樓裏有那麽多戶人家。

就這樣一直過了好多年，郁山綏終于在大三幫忙迎新的時候，見到了她。

還是直系學妹。

忍着笑意轉過身，沒想到第二天的經驗分享會上，依舊一眼就看到了她。

臉瘦了些，辮子也不見了，披着頭發，嘴角還有淡淡的笑……

不過，那雙眼睛還是讓郁山綏一眼就認出來了，一如既往明亮。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妙不可言。

讓他沒想到的是，當年軟糯可愛的小女孩，如今身上有了刺，會面不改色地回擊來自別人的敵意。

想到這，不由自主地，郁山綏往她身邊近了近。

沒想到路落也往旁邊跨了一步，“社長……我到了。”

郁山綏擡頭一看，發現确實已經到了，女生宿舍的名字，就豎立在右手邊的不遠處。

他笑着點頭，跟路落招手說再見。

眼見着路落就要進去，郁山綏還是沒忍住，快步走近，說，“再給我一個糖吧。”

路落詫異了一下，還是将盒子拿出來讓他選了一個。

郁山綏緊緊捏着糖果，問她：“以後社團活動，你會參加嗎？”

路落眯着眼睛一笑，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