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選擇

耳機裏半晌都沒有聲音，路落疑心郁山綏聽到了什麽，有些心虛地咳嗽了兩聲。

對面似乎也才反應過來：“已經說完了嗎？”

路落：他沒聽到？沒聽到就好。

“嗯，她說要去跟喬躍約會。”路落說。

“這樣啊……對了，今天慶祝你出院，以及成功和陳秋夢和好，要去看電影嗎？”郁山綏說。

路落看了下課表：“可是，我一會兒有節課。”

“嗯，下課去吧，順便吃個飯。你等等我。”

路落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路落還沒說什麽對方就挂了，無奈，路落就坐在石凳上等着郁山綏過來。

郁山綏到的時候，路落正靠在石桌上玩手機，臉部的肌肉很放松，嘴巴稍微嘟起來，怪可愛的。郁山綏就納悶了，自己怎麽就覺得路落那麽可愛，甚至都想上手捏兩下。

真是太喜歡了。

“你怎麽沒先去宿舍拿書。”郁山綏将手裏的奶茶放在路落面前。

“啊！我給忘了，我馬上去拿。”說着一溜煙兒地就跑進去了，兩三分鐘就抱着書出來了。

郁山綏忍俊不禁：“你跑那麽快幹嘛，時間還來得及，記得別那麽激動了，你才出院。”

“我又不是傻的，不舒服肯定就不跑了。”路落嘟囔着。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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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沒什麽……你給我買了東西嗎？”路落立刻轉過話題。

郁山綏：“對，買了一杯奶茶，甜食會讓人心情好。”

路落“……你這樣，我會越來越胖的知道嗎？”

“你又不胖。”郁山綏邊走邊回答。

“你算算，認識你以來，我這都第幾杯了。”路落理直氣壯。

說來也奇怪，路落出院以後性子變化了不少，漸漸褪去了之前的外殼，露出了原本跳脫的性子。至少郁山綏還擔心要是她想起來以前的事，會不會藏得更嚴實——好在，并沒有。

“我給你買的都是三分糖的，影響不大，下次買之前一定跟你打招呼好吧。”

“這還差不多——哎！”路落感覺頭後面感受到一股力量。

郁山綏輕輕扯了一下她的頭發。

“想問你個事。”郁山綏說。

路落理了理頭發，随意答道：“你問吧。”

“你出院之前，在想什麽。”郁山綏站定，微微低頭看她。

路落理頭發的手一頓，忽而放下，也擡頭看他，郁山綏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分明是知道了些什麽，卻依舊等着自己說出來——不爽。

路落低頭擺弄了一下吸管，說：“我以為你知道就不會問了。”

“不，我也只是猜測，但是如果讓你不舒服，不說也沒什麽。”郁山綏做了個往前走的手勢，拿過路落懷裏的書：“走吧。”

路落遲疑了一下，快走幾步跟上他：“你生氣了？”

郁山綏輕笑：“沒有，我之前不是也跟你說了嗎，不要把人想得太脆弱。”

郁山綏确實是沒有生氣，也沒有不快，他剛才那麽問，一來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想，二來……是希望路落能夠說出來，有些事，說出來的話，會讓心裏好受一些。

路落雖然開朗了不少，但是郁山綏還是隐約能夠感覺到，路落在勉強。路落情緒好得太突然，幾乎都沒有過渡的階段。

勉強出來的情緒是會讓人更加不好受的。

“我……你等等。”路落拉住郁山綏的衣服。出院以後，路落不知道別人，不過對于郁山綏的排斥幾乎都要為零了。

郁山綏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我……我是害怕你們會亂想。”路落說：“我這個樣子，害得你們大動幹戈，要是我還是沒有好轉，我……我真的對不起，而且住院費肯定也花了很多錢，我回頭轉給你們。我要是開心一點，你們肯定也會放心不少……”

郁山綏猜中了一些，但是沒想到，路落心裏會顧慮這麽多。說到底，她再重視某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劃分開來，下意識的認為自己從來沒有屬于過那個人的空間裏。以客人的名義路過那個人的世界。

她怎麽能，怎麽能這麽讓人心疼。

“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哪兒都不好，但是不還是不想別人讨厭我……被讨厭的滋味，我很不喜歡。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什麽人，該得的不該得的，我都會清清楚楚。所以……”

郁山綏有些聽不下去了，仰頭伸手捂住眼睛，緩了幾秒才放下。

他轉過身，站在路落面前，雙手輕輕搭在路落肩膀上：“不要覺得抱歉，尤其是我，方自蕪肯定也不希望聽到這樣的話。”

路落聲音有些小聲：“對，她很不喜歡。”

“所以以後這種話就不要說了。”郁山綏微微俯下身子，輕輕摸了下她的頭：“路落，不用怕，你很好，真的很好，信我。”

郁山綏輕輕晃了一下路落的肩膀，路落擡頭看他，半晌，她說：“好，我信你。”

應該是傳說中的玄學吧，路落真的下定決心，相信他。

“那……住院的錢……”

郁山綏神秘一笑：“我給的，那就，先欠着吧。”

——

兩人到了教室門口，路落猛的反應過來：“你下午沒課？你要和我一起上課？”

郁山綏理所當然地點頭：“沒課，我來感受一下久違的大一課堂。”

路落：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

進教室以後，路落遠遠的就看到陳秋夢和喬躍坐在角落裏，陳秋夢擡起胳膊才揮了一下，就被喬躍拉下去，說了幾句話，陳秋夢就有些抱歉地跟路落點點頭。接着她旁邊的空位就被人坐着了。

路落：……

無法，兩人在第三排找了個空位坐着，随意講了幾句，老師就進門了。

這節是基礎日語，老師依舊穿着一身粉紅提着小包進來。老師掃了一眼教室，看到了路落旁邊的郁山綏，眼睛一亮，路落心道不好，正要做點什麽，就聽到老師說：“喲！這不是郁山綏嗎？”

整個教室的目光唰的就都投過來了，郁山綏本身就長得好看，外院以女生多著稱，無論多少歲，女生對帥哥的關注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時間教室裏聲音嗡嗡的。

老師顯然對郁山綏來聽她的課感到十分滿足：“怎麽想起來聽我的課？現在的老師沒有我講的好吧。”

路落正緊張地搓手，卻看到郁山綏十分坦然地站起來，臉上是得體的笑容：“老師講的課确實很好。正好我朋友今天有課，我就跟着來一起再聽聽。”

老師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好好好，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郁山綏坐下後，路落手擋着臉說：“我上次被她抽起來回答問題，結果還回答錯了的，一會兒她肯定還要抽我。”

“不礙事，我幫你。”

果不其然，老師又開始抽人回答問題了，路落意料之中拔得頭籌。

“路落同學，請你念一下這句話，并且自問自答。”

路落這節課認真聽了的，帶着些許自信翻開書，核對了一下電腦上的題目。

路落：……

老師，你好像還沒講到這吧。

路落嘴角抽搐了一下，沒開口。

老師像是就是在等着這一刻：“答不出來？那你就找個人幫你吧。”她眼神特別明顯地往郁山綏身上指。

路落左右看了一遍……都不認識。無法，就只好叫了郁山綏：“郁山綏，幫忙。”

郁山綏輕笑一聲跟着站起來，以流利的口語念了一遍問題，然後按照課本上的語法回答了一遍。接着微微一頓，将剛剛的回答又拓展了不少。

路落開學就知道郁山綏說日語有多好聽，可當聲音真正出現在耳邊時，那一種音色，清朗溫柔，弄得路落耳朵有些癢。

郁山綏坐下後，全班轟然，掌聲激烈。

“我天，也太好聽了。”

“啧，優秀學長是不一樣。”

“我分享會那天就覺得他聲音好聽了。”

“……”

對于郁山綏的表現，老師甚是滿意，正準備說接下來的課堂內容，第一排的同學說：“老師，剛剛的語法，好像是還沒講的吧。”

其他人也頓時反應過來：“是啊老師，還沒講呢。”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被識破了自己的伎倆，老師若無其事地咳嗽兩聲：“好，來讓我們繼續……”

郁山綏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路落：“……你老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明明知道是沒講過的，還看着自己答不出來，路落氣得牙癢癢，手上一個使勁，把剛喝完的奶茶杯磕在郁山綏面前：“那就麻煩社長，幫，我，扔，掉，了！”

“好好好。”郁山綏捂着嘴捏住奶茶杯，示意路落好好聽課，低聲說：“老師在看呢。”

路落轉頭，果然看到老師正在看着自己講課……

瞪了郁山綏一眼，不管他，轉過身子去聽課了。

——

下課之後路落收拾好東西就往門外走。走了幾步之後，感覺郁山綏怎麽沒動靜，轉頭看過去，發現郁山綏正靠在門口看她，路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就那麽吼了出來：“你怎麽還不來啊？”

郁山綏一愣，頓時笑開：“來了來了。”

到了電影院路落站在各大海報面前糾結看什麽電影，郁山綏抱着一個大份的爆米花過來了。

“選那一部呢？”路落喃喃自語。

“按照直覺？”郁山綏說。

也不知道路落聽沒聽到，只見她“啪”的一聲拍手：“決定了，用爆米花。”

接着路落從郁山綏手裏拿了一顆爆米花轉過身，手高舉過頭頂轉了幾圈，将爆米花朝後扔過去，砸到了一個海報。

郁山綏看了一眼被砸中的海報，悄悄移動步子往那兒走。

“你別動，我砸中哪個就哪個。”

“你确定？”

“确定。”

路落憤然一轉身，看到右手邊不遠處的地上的爆米花，以及爆米花正上方的——恐怖片海報，瞪大了眼。

郁山綏扶額：“是你不讓我換的。”

自己選擇的電影，跪着也要看完。路落抿着嘴撿起地上的爆米花扔進垃圾桶，低着頭往自動售票機走去。

“其實，可以不看那個的。”郁山綏說。

路落望着屏幕上青面獠牙的圖像，咬咬牙：“不，這是我該得的……你不怕吧。”

郁山綏搖搖頭：“不怕，你想好哦，确定要看嗎？”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