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月色

聽了這話的郁山綏，聲音有些抖：“你再說一遍。”

路落深吸了一口氣，“安全感，有很溫暖的擁抱。”路落坦然了，有什麽糾結的呢，自己怕來怕去，無非就是因為一個原因。

喜歡。

對郁山綏的喜歡。

沒有前因，只有後果。

路落頭一次沒有顧忌結果地說出了這句話，即使郁山綏轉頭就走，也不後悔。

“你說的，是真的？”郁山綏小心翼翼地問她。

“真的。”路落看着地上的紋路，重重地點了下頭。

接着，她就被一把拉進了一個懷裏，郁山綏仿佛是要把路落揉進自己的身體裏，用力抱着她，像是松了一口氣，下巴抵在路落的肩膀上，一邊又一遍地重複着，路落……路落……

陽光漸漸明亮，碧藍的天讓人看了想落淚，男孩的氣息包圍着自己，斑駁的樹影落在兩人身上，落在路落的眼睛裏。她緩緩擡起雙臂，終于回抱住了郁山綏。

路落也想過，自己的将來會和什麽樣的人相互靠近，無論如何幻想，卻也用逃不出郁山綏的影子。

上大學之前，路落常常一個人坐在陽臺，看着萬家燈火的明滅，想着郁山綏應該也是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平靜生活着，會不會也看着同樣一片星空，回想起小時候的那段時光呢？

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有的。

“落落，”良久，郁山綏說，“我可以這麽說嗎？”

路落笑了笑，“不用對我小心翼翼的。”

郁山綏又把人往懷裏摟了摟，“我還是想正式确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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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認什麽？”

郁山綏拉開距離，一只手描摹着路落的眉眼，眼睛看着女孩瞳孔裏的自己，“你，願意給我再做一次蜂蜜糖嗎？只給我一個人做的那種？”

就像是飄在空中太久，終于落在了柔軟的地上，路落的手蓋着郁山綏的手，“嗯！那，你不要吃膩哦！”

“不會的，”兩人額頭相抵，郁山綏輕聲說，“永遠不會。”

“我可以親你嗎？”郁山綏說。

确認了關系的情侶，總是想要跟對方更加親昵一點，郁山綏也不例外。

路落耳朵紅了，吞了口口水，睫毛微顫，沒有回答，但是鼓足了勇氣，擡起頭，嘴唇印在了郁山綏的嘴角。

郁山綏的腦袋裏頓時像有煙花在綻放，他捧起路落的臉頰，輕輕親吻。

一吻終了，路落的臉紅撲撲的，捂着臉不敢看他。

郁山綏開心得不得了，一會兒摸摸路落的頭發，一會兒拿下她的手親親手指，一會兒又捏捏她臉上的肉……

路落都要被他搞煩了。

“落落，寶貝兒，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

臨近中午，郁山綏帶着路落往回走，“餓了沒？”

手心傳來溫熱，路落盯着握着的手幾秒鐘，笑開了：“都行。”

“那——去找吳爺爺吧，順便告訴他”，郁山綏擡起握着的雙手，“以後啊，有人陪着我啦！”

路落沒想到，郁山綏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風吹過來，郁山綏的頭發吹起了一縷豎起來的呆毛，路落憋着笑伸手把呆毛壓下去，順勢揉了揉。

男孩子的頭發有些硬，但是炸毛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郁山綏不用摸就已經知道自己的頭發成什麽樣子了，略顯咬牙切齒地說：“好歹我也是校草級的人物，我高冷禁欲的形象就這麽被你破壞了。”言語之間還透着一絲絲的委屈。

“我怎麽記得我剛開學的時候見到的你，跟個斯文敗類似的，原本以為是霸道總裁，結果不是啊。”

郁山綏眯起眼睛，“那是什麽？”

“是什麽呀？”路落想要掙脫手逃之夭夭，“不告訴你！哈哈哈——你放開！”

“惹了事還想跑？能耐了？”擔心把路落抓痛，但還是沒放手，跟着路落跑。

跑累了，郁山綏将路落攬在懷裏。剛在一起的兩人，連空氣都是充實的。

到吳爺爺家的時候老人正在擺盤子，看到兩人牽着的手，眼睛笑得都眯起來了，“來了啊，小綏快去廚房把湯端出來，記得關火，我用文火煨着呢。”

大腿高的紅木桌上，擺滿了食物，色香味俱全。

吳爺爺說：“落落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啥，就按照我覺得好吃的做了，不過你可別嫌棄，老頭我啊，口味獨到，你肯定喜歡！”

“爺爺，這也也太麻煩您了，不過您放心，我不挑食。”

“哎哎哎，不挑食就好，這才好。”

路落扶着老人坐下，将桌子上的菜擺放整齊，留出正中間的一個空位給郁山綏放湯。

“該咋說，雖然你之前來過兩次，但是這次才算正式被小綏帶過來，”吳爺爺拉過路落的手輕輕拍了兩下，“以後兩個人要好好的。”

“正式？”

“對，正式，”吳爺爺說，“小綏都跟我說了，從今往後啊，他要是欺負你，就給爺爺說，爺爺替你做主了！”

“做什麽主啊？”郁山綏帶着手套捧着陶罐過來，“爺爺，你前面還說想讓人家當你閨女呢？”

“閨女有什麽好的，還要擔心嫁出去，這下好了，我就不用擔心了。”

郁山綏有些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路落紅撲撲的臉頰，“不是——爺爺，你也太心急了吧，我們才剛在一起，你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你不急？”吳爺爺白了他一眼，“不急你才在一起就跟我說了還要把人帶回來。”

郁山綏：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嘴裏藏不住事兒呢！

吃飯過程中吳爺爺始終很興奮，咂着白酒手舞足蹈地跟路落講郁山綏小時候的糗事，講到郁山綏拆了樓頂的瓦片爬到樓頂上的時候，後者連忙打斷他，盛了一碗湯：“爺爺您說了這麽多話趕緊喝點哈，潤潤喉嚨。”

吳爺爺一臉驚奇：“我喝酒呢，有潤喉嚨的。”

“不不不，熱湯更好。”

“我喝了幾十年的酒了，而且我的酒也是熱的 。”

“我說湯好就湯好，你別犟，一把年紀了。”

“唉，我說！你小子嫌棄我年紀大了是吧！”

“不是，我沒有……”

一老一少打着嘴仗，在路落眼中分外和諧，雖然已經知道了一些郁山綏過去的事情，但是還是想要親眼見證一下他一路走來的歷程，吳爺爺應當也沒少費心思。

想到這，路落拿出手機，對着正在吵鬧的兩人，拍了一張照片。

老人睡眠得早，吃了晚飯收拾好之後，兩人就跟吳爺爺道別了。

夜幕降臨，各種顏色的霓虹燈跟路落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一模一樣，已經快要年尾了嗎？

時間真快。

也就大學不到半年，幾個月前路落還在想郁山綏會在哪裏幹什麽，幾個月後的現在……兩人就已經牽着手大大方方走在了繁華的街道，所有經過她們的人，都會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是情侶。

遠在其他城市的方自蕪也不用擔心路落一個人了，路落腳下的路會越來越踏實。

方自蕪？

路落突然想起這事兒還沒給方自蕪打電話，停住腳步立刻掏出手機就給方自蕪打了過去。

對面很快就接通了：“落落？”

路落看着郁山綏，“方，我跟你說個事兒。”

方自蕪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哼”了一聲，“看樣子，郁山綏把你拿下了？”

路落捏着郁山綏的手晃了晃，“對呀，我們兩個這會兒在逛街。”

“嗯，你把手機給他。”

“啊……哦，好吧。”路落把手機遞給郁山綏，嘴裏做着嘴型：當，心。

郁山綏握着路落的手頓時緊了緊，接過電話，“我是郁山綏。”

也不知道方自蕪跟郁山綏說了些什麽，後者就一直在答應，中間還換了個牽手的姿勢，十指緊扣着放在了口袋裏。

通話很短，最後方自蕪囑咐路落好好照顧自己，就挂斷了電話。

兩人繼續往前走，路落問他：“方跟你說了什麽啊？”

“也沒什麽，就說讓我注意，欺負你我會遭。”說着郁山綏學着方自蕪的語氣，“你要是敢對路落不好，多遠我都能把你追過來。”

“——哈哈哈哈，挺像方能說的話。”路落面對着他倒退着走，“方從以前就一直對我很好，很帥氣，很堅強，也很善良。”

路落一說起方自蕪就很興奮，郁山綏一個沒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臉上的肉。

“唔……你幹嘛？”

“一說起方自蕪你就激動，你是不是忘了你對面的是誰啊？”

“是誰啊？我不知道哎。”路落一臉無辜地看他。

郁山綏幹脆手也不牽了，雙手一起揉捏路落的臉頰，臉上卻很委屈，還有些落寞，“才幾個小時你就不要我了嗎？”

路落于心不忍，伸手抱住了他，“沒有沒有，哪兒能不要你啊。”

郁山綏下巴抵着路落的頭頂，“我就在想啊，方自蕪跟你一起度過了那麽多我沒有參與過的日子，我就很嫉妒，要是早點見到你該多好。”

“現在就已經很好了，我啊，很少去想那些，就想着現在就很好。”說完擡頭望向夜空，“你看天上，有沒有想到什麽？”

郁山綏依言擡頭。

秋天的夜空晴朗得不像話，月明星稀，星星點綴着夜空，一輪明月在其中撒下清麗的光輝。

郁山綏說：“嗯，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