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冬月

路落從程柃手裏拉過行李箱，“還是我來吧，外面冷，媽你趕緊進屋。”

程柃知道路落的性子，也不多推脫。“還說媽幫你拿呢，我看天氣預報可能要下雪，你跟那個郁山綏過來的時候肯定還是冷着了吧。”

夜幕降臨，老家的溫度也降得厲害，電梯的門一開程柃就趕緊拉着路落進去，“幸虧電梯修好了，學校裏的被子夠不夠啊，你也沒給媽提過，可別把自己虧了。”

“嗯”，路落答應道，“你女兒身體挺好的。”最近幾年雖然保養的不錯，但是皺紋還是爬上了媽媽的臉，路落有些愧疚，自己跟奶奶的關系有些尴尬，媽媽夾在中間肯定也很不好受，許久沒見，媽媽的味道依舊讓人留戀。

“媽，過幾天，給我做炒面吧。”

程柃刮了一下路落的鼻尖，“小饞貓，就知道你喜歡吃，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不過今天奔波了一天，明天吃，就給你一個人做，不給你爸留。”

“嗯！”

等到路落和程柃帶着一身寒氣進了家門，發現自家老爸正系着圍裙擺盤子，路落一下子就開心了，“老爸今天怎麽回事，舍得下廚了？”

程柃也一臉懵，“對啊，我出門的時候你不還在書房嗎？”

路承用抹布擦了擦手，“正好落落不是今天回來嘛，忙完出來我看時間還來的急，就想着炒幾個菜。”

可是飯桌上擺的滿滿當當，應該是有程柃提前做好的，但是路承肯定也做的不少，上次回來，就算有客人，也沒見有這麽多菜啊。

難道，這就是父愛嗎？

飯已上桌，路落把行李放回了房間就趕緊下來吃飯了，一年到頭，路承難得有時間跟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做飯就更不用說了，不管具體什麽原因，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一起吃飯總歸是好事。

劉含倒是跟往常一樣，不怒自威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不過看樣子也沒有要說話的樣子。

“奶奶，吃飯啦。”路落打開擺好碗筷。

路承給路落加了一筷子菜，“落落上大學了，今天之後也算是大姑娘了，從小到大，爸爸對你的關注确實挺少的，不過落落現在有好好長大，爸爸很開心的，真的，特別開心。”眼見着路承越說越激動，路落有些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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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從以前的老房子搬出來之後，路承一直早出晚歸，在家裏的時間就更少了，再加上路落後來上的也是寄宿制的學校，久而久之，跟路落親的也就只剩了一個方自蕪，每年過年回家，路承一般過個年就匆匆忙忙趕去公司忙業務了。

時間一長，路承缺席了路落十幾年來的太多喜怒哀樂，有時候回想起來，路承給路落留下來的，就只有一個不淺不淡的影子。而現在路承穿着圍裙給路落夾菜的模樣，小時候坐在爸爸膝蓋上吃糖的情景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路落一度想要落淚。

“落落，生日快樂。”路承說。

程柃擡手想要說什麽，被路落一把拉下來，紅着眼睛說：“吃飯吧，謝謝爸爸，也謝謝媽媽和奶奶。”

農歷的冬月二十一，路落大學第一學期結束回到了家，總是早出晚歸幾乎一整年都在出差的爸爸匆匆忙忙給她做了一頓生日飯，提前了一個月，推遲了一整年的生日，還有一個月路落滿十九，老家的雪還沒有下，窗外是白雪似的小雨，路上行人匆匆，追着最後的四十天想要回到家，從而圓滿一整年的忙碌與辛酸。

晚飯結束後，路落攔住了想要洗碗的爸媽，把自己關在廚房裏落淚也好，小聲笑也罷，突然就覺得這個家也沒有那麽難待了。

睡前路落擁抱了路承，說：“謝謝爸爸，我會好好長大的。”轉身又抱住了程柃：“沒事媽媽，我就是18，別告訴爸爸哦。”

最後路落還是走遠了一點，慢慢抱住了劉含：“奶奶，晚安。”

。

第二天路落起了一個大早，下樓一看路承就已經做好了早飯出門了。

程柃放下手裏的針線：“怎麽不多睡一會兒，現在還早呢。”

“那我回去在睡一會兒？”路落趴在欄杆上撒嬌，“可是老爸的早餐就要涼了。”

“還說呢，大清早的，你爸愣是說18歲的第一天，得重視，但是公司那邊又有事，就起了個大早，做好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可不就是18歲嘛。”

“你爸記性不好你也記性不好了，快19歲的大姑娘了，還撒嬌。”

“那我去洗漱。”

“算了算了，你睡你的，難得回來一次，美容覺還是重要的，快去。”

“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回到房間，路落往前一跳，接受自己的床的擁抱，太舒服了，沒想到這會兒手機響了，閉着眼睛摸到手機接通，聽到了昨天才說了晚安的聲音，“還沒起來？”

路落臉埋在被子裏順勢裹了一個圈，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嗯”。

“今天打算幹什麽呢？”郁山綏的聲音帶着冬天的涼爽，路落原本都有些混沌的大腦都清醒了不少，掙紮着從被子裏探出頭，“還沒想好，可能癱一整天？”

“吃早飯了沒有呀？”

一提早飯路落突然想起了老爸的愛心早餐，“對哦，老爸給我做了早餐，我趕緊洗漱了去吃吧。”

“叔叔今天是不忙嗎？還來得及做早餐？”

“我媽說因為他覺得是18歲的第一天。”昨晚的事兒路落回房間之後就給郁山綏說了的，兩人感慨了好一會兒才互道的晚安。

“跟我想的差不多。”

路落換衣服的手一停，“怎麽說？”

“小落同學18歲的第一天呀。”

“還說呢，我爸記性不好你也記性不好，還是我需要交一份簡歷給郁大學長。”

“嗯哼，你要是樂意我也不介意。”

“那你想着吧，美的你。”路落隔空吐了下舌頭。

“好啦，快去吃飯吧，一會兒我來接你。”

“嗯？去哪兒啊？”路落換好衣服，嘴裏塞了個牙刷，手機開着擴音。

“江重過來了，說初來乍到，要我請客，地點我家，來嗎？18歲的路落同學。”

“那不行，你找的是剛滿18的路落同學，跟我這快19的路落有什麽關系。”

“管你18還是19，不都是我女朋友嘛。來不來？”

“來！”

挂斷電話之後，下樓發現程柃也剛好把早餐熱了一遍，“起來了，正說去叫你呢。”

“老爸做的好香啊，剛剛都沒有聞出來。”

“剛剛就已經冷了一些了，也就沒什麽味道，這會兒熱了就味道出來了，快嘗嘗。”

別說，路承的手藝還真是沒退步，美味依舊，“媽，我一會兒出趟門啊。”

“好，回來了就多出門走走，整天宅在家也不像事。”說完又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你和那個郁山綏……”

“媽——都說了普通朋友。”路落不太像那麽早把自己的感情告訴家裏，雖然這個家已經沒有那麽難待，但是自己剛和郁山綏在一起不久，現在就說還有點操之過急。

“行，媽就問問，不過有好的男孩子也要抓緊，媽不阻止你戀愛。對了，剛剛方自蕪打電話過來了，說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就打了家裏的電話，你一會兒給她回一個哦。”

路落這才想起剛剛跟郁山綏打電話的時候好像是有電話進來，響了兩聲沒動靜路落也就沒再管了，挂電話也是讓郁山綏挂的。

收拾好出門之後，路落把大衣的領子豎起來，在公交車站找了個避風的位置等郁山綏過來，同時縮着脖子給方自蕪發消息。

[方]：好哇，回來了都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發個消息。

[路盡]：哎呀，這不是擔心你睡眠不足嘛。

[方]：……去幹什麽？

[路盡]：你怎麽知道我出門啊？

[方]：等公交車也不知道左右看看。

路落擡頭左右一看，發現方自蕪同樣難得穿得跟個包子似的裹着羽絨服。

路落連忙把她拉了過來，“你怎麽過來了？”

“我再不出來我媽就要趕人了。”

“為啥？”

“因為我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方自蕪的挑食倒也沒有那麽嚴重，只是食量比較小而已，可能方媽媽看不下去自家閨女吃東西就吃兩口的破習慣，收拾好碗筷拿着勺子把閨女趕出去好消消氣。

“你今天出門幹嘛？不是昨天才回來嗎？”

“我媽說讓我多出門逛逛，別一整天宅在家裏。”路落聳聳肩：“所以就出來咯。”

“也是，不過大清早的，去哪兒啊？”

“郁山綏說江重——就我們社團經理，來了，然後一起去他家吃個飯，一會兒他來接我，你要去不，我給郁山綏說一聲，我想起你好像和經理挺合得來的。”

還沒等方自蕪說什麽，郁山綏那邊就有了回複，

[綏]：沒事，來吧，正好江重也在。

路落拿起手機屏幕對着方自蕪晃了晃。

方自蕪白眼一翻，“誰告訴你我跟他合得來的，什麽叫江重也在，他不在我就不能去了是吧。不過……反正也沒什麽地方去，成吧。”

方自蕪好像答應得有點快，路落眨巴眨巴眼睛，搖頭晃腦看了方自蕪一圈，被方自蕪一巴掌拍老實了，“幹嘛呢！”

“就……看看我的方是不是傻掉了，在考慮要不要買點藥或者打120。”

“至于麽？我不就答應了一個飯局，反正郁山綏拱了我家白菜，還不興我去吃飯啊！”

“興，您說的都對！”

“哎！路落，你是不是找打！”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有冒泡啦，新的一章來啦！（*^＿＿^*）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