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弱雞的戰鬥力

上了課，祈陽這才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因為……導師你在說什麽啊！每個單字聽懂就已經很費力了，連在一起就更是完全不能理解了啊！尤其是……這導師大概知道祈陽是修特拉領來的，所以總是把高端問題抛給祈陽。

比如——

“琦依昂同學，請你給大家講一下，三階裂解電流程式怎麽配平能量？”導師一本正經地提問，于是所有的同學都轉過來盯着祈陽。

壓力好大啊，首先，琦依昂是個什麽？然後，三姐六姐的柳橙柿子是什麽？祈陽腦子裏出現了這樣一個神奇的畫面：三姐和六姐大打出手，三姐想要六姐的柿子，六姐想要三姐的柳橙……

“嗯？這個問題好像确實太高端了一些。”導師拍拍腦門，忽然說，“這個問題就算修特拉院長親自來講，你們這些一年級生可能也暫時理解不了，那我們換一個簡單問題，你說一下達斯尼達耶三次和差運算怎麽做？”

……什麽？打死你大爺三次，然後還要喝茶？這也太殘暴了吧！

祈陽面色沉重，一時無言以對，感覺非常慚愧，不過導師顯然誤解了祈陽這種嚴峻表情的意義，只聽導師說：“哦，這個問題又太簡單了，沒有什麽意義，這樣，我們換一個同學來講吧，克桑，你來。”

少年今天的頭發是綠色的，嫩綠嫩綠，祈陽總覺得這顏色很詭異，尤其是一個男生頂着這樣一頭頭發……

“我不會。”克桑站起來，相當坦誠，同時他那表情看上去，似乎是覺得不會才是一件光榮的事。

……真是雞飛狗跳的課堂啊。

上午的理論課上得慘不忍睹，只有豐盛的中午飯帶給了祈陽一絲安慰。

米寶忽然跳到了祈陽手邊，咕啾咕啾叫了兩聲，然後頭上的小紅燈一亮，再一張嘴就變成了修特拉的聲音：“祈陽，上午上的課怎麽樣？”

祈陽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很難。”

對面的聲音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我疏忽了，你根本沒有基礎學校的教育，所以自然會很吃力，這樣，周末我專門給你補一補。”

“好。”祈陽點點頭，點完頭才意識到，這只是聲音傳輸，看不到人，然後他忽然想起早飯的時候發生的事，于是對修特拉說，“周末，你可以請我去喝咖啡嗎？”

祈陽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幾乎從未主動提出過要求，每次不管是吃飯還是出去逛街，都是修特拉的提議，而這次祈陽居然主動要求去喝咖啡，讓修特拉着實驚了一下，然後立刻欣喜地說：“好啊，就這麽定了！等周末我去你公寓接你！一定等我！”

呀，修特拉這麽開心啊！祈陽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的确是個非常有效的示好方式。

下午的課程對于祈陽來說就非常輕松愉悅了，因為下午是武技課。

講課的導師是個中年女人，燙着一頭紅褐色的大卷發，卻是綠色的眼睛，偏偏還穿了一身火紅色的戰鬥服，于是顯得那雙翠綠翠綠的眼睛非常詭異。

她臉上帶着一種恬靜溫和的笑容，但祈陽只粗略一眼掃過，就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身體柔韌，肌肉非常勻稱漂亮，她安靜地站在那裏，就像等着追擊獵物的母豹。

武技助教把一個人臺搬上了講臺，女導師走過去，用紅筆在脖子、心髒的位置畫了标記，然後指着那些地方說：“這裏是人體的要害，如果你們想要一擊得手，就要攻擊這些位置，但是——”

她話鋒一轉：“你的對手不會是靜止的，就算是魔法師，他也不是個木樁，這種小而精确的打擊我們未必能得手，所以我們怎麽辦呢？”

她看了看學生，好多學生正躍躍欲試想要發言，但女導師瞧了一圈，直接指着祈陽：“你來回答一下。”

修真界有很多速度非常快的修真者，尤其是妖修或者妖獸，除卻那些沒有實體的阿飄們，有一些妖物天生速度極快，在具有實體的種族裏算是佼佼者，即使劍修也不能準确把握要害，而這個時候，祈陽一般的做法很簡單：

“擊中他的軀幹，并且制造撕裂創口。”

女導師盯着他看了看：“長得很文靜，怎麽這麽殘暴……我想說的其實是我們應該多加練習，提高自己的準确性，再去把握要害啊，堅忍不拔的毅力，這是一名戰士最基本的品格。”

祈陽默然。

而克桑卻忽然說：“我認為他說的沒錯，軀幹大，容易打中，要害那麽小，打起來多費力。”

“呃，那好吧，這樣說，如果你的對手不是人類呢？”導師問，“人的身體是相對比較脆弱的，但如果是岩石怪？天生擁有堅硬鱗甲的巨龍？就那龍族來舉例子吧，以你們的力量，如果直接對上龍族，擊中翅膀關節要害，雖然很難，但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你們不可能擊穿龍族身體的鱗片。”

克桑眯着眼睛，雖然被反駁了，但他似乎并不特別生氣，這以他的性格來看簡直奇跡。

“怎麽，不信？”其他幾個學生露出了明顯不服氣的神色，導師狡黠地一笑，“好吧，助教，請你把測試儀搬上來。”

“好的妮露導師。”

很快助教又搬上來一個人形的物體，這東西上有一個紅色/區域，旁邊還有個顯示屏。

“來試試，誰不服氣的，對準這個打，用盡全力，讓我們看看你的力氣如何，要擊穿龍族的鱗片，即使是鱗片最脆弱的藍龍族，你們也需要至少……讓這個力量測量顯示儀的數值達到800以上，你們試試吧。”妮露導師愉快地退開，幾個學生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個男生走上來，挽起袖子揉揉手腕。

“加油加油！”地下一片喊好。

“呵啊——”男生一個發力，碰地一聲響，顯示儀上很快出現了一個數字：89

“啧啧，差着一位數呢！”導師搖搖頭，“純粹憑借*力量，人類是不能與很多魔法生物相比的，尤其其中的佼佼者，能與龍族這樣的種族一戰，你需要依靠其他技巧，我們可以駕駛機甲，但是機甲戰士因為是純粹的物理攻擊，所以對抗龍族這種大型魔法生物的時候沒有優勢，因此我們只能拼命去打要害關節，不像魔法師會使用魔法，騎士有鬥氣。”

一個更壯碩的男生不太服氣，也走上去，更加巨大的一聲響動後，面板上顯示203.

“很了不起！真是大力士啊，但是這個力氣的話，你依舊不能憑借純粹的*力量刺穿龍族的鱗片。”導師想了想，似乎覺得這話不太好容易打擊學生，又補充道，“不過好在現在不是傳奇時代啦，龍族都被聖龍帝國約束得很好，你們又不會真的和他們打架，別擔心。”

露露也好奇地上去試了試，結果只有二十多，好幾個同學也紛紛測試了一下自己的力量，不過再沒有超過一百的了，于是在場的學生大部分都服氣了。

這時克桑忽然轉向了祈陽，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呵，小弱雞，怎麽不去試試啊？哦我忘了，你是怕上去打個零蛋回來吧。”

“哈哈哈，看他那身材就知道，他一上去啊，立刻就骨折啦！”剛才那個打出203的壯漢哈哈大笑起來，炫耀着自己強健的肌肉。

祈陽看了他們一眼，忽然有點好奇，他嚴格意義上說早就不屬于人類的範疇，那麽劍修的純粹*力量，會有多少呢？

于是他擡腿走了上去，在他走上去的時候，下面一片的起哄聲。

“嘿嘿，你這小身板，行不行啊？”克桑大聲笑着，“你別被反彈回來啊！到時候摔壞了去校醫院怎麽辦？”

“就是就是，看他那樣，能拿住武器嗎？”

祈陽微微揚了揚嘴角，武器？劍修本身就是武器！他感受着每一寸身體，呼吸緩慢而平靜，劍沉寂在丹田之中，但壓抑不住兇器的凜然鋒芒。

祈陽一瞬間握拳，低喝一聲，順勢揮出。

在同學和導師眼裏，祈陽只是動作很優雅漂亮地揮了一拳，嘲笑聲正要響起，忽然又頓住。

儀器發出一聲刺耳的警報，然後咔嚓一聲，一道裂紋蔓延開，整個人臺的上半身轟地一下裂成了兩半。

祈陽轉身，笑了笑：“導師，這個力道可以打龍嗎？”

一片煙塵落定，教室裏安靜得非常可怕，所有嘲笑祈陽的學生們一瞬間望着那碎裂的機器，暗自腦補了一下那一拳落在自己身上的後果，紛紛不做聲。

那些學生瑟縮的樣子，居然讓祈陽覺得很愉悅，雖然他覺得這樣不好，自己身為一個劍修，怎麽能依靠武力欺壓人類呢？

……不，他們不一樣，他們不是原本世界裏那些連自然界都無法對抗的凡人。祈陽忽然意識到，這個世界裏不存在“凡人”——那些學生先是被吓到，然後緊接着，好幾個學生居然露出了欽佩和躍躍欲試的眼神——這是個崇尚強者與力量的世界，這裏的小孩子都能駕駛簡單的機甲，五六歲的小魔法師學徒見面打招呼都是互相丢冰球，這是一個……異彩紛呈的世界。

祈陽忽然覺得，在這裏，沒有人再因為他的發色和瞳色将他視為妖物，也就表示，他可以在這裏得到他曾經羨慕過的東西。

掌聲響起的時候，祈陽站在講臺上，有點不知所措，導師大聲稱贊他“簡直是傳奇時代走出來的賢者”，早上那個生氣跑掉的女孩又露出了臉紅紅的表情。

……這個世界，好像也不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