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012

伊貝爾是個知道好歹的人，他如同海綿吸水一樣，貪婪的汲取着這些有用的經驗。他注意到喬伊對那些貴族實際上也并不怎麽當回事兒，但他依然笑臉迎人，周到的禮尚往來，與本城有名望的貴族建立了非常友好的關系，相信用不了多久，本國國王，樞機主教等頂層貴族他都會搭上關系的。

正如他說過的，這将會是一個龐大的利益同盟，一旦運轉下去，沒有任何勢力可以輕易抗衡。

并不是只有伊貝爾受益匪淺，喬伊也有收獲。在他看來，伊貝爾真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人，按理說一個人的皮相太出衆的話，就會在無形中在他人眼裏有了距離感，讓人親近不起來。伊貝爾無疑是個美男子，還是個和‘憨厚’、‘穩重’之類形容詞毫無關聯的美男子，但不知怎麽的，同樣的話他說出來，就格外的顯得可信，這些天相處下來，喬伊名下的所有奴隸，幾乎都認為伊貝爾是個真誠又厚道的人。

與之相對的，他們都認為喬伊是個聰明人。

聰明是誇人的話，但俗話說，所有人都覺得一個人聰明的話，那人一定不是真正的聰明。

以往喬伊的大哥也提過這一點，評價喬伊是‘聰明外漏’，也就是俗話中的‘一臉精明相’，這一點其實非常不讨喜，因為人們在面對這樣的人的時候，往往會提升防備心，并且在交往中一旦發現點不對，很容易會往他身上想，成為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文化為什麽那麽提倡‘守拙’二字？再有‘大智若愚’，可不是白說的。

得到了這樣的評價，郁悶的喬伊還對着鏡子觀察了許久，做出許多白癡表情之後，他也囧了，因為即使再努力扮白癡，他的臉上都仿佛刻着幾個大字——我在裝傻。

調整多年不可得，喬伊只能無奈的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沒辦法，自己可能是因為長得太帥了，長得太帥的人總是不好隐藏的，沒見那些特工啊影衛啊，都要找長的不起眼沒特色的人訓練嗎？

但是現在，這樣的論點站不住腳了，伊貝爾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他也帥的沒人性，但就是給人穩重可靠的感覺，親和力快滿值了！

他每天任由伊貝爾跟在身後完全當成副手在培養，一部分原因是在默默補償，另一部分是想要培養個全能助手出來，剩下的，就是他要仔細研究伊貝爾的表情，語氣，行事作風等等，争取在适當的時候，他也可以變得沒有攻擊力的樣子，方便取信于人。

他對扮豬吃老虎沒太大興趣，但需要扮豬吃老虎的時候，不能因為無能而放棄。

這樣過了四五天，就到了伊貝爾名下傭兵團集合的日子，一百多個團員，全是青壯，只有五個女人，個個都是辣椒一樣的女漢子，身材火辣，讓喬伊瞬間想起曾經的著名影星茱莉。

因為大家都是新手，喬伊決定就按照時間軸來拍攝，如今人員到齊，該有的道具也準備的差不多，他率領着大隊人馬，殺向了加墨外城區與貧民區相鄰的地方，在那裏他租下了一棟房子，作為女主角家的所在地。

電影的拍攝預算是管家查理做的，演員片酬，導演片酬，所有工作人員片酬，劇本稿費，道具，租賃場地費用……一切按照成熟的産業構架走，每一筆都羅列的清清楚楚，這是這個大陸誕生的第一部電影，它會成為一個模板，把所有細目都規定清楚了，就不會出現‘劇本竟然還要錢？’‘你自己的電影怎麽還收導演費？’之類的問題了。

一共是六千八百五十三個金幣，伊貝爾還問過喬伊，既然他自己有錢，這部電影拍出來又肯定大賺，幹嘛還要接受別人的投資，然後給他們等比例分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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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喬伊并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他讓伊貝爾想清楚後，再來告訴他。

……

霍華德今年十二歲，家住貧民區，家裏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因為營養不良，他長得又黃又瘦，看起來還沒有十歲的孩子長得高。貧民區的孩子從小掙紮在饑餓與死亡線上，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頓飽飯，如果再運氣好點，能吃到美味的肥肉，那可就是天堂般的日子啦！

貧窮讓孩子迅速的催熟起來，霍華德是個機靈的小孩，他平時就跑很遠的路，去諾斯森林邊緣那裏兜售一些便宜的小物品，比如粗心的冒險者可能會忘記帶的調味料，他舍不得吃的鳥蛋之類，但最多的還是做一些跑腿的活計，賺一點可憐巴巴地銅幣，回去買粗糙的黑面包，養活自己和弟弟。

為什麽沒有姐姐，是因為前些日子，他的姐姐被一個路過的傭兵看上，強行搶走了，霍華德拼命阻攔，差點被打死。這讓他仇恨又消沉，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在想，為什麽我要是貧民區的孩子，為什麽我要餓肚子，為什麽所有人都能來踹我們一腳，但我卻沒有底氣确定有朝一日我能報複回來？！

太難了，他賺不到錢，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學習魔法，武技了。那個傭兵據說只是個小角色，但對他來說，卻還是即使拼命都傷不到人家一分一毫。

霍華德這樣的拷問，幾乎是所有貧民區人曾經歷過的，他們也會在年幼的時候憤懑的指責上天，期盼有一天踏出這個泥濘的地方，但幾乎無一例外，他們會慢慢麻木，當年這些無謂的憤懑，也會全部遺忘，周而複始。

這天天一早，霍華德就起來了，他穿上自己唯一的一身打滿補丁的灰色衣褲，用冷水洗了把臉，從爛木櫃的夾縫裏掏出一塊手掌大小的黑面包，非常幹硬，他點把柴在破了一個角的鐵鍋裏燒口水，用唯一的碗盛出來，把面包泡在裏面，接着去把五歲的弟弟拖起來，兩人一人一口的喝完了。

霍華德抹抹嘴，交代弟弟老實在家呆着，他要準備出去找活幹了。

正在這時候，他聽到不遠處有不少人在聚集，腳步聲，嗡嗡的談論聲。奇怪，貧民區平時都像死水一樣，唯一熱鬧的時候就是傍晚，一些廉價的妓/女在門口招攬客人，粗俗的底層傭兵就會來這裏找樂子，霍華德每天支愣着耳朵等人召喚，這讓他的耳力非常不錯，他很确定，這些人絕不是那些粗俗的底層傭兵，他們帶着濃濃的主城區人的味道。

這是個機會，霍華德想着，他們有可能會需要人手。這麽想定，他又一次警告弟弟老實呆着之後，整理了一下破破爛爛的衣服，向聲音來源處尋去。

來的這批人，正是喬伊的整個劇組，浩浩蕩蕩的，差不多有兩百人左右。

他們租的房子有五間正房，一間狹小的柴房，因為只是瀕臨貧民區，所以雖然破舊，好歹沒到四面漏風的程度，家裏面空空蕩蕩，沒什麽像樣的家具。在喬伊的指揮下，幾樣雖然廉價，但幹淨完整的家具被擺在了主卧和側卧，最顯眼的就是一組磨得發亮的梳妝鏡，下面的首飾盒裏放了十幾串舊式金銀首飾。柴房沒有動，依舊堆滿劈好的木柴，角落裏遍布着灰色的蜘蛛網，只有一小塊可以下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