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一個紅色頭發的小子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他一瞬間有點怕喬伊的怒火，但很快，他就把這股怯意壓了下去，梗着脖子說道：“閣下，為什麽您只驅散了我們，卻留下了霍華德這個混蛋？我們也想跟着您幹活！”

喬伊被他這番理所當然的話給氣樂了，若不是為了考驗霍華德，他根本不會留這些人這麽長時間！現在可倒好，發善心卻結出惡果來了，收不收留是他的權力，哪裏輪得到他們來這裏唧唧歪歪。

環視一圈這幫嘴臉刁鑽的小子，喬伊意有所指的挨個說道：“為什麽？因為你們這些天的表現我很不滿意！西托，你帶着這些人偷東西拿去賣，一共賣了37個銀幣，真以為我不知道嗎？看你們可憐，我懶得追究罷了，否則，你們一個個都要被關到地牢裏去！”

那個領頭的西托抖了一下，臉色吓得煞白，沒想到他們幹的事都被發現了……但聽到喬伊說不追究，他放了一半心，随後又看到一旁的霍華德，想到一群人唯有他能跟着富有的大魔法師離開，以後金山銀山，日子過得肯定比他們要滋潤無數倍，不由又是後悔自己的目光短淺，又是嫉妒的渾身發疼！

人的劣根性，就是當自己倒黴的時候，往往會希望拉着別人一起倒黴，當大家都一樣的時候，他的痛苦仿佛就少了許多，現在西托就是這樣的心情，他突然尖着嗓子指向霍華德，“我們是偷了東西，但霍華德就沒有嗎？！不信你去搜他的布袋，他每天都會偷面包回家！”

當然，偷着裝一些劇組的面包回家，他們也每次都幹，并且裝的遠比霍華德要多，可反正他們已經是小偷了，霍華德也別想僞裝的清清白白，他就是要讓喬伊知道，他選中的那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既然不要他們，那大家一起死吧！

喬伊看向霍華德，卻發現他的臉也瞬間失了血色。霍華德倔強的擡起頭來，盯住喬伊的眼睛，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磚頭大小的面包來，解釋道，“閣下，這些面包都是我省下來不吃，才帶走的。每個人每頓都能領一只面包，吃不飽再向廚娘要，我從來沒多要過，每次只吃三分之一，剩下的我才敢帶回家，給弟弟吃。”

那個面包中間是掰斷的，他們供應的都是标準面包，每個的長度都在三十公分左右，這個面包因為斷了一截，只剩下二十公分了。

西托撇了撇嘴角，切了一聲，“鬼才相信你的蠢話！這裏的飯都是管飽的，你只吃三分之一，肯定吃不飽，腦子有病嗎？！要我看，你肯定是吃了一個多，剩下的偷回家，別狡辯了，你也是個小偷！”

霍華德怒視他，澀聲反駁道：“我才沒有！我是故意不吃飽的！我根本沒有去拿第二個面包！”

西托斜着眼睛呸他，“故意不吃飽？你腦子進水了？”

貧民窟的孩子，自小就知道，找到食物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把它吃進胃裏，消化幹淨了，就沒人能從他們手裏搶走了，食物在前，沒有人能忍得住肚餓的痛苦不吃，何況劇組裏的飯只要不浪費，是可以管飽的，他們每次都是要吃的動不了才算，霍華德這臭小子卻說故意不吃飽，他真是糊弄傻/子呢！

喬伊卻若有所思，沒理會西托，他問霍華德，“為什麽說是故意不吃飽？”

霍華德木着臉解釋道：“因為我要演一個貧民窟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孩，如果吃得太好，我就變得不像了，所以這些天，我都忍着沒怎麽吃飯。”

喬伊肅然動容！

他一直認為這個孩子挺有潛力，是個非常不錯的苗子，但聽了這番話，他才意識到，假以時日，只要能給他機會，這個孩子會成長為一個偉大的表演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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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他甚至連電影是什麽都沒概念，當他成為一個日工資只有二十個銅板的小配角時，沒有人吩咐過他該怎麽辦，他卻能有這樣的悟性，有這樣的自制力——要知道，一個長期餓肚子的半大孩子，在‘飯菜足量供應’的情況下，每天仍然只吃三分飽，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更何況，和霍華德一同來自貧民區的同伴不止不認同他，反而全部嘲笑、辱罵、毆打，十天的時間裏，他們不但吃飽喝足，活的滋潤無比，還通過偷竊獲得了在他們眼裏巨額的錢財，喬伊對這些視而不見，并不責罰他們，也并未表揚霍華德，他對他們一視同仁！面對這樣的不公平，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會憤世嫉俗，同流合污，但這樣一個半大孩子卻倔強的堅持下去了！

喬伊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

擺擺手叫人把那幾個拖下去，順便讓他們把之前得的不義之財交出來，喬伊準備離開之前又問霍華德了一句，“為什麽不和他們一樣？”

又黑又瘦的霍華德說了一句至理名言：“沒有人能不勞而獲，閣下。”

……

退回幾天前，伊貝爾自那天晚上之後，就沒有在喬伊那裏住了，他每天晚上都回家，在不斷地吃閉門羹的過程中，怒氣值積攢的馬上就要破表！這天他實在忍無可忍，抽出雙手重劍，狠狠地給伊米爾煉金室的大門來了一下，沒劈開就第二下第三下，到第五下的時候，結實的金屬包花崗岩大門轟然洞開，伊貝爾如同憤怒的噴火巨龍一樣，以席卷之勢沖了進去。

伊米爾頹廢的攤在躺椅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對哥哥搞出來的大動靜充耳不聞。令人發指的是，盡管他一副受了致命打擊的死樣子，衣衫容發照樣打理的一絲不茍，顯然他的‘每天不洗澡會死症’早已放棄治療，在任何情況下都耽誤不了發作。

伊貝爾看到他這副鬼樣子，更加怒火中燒，舉起重劍，毫不猶豫的下劈，把伊米爾最得意的煉金制品之一——萬能百變工作臺一劈兩半，完了他還意猶未盡，再次把劍舉起來，沖着另一個物件比劃。

伊米爾目瞪口呆的看着哥哥發瘋，第一個沒來得及搶救，再看馬上又要損失一件，不由伶俐的竄起來，捂着小心髒撲向伊貝爾，尖叫道：“劈劈劈，你幹脆把我也劈了得了！”然後趁着哥哥怕傷到他愣神兒的功夫，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伊貝爾突遭暗算，把重劍丢掉，單腿跳着捂住傷處，冷笑道：“怎麽，不裝死了？！”

伊米爾聞言，就着捂小心髒的姿勢徐徐坐倒在地，臉色蒼白，神情落寞，如同一株慘遭風吹雨打即将凋零的小白蓮。

無奈哥哥鐵石心腸，并不理會伊米爾的惆悵之态，非要問出個一二三來不可。伊米爾第一次發瘋他沒刨根問底，放了他一馬，事實證明這真是大錯特錯，熊孩子一天不管教，沒多久就敢上房揭瓦！這才多久？夜不歸宿不說，回來就躲在房間裏裝死，別說給個解釋了，人影都不見！他要還不管他，下回還不知道再作什麽死呢！

“我被人打劫了！”沒辦法，伊米爾只能不情不願神情凄苦的交待，“是一個會下毒，武力應該也很強的女人！兩次！哥，最近加墨來過什麽可疑人物嗎？你幫我把人找出來！”

只有兩種情況伊米爾會叫伊貝爾‘哥’，諷刺和有求于人，這次分明是後者。

“什麽，打劫？！”伊貝爾先是大吃一驚，條件反射的準備查看伊米爾身體有沒有受傷，下一刻，他又黑了臉，“你騙人也麻煩編個有點邏輯的故事好嗎？被打劫兩次，你的體質就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了？被打劫兩次，你的魔力就跟突變一樣上升了兩大截兒？上天保佑也讓我被打劫兩次吧！”

伊米爾聞言簡直一臉血淚，他雖然信譽度不高，騙過伊貝爾不少次，但對天發誓這次絕對是真的！只是少部分事實被合理隐瞞罷了，傻哥哥還嘲諷他，說什麽上天保佑他被打劫兩次，真讓他被打劫兩次，他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