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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算了,都要走了何必看呢,徒添煩惱。
聞言,桂嬸吃驚的看着她,“路老太太當真約您去聚賢樓?”
“騙你做什麽,她在信裏真這麽寫着。”
“看來路老太太對姑娘确實另眼相待呢。”那日從問心觀回來時,姑娘交代她信的事時,她有些訝異,不過那時她以為那路老太太只是随口說說罷了,不會真約姑娘出去,想不到她真約了。
寒招財笑咪咪,有些得意的道:“誰讓我長得好,性子又讨人喜歡呢。”
見她這般,桂嬸也莞爾的誇了她幾句,“說的是,咱們姑娘溫妨娴淑,又生得這般美,誰不喜歡呢。”
寒招財親昵的挽住她的手,“奶娘,你幫我想想,明天要怎麽私下去聚賢樓見路老太太?”
“姑娘是不想讓府裏其它的人知道這事?”
“你也知道母親一直想把我嫁給路挽風,但人家都表明不要我了,我可不想再厚着臉皮非揪着他們家不可,更不想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姑娘,你真的對路少給死心了?”桂嬸遲疑的問。
“真的,都死了八百次。”寒招財神色認真的颔首。
“那路老太太為何會突然約姑娘相見?”
“她是與我投緣,但那日在問心觀,她已明白告訴我,我不可能做她路家的孫媳婦,今兒個約我出去,應當不過是想找我說說話罷了。”知道桂嬸對婁竹心忠心耿耽,所以那日從問心觀回來後,寒招財便把那天她和路老太太所說的話,選擇一部分能說的,告訴桂嬸。
桂嬸嘆了口氣,安慰她,“姑娘這般好,路家不要您,是他們沒有福氣。”
“就是啊。”寒招財笑應了聲,她和路挽風是有緣而無分吧,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們一起共經船難,一起大難不死,起碼也修了有八十年吧,可惜還差了那麽二十年。
也許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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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賢樓。
一進到包間裏,瞧見已坐在裏頭的人,寒招財連忙欠身,“老太太,真對不住,讓您久等了。”她其實并未遲到,但讓老人家等她總是不好。
“是我來得早了,來,快坐下,喝杯冰鎮的烏梅茶消消暑。”路老太太說着,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頭,倒杯烏梅茶遞給她。
那丫頭應了聲,取出冰鎮在一個冰桶裏的一壺烏梅茶,斟了杯送到寒招財面前,這烏梅茶是從路家特意帶過來,并非這聚賢樓裏的。
“多謝老太太。”寒招財接過,道謝了聲,啜飲了幾口,冰冰涼涼酸酦甜甜的烏梅茶順着咽喉滑下腹部,頓時消解了幾分署氣,喝完她贊了聲,“這可真好喝。”
“這是咱們府裏釀的,你若喜歡,我讓人回去拿兩瓶烏梅汁給你,你再兌着茶水來喝。”路老太太也不等她答腔,說宗迳自吩咐一名侍女回去取烏梅汁來給她。
兩人是私下見面,不好把東西直接送到婁家去,兼之這聚賢樓離路家不遠,路老太太便索性讓人回去拿。
寒招財見那侍女在得了路老太太的吩咐後,提步就往外走,也阻止不及,只能笑着接受,“那就謝謝老太太啦。”她是挺喜歡這烏梅茶的味道,可她明天就要去莊子,怕是喝不完了。
路老太太呷了口自己那杯烏梅茶,笑呵呵道:“本來我回府後過幾日就想找你來喝茶,偏生皇上賜下那斛珍珠,考驗咱們幾戶商家,我也就不好找你出來說說話。等這期限一過,我便差人送信給你,丫頭,你不會覺得老婆子我太唐突吧?”
“怎麽會呢,我也一直惦記着你呢,還想着能不能在去鄉下莊子前,見你一面呢,想不到你的信就來了。”
“你要離開蘇雲城呀?”
“天氣太熱,想去那兒避暑。”寒招財簡單回道。
“都七月了,等過了八月以後,天氣就會漸漸轉涼些。”先前她同孫子提起,懷婁竹心母親當年産下的是一對孿生女的事,所以命人私下打探這事,可惜查來查去,最後連當年為她生母接生的穩婆都暗地裏找來問了,結果婁竹心母親當年産下的确實只有一個女兒,不是一對孿生女。
婁竹心是自小就在婁家長大,鮮少離開蘇雲城,上次去向她外祖母拜壽,是唯一一次出遠門,所以她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性情,還知道那麽多事,着實令人費解。
“我這身子自上回落水後就不太好,這回想在鄉下靜養一段時日,明天就要離開了,還請老太太你多加保重。”今日一別,再會無期,臨別之際,寒招財對這位待她十分親切的老太太有些舍不得。
路老太太以為她頂多去一、兩個月就回來,也沒怎麽在意。
“那等你下次回來,我再帶你到另一家館子去吃飯。那家的菜燒得可香呢,可惜那胖廚子這幾日回鄉去了,館子沒開,否則就能帶你去嘗嘗。先前我還打算想将那胖廚子請回咱們府裏做菜呢,誰知那胖廚子死活不肯,讓我老婆子想吃他家的菜時,只得吩咐人去買,或者親自上那兒去吃。”
說起這事,她接着叨叨絮絮的與她評點起蘇雲城裏,各家飯館酒樓裏的菜肴,哪幾道菜好吃,還有哪裏的那道菜是此生必嘗。
聽她說完,才剛用過午飯的寒招財忍不住覺得好像又餓了,拈了塊桌上的糕點來吃。
“哎,對了,你可知道咱們路府用皇賜下的那斛珍珠,做了什麽嗎?”提起這事,路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寒招財搖頭,這種事在各家都是秘密,她哪能知道,不讨現下皇上給的期限已過,幾家皇商當都已把各自完成的作品送進宮裏去了,談論一番也無妨。
“咱們用那斛珍珠,做了一幅畫,你不知道,我那孫兒可聰明明得緊,他竟想得出來,把那觥珍珠輾成粉末,再分成幾堆,分別染成不同的顏色,再黏貼在畫上,做成一幅仙鶴拜壽圖,美得讓人愛不釋手呢。”說起自家孫子的這幅傑作,路老太太滿臉掩不住的驕傲。
“這主意倒是十分巧妙,我倒是沒想到将那些珍珠染色。”可惜無緣看到那幅罕見的珍珠砂畫,也無緣再見路挽風一面。
“是吧,可惜已送去宮裏,沒辦法拿來給你也瞧瞧。”路老太太接着興匆匆問她,“你們婁家用那斛珍珠做了何物?”
“我們用上好的香木做了一只妝奁,在對開的兩廓門上,雕滿纏繞的蓮花紋飾,接着将那斛珍珠磨去不規整的部分,鑲嵌在上頭,妝奁上方則雕了兩朵并蒂蓮和蓮蓬,再将剩下的珍珠研成細末,填入花瓣和蓮蓬上。”
這妝奁完成時,比她預想的還要更奪目,讓她看得目不轉睛,就連婁梓綱都挑不出一絲毛病來,整個妝奁華麗精美又透出一股聖潔莊嚴。
聽完,路老太太驚訝道,“聽你這麽說,你們婁家做得很不錯呢,這主意是誰想的,竟能想到做妝奁?”
“是我想的。”寒招財笑咪咪的擡手指着自己。
“是你想的?我就說嘛,憑婁德山和他那三個兒子,哪裏能想到這麽好的主意,哎呀,丫頭,你同我孫子一樣聰慧。”路老太太狠狠誇她幾句,越看她越喜愛,覺得若她不是婁家的女兒,她馬上就讓孫子将她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