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是何人
另一只手将地上跪着的人拽了起來,”婉兒,他對你做了什麽?”
鄭婉兒可能是跪久的原因,猛地站起有些頭暈目玄,所幸被賀蘭齊穩穩扶着沒有摔倒。
“公子不可!”鄭婉兒站穩之後,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不可傷他!”
“中郎将不可!”秦三娘的驚叫同時響起。
與此同時,随後而至的柳子謙雙腳剛好踏進門,看到房中的場景,一臉迷茫地問:”怎麽回事?”他本就喝了些酒,神态飄忽,此時呆呆的樣子看起來更是有些滑稽。
但是秦三娘卻沒有發笑的心思,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個從不按常理出牌的黑眼羅剎,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為怪,萬一那一刀下去,結果了那人,麻煩就大了。
鄭婉兒更是急得漲紅了臉,本就梨花帶淚,這會兒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她一看到柳子謙進來,像看到了救星,急忙使眼色讓他勸解,柳子謙會意立刻上前,在賀蘭齊耳邊低聲道:”賀蘭,把刀放下,在這兒鬧事兒若傳出去,保不準明天就有不開眼的禦史參你一本。”
“我看誰敢亂嚼舌根?”賀蘭齊說着,視線一一掃過衆人,門口立着的幾個小厮被他眼中那如霜冷芒掃過,只覺得如墜寒冬,從頭涼到腳。
秦三娘心中一凜,急忙道:“中郎将放心,我這兒都是閉門說話,有什麽話好好說,先把刀放下!”說話的同時對那幾個人擺了擺手,他們如獲大赦,一溜煙就不見了。
賀蘭齊眼角瞟了一眼秦三娘:”他是誰?”
秦三娘眼珠轉了轉,道:“這個公子叫沈雲之,是來京應舉的士子!”
賀蘭齊哼了一聲,冷冷道:“你秦楚樓最近是不是太過昌順啊!”
“嗯?”她怔了一下,差點沒跟上他的思維,“那還不都是托中郎将您的威福,那些惡霸匪寇們沒人敢來我這兒撒波。”
話到這兒她的笑容僵在臉上,”中,中郎将……”眼下之意,他若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随時都可以讓秦楚樓昌順不起來,秦三娘絲豪不懷疑他能說到做到。
“再問一遍,他是誰?”一個身家清白,履歷簡單的學子,才來京一天就能進得秦楚樓當紅都知閨房,這不能不讓賀蘭齊起疑,更何況這人總能讓他想到五年前的一個故人。
不溫不火一句,卻把秦三娘吓得腿都抖了,出口的話也帶着顫音:“這,這個……”可是半天硬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于是求助地看向鄭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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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婉兒雖明白秦三娘想憑借自己與賀蘭齊的關系,能幫她解圍,可她更知道賀蘭齊的那個執拗勁兒,沒有得到答案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收手。但她又不能說,無奈又把難題丢給柳子謙,巴巴望着他。
柳子謙酒似乎醒了一點,神情恢複正常,伏于賀蘭齊耳邊低語:”賀蘭,這秦楚樓來得都是些什麽人你不不清楚嗎?能進這後院随便一個都比咱們身份高貴,都不是咱們輕易惹得起的。若是平王這邊的人還好,但若是不小心惹了昭王那邊,可就麻煩了。”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今齊國平,昭兩王争儲,權貴大都擇木而栖,這秦楚樓又是權貴最愛煙花之地,許多恩客都是非富即貴,他沈雲之能進入秦楚樓後院,還能讓頭牌都知以此相待,而秦三娘又不敢阻止,那麽這人的身份定非同一般。
且這人現在身份未明,萬一是昭王與晉國公陣營的人,會給他們也會給平王造成許多麻煩。
柳子謙說到這兒他突然想起,通化門門史趙五所說,這人自稱晉國公門生,而晉國公是昭王最堅硬的一支羽翼!所以他自然把沈雲之劃在了昭王陣營,于是再出口的話比方才更冷三分,“我賀蘭齊得罪他們的次數不清了,也不差這一回。”
“你是閻羅王都沒辦法的羅剎你自然不怕,可我怕啊!”
賀蘭齊雖沒有明确陣營,但柳子謙任平王府友職,又與賀蘭齊交好,也算是半個平王陣營的人,這種事情難免會牽連到平王。
這些秦三娘與鄭婉兒都心知肚明,但涉及朝堂之事,她們從不會多言半句。
而賀蘭齊也沒有說話,一時間,場面安靜了下來,只聞幾人緊張的喘息之聲。
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沈雲之很是緊張,他想起賀蘭齊曾經的一些行事手斷,萬年縣尉有一次逮住了拐賣良家女子的青樓略人,那略人吃盡酷刑拒不吐上家之名,賀蘭齊來後,不多言一句,當下就用匕首挑了他的一只眼窩,将血淋淋的眼球扔在地踢着玩,把那痛苦哀嚎的略人晾在一邊不再理會,沒過多久那略人就一五一十全招了。
這些光聽聽都讓她頭皮發麻,更何況那個本尊現在正把刀橫在她脖子上。
雖說柳子謙的話讓賀蘭齊猶豫了,但她并不期望這個“狠、毒、絕、辣”占全了的黑眼羅剎能為了朋友的利益而放棄自己的固執,很難保她會不會一刀挑了自己的肩胛骨。
慎重思索了一下,沈雲之決定開口:“不知中郎将你為何如此糾結于在下的身份?”
賀蘭齊劍眉一挑:“實不相瞞,閣下與賀蘭五年前的一個故人頗為相像。”
“所以你以為我會是他?”
他沒有直接回答,嘴角輕輕一勾,一抹冷冷笑意在眼底劃過,“我從不會無憑懷疑一個人,但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沈雲之淡淡一笑,“你也說了是五年前,何以認為自己對他的記憶不會模糊?”
“別人也許會,但她,絕對不會!”
賀蘭齊切齒篤定的回答讓沈雲之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一雙大眼深深的凝視着他,長長的睫毛閃幾下。
記憶深處那雙眸子與眼前這雙慢慢重合,讓他心中一動,片刻恍惚。血泊中的女子,深深的凝望着他,長長的睫毛閃動……
賀蘭齊閉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再睜開眼,眼神已恢複冷厲,手中的刀鋒下壓,在她雪白的頸上劃出一道如絲血痕,“快說!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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