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心動

明寒煙的手臂被男人捏住,滾燙的熱意順着掌心穿過來要将她的肌膚燙傷,他的氣息似乎也順着手掌入侵。

呼吸炙熱,她的心跳像是要從胸腔中蹦出來。

明寒煙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吻上來。

恍惚間甚至要将她生吞活剝。

她有些怕了,卻對這種感覺有些好奇。

就像是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孩子,她的手掌拂上程思的後背。

男人的肌肉崩的很緊,那裏的血肉在跳動抽搐,僅僅輕輕的碰觸,就像是驚醒了他。

程思的眼裏帶着血絲,牙關緊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搏鬥,在抗争。

他不該,他也不能。

明寒煙幾乎都要以為他又要推開她,結果男人的氣息很快平複下來,他伸出手在少女殷紅的嘴角邊輕輕的擦拭。

明寒煙猛地紅了臉,他這是什麽意思?

當真只是玩玩?

程思似乎沒看到明寒煙氣鼓鼓的樣子,将之前她說的話還給她:“怕了?”

“怕?”明寒煙伸出舌尖,輕碰了下他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指尖,輕哼:“原來這就是程老大的技術?”

程思輕輕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幽暗:“你要是想死就直說。”

明寒煙不知道為什麽立馬就清楚程思口中的死是哪種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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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後退一步,程思的手便落空垂了下去。

“所以……男朋友?”她的顏色姣好,此刻眼裏有水光,唇上有嫣色,竟比那些花兒都美。

明寒煙想象中的答應沒有來,而是沉默下去。

男人的呼吸平淡,一時間連空氣都凝滞了。

“煙煙,給我點時間。”

明寒煙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心裏惱怒,這是她第一次追人,結果被親了不說,對方還說要再給他點時間。

可是越是這樣,她越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好。”少女似惱怒似是委屈的應了聲,轉身就走,卻被男人拉住。

“那是我……第一次。”程思的臉頰有些發燙。

直到程思走了,明寒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麽第一次?

第一次親人,所以技術不好嗎?

明寒煙的心情又愉快起來。

不急不急,她很快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周慶早上來的時候笑容滿面,絲毫沒有發現程思和明寒煙兩個人之間有什麽變化。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明寒煙的身邊:“喲,你在畫畫呢。”

明寒煙在修車行面前支了個畫板,正坐在那望着巷子裏的人。

高矮不平的巷子上面,因為最近下雨爬滿了青苔,扭曲的臺階延伸到簡易搭建的小板房、油氈房,還有一些黑黢黢的看不出上面材料的屋子。

臺階上三三兩兩坐着幾個女人,劣質的裙子被扯到大腿根,白花花的肉在綠黑色的臺階上十分的顯眼。

她們指尖塗着蔻紅色的指甲油,笑容滿面的對着修車行招手。

周慶吹了個口哨,同她們打着招呼。

“她們是老方洗腳城裏面的員工,人都很好的。”周慶看到明寒煙的目光,摸了摸腦袋解釋道。

“那裏能賺很多錢嗎?”明寒煙有些好奇。

“也就那樣,洗一次腳錢大部分都被老方給拿去了,至于別的錢,就看她們願不願意幹了。”

“那她們怎麽每天還那麽開心?”明寒煙已經觀察她們有段時間了,她們每天固定的時間來那裏坐着聊天,有時候帶些瓜子,有些時候碰到男人,就跟着後面走了。

但是不管什麽時候,她們臉上都是帶着笑容的。

“不開心能怎麽辦?生活都這樣了,為什麽還不開心的活。”周慶也搬了個小板凳坐了下來,“不是每個人都像老大一樣有那麽遠的目标,她們不過是讨口飯吃,有飯吃不就開心了嘛。”

“你老大什麽目标?”

“具體我也不知道。”周慶有些激動,“但是,老大說以後整合我們這裏的資源,從運送小的物品,到運送所有的東西。”

“做快遞站?”明寒煙思考了會,她覺得程思的目标沒有那麽小,又開口道:“做物流嗎?”

現在整個國內的物流公司三足鼎立,國郵、順遞和申遞,其他的物流都是小打小鬧,完全有很大的市場。

“對,對,從半圓鎮到整個雲城,再到國家,再到世界。”周慶開始吹起來。

明寒煙開始動筆,白色的紙張上面留下一點水彩。

“那你呢?你覺得他可以做成功嗎?”

蛋糕越大,盯着的人越多,那麽多人做物流最後依舊是那三大家的原因是,一個有國家支持,還有兩個發展早,現在誰也不敢做第一個分蛋糕的人。

周慶想不到那麽多,但是從他小市民的眼中看去,他覺得太宏大了,宏大的讓他害怕。

“我不知道……”

明寒煙筆下的背景逐漸成形。

“那你呢?你的目标是什麽?”

“我的目标?我跟着老大後面幹。”周慶表忠心的極其速度。

“我說的是你,你老大是你老大,你自己沒有什麽想要做的嗎?”

明寒煙不贊同的看了一眼周慶。

周慶撓撓後腦勺,遲疑的開口:“我的目标……我沒什麽目标,我其實就想把修車行給開下去,然後讓我老媽不要那麽辛苦,然後再娶個老婆。”

說到最後,他的臉頰變得有些紅,神情有高亢起來:“明煙,我跟你說,我昨天晚上可是跟青青約會去了。”

“然後我們還一起去散步,回去的時候青青還跟我說了晚安,說中午要給我送飯。”

“你的目标呢?”周慶突然有些好奇。

其實他對明寒煙沒多少了解,只當她和他們一樣,是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即使有些時候覺得有些怪異,也沒放在心裏。

“我?”明寒煙收了筆,畫布上只有大致的輪廓,看不出什麽,“我的目标是上雲城藝術大學!”

周慶瞅了眼嘲笑道:“就這?你就靠這上雲城藝術大學?”

明寒煙用手捂住畫布,哼唧唧的道:“你懂啥,我這還沒有畫完,等我畫完十幅作品我就去投稿。”

作為貧民窟少女,明寒煙覺得她也應該有目标,這些年在國外都沒有時間練習畫畫,現在剛剛好可以練習練習。

雲城藝術大學在全國排名前十,除了每年高考考進去以外,雲城藝術大學還開辟了一條綠色通道,只要每年在八月底投稿十幅作品,作品優秀且被導師相中的話,就可以特招進去。

只不過這條綠色通道,開設至今,唯一考進去的只有一個人。

因此聽到明寒煙說的話,周慶忍不住的樂了:“我怎麽覺得你這個目标比老大的還宏偉呢。看來也就我這個目标比較容易實現了。”

程思今天不在,中午李青青來的時候沒看到他,她溫柔體貼的将飯菜遞給周慶。

“你不是說這個修車行是你的嗎?怎麽還招她洗車啊,她能幹活嗎?”李青青看着在外面畫畫的明寒煙問道。

周慶有些不好意思,往外面看了一眼,不知道明寒煙有沒有聽到,壓低了聲音道:“還行,幹一點是一點。”

“你這可不行,到時候虧錢的是你。”

“還好,有老大罩着……”

明寒煙聽着裏面兩個人小聲的說着話,沒一會李青青像是生氣了,聲音有些大:“這修車行到底是不是你的,怎麽什麽都聽你老大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周慶正拉着李青青讓她坐下來,眼神躲躲閃閃:“是,是……是我的。”

明寒煙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畫的畫,十分的滿意,再花點時間,就可以畫完了。

程思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回來,發了條微信讓周慶去幫忙接一下雙胞胎。

【周慶:老大,我這邊有些忙呢,要不我讓明煙去?】

【程思:我跟她說】

周慶第一次拒絕程思,看着聊天記錄有些出神。

李青青有些恨鐵不成鋼,不過是拒絕一次他的老大,他就擺出這幅樣子來,能成什麽大事。

不過周慶再不好,家裏面也沒有累贅,還有一家修車行,光是這家車行就甩半圓鎮上很多人了。

她現在才知道程思家不僅有個白血病的母親,還有兩個剛剛五歲的弟弟。

李青青慶幸之餘,摟着周慶的胳膊緊了緊,貼上她的柔軟:“慶哥,我可是忙了一下午呢,你不會不去吧。”

周慶感受到胳膊上的觸感,腦子有些發熱,将手機收了起來一咬牙道:“去。”

明寒煙看着兩個人離開,眸色有些淡。

程思發完微信給明寒煙之後,坐在那閉目養神。

何美蓮的病情又惡化了,骨髓匹配一直沒有消息,就算有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出來那麽多錢來。

他的脊背微微彎曲,像是被生活的壓的直不起腰來。

【煙煙:你有求于我呀?】

聽到手機叮咚一聲,程思睜開眼睛看到明寒煙的回複,眼前似乎浮現出少女得意的笑容。

【程思:是,有求于你。】

【煙煙:哦~這就是程老大的态度?】

看到這句話,程思就想到那天晚上明寒煙說的話,他被氣樂了。

這丫頭在點他呢。

【程思:……】

【程思:那你說該什麽态度?】

明寒煙已經出門朝着雙胞胎補習班的地方走去,看着程思的回複,已經能想象出程思黑着臉的樣子。

她慢悠悠的打着字,臉上帶着笑意。

【煙煙:最起碼要有句敬稱,比如寶貝啊、小可愛之類的啊】

看着對方一直是正在輸入,卻一直沒有信息發過來。

明寒煙指尖輕快的解了對方的難:要不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去幫你。

醫院的長椅上,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那裏,臉色微紅的看着明寒煙發過來的信息,然後将已經輸入的寶貝給删了,回了個好。

護士紅着臉走了過去說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剛剛輕松的氛圍散去,程思收斂起所有的情緒,站了起來看着病房裏臉色蒼白的何美蓮,定定的看了會就大步離開了。

半圓鎮和城市邊緣的交接處開了一家鋼琴補習班,補習班的邵偉原本是在學校裏面當音樂老師。

但是他喜歡問學生他們的父母是做什麽的,然後看人下菜,那些父母沒有錢的孩子,他基本上就不去管,也從來不讓他們摸鋼琴。

後來有人舉報他,學校就将他辭退了。

他去補習班上班沒人願意要他,只能來這裏自己開了一家鋼琴補習班。

在這裏他依舊會問那些孩子的父母是做什麽的。

而沒有父親,母親生病的鄧華榮和鄧華順,就在這個補習班上課。

他們的補習費雖然斷斷續續的交了上來,但是邵偉教他們很不用心。

連自由練習的時間裏,也不怎麽管他們。

班裏的孩子正是處于喜歡模仿的年齡,看到老師都這樣對待鄧華榮和鄧華順,更是學着排擠他們兩個。

已經到放學的時候,班裏還有幾個學生沒被接走,邵偉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機。

王天澤在鋼琴上亂按着,發出嘈雜的聲音,鄧華順道:“你彈的太難聽了,能不能別彈了。”

王天澤生氣的踢開椅子,他已經十歲了,比五歲的雙胞胎兩個高了一個頭,他拽着鄧華順的衣服将他拉到鋼琴前:“我彈的難聽?那你彈啊。”

邵偉看了三個孩子,想起這個王天澤家裏是開小超市的,他上次去超市買菜直接就沒要他錢,就垂下眼睛繼續玩起了手機。

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罷了。

鄧華榮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拽過去了,像個小炮彈一樣的沖撞過去,結果被王天澤一腳給踹飛了。

“哥哥……”鄧華順想跑過去扶鄧華榮,無奈領子被王天澤扯着一動也動不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鄧華順哭喊着,他想咬王天澤,卻被他扇了一巴掌,一下子趴在鋼琴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王天澤把他的臉按在鋼琴上:“還想咬我?你不是說我彈的難聽嗎?那你彈啊。”

“我忘記了,你們兩個根本不會。我爸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們兩個就是老鼠吧,畢竟你們兩連爸媽都沒有。”

“我媽說她小時候可是獲得過歌唱比賽一等獎的,我以後肯定也可以得獎。”

“你們別學了,沒那基因懂不懂?”

明寒煙踩着樓梯上樓,看到程思沒問什麽事情就直接答應下來的笑容還在臉上,就聽到王天澤說的那些話。

邵偉其實覺得王天澤說的對,一個人的家庭環境是很重要的嘛,所以他問孩子們家長是做什麽的,完全很符合因“財”施教啊。

“誰說他們兩個沒有基因的?”少女的聲音嬌俏可人,卻面若寒霜,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走進來的時候周身也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意味。

她瞥了眼邵偉,又看向王天澤,眼裏的神色淡淡的,仿佛像是在看兩個垃圾。

王天澤被明寒煙的氣勢給吓到了,他胖乎乎的手指着明寒煙:“你是誰?”

明寒煙沒說話,将椅子扶起來,坐在鋼琴前,伸手輕輕的摸了兩下,随即皺起眉。

這種鋼琴還有人用?

她很嫌棄的将手放在了鋼琴上,然後飛快的彈奏起來。

黑白的鍵盤自成天地,瑩潤白皙的手指在天地間跳躍。

她彈了首《野蜂飛舞》。

a小調後面,便是快速下行的半音階,強度力度達到f,仿佛一大群野蜂洶湧而來,帶着尖銳的呼嘯聲,破空而來。

強烈密集的鋼琴聲,讓人緊迫恐慌。

王天澤煩躁的大喊:“別彈了別彈了。”

鄧華順掙開王天澤的手,扶起在地上痛呼的鄧華榮,兄弟兩個互相攙扶着走到明寒煙的旁邊。

邵偉已經完全傻了,野蜂飛舞他也彈過,但是速度和力度完全比不上這個少女。

她完全将野蜂複仇,攻擊敵人的場景給彈奏出來了,能彈出這樣曲子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一曲畢,明寒煙飛快的将手從鋼琴上拿了下來。

原本冰霜般的臉頰上因為用力帶上了淡淡的薄紅,她站起來低垂着眼望着王天澤:“我是他兩的姐,你說他們兩個有沒有基因?”

“再說有沒有基因很重要嗎?比如說你,你父母是個人,生出來的孩子可不一定是個人。”漂亮的唇瓣吐出的話語卻讓王天澤哇哇大哭。

“這就哭了?真沒意思。”明寒煙鹿一般的大眼睛裏帶着冷意。

她看向渾身髒兮兮的兄弟兩個,“你們兩個有沒有受傷?”

雖然還是那個給他們下毒的女人,但是鄧華榮和鄧華順卻沒有那麽怕她了。

鄧華榮不吭聲,鄧華順忍不住的掀開鄧華榮的衣服,哭唧唧的告狀:“他踢了哥哥一腳,還打我的臉,還把我的臉按在鋼琴上。”

明寒煙拍了視頻,走向邵偉:“老師你好,我知道教孩子很難,這件事我也只跟對方家長溝通,麻煩你如實的告訴對方的家長,我需要對方的道歉和賠償,不然就讓他等着警察上門吧。”

其實老師的責任更多,但是畢竟鄧華榮和鄧華順還要在這裏上課,明寒煙忍着怒意的同邵偉說完。

她明明身高沒有邵偉高,站在邵偉面前,語氣與神色卻都是居高臨下的。

邵偉覺得她不是普通人,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答應了,至于對方父母會不會道歉他就不管了。

兩個孩子跟着明寒煙出去的時候,挺直了腰身,悄悄的牽住明寒煙的衣角。

看今天這個情況,明寒煙覺得這兩孩子估計平時受的欺負也不少,她出來就問他們兩個:“你們被欺負跟程思說了嗎?”

鄧華順搖搖頭,在他們看來程思也是他們的敵人,他們怎麽可能跟程思說。

“下次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一定要跟程思說。”明寒煙嘲諷,“怎麽在家那麽兇,出來就被人欺負了?”

“不是的,等之後我會報複他的。”鄧華榮的眸色陰沉,整個人都充滿了陰郁的氣息。

然後他的腦袋就被輕輕的拍了一下。

“你個笨蛋,之後報複他?但是現在你還是受傷了啊。”明寒煙翻了個白眼,“他打你的時候你要學會躲知道嗎?你還是哥哥呢,要學會保護自己。”

鄧華榮身上陰郁的氣息散了散,他握緊的拳頭松開,認真的看着明寒煙:“你怎麽知道我是哥哥?”

有時候連何美蓮都會分不清他和鄧華順,更別提別人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哥哥,因為……”明寒煙看着從不遠處走過來的男人,笑着道:“因為你哥哥跟我說過你的臉要稍微尖一點,然後眼睛要更大一點,更帥氣一點。”明寒煙又看向鄧華順,“他跟我說弟弟呢則更可愛一點。”

她笑起來,眸子裏倒映的傍晚的光便蕩漾起來。

鄧華榮耳尖有些紅,別扭的道:“不帥。”

鄧華順反駁:“帥,哥哥帥。”

男人身材高大健壯,逆着光走過來看不清面容,鄧華榮和鄧華順從小到大的習慣讓他們一看到他就渾身緊繃。

明寒煙理直氣壯的道:“你們哥哥來了,走,告狀去。”

她小時候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找哥哥告狀,她覺得鄧華榮和鄧華順應該向她學習。

程思一靠近三個人立馬就看到鄧華順臉上的手印,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誰幹的?”

鄧華順沒想到程思第一句話就是問他的傷。

這是他們兄弟三個人第一次見面沒有打架。

鄧華順有些茫然的往鄧華榮身邊靠了靠,程思用手撸了一把頭發,像是有些暴躁,鄧華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撺掇他們兩個告狀的明寒煙,簡短的說了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到鄧華榮說完,程思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和他們平視着:“我知道了,是我沒注意到,如果還有下次,跟我說。”

鄧華榮和鄧華順沒說話,明寒煙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然後重點放在她如何教訓對方的。

她眉眼生動,說的活靈活現,說到最後還氣哄哄的:“不知道家長怎麽教育的。”

鄧華榮都驚了,他沒想到一件事情在明寒煙的嘴裏,就變得細節很多,也讓人更加生氣。

這當然是明寒煙在多年告狀中攢下的經驗。

立秋過了之後,太陽一落下,天就很快的黑了,前方的路沒有路燈,唯有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

“謝謝。”程思望向明寒煙,認真的道謝。

明寒煙俏皮的眨了眨眼,濃密卷翹的睫毛上下輕阖,掉落的星光便輕輕的扇動起來,落到了程思的心坎上。

他忽然不敢再看。

“別忘記了你答應我的哦。”明寒煙提醒程思。

“嗯。”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程思帶着雙胞胎兩個送明寒煙回車行,明寒煙離開的時候低頭在雙胞胎耳邊低語:“兩個傻子,你們也是可以告狀的孩子,哥哥是永遠都可以依賴的啊。”

少女說完便一蹦一跳的回了車行。

鄧華榮擡頭看了眼程思,男人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看向他們的目光卻是溫和的,他好像……并不像媽媽說的那樣。

程思沒聽到明寒煙跟兩個孩子說的悄悄話,他說了句回家,結果就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握住了。

小小的,軟軟的。

程思看着明寒煙的背影,收攏了雙手,直接将兩只小手給握在了手心,又說了遍回家。

程思第二天就問了明寒煙的要求是什麽。

他剛剛送完貨,汗水順着肌肉滾落,濕透的衣服緊貼在他的身上,渾身的荷爾蒙爆棚。

明寒煙掃了眼,就飛快移開目光,她唇瓣有些幹燥,抿了抿唇:“什麽要求都可以?”

“除了違法亂紀的。”程思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汗濕的頭發被他撸到腦後,整個人內斂鋒利。

這個人還敢提違法亂紀。

他要是不違法亂紀,她也不會碰到他了。

明寒煙輕哼:“除了違法亂紀的都可以?”

他望着少女的唇,那裏幹燥的像是深紅色的玫瑰,抿過後上面便沾上了晶瑩的水光,瑩潤泛着光澤。

如果這個時候明寒煙讓他答應她……

程思的喉結微微滾動,握着毛巾的手有些緊,低聲道:“可以。”

“暫時不告訴你。”

聽到明寒煙的回答,程思有些怔愣,說不清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落,他看着明寒煙狡黠的目光笑了起來:“行,等你想好,再和我說。”

程思都這樣說了,明寒煙就放心了,結果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好幾天都沒在修車行出現過。

明寒煙将畫筆一扔:“不畫了。”

“怎麽了?”周慶看着又是一副半成品,想笑又不敢笑。

明寒煙心情本來就不好,結果看到周慶的笑容,瞪了他一眼,兇巴巴的道:“笑什麽笑?”

“沒什麽沒什麽。”周慶連忙搖頭。

“你老大呢?最近為什麽不來幹活?”明寒煙帶着譏諷道,“難道中彩票了?”

平日裏明寒煙脾氣雖然不好,但是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現在一生氣,周慶聽着她的話,就覺得臉臊的慌。

“姑奶奶哎,哪有中彩票,最近雲城新開了一家游樂場,阿坤在裏面當人偶,結果他老爸摔斷了腿,現在在家照顧着他呢,他又舍不得這個工作,就讓老大去幫他頂幾天。”

“在哪?”

“就在那邊,離老大上班的大排檔不遠。”

明寒煙遙遙的望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建好的摩天輪開始緩緩的轉動,這些天她竟然沒有注意到。

“周慶,我今天請假。”明寒煙同周慶打了聲招呼就往那走去。

她倒要看看程思在幹什麽。

裝飾五彩缤紛的游樂園到處都是笑聲和吵鬧聲,摩天輪的下面圍了一群人,他們中間站着一個人偶扮演者,穿着厚重的大白狗玩偶服,手裏拿着氣球和鮮花。

有孩子不知道裏面是真人,拳打腳踢着大白狗,還有人在一旁扯着他拍照。

明寒煙站在那望過去,大白狗似乎看了她一眼就又專心同別人合照。

她站在那等了會,人群稍散,大白狗朝她走過來,她歪着頭揚眉道:“原來程老大是條狗?”

程思将頭套給取下來,汗水早就将他的頭發給汗濕了,他眉頭緊皺:“你怎麽來了?”

明寒煙氣鼓鼓的道,“你真是不厚道,有錢賺都不跟我說。”

玩偶服很重,就連程思穿久了也覺得累,更別提這個天氣要穿着厚實的玩偶服在外面活動一天。

她肯定吃不消。

“別胡鬧。”

明寒煙從他的手裏将鮮花和氣球拿了過去,似乎對他看輕自己十分的不滿:“怎麽程老大能賺錢,我就不能了?大不了我今天賺的錢都給你嘛。”

程思剛剛準備跟她說不上錢的問題,明寒煙就跑進人群中了。

她長得好看,即使穿的不是公主裙,小孩子看着她拿着氣球和鮮花都紛紛圍上去要合照,要買氣球。

程思站着看了一會,将狗頭戴上走到她的身邊。

那邊孩子看大白狗也過來,更開心了,繞着兩個人轉圈。

身邊的少女笑的跟個孩子一樣,笑聲飛揚,整個人神采奕奕,她轉圈的時候連光線時候都跟着她一起轉了起來。

那些漂浮的、細微的塵埃在程思的眼前旋轉飛舞,汗水從睫毛滴落,男人雙眼發疼,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晚上的游樂園人少了很多,摩天輪下面的草坪裏程思和明寒煙肩并肩靠着彼此。

“累死我了。”明寒煙嘟囔着。

身邊的男人輕笑,笑聲像夏天的風般缥缈。

“我該去大排檔了。”

程思看了看時間,輕聲的說道。

“程思,請假吧。”明寒煙擡頭看向他,游樂園的光從她的眼裏折射出來,明亮、鮮活,像是在調.情又像撒嬌,“錢什麽時候都可以賺,但是……現在就是現在,錯過了就永遠也無法再重現。”

她帶着笑意的站了起來,對着他伸出手。

程思看着明寒煙,寬厚粗糙的手掌握住了少女嬌嫩的手。

這是程思第一次知道原來摩天輪可以看那麽高的地方,第一次知道過山車那麽刺激,第一次知道旋轉木馬也會讓人暈頭轉向。

那些迫切的、讓人喘不過氣的生活好像消失了,此刻星空下,只有他和她。

她牽着他的手,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腳步輕快的踩出節拍,樹葉、夏風、摩天輪,所有的一切都自帶音樂。

他們像是忘記了所有,僅僅的簡單的跳躍都帶着節奏和韻律。

程思望着她水潤的眸子,望着她小巧的鼻尖,望着她笑意盈盈的唇瓣,心裏一片寧靜。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條條框框裏面,生活也在一直逼着他往前走,身後仿佛有無盡的深淵在追着他,他只要停下,就會被吞噬的幹幹淨淨。

但是此刻他突然想停下來,停在這裏。

“我有個驚喜給你。”

少女的聲音順着夜風而來,他看到她掏出一把錢,嬌俏的望着他:“這是我在你不在的時候,跟人合照得到的,就當你今天晚上沒有上班陪我的錢吧。”

程思望着那些錢有些震動。

她說的讓人生氣,但是程思知道她只是想把錢給他。

他知道她多麽高傲,多麽嬌蠻。

可是這樣她卻為了他低下頭,摟着那些髒兮兮的孩子合照。

程思看着明寒煙,喉結滾動,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出來,最後卻什麽也沒有說。

少女墊起腳尖,靠近他,他聽到她說:

“程思,這個世界上,縱然你貧窮苦楚,縱然親人抛棄了你,可是也會有人愛你。”

“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有人愛你。”

那一刻,好似有無數蝴蝶振翅顫抖。

他知道,那是心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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