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宴客(上)

鬧不清聶殇的意思,聶蓉蓉也不想去理解了,繼續給聶二太太做鞋,争取在聶二太太生日前做好。倒是聶二太太顧不上自己生辰的事,徐家把親事訂的那麽近,娶媳婦不是小事,定親走手續,兩方媒婆招呼,還有更麻煩的,得把新房整出來。

聶家的宅院不小,但聶炀,聶烴,聶烘都住在前院,聶殇則是住在花園邊上一處,十分僻靜清幽。現在聶烴要成親了,肯定不能在住前院書房。

聶二太太心裏已經有主意,想把聶大太太院落旁邊的一處小院收拾出來,三間正房,左右廂房,一共九間房舍,聶烴兩小口住肯定夠了。除了她和聶大太太的房落外,這是家裏最好的一處小院。

聶二太太并沒有急着找人裝修收拾,趁着聶殇在家,她派人把聶殇先請了過來。雖然沒分家說起來都是聶家的,其實早晚都是聶殇,弟弟和弟媳婦住處哪裏,自己這個當嬸娘的就是不去詢問他,至少也得跟他招呼一聲。

“嬸娘做主即可。”聶殇恭敬的說着。

聶二太太笑着道:“本來想去問大嫂的,想着你在家,便來問問你。”

聶殇直接道:“弟弟們的婚事,議親下聘,還有如何操辦嬸娘做主即可,不用特意來問我。”

聶二太太聽着笑笑點點頭。

聶殇卻是突然道:“說到給三弟收拾屋子,我覺得妹妹的房舍也該收拾,來年她就十歲了,不如襯着這回給三弟收拾屋子,把妹妹的房子也收拾出來。”

聶二太太聽得稍稍愣了一下,聶殇的提議她當然很贊同,聶蓉蓉雖然是住在她的小跨院裏,但她這院裏也是太亂了些,東邊住着姨娘,東廂房住的也是姨娘。大家閨秀有自己的繡樓,另位一節院子住着,與父母分開,這樣當然更好些。

不過眼看着聶家兒子們都要成親,房舍也就沒那麽空閑,聶二太太怎麽好意思先給女兒收拾房舍。反正聶蓉蓉年齡還小,等兒兄長們成了親,再看着收拾也不遲。

“後花園邊上就有一節小院,院裏三間樓,原本就是小姐的繡樓,白放着也可惜。不如這回一起收拾出來,讓妹妹搬過去住,以後請了老師教席,直接到小院裏教,也能清靜些。”聶殇繼續說着。

“這樣……也好。”聶二太太笑着說,她心裏當然贊同,其實那一處房舍,她原本想的等聶殇娶親時,跟聶殇現在院子并在一處,這樣顯得寬敞些。

聶殇繼續道:“我聽說隔壁花家要賣房舍,不如把花家宅院買下來,家中弟弟們都要成親了,現在房舍就顯得窄了些。”

聶二太太聽聶殇如此說,這是長久住下去不分家的意思,心裏也十分高興,道:“嗯,大爺有這個意,明天我就去問問花家太太。”

“嬸娘生日之後我還要出門去,只怕又要好幾個月不能回來,家中事務一切都要麻煩嬸娘了。”聶殇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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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聶二太太笑着說,知道聶殇替臺詞,以後家裏的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做主。

買房的事還可以緩一緩,裝修的事就不能拖了,聶二太太馬上吩咐管事去尋工匠,争取她生日之後就開始動工。聶二太太此時才空出手來準備自己的生辰,下貼請了梁大太太,沈太太,隔壁的花太太,最後想想把徐太太也請了。

提前叫了四個彈唱,酒席就擺在後花園裏,聶大太太派人送來賀禮,本人并沒有過來。柳姨娘倒是十分殷勤幫着前後張羅着,她自己忙還不夠,還把邱姨娘也拉了過來,嘴裏還說着:“這些事情太太該吩咐邱姨娘去做,大戶人家出家,還當了這麽多年正頭太太,操辦這些還不是簡單的事。”

邱姨娘聽得默然垂淚,聶二老爺來她屋裏的次數有限,柳姨娘嚣張霸道,有事沒事就指着鄭柔破口大罵,全部都是市井粗話。鄭柔就是不出門,柳姨娘閑來無事還會跑她到窗戶底下罵,聶二太太是不管,她向聶二老爺哭訴過,只是聶二老爺支吾一會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太太,你看看,你生辰這麽好的日子,她先在這裏哭起喪了。”柳姨娘看到邱姨娘掉淚,臉色立時變了,指着邱姨娘就在大罵。

聶二太太看看邱姨娘滿臉淚痕的模樣也嘆了口氣,道:“算了,一會賓客就來了,你回屋歇着吧,今天別出來了。”

柳姨娘道:“太太,不是我說,有時候您真是太寬厚了,像她這樣大好日子哭喪的,就給她一頓棍子。也不想自己怎麽進的門,爺們輩的都看到她的醜态,稍微要點臉的就去上吊,哪裏還在這裏丢人現世的。”

“我……”邱姨娘聽得忍無可忍,手指顫抖的指向柳姨娘,每每柳姨娘都把這事拿出來說,張淫婦,閉淫婦的罵她。她這種溫室小白花如何是市井潑婦的對手。

“好,叫你們來幫忙的,沒得添亂,今天不用你們侍候,都回去吧,晚上再一起吃飯。”聶二太太揮手說着,中午宴外客,晚飯自己家裏吃飯,妻妾倒是可以一處吃飯。

柳姨娘這才不吭聲,告退了就要回房。邱姨娘實在不想跟她同路,本想稍慢一步,結果柳姨娘看她不走,就道:“太太都發話了,你不走,難道你想留下來侍候?”

邱姨娘不得不跟着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前頭走,快走到角門處了,後頭的邱姨娘突然壓低聲音道:“你以為她是什麽好人,她是想讓你擺弄了我,然後再收拾你。”

邱姨娘當即笑了出來,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邱姨娘道:“太太不是好人,難道你是好人當初你落難,帶着女兒來投奔,太太是如何是待你的,結果你轉頭摸上了老爺的床。我雖然是市井出身,但也是知羞恥要臉要皮的,太太點頭後,名言正順給了老爺的。哪裏像你這等賤、婦,無媒無聘,黑燈瞎火的偷漢子。”

柳姨娘口角利落,罵起人來更是連珠炮,邱姨娘每每被罵的全身打顫,此時也不例外。低頭拿手絹擦着眼淚,嘴裏卻是說起了軟話,道:“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一個寡婦帶着女兒也是走投無路,妹妹就當是可憐我,老爺總是往妹妹房裏去的,你恩寵無二,我不過一個獨守空房的可憐人,何必處處與我為難。”

柳姨娘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聶二太太對她好,賞她衣服首飾,又疼她女兒,她自然對聶二太太好。現在邱姨娘這麽可憐巴巴的向她哭訴,她不自覺得有幾分心軟,卻是道:“你也不用在這裏跟我裝可憐,當初太太對你那麽好,你不知知恩圖報不說,倒反咬她一口。我若與你交好了,将來還不知道要如何坑我。”

說完這句,柳姨娘沒繼續找邱姨娘的麻煩,提腳先走了。

雖然沒有拉攏成功,但柳姨娘不找她麻煩了,邱姨娘心中也不由的松了口氣,稍慢一步也回房去了。

把兩個姨娘打發走,聶二太太指使下人正搭着臺子,前頭媳婦就來報,徐太太來了,已經在大門首下車。聶二太太帶上丫頭迎過去,此時管事媳婦已經引着徐人來進院,正往聶二太太院裏引。

徐太太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定親的徐大姑娘肯定不能來,徐太太把徐二姑娘帶來了。母女倆都是第一次來聶家,徐太太還好些,也是常出門的,也到富貴人家去過,徐二姑娘就看的有些眼直了,好富貴的人家。

管事媳婦引着徐家母女進了院,聶二太太也從後角門進院,上前笑着道:“怠慢了,沒想到徐姐姐來的如此早。”這才吃了早飯,确實早了點。

徐太太笑着道:“今天妹妹大喜,特來道賀,只怕來晚了。”

說話間徐二姑娘上前給聶二太太見禮,聶二太太笑着拉住她的手,一臉親切地道:“姑娘也來了,快請屋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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