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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男人兩大喜事,聶烴娶得美嬌娘,卻沒有洞房,當然不是因為聶烴不行。掀開蓋頭方七就哭成那樣,把鳳冠霞帔脫了,小丫頭侍候着洗了臉,方七仍然是繼續哭。聶烴也是毛頭小子一個,娶到夢中佳人已經心滿意足,看佳人哭訴,倒是想寬慰,只是他本身就不是精通風月之人,寬慰也說不上點子上。最後結果就是方七哭,聶烴手足撫措的在旁邊坐着。
旁邊婆子看着覺得不是個事,便催着聶烴要洞房,聶烴也想,但方七聽婆子如此說,哭的更是傷心,嗓子都哭啞了。聶烴本就是真心喜歡方七,并不只是圖她身體,看她如此也不好強硬來的,最後方七睡的床上,聶烴睡到旁邊塌上,一個新婚之夜也就這麽過了。
聶烴房裏也是有婆子的,看到這個架式,雖然不能慫着聶烴硬上。但天亮起身之際,就趕緊來給聶大太太和聶二太太報信了。
聶二太太聽得輕輕嘆口氣,昨天方七掀開蓋頭就大哭時,她就是猜到了,對着一個大哭的媳婦,正常男人都不會有心情。又問婆子道:“那他們起身去大嫂屋裏了嗎?”昨天對着新郎官任性了,聶烴吃她那一套,今天是認親,她要是想任性,也就得看看聶大太太會不會吃這一套了。
“我來的時候,三爺和三奶奶已經起來了,三爺正勸着三奶奶,只怕要去的。”婆子低聲說着,聶烴清楚聶大太太的脾氣,若是今天認親方七敢怎麽樣,他肯定保不住她。起床的時候聶烴就在勸方七了,當然要是方七不聽勸,仍然不過去,只怕到時候就有得好看了。
聶二太太也不再問,反正到了聶大太太屋裏也就知道了。只是對婆子道:“我曉的了,你回去吧,小心侍候。”
雖然婆子說話聲音不大,其他人都算了,柳姨娘最愛八卦聽牆根,看到婆子過來就小心留意,在旁邊聽得個一清二楚。等婆子走了便道:“啧啧,這小媳婦作的,洞房花燭夜哭成那樣,還清高的很,不讓丈夫上床,還說是大戶人家的姑娘,真不知道家裏是怎麽教的。”
聶二老爺本來是沒聽到婆子說話的,此時柳姨娘這樣大聲一說,二房所有人員都聽到了。個個瞪大眼,新婦掀開蓋頭大哭的事情已經很離譜,沒想到更離譜的還在後頭,尤其是聶二老爺,這個男性權力的絕對擁護着,新媳婦進門了,竟然不跟新郎洞房,都不是對錯了,根本就是無視禮法。道:“這方面不是詩書傳家,怎麽教出這樣的姑娘來。”
娶老婆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花那麽多錢娶回來一個聖女貞德來,難道以後還要當她是佛像供着。
聶二太太給柳姨娘使了個眼色,讓她住嘴,又對聶二老爺道:“先別說這些了,我們先去大嫂屋裏。”
聶二老爺臉色難看,但聽聶二太太如此說,也不好再說什麽,此事婆子必然報告聶大太太,還是聽聶大太太如何處置吧。
一行人進了聶大太太屋裏,聶大太太和聶炀都在,聶大太太臉色不太好看,聶炀向來淡然,再加上弟弟房裏的事,他這個當兄長的也不好說。
“來了,都坐吧。”聶大太太說着。
二房衆人都看出來聶大太太心情不好,沒一個敢吭聲的,只是按順序坐下來。丫頭端茶上來,也沒人敢動茶杯。
衆人坐了好一會,也不見方七和聶烴來,要是平常聶二太太肯定會讓婆子去催一催,但今天聶大太太如此臉色,她是沒這個膽子動。
第二輪茶都上來了,聶二老爺有些坐不住了,雖然新婚夫妻可以比平常稍稍晚一會,但也不可能晚到這個時辰。剛想開口說,外頭婆子急匆匆傳話道:“三爺,三奶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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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挑起簾子,聶烴和方七一前一後進到屋裏,方七一身素色衣衫,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也沒有施脂粉,雖然真有幾分楚楚動人之意,只是屋裏衆人卻都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意,倒是有幾分不耐煩,實在等好久了。
聶烴進到屋裏就跪了下來,向聶大太太道:“都是侄兒不好睡迷糊了,耽擱到現在才過來。”
“你倒是知道心疼她,只是你再心疼,人家看不上也是白搭的。”聶大太太冷哼着說,看一眼方七就覺得倒胃口,只是對聶烴道:“人家娶親,我們也是娶親,人家的媳婦都好好的,我們家媳婦就是這樣,掀開蓋頭大哭,丈夫碰一碰還要哭。正好你們沒圓房,這樣的媳婦我們家要不起,那就退回去。今天也不用認親了,我這就着人把方七送回方家去,擺酒喜宴錢就算了,但三千銀子聘禮,還有三千嫁妝,我是肯定要回來的。”
聶大太太此言一出,不止聶烴和方七,就連聶二老爺和聶二太太也愣了一下。雖然方七的行為很讓人氣憤,但娶都娶進門了,就是沒圓房,但從禮法上也是聶家的媳婦了,新婚頭一天就要退回去,這……這……
“伯娘,伯娘……”聶烴跪在地上急匆匆想為方七說幾句,只是他本來就不善于口舌,心中又着急,只是幹叫着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聶二太太不由得起身道:“新媳婦才進門,還不知道脾氣,總要慢慢教。”方家那樣的情況,方七心中有怨也是正常的,雖然方七實在有些離譜了,但若是真把方七退回去,以方家的情況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知道脾氣??我看她是書讀到狗肚子裏了,她與方家有什麽恩怨,那是與方家的事。既然如此看不上聶家,那上什麽花轎,進什麽門,真有骨頭就該一頭撞死在方家。現在進了聶家的門,倒是矯情起來。我倒要問問聶家哪裏對不起你了??”聶大太太怒氣說着,最後一句卻是直指方七。
方七被問的有些發怔,她從昨天哭到今天,她連帳幔被褥都沒收拾好,嫁過來之後聶家卻是補上了。聶烴又是個好脾氣的,一聲重話都不說,卻是讓方七更加的看不起聶家。這門親事方家上下都曉的,是聶家死求活求求來的,要不是這樣方七也未必敢如此,既然是聶家主動求的,那就是聶家上趕着方家的。
方七不知道聶大太太的脾氣,聶烴卻是曉的聶大太太言出必行,連忙求繞道:“伯娘,我已經勸過她了,她也曉的錯了。不管好歹已經迎娶進門,若是這樣退回去,這要跟方家……”
“難道我還怕跟方家打官司不成,他們是書香門第,我們又不是。”聶大太太說着,看向聶烴又道:“小三,當初是你想娶,我與你二伯娘都是極力阻止,你卻是要死要活。現在媳婦進門了,她給你氣受,你願意受,我也不管你。但是她連這一家的長輩都不放眼裏,我就容不下她。”
只是昨晚哭和沒洞房的事,她也不會發這樣的脾氣,聶烴願意當受氣包是他的事。但他不能拉着聶家全家都要當受氣包,真是反天了,聶大太太連婆婆的氣都沒受過。一個侄媳婦就敢如此,真以為聶家上下都跟聶烴似的,把她當祖宗供着呢。
“不是的,伯娘,今早上是我晚了,都是我的錯。”聶烴連聲說着。
聶大太太根本就不理會聶烴,只是看向方七冷笑一聲,卻是突然起身上前,一把抓住方七的衣襟,直問方七道:“新媳婦穿成這樣來認親,我曉的方老太太身邊不好,但還沒咽氣,還不到你哭喪的時候。”
說話間,聶大太太大力一推,直接把方七推倒在地上。
方七人摔在地上時,整個人已經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一個書香門第的人家姑娘,也見過婆婆拿捏媳婦,但像聶大太太這樣的,她是真沒見識過。
聶大太太推倒了方七,仍然覺得心口起伏不平,聶家三書六禮,花了六千銀子娶了個媳婦,結果就是這麽一個玩意。這也就算了,更讓她生氣的是聶烴的反應,不管是她還是聶二老爺夫妻,對聶烴真是比親生兒子還好,不管聶殇,聶炀還是聶烘,都是挨過打的,只有聶烴沒有,從小到大沒人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結果聶烴就能因為這麽一個女人忤逆不孝,想想實在讓人寒心。都到這種程度還要說謊維護,是不是以後還要縱着她打殺長輩。
“母親實在看她不好,送她走就是了,何必生氣。”聶殇突然說着,起身去扶住聶大太太,聶大太太發了這樣的脾氣,除了聶殇也沒人敢說話了。
聶大太太被聶殇扶回位子上,深吸口氣,對婆子道:“送她走,既然看不上聶家,那就把她送回去,把聶家的聘禮讨回來。”
“是。”幾個婆子連忙答應着。
兩個婆子上前去扶方七,方七此時倒是回過神來,她是看不上聶家,也看不上聶烴,但進門頭一天就被趕回去,那她要怎麽辦才好。方老太太已經那樣,方大太太肯定不會退聘禮,那到時候……
“伯娘明鑒,我……并沒有任何不敬之心,只是……”方七終于出聲了,邊說邊哭,她只是擺個譜而己,哪能想到聶家的譜比她的還大,新婚第二天就要休妻。
聶大太太冷哼着道:“現在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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