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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句, 聶蓉蓉吓得差點要叫出來,聶殇會出現在這裏倒不奇怪,他可能是來叫聶炀過去敬酒的,然後看裏頭還在鬧, 便在外頭等一會。雖然自覺得沒有哪裏說錯,聶殇是堂兄并不是外人,聶蓉蓉也不禁忐忑起來。

世道對女子并不公平, 就比如現在這樣, 明明是孫昊向她示好,但若被人看到肯定是她不好,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你要是好的, 懂規矩的,為毛會有外男跟你這麽說話。

孫昊看到聶殇驚訝之餘也是臉上一紅,把頭低下來,他剛才是脾氣上來說話不過腦子,言語确實是太是唐突了。至于聶殇的話他并不是太當真,任何一個兄長看到有外男這樣問自家小妹,肯定都會這樣回答,他這樣的行為叫登徒浪子。不禁作揖道:“小生唐突,還請勿怪。”

聶殇陰着臉,瞪着孫昊沉聲道:“知道唐突還不快滾。”

孫昊聽得臉上更羞,連連坐揖就要往後退,只是後頭并沒有門出去,不禁連連扭頭看,慌不擇路的跑了。

孫昊跑了,聶蓉蓉并沒有覺得松口氣,實在是身邊這位更可怕。很想擡頭跟聶殇解釋一句,是孫昊來找她的,她真沒招孫昊,只是她正聚着勇氣要開口時,聶殇突然道:“跟你的奶媽,丫頭呢?”

“啊?”聶蓉蓉有點沒反應過來,小姐出門丫頭奶媽是要跟着,不過這是在自己家裏,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裏還用步步跟着。

聶殇口氣卻顯得有幾分陰郁,道:“平常就算了,今天這麽多外客來了,卻任由你一個人亂跑,她們是如何當的差。”

聶殇語音剛落,月兒在新房裏吃了一會果子,喜娘往外頭趕人了,月兒便出來找聶蓉蓉。看到聶蓉蓉剛想叫,看到旁邊聶殇就立時住聲了,不自覺得立正站好。

聶殇卻是回頭看向月兒,只是一眼月兒立時跪下了,完全就是下意識,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想的快。嘴裏本想說求饒。這時候倒是緩過勁來了,她求饒什麽啊,她什麽時候做錯了。

聶蓉蓉看聶殇黑着的臉,再看看下頭跪着的月兒,求情?她不覺得月兒和章婆子有什麽錯,再者她也不覺得她有這個面子能在聶殇跟前求情。便小聲道:“今天是……今天二哥哥成親……”

“哼~”聶殇冷哼一聲,看一眼聶蓉蓉,把聶蓉蓉心看的直抽抽,魔王要如何發威?

就在聶蓉蓉想着要如何求情時,聶殇卻是突然話音一轉,把剛才的怒氣收了,對月兒道:“起來吧,今天二弟喜事,我饒了你這一回,以後好好侍侯小姐。”

“是……”月兒磕頭應着,神情卻是顯得十分茫然,她一直都是好好侍侯聶蓉蓉的,聶殇這沒頭腦的從何說起。

聶殇說完就轉身進了新房,叫聶炀出去敬酒。

月兒仍然在地上跪着,神情顯得更茫然,聶蓉蓉上前把她扶起來。月兒不禁道:“姑娘,大爺……大爺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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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蓉蓉看聶殇就這樣轉身進去了,多少也有些愣神,遇上孫昊的事,她實在不想說,只是道:“大哥哥見我一個在這裏坐着,還以為你們是偷懶跑出去玩了,今天賓客太多,怕有沖撞了我,便叮囑你一句。”

月兒立時反應過來,道:“是我太疏乎了,把姑娘一個人丢在這裏。”

“不說這些了,叫上章媽媽,我們到後院去,這裏人太多了些。”聶蓉蓉說着。

心裏踹踹不安,聶蓉蓉也就沒了玩性,在後花園裏坐了一會,沒一會喜宴開了。聶蓉蓉招呼小姑娘們上桌,姑娘們都還小,都是奶媽侍侯着喂飯,根本就不用招呼什麽,只要自己吃就好了。

飯完大人們看戲,小姑娘們有好動就到園中玩,聶蓉蓉雖然對看戲沒什麽興趣,但她沒有玩樂的心情,那不如跟着大人一起看戲。看戲可以随意走神,總比打起精神硬陪小姑娘們玩好的多。

戲看了兩出,衆夫人們就開始講青陽城最新八卦,其實最近沒啥大八卦,主要是青陽人民的見識一直被刷新,一般般的小八卦都看不到眼裏去了。最新消息就是方家分家了,方老太太的孝期還沒過,下頭的孫媳婦們也要鬧着分家。

方七事件出來後方家的名聲就完了,現在不過是徹底到頭,據說方家因為分家,兒媳婦跟婆婆都打起來了。連方家原本的祖宅,都被劃為四部分,三個成年兒子各占一塊,方大老爺,方大太太和幼子自己占一處。

“聶三奶奶都沒回娘家看看,我記得她還一個庶弟,年齡不大,在方家鬧成這樣了,她這個姐姐也不回去看看弟弟?”周太太旁邊說着。與其說方家是分家,不如是争家産大亂鬥,都到這種時候了,肯定是誰不要錢分的多。

“這些天我一直忙着小二的婚事,哪裏顧的上。”聶二太太笑着說,又道:“三奶奶現在是跟着大嫂一起住,我也是許久不見她。”

方七并不用過來給她請安問好,新園又有角門可以出處,像這樣的場合,聶大太太又不許方七出來,根本就沒有見面的時候。不過方家出了這麽大的事,若是方七很在意,肯定會鬧着聶烴去給庶弟撐腰。若是聶烴真去了,家裏肯定知道。若是聶烴沒去,要麽是方七自己也不管,要麽是她讓聶烴去,聶烴沒去。

“也是,侄媳婦的事更是管不着,能躲開的何必去問。”梁大太太說着,最近她跟兒媳婦鬧氣,氣的心肝肺都是疼的。

沈太太旁邊接口道:“我都有些奇怪,像方家大房和二房這樣,方老太太活着的時候怎麽不早做安排。”要是遇上一個明白老太太,早早的就把大房和二房的財産訂下來,想想二房的庶出兒子才那麽大一丁點,若是沒有長輩做主,肯定是任人欺負。

洪夫人以前是馮太太時也跟方家老太太打過交道,便笑着道:“不是我這裏說故去老者的閑話,方老太太不是明白人,看看方大老爺房裏的庶子們,再看看方家七……”

想到方七己經是聶家媳婦,洪夫人當即住了嘴,不過衆人如何不明白。方七新婚鬧那一出,聶家雖然也被指責,不過方家的名聲也完了,方七自己的名聲也賠進去。

閑話說的差不多,戲也唱了幾出,賓客們也紛紛告辭回去。聶蓉蓉跟着聶二太太一起迎來送往,賓客們都送走了,聶二太太長長舒了口氣,兒媳婦總算是進門了,這件大事算是完了。

“你也累了,回屋歇着吧。”聶二太太對聶蓉蓉笑着說,轉眼間女兒也能跟着她交際應酬了,再過幾年就要帶副嫁妝出嫁了。

聶蓉蓉雖然有心想跟聶二太太說孫昊之事,但看聶二太太也實在累了,也就想着等過幾天閑了再說。雖然孫昊的話很唐突,她當時也把孫昊罵了,但若是孫昊真對她十分癡心,自己也能中得功名,這真是很不錯的親事。女子嫁人就好像抽簽,好或者壞全憑運氣,與其嫁個完全不知道根底的,那還不如嫁孫昊。

聶二太太帶着丫頭回屋,章婆子也牽着聶蓉蓉回去,剛才聽月兒說,聶殇突然發怒說丫頭婆子們不盡職,章婆子也吓得不輕,雖然沒覺得哪裏失職了,卻不由的更加謹慎小心。

聶蓉蓉回到院裏,只見兩個守着看家的小丫頭正在院門口筆直站好,聶蓉蓉不禁愣了一下,今天聶家大喜自己屋裏肯定要留兩個人守門,但聶家待下人向來寬松,留守丫頭大可以院中坐着,哪裏還要如此立正站好。

兩個丫頭看到聶蓉蓉回來,立時苦着臉向裏頭指了指,聶蓉蓉頓時明白,這是魔王在裏頭。剛才是在聶炀新房裏,許多事情不方便說,難道此時還要跑過來到這裏算帳?

聶殇怎麽這麽閑啊……

章婆子和月兒兩個臉色也頓時白了,只是看向聶蓉蓉,聶蓉蓉心中也十分慌亂,但聶殇在她屋裏,她肯定躲不了,硬着頭皮進到廳裏。

出乎意料之外的,聶殇并不在廳裏正中坐着,聶蓉蓉有幾分傻眼,聶殇不可能上繡樓。随即左邊梢間裏卻傳出琴音來,就是随手拔弄的幾下,不是曲也不是調。聶蓉蓉心中更是納悶,聶殇都有心情去弄琴玩,這看子也不像是來找下人事的。

聶殇聽到腳步聲也往外間看了過來,四目相接的一瞬間,聶蓉蓉有種被定住的感覺。聶殇看向她的神情很複雜,就像那天晚上聶殇跑過來聽她彈琴……

他們可是親堂兄妹,雖然中間有個堂,但跟親的是一樣……

“這幾個月琴藝有長進了嗎?”聶殇貌似很随意的問着,手指拔着琴弦,清脆的琴聲繼繼續續的傳過來,卻是讓聶蓉蓉有幾分愣神。

什麽意思?今天要聽琴?

“跟師傅學了幾個月,倒是會些了。”聶蓉蓉低頭說着,這是實話,那天丢了人之後,她是刻苦練習,全副心思在琴上,師傅一直誇她長進,但長進也是相對而言,要說琴技那真是差遠了。

“那讓我聽聽長進了多少。”聶殇說着。

聶蓉蓉又是驚訝又是放心,若是因為這點事聶殇重罰了她身邊的人,她心裏也挺過意不去。但若是跑過來聽她彈琴,又覺得實在很詭異。

聶殇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請大哥外間坐,我讓丫頭搬琴架。”聶蓉蓉只得說着,梢間空間很小,尤其是這間只是為了學琴而設,學生又只有她一個,就上頭一張老師的桌子,對面就是她的琴架以及坐位。

“就在這裏。”聶殇說着,便在老師的位置上坐下來。

聶蓉蓉頓時緊張起來,但聶殇己經坐下來,她也只能在自己位上坐下來。手撫到琴上,一首曲子她練了幾個月,就是情緒緊張,倒不會像上次那樣,連開頭都彈不下來。但彈到後頭錯的就多了,每每彈錯時,聶蓉蓉臉上就有一分焦慮。好不容易一曲彈不完了,聶蓉蓉也彈得滿頭汗。

“讓大哥見笑了。”聶蓉蓉彈完就站起身來,一副認錯的模樣,低頭立在旁邊。她心裏也有些委屈,聶殇要是想聽曲,什麽樣的人才尋不到,卻要聽她彈的這些,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

“過幾天我要出門去。”聶殇突然說着。

聶蓉蓉聽得一怔,聶殇出門并不奇怪,跑海運肯定要常出門,這幾個月裏聶殇也出過幾次門。現在特意說一聲,只怕就是趟遠門,要好幾個月的來回。道:“大哥哥辛苦,為家事操勞。”這是真心話,現在聶家吃的穿的用的,她所享受到的富貴生活全是聶殇在外頭拼命掙來的。不過好像沒有必要特意跟她說吧,聶殇要出遠門,家裏肯定會擺酒,到時候全家就知道了。

沒有必要特意跟她說吧……

“這一趟要好幾個月,就是年關也未必能回來。”聶殇繼續說着,停了一下又道:“你的婚事不用着急,孫家那小厮,實配不上你。”

聶蓉蓉聽得臉上微微一紅,看來聶殇是真沒有看上孫昊,所以特意如此叮囑她。讓她受寵若驚的是聶殇竟然會關心她的親事,想想也算正常,聶殇是大哥關心幼妹婚事也有的,更何況聶殇一直如此疼她。

不過為什麽她總有一種異樣之感,不管是聶殇做的事,還是聶殇給她的感覺?難道是因為上輩子沒有兄長,只是跟着徐宣自小談戀愛到大,所以産生了錯覺?

就在聶蓉蓉低頭無言之時,聶殇卻是站起身來,跺步到了外間,章婆子帶着丫頭們都在廳裏站着。剛才聽到梢間的琴聲,多少都有些放下心了,結果聶殇跺步出來,臉上沒有絲毫笑意不說,反而顯得更加陰沉了。

聶殇跺步到章婆子他們面前,道:“你們是侍侯姑娘的,規矩都是曉知道的,出門是什麽樣子,在家該是什麽樣子,家裏客來時又是什麽樣子。今天的事,我就先記下了,若是再有下次,你們玩去了,把姑娘丢在那裏不理會,我必要重罰。”

章婆子聽得直咽唾沫,帶着丫頭們連連說是。

“家裏就這麽一位姑娘,你們打起來精神來小心侍侯,凡心上心留意,等到以後姑娘出閣之時,我定有賞賜。”聶殇繼續說着。

“是,是……”章婆子答應的時候,嘴都有點哆嗦,哪個不要命的敢求聶殇的賞罰,只求不罰就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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