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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兄弟沒成家之前,聶炀帶着聶烘住東廂房,聶烴住西廂房,聶炀和聶烴各自成家之後,聶烘一個人住了東廂房。現在聶烴要搬回來,聶二太太仍然給他收拾了西廂房。雖然按兄弟排序,該是聶烴住東廂,聶烘住西廂,想着聶烴也是暫住,便宜沒折騰聶烘。
聶二太太親自把聶烴送到西廂房,房舍己經打掃收拾,至于侍侯的人,仍然是原本侍侯聶烴的小厮婆子,前院裏不好使丫頭,不過也足夠了。原本園子裏聶烴的東西,聶二太太親自帶着人收拾打點,整理了半下午,算是收拾妥當。
“今天有些晚了,明早起來好好洗把臉,要到鋪到裏幫忙。”聶二太太叮囑着聶烴,店鋪事務繁多,多與人打打交道,可能對聶烴更好些。
聶烴仍然顯得無精打彩,拱手道謝:“讓伯娘操心了。”
“以後不要再吃酒,我會吩咐婆子和廚房,不準他們給你。”聶二太太說着,早就可以這麽做,又怕聶烴有逆反心理,會往外跑。趁着現在搬遷了,正好把酒給他斷了。
“我以後也不會再喝了。”聶烴說着。
聶二太太把侍侯聶烴的丫頭婆子叫來叮囑一番才走,回屋之後先吩咐旺財家的去打掃戰場,聶烴和聶大太太都搬走了,屋裏的帳幔擺設都要收起來。還有屋裏打掃和清掃的丫頭婆子,暫時都用不着了,先派到別處使喚。
直到吩咐完了,聶二太太這才輕籲口氣,聶蓉蓉從園中回來之後并未回屋,而是來聶二太太屋裏做針線。看到母親辛苦,聶蓉蓉忙倒茶上來,道:“母親歇歇吧。”
“乖。”聶二太太笑着說。
管事媳婦陸陸續續進門回事,都是些瑣碎小事,還有就是丫頭婆子想走的事,聶二太太問清之後也都放了身契。聶殇這趟出門前連院門都鎖了,等他再回來之時肯定就要分家,方七休出,聶大太太搬走,家裏也使不着這些人,想走的都走吧。
“太太,李媒婆來了,說有門事想說給三爺。”婆子進門回話。
“親事?”聶二太太聽得嘆口氣,當初聶烴與方七的婚事,她就是讓李媒婆來往奔跑,後來休妻之時也麻煩過李媒婆。道:“請她進來吧。”
婆子引着李媒婆進屋,聶烴娶妻休妻都是經李媒婆手辦的,可謂是大賺一筆。對與媒婆來說,其實更樂意看到後院折騰,越是折騰越是要媒婆,能拿雙份的錢總比單份錢好的多。像聶烴,娶方七,休方七,現在又是單身了,肯定還要說親事,買賣又上門了。
“媽媽請坐,給媽媽倒茶。”聶二太太招呼着李媒婆坐下,雖然說聶烴的婚事要他自己做主,但媒婆說親仍然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這年頭自由戀愛弄來的老婆,絕對不是正經人。
李婆子笑吟吟的道謝坐下,簡單問侯幾句沒有直入正題,卻是先說了另外一件事。方七己經再嫁了,就是今天,二嫁給青陽知府當妾室,沒有擺酒也沒有放炮,簡簡單單一頂粉轎擡走的。
“據說知府大人曾經見過方七姑奶奶,曉得她回方家待嫁,就派人上門去提親。方家哪裏敢不願意,聘禮銀子都沒要,就把人送過去了。”李婆子笑着說。
這媒雖然不是她說的,但青陽媒婆就這麽多,有啥不知道的。說來也是怪方家貪心,想把方七再賣個好價錢,只是方七再有容貌,誰會花上千銀子買個破身的女子。
就以青陽現在的市場價,二百兩銀子就夠給勾欄花魁贖身,像方七這樣的,撐死一百兩。被休回家裏的良家婦女,娘家還要急着脫手要賣,真不比勾欄姐兒高貴。花魁娘子弄不好還有私房,方七連私房都沒有。方家張口就是一千兩,媒婆根本就不搭理。
“知府大人快有五十歲了吧。”聶二太太忍不住說着,再是沒跟官家打過交道,現管的知府也不可能不知道。
李媒婆笑着道:“五十好幾了,據說老家孫子都要議親說媳婦了。知府夫人倒是個厲害的,不過五十幾歲的人了,操心兒子孫子還操心不過來,哪裏還去管男人。這回納方七進門,夫妻倆還吵了幾句,不給銀子不擺酒,但就是讓方家倒貼錢,方家也不敢不願意。”
聶二太太聽得無語,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默然喝茶。
李婆子會今天上門,也是因為方七出嫁了,有的是小夫妻吵架鬧和離之後又複合的。現在方七嫁都嫁了,肯定是沒得複合,這才來聶家提親事。聶烴休妻的理由并不是多經推敲,但聶家有錢卻是事實,只要有錢,多的是人願意嫁女兒。
托她過來的就是東街布行的老板,姓朱,家中女兒十八歲,正值花期,長的雖然不及方七美貌,卻有幾分顏色。想着聶家有錢,聶烴又是年輕公子,雖然前頭有婚史,但方七是休出的,女兒嫁過去仍然是原配,也沒有子女問題,仍然是很合适女婿。
“朱家姑娘?”聶二太太隐隐約約有點印象,朱家是小商鋪,自家染布開店賣,男人後院裏帶着工作幹活,媳婦就要帶着女兒開店賣布。她以前逛時似乎也見到過朱姑娘,跟在母親身後張羅生意,倒是挺能幹的。
李婆子笑着道:“都是街坊,太太應該是見過的,現在出落的嬌花一般。上過幾年女學,跟着父母算帳,很是能幹。”
“噢。”聶二太太只是應了一聲,沒再接下文。
“若是太太沒看上,或者另有中意人家,我為太太跑這個腿。”李媒婆馬上開口說,只要能給聶烴做成了媒,她就肯定少不了謝禮錢,聶家其實越挑剔才越好,跑的次數越多,掙的錢也就越多。
聶二太太倒不是對朱姑娘有哪裏不滿,就是聶大太太不發話,讓聶烴自主尋親事,她也不知道該給聶烴尋什麽樣的媳婦。她真不知道要怎麽說聶烴才好,要說他完全沒主見吧,當初娶方七的時候,她跟聶大太太都不同意,結果聶烴非要娶。娶到家之後又要休,依着他的心意休了,他仍然意志消沉。
要是聶烴是完全沒主見那種,給他娶個非常有主見的老婆,大小事務一把抓,把老公當兒子養也能過的成。問題是聶烴有自己的主見堅持,他沒有眼光以及承擔錯誤的勇氣。這樣就真的很讓人郁悶了,要是給他娶個大女子,他肯定會嫌對方主意太多,到時候夫妻争吵不休。若是娶個小鳥依人型的,凡事以夫為天,聶烴自己又撐不起門戶。
設身處地的想,聶二太太現在自己都害怕給聶烴決定什麽事,就像方七,虧得是聶烴自己挑的,他怨不着別人。若是別人給他做的主,現在如何賠得起他。
“或者太太想給三爺尋個什麽樣的,都給我說了,我選了合适的給太太說。”李媒婆旁邊笑着說,看聶二太太的神色猶豫,應該是沒有人選,這也不怕,媒婆的消息最靈通,聶二太太列出要求,她自會尋來合适人選。
“小三也不小了,成親又是大事,總是要問問他才好。”聶二太太笑着說,看向李婆子道:“媽媽是常來聶家行走,那就勞煩你多跑幾趟。”李媒婆雖然愛財了些,但做媒還行,女方情況也會如實說。
“太太吩咐一聲,我為太太忙活。”李婆子滿心歡喜的說着,雖然這趟沒收獲,但聽聶二太太的意思這事還是讓她來活忙,以後好處肯定是少不了的。
閑話兩句,李婆子識趣的走了,連打賞的銀子都沒要,說無功不受碌。只說以後給聶烴尋到好親事了,那拿賞銀。
忙忙碌碌到晚飯時間,好像什麽都沒做,一天就這麽過去了。聶二老爺從船行回來,丫頭們侍侯着洗了手臉,聶二太太便命人叫來聶烘和聶芸芸,又吩咐廚房擺飯。一家四口坐下吃飯時,聶二老爺道:“今天洪大老爺到鋪裏了,與我說合作的事,我聽着還不錯,只是老大不在家,我也不敢做主。”
“現在提?”聶二太太不禁說着,她對生意上的事雖然不太懂,也聽聶二老爺說過幾次。以前洪家就有跟聶家合作的議向,聶殇拒絕了。在聶家要分家之時洪家再次提合作,洪家是想跟聶殇合作呢,還是跟二房合作?
“我知道自己多少本事,不管如何分家,船行的事我都不會做主,等老大回來再說。”聶二老爺說着,他在船行幹了這些年,看的越多聽的越多,越知道這生意多難多兇險。說實話聶殇就是把船行白給他,讓他當老板,他都不敢幹,實在是幹不下來。
聶二太太也覺得這樣妥當,聶二老爺向來很有自知知明,不會亂找魚頭拆,想想還是問了一句:“洪家生意還好嗎?”洪家大分家之後各房頭生意似乎都不太好。
“很好啊,家裏最近又新開了幾個鋪面,生意很不錯。我聽夥計們說,洪家大奶奶能幹的很,最近洪家連開鋪面都是她的主意。”聶二老爺說到這裏不禁一嘆,道:“姐妹倆怎麽就差這麽多呢,小三怎麽就挑了……”洪大奶奶姓方,方七也姓方,一個有興家之才,另外一個卻是被休出門的本事。
“方氏己經再嫁,舊事就別再提了。”聶二太太說着,看看旁邊坐的聶蓉蓉和聶烘道:“別說外頭事了,先吃飯吧。”
飯完丫頭們收拾桌子,聶二太太便打發聶蓉蓉和聶烘早點去睡覺,聶蓉蓉是真困了,昨天一晚上沒睡,跟着章婆子走了。
等兩個孩子走了,聶二太太才說了聶烴搬遷的事,道:“明早上你辛苦些過去叫小三跟你一起去船行,到鋪裏之後事情多了,許多事情也能放開了。”
聶二老爺點頭應着,卻不禁道:“小三這性子……”不管是娶是休家裏全都依他,他仍然這副吃了大虧的模樣,他這個伯伯也過去勸過,但都不知道要怎麽勸好。
“你跟他說方氏己經嫁人了,只怕他心裏……”聶二太太也摸不清聶烴的心思,只是覺得方七嫁人的事跟聶烴說了比較好。人家都嫁了,你也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頓了一下又道:“今天方七出嫁,就有媒婆上門給小三說親,是旁邊布行朱老板的女兒,我不知道小三的想法,沒敢回話。你也問問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想尋個什麽樣的,我也好托媒婆打聽。”
聶二老爺想了想道:“小三的婚事,還是我們給他做主的好。”
看看聶烴自己選的方七,那眼光真是爛到家了,勾欄裏的姐兒更漂亮,再不行花點錢買個漂亮丫頭,選正妻把漂亮當做第一标準,這腦子真是被驢踢過。
“大嫂說了讓小三自己選,我們可以幫着看看,最終選誰還是要看他自己。”聶二太太說着,嘆氣道:“眼看着就要分家了,我們到底不是親爹娘,又能管他多久。日子總要他自己過,門戶總要他自己撐。”
“也是,我們看護不了他一輩子。”聶二老爺說着,想想道:“說來朱家女兒也不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她打小就在店鋪裏幫忙,肯定懂事精明,倒是堪配小三。”男人弱了,老婆強些還能補上些。
聶二太太想了想道:“我覺得朱家好像着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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