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不是謝岚的頭

那錦盒被他奮力一擲,朝山崖底下墜了下去。錦盒盒口朝下,裏面的重物隐隐墜出。我身體一輕,身體先一步替自己做出了決定,再管不得許多,施展縱雲步一躍而下,伸手一撈牢牢抓住了盒子。

“哈哈,青城山縱雲步聞名天下。現在見到淩不凋施展縱雲步,才知道什麽叫做天下第一輕功啊!”那首領見我跟着盒子跳下山崖,緊追而上站在崖邊上探頭觀看。

“找死!”我冷哼,淩空強行一個旋身,生生躍高丈許,向高處擡起左手,就要發動袖中暗藏的暴雨梨花針取那幾人的性命。

“這次恐怕不是我們找死了!”首領冷笑一聲,一陣白色粉末應聲而下。

我連忙屏住呼吸。他上方一聲令下,又有幾人支起箭就射下來。

我右手抱着錦盒,左手又要發動暗器,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竟無物可擋,情急之下只有左手抽出霜月劍擋住了幾根直射要害的箭,與此同時,沒了支持點身體也急墜直下。

在空中縱然我輕功再好,沒了支持點也落了下風。

一支流箭射過來,“嗤”地聲□左手腕。我手上一痛,一時沒抓住箭,手中的霜月劍直直墜下崖底。

霜月劍!我看着在黑暗中一閃即逝的劍,心頭不由一痛。這是謝岚當上掌門那年,我一人直搗一個邪教分壇,取了那壇主的人頭為青城山立下大功,謝岚親手從青城山藏寶閣裏拿出來獎賞給我的劍。我怎麽就能因為這點小痛就松了手,讓它從我手中掉了下去呢?

眼看着又一陣劍雨襲來,我奮力抓住一塊突出的石塊,猛地側反身體。

可就在這時,卻聽“咔”的一聲,石塊發出一聲脆響,竟在我手中斷了。我看着崖上隐隐的火光,深深嘆了口氣。我當年對着霜月劍發下重誓,我待此劍便如謝岚,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因而這些年使起劍來才能如用左右手一般,武功也能突飛猛進,一日千裏。

如今霜月劍落下山崖,莫非是天意?大約我也該命絕于此了。

我閉了閉雙眼,伸手去翻那錦盒的蓋子,我顫抖着翻了幾次終于打開錦盒。錦盒裏放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我一眼看出這不是謝岚的。

不是謝岚,這個人頭不是謝岚!我一手扔了懷中的錦盒,仰天大笑,既然這裏面的人頭不是謝崗,縱然我這次身死于此又如何?謝岚,我的師父定會為我報殺身仇,讓你們用十倍的代價血債全償!

只是……我死死看着崖頂,心中的不甘如潮水般湧了出來。我不想死,可縱然我知道這是計,一個再拙劣不過的計,卻敵不過那一絲可能,毫不猶豫地跳下來。

謝岚,若有來世,我怎麽會允許自己再錯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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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罷,我閉上眼睛長嘆一聲,等待萬箭穿心的痛楚。哪想沒等來那些亂箭,崖頂上卻傳來陣陣凄厲的慘叫。

我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飛速朝我撲了下來,伸出長臂一把牢牢抱住了我。

我只感覺身上一輕,一陣檀香入鼻,謝岚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阿淩對不起,我來晚了。”

縱使我再心硬如鐵,卻被謝岚的一個“我”字打敗,眼眶發酸雙手緊緊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阿淩莫怕。”他見我這般,以為我是被吓着了,輕輕拍我的背。

謝岚的聲音,如春風化雨融入我心中,一字一句寸寸擊碎我的冷靜。眼淚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我不想讓謝岚見我這副模樣,使勁将臉埋進他懷裏,任由溫熱的眼淚将他胸前打濕一大片。

謝岚一手攬着我,調動身上內力,淩空施展縱雲步,一躍便穩穩落在崖頂上。我死死環着謝岚的腰,謝岚不知道怎的竟一直讓我這麽抱着,直到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他才在我肩上輕輕一拍。

我緩緩放開謝岚,眼裏恢複清明,看向圍在四周的人。慕容嫣和山中幾位常理事的師伯站在最前方,後面跟了一群青城山弟子,其中有一部分人身上分別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有一些人則才匆匆趕到的樣子,情況不容樂觀。

“掌門師弟,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其中一人最先開了口,他正是江亭月的師父,杜澈。由于年紀比謝岚大不了多少,平日裏與謝岚走得較近,因此派中上下,凡是親近謝岚的都敬他幾分。

謝岚看了他一眼,道:“這群人來歷不明,先是在上清宮縱火,後趁亂潛入上清宮欲圖盜取引魂燈。”

一聽到“引魂燈”三字,周圍傳來一陣吸氣聲。雖然江湖上傳言引魂燈之一在青城山不錯,可是謝岚沒有公布,誰都沒資格質問謝岚這消息的準确與否。這次還是謝岚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下,承認他持有一盞引魂燈。

這在某種程度上,絕對是對青城山上下的一個鼓舞。有了引魂燈,青城山的崛起指日可待。可對與有些人,謝岚的承認卻加重了他們的貪欲,引得他們垂涎不已。

果然這話一出,再也沒人提及方才衆目睽睽之下,我緊抱着謝岚的事情。

杜澈聞眼看了眼謝岚腳旁的一衆屍體,沉吟片刻問道:“那師弟你可查明了這些人的身份?”

謝岚眼裏閃過絲寒意,冷冷道:“沒有。”

“這……”杜澈本還想說什麽,但一看到謝岚的神色就立馬閉了嘴。

可有人卻不肯善罷甘休,馮愈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他身邊跟着山中以苛刻出名的三師伯嚴君平:“掌門師弟,以你的能力強他們性命也不是難事,怎能全殺了呢?”

馮愈才說完,嚴君平便接了口:“正是,師弟身為我青城山掌門,一切當以青城山為重。若這群人卷土重來,恐怕就不是一個上清宮的問題了。”

“三師兄說的是,我自有分寸。”謝岚淡淡地應了句。

嚴君平被這麽一堵,臉色登時沉了下來:“掌門師弟不欲說也罷,我身為青城山長老,負責山中秩序,如今這個監巡不力的罪卻還是要治的!”

說罷,他冷哼一聲,看向我與慕容嫣:“這個月是任人當的職?”

慕容嫣被他冰冷的視線掃過,微微別過頭,不露痕跡地掃了我一眼。

我眯了眯眼睛,右手扶在仍插在左腕的箭上,用內勁斷了那支箭,拂袖将它揮下了山崖:“禀三師伯,這個月當職的正是我。”

“你?”嚴君平瞥了我一眼,故意偏過頭去,“你是何人?”

我勾了勾嘴角,這嚴君平顯然是在給我下馬威,同時也是在打謝岚的臉。我淩不凋在山中管事多年,雖在青城山內外留下的多是惡名,卻也與衆人再熟悉不過,而他現在竟在這裏問我是什麽人。

“三師伯年紀大了,竟沒看清弟子是什麽人麽?”

嚴君平皮笑肉不笑地道:“呵,我當是哪個武功平平的才會被踢下崖去,哪裏知道是淩師侄。”

作者有話要說:在賓館終于找到個可以碼字的地方,于是馬上碼了上傳。筒子們,我一找到機會就會碼字上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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