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顧青可能是昨晚蓋得被子有些多，悶出了一身的汗，第二天早上起來，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

顧青起了床，發現外面已經出了太陽了，照在身上暖暖的，顧青他讓王大叔帶他去看看自己父母的墓地，顧青想想也覺得諷刺，自己的父母的墓地，還要讓一個外人帶着去。

顧青跟在王大叔的身後，他手裏拿着一束百合花，大叔一路上也不說話，顧青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直到眼前猛然的出現了兩張父母的黑白照，顧青的心裏沖擊是巨大的，但是一切的情緒在那股沖擊過後，都回歸了平靜。

顧青已經沒有眼淚了，他就靜靜的站在墓前，看樣子是有人定期來打掃，周圍很幹淨，沒有一顆雜草，太陽雖然出來了，但是還有一股一股的風刮來，他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他想要痛斥自己的無知還有任性，他也想要述說這些年來的思念，但是這些情緒最終都幻化成了三個字：“對不起。”

他把花放在母親的墓前，照片上的母親端正且賢淑，顧青一瞬間以為已經幹掉的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回去之後他給父母做了兩個靈牌放在了客廳裏，顧青看着這兩面靈牌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就站起來打掃衛生了，他打電話給劉曦讓他把店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顧青除了和自己父母有關的，別的什麽都不想管了。

顧青感覺好像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裏，他的內心就只能用筋疲力盡來形容了，原本剛剛拾起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打破，一切都回不去，想不接受又無能為力，想歇斯底裏卻無力哭喊。

這種奇異的感覺讓顧青覺得自己像個行屍走肉，他好像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志了，他已經變得一無所有了。

顧青無力的窩在沙發上，他明明精神的很，但是卻不想動，這房子上上下下都充滿着他童年的氣息，這種感覺如影随行，逼的顧青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顧青閉上眼睛，腦子也變得一片空白，只是原本寂靜的空間被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門聲給打破了。

顧青聽到了，但是沒有理會，大家都知道顧青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又有誰會來拜訪呢？一定是那個小孩的惡作劇吧。

這樣想着更加覺得理所當然，顧青又重新的閉上了眼睛，但是耳邊就傳來了一句：“阿青……”

顧青聽到這聲音，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個會這樣叫自己，其中的兩個已經死了，剩下的一個也是不言而喻。

但是顧青不想理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情緒了，害死自己父母的人也不是郭成，自己也找不到恨他的理由，就只是單純的不想理他。

“阿青，我知道你在裏面，我也不奢望可以看到你，但是，我想你聽完我說的這些話。”郭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其中還停頓了好幾次。

顧青沒有說話，甚至動作都沒有變化一下。

Advertisement

“我……我這些年來，對你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郭成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伯父伯母的事情……其實，我當時也想過告訴你的，只是……一來我不想你太傷心，二來……我不想你自責，也不想你離開我，我當時實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每次我想要告訴，都開不了口，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現在……”顧青隐隐的好像聞到了煙味，好像是郭成吸煙了，顧青睜開眼睛，面無表情。

“阿青……對不起……”郭成的聲音帶着少許的顫抖，言語間帶着難以傾訴的悔恨。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句對不起，可以原諒多少的過錯？可以補過多少的過錯？

事實上對不起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漢字，什麽都改變不了，只會徒增自己的無能為力。

“阿青，和我說句話吧……我想聽聽你的聲音……”他此時的聲音已經将近于哀求了，他的身子緊緊的貼着門，生怕錯過一點點的聲音。

顧青眨了眨眼睛，半天才說道：“那李勳是怎麽回事？”

郭成聽到這句話，整個人一下子好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了原地，他渾身都好像變得麻木，他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即使他已經在用盡全身力氣壓抑了，但是肩膀還是在劇烈的抖動。

顧青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任由他支配的顧青了，郭成不知道怎麽的，他感覺好像走得越近，就離得越遠。

其實顧青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要感謝那個李勳的，要是郭成不出軌，他也不會回家，大概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父母離世的這件事吧。

“覺得我離不開你，你有了亂來的資本了嗎？”顧青的語氣很平穩，就好像是在閑聊一般：“郭成，是誰給了你那麽大的自信？”

郭成也是在那一刻意識到，顧青從來都沒有變。

顧青即使是身體屈服了自己，但是他的靈魂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他的思維不受任何東西的控制，他的精神從來都是清醒理智的，郭成不可置信的搖着頭，為什麽他現在才意識到？

為自己留好了後路也好，幹脆的離開自己也好，顧青從一開始就想好了全身而退，郭成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哪怕是顧青從今以後再也不原諒他也好，他都不敢相信，顧青已經不愛他了。

“郭成，我們就當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彼此，你走吧，我過了今天，就會離開這裏。”

郭成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馬上就暴走了，他一腳踹在門上，發出了一聲巨響，這門是非常老式的，一踹就蕩起了一陣灰塵，郭成将近大吼：“阿青，你要我幹什麽都好，唯獨這個，我做不到，我怎麽可能忘得了你！我也不可能讓你走！！”

顧青占了自己将近十年的人生，十年呀，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有多少個十年的熱血澎湃，等到下一個十年，誰還有勇氣義無反顧的為一段感情？

郭成知道顧青不會開門，但是他此時無論比任何時候，任何人都想要見到顧青，他想要狠狠的把顧青抱在懷裏，親吻他，撫摸他，确認他的存在，保證他不離開自己，中國那麽大，離開了，又要去哪裏找？

他不能讓顧青走，他拼命的踹着，灰塵飄得一層比一層高，聲音也是一聲比一聲大，門被踹開只是遲早的事情。

“我手上有刀。”顧青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他手上什麽都沒有。

果然外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想要幹什麽！阿青！你快開門！”郭成幾乎是面臨崩潰的大叫

“你要是再踹一腳，我就死給你看，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