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V章

C市四面環山,出市區有兩條明路。第一是建于山頂的機場,第二則是城外那條環山路。整個城市就跟個葡萄酒桶似得,要麽捅開蓋子直接從天上飛出去,要麽順着閥門往外流。

而末世過後閥門那條環山路被完全堵塞,機場更不用說，那裏已經成為喪屍樂園。

“那只能渡江了。”

是的,只能用古老的方式,順着橫穿C市的大江順流而下。

可問題随之而來,C市江面以前是航道,但前幾年剛建了水裏發電廠。整條河被攔腰截斷，水面落差高大百米,這會已經沒法指望升船機，如何在大壩上玩轉蹦極是個大問題。

就此鐘岳想出個最可行的辦法：“我們找找沿街戶外用品店，滑翔下去。”

關鍵時刻他還是很靠譜呀，宋益然決定暫時忘記一個戒指差點引發的血案。翻找着空間內琳琅滿目地物資，這些都是宋家所有人在末世中的資本。而宋家主宅中只囤積不足兩個月物資。倒不是他不想多放，而是蔬菜水果在正常環境下保質期都不長。

所以說他得盡早回去，鍛煉身體重要，家人的安危更重要。

“我有滑翔傘。”

鐘岳驚訝：“你到底背多少東西，那戒指裏不會藏一只哆啦A夢？”

“怎麽，你想要回去？”

“我怎麽會是那樣的人，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沒必要在乎那些細節。”

“我的不是你的，接好，滑翔傘你會不會用？”

鐘岳接過去，強調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的是你的，我的還是你的，我們不用分那麽清楚。”

跟語文是美國佬教的人說不清到底，宋益然只能放棄，細心觀察着他如何用滑翔傘。環游美國那一個月，所有他能看到的東西都掃蕩了些，可絕大多數他都不會用。

“前面就是水壩……”

鐘岳剛想說點什麽，餘光瞅向側邊。剛才被他們甩掉的喪屍，徒手抓住馮梓，正朝他們這方向趕來。

馮梓被喪屍扛在肩上，雙手不停地比劃，看那模樣竟然是個引路者。

“狗娘養的。”

宋益然朝後看去頓覺心塞，他就知道禍害遺千年，前世馮梓可是活到了末世第五年。他本身實力算不上強，但保命手段卻足夠。

但萬萬沒想到，他都能指揮動喪屍。不過看他抽搐的嘴角，剛才那一絲元氣現在已經起了作用，他應該開始承受繡花針挑血管那種微痛又麻癢的感覺。

“謝益然，你們走好快。”

“呵呵，我不叫謝益然。”

“我認錯人了？不可能，咱們好幾次都遇到過。”

宋益然再次想自戳雙目，這還是他前世認識那個高大上的馮梓？如今他舔着臉，曲意逢迎。明明被他們晃點着去擋喪屍，追上來後還自動給自己找臺階下。

仿佛就感覺，霸道總裁一下變成了柴米油鹽的懦弱小市民，但他卻沒怎麽感覺到違和感。或許這才是馮梓的本質，想通這點後，宋益然瞬間覺得心裏一空。

前世那個他究竟是由多失敗，才會跟這樣的人攪合在一起，而且還為他喪命。或許被切片不僅是因為馮梓的貪婪，還有一小部分原因，則是他性格有問題。如果他能多想一點，不用大三千修真界的那套強者為尊大家一心修煉的理論去估量地球，他應該可以發現馮梓的企圖。

好在如今他有機會重來，既然已經處于地球，他就要學習這裏的處事方式。

“小然，別發呆。”

二階雷喪屍一直蹲守在一旁，呆滞地看向三人，而等到現在，它似乎有些不耐煩，決定主動出擊。

一道電花劈過來，馮梓腿一哆嗦，直接鑽到宋益然身後。當然宋益然也不會給他那個機會，他向後退一步。鐘岳則是做得更為明顯，沖上來，他直接将馮梓往喪失堆裏扔。

“你們怎麽能這樣，說好一起走。”

鐘岳不耐煩：“誰跟你說好的，小然，快跑。”

馮梓露出一絲陰狠地笑容，他的雙眼開始變得詭異。正當他馬上要被電火花劈成人肉時，驚訝地一幕發生。原本應該直接穿身而過的電火花組成一張電網，将他牢牢地箍在裏面。

“精神系異能。”

宋益然皺眉，前世他知道馮梓是精神系異能，不過他卻沒聽說過這種異能可以指揮喪屍。而如今因緣巧合下，他異能向這方面進化。

怪不得他可以帶二階雷喪屍過來，原來他本身就是操控者。

“本來因為認識，想給你們一次機會，但是現在看來不必。你們只需要，安心成為我第一只寶貝的早餐就好。”

馮梓邪魅狷狂地說道，電網将他拖到喪屍身邊，松開後他臉落地。摔個狗啃屎他站起來，抖抖衣服上土，恢複嘲諷的笑意。

這才是前世他所熟悉的馮梓，帶着一股魔氣。看到這樣的他，宋益然只覺得自己心火止不住往外冒。躲開第一道電火花，他直接沖向馮梓。

操控元氣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宋益然成功将其抓住。

“恩？現在喪屍是不是該停下。”

“果然是你。”

先前馮梓是欣喜地，他孤身一人來到C市，眼看明天要回去，街上突然多了那麽些吃人的怪物。正在他走投無路時，遇到熟人，本以為他們可以帶他出去，沒想到……

“就是我，你想讓我帶你離開C市？”

“你不答應，不是麽？”

“我憑什麽要答應？我跟你又沒什麽特別深的交情，為什麽要在顧不過自己的情況下，還要費盡心思去幫你？”

為什麽就不幫他，馮梓陷入了執念。他的生命很寶貴，只要給他充足的時間，他一定可以站在華國巅峰。

“你不幫我，那我們沒法合作。”

馮梓邪笑着，又一道電火花向宋益然劈來。抓住馮梓，他忙避開，然後将另一道元氣打入馮梓體內。這次不是經脈，而是化為暴雨梨花針侵入他五髒六腑。

“被雷劈和被針紮，什麽滋味好受？”

“你……”

馮梓再次軟下來，宋益然看向另一側，二階雷喪屍仍舊在密集地攻擊鐘岳。一道道細雷打下來，雖然鐘岳有麒麟臂阻擋，但剛恢複的麒麟臂已經是黯淡無光。

“讓它停下。”

比起馮梓鐘岳要好太多，如今兩人是搭檔，本應該互相幫忙。

“我控制不住。”

什麽……，宋益然再次輸入一絲元氣，這次是針對他四肢。如今的馮梓，每時每刻都像身上有上萬只螞蟻在啃咬。

“放了我，我沒別的意思。”

宋益然皺眉，二階雷喪屍他壓根對付不了，如今該怎麽辦？看到旁邊的水壩，他有了主意。

“你指揮喪屍跳到水裏再打。”

“控制不住。”

“恩？”

元氣流轉速度更快，馮梓終于咬牙答應下來。想着方才的感覺，他只覺腦子裏有些東西在慢慢透支，本能讓他覺得這種做法很不對。可他太疼了，他不知道謝益然還有什麽後招。

同鐘岳對戰的喪屍左右掙紮，馮梓加緊暗示力度。終于他遲疑地走向水壩旁，一腳踏入水中。

“鐘岳，引誘喪屍出手。”

鐘岳亮起已經有些黯淡的麒麟臂，走到水壩旁挑釁着喪屍。二階雷喪屍并非智慧型喪屍，智力并不算太高，當即它放出雷電。

水壩中的水并不純淨，簡直是天然導體，兩根不知名的水草纏繞住喪屍，電火花飛濺，在喪屍和水草間形成一個無太大電阻的閉合電路，二階雷喪屍整個身體開始短路。此事他倒是想離開水裏，可殘缺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它完成這高難度任務。

一聲巨響升起，短路後的二階雷喪屍最終引爆全身，沖起遮天水幕。水幕散去後，喪屍連點渣滓都不剩，宋益然則低頭看向下面哀嚎的馮梓。

剛才那會他是想慢慢折磨此人，讓他也受下前世他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可就是這蜿蜒的心思，險些釀成大禍。如今他卻不想再承擔這種風險，最簡單的方法自然就是，馮梓永遠消失。

“我叫宋益然，早就改了姓。”

“宋益然，宋老比謝老要好太多，你這姓改得應該。那個，你也累了吧，是不是該放開我。”

馮梓虛弱地哀求，宋益然低頭道：“我這就解除你的痛苦。”

“謝……不對，為什麽，我都已經按你說的做了。”

“因為你說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害怕人打擊報複，我也怕。”

鐘岳收起麒麟臂，托着略微沉重的步子走回來，幫他摁住還在掙紮的馮梓。身體搖動，馮梓感覺精神漸漸不足，眼皮開始沉睡。

“你給他上了麻藥？”

宋益然搖頭，馮梓明顯是精神力耗盡。前世他也是如此，功法耗盡後，被馮梓捉住送進研究所。如今往事再現，他沿着馮梓頭部和四肢紛紛輸入元氣。

元氣先破壞經脈，然後又将血肉分離。回憶着自己前世切片過程，他操控元氣游轉馮梓的五髒六腑。活生生剝離的痛苦讓他哀嚎起來。

“舒服麽？”

“為……為什麽？”

馮梓怎麽都想不明白，他不過是想活下去，為什麽要遭到宋益然如此報複。

“因為，這是你前世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