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V章

鐘岳租住的筒子樓位于N市中心，這裏交通便利人口衆多。多年來N市一直想改造這片,衆多開發商看着樓裏密密麻麻的蟻民紛紛望而卻步。

密集的人口,造就密集的喪屍。兩人回來時天剛蒙蒙亮,樓裏随處是惕厲咔嚓聲。乍聽起來像晨起,實際不過是喪屍無意識撞擊筒子樓裏各種擺設。

“你……喜歡住這樣的地方？”

宋益然很艱難地問出這問題,雖然鐘岳是人與麒麟混血,但只要是智慧生物都有喜愛幹淨整潔的本能。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按時收拾房間保持整潔，但髒亂差和潔淨家具相比,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我收拾過。”

鐘岳有些不好意思,小時候他的養父有潔癖。所以對他來說,一塵不染是一種恐怖。雖然如今已經克服,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選個熱鬧地方。

現在……可真是熱鬧。

“要不別要那些方便面了。”

宋益然搖頭，他們來就是為了這個。雖然他不缺那一點方便面,但總歸不是一回事。

“走吧，你前面，我斷後。”

“行。”

轉過胡同進小區，兩人肩并肩，共同抵抗左右兩側喪屍。

末世至今不足一周，大多數喪屍還很低端，來了完全是送菜。不過宋益然不是鐘岳那樣的永動機，菜切多了他也會累。

“你到底租了哪間筒子樓？”

“快了，就在這一片最後面。”

摔！

“再最後面，那你不會早說我們繞後牆進去？”

“我忘了。”

“鐘岳，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空間裏有飛機。”

這是赤果果的炫富貼，不過鐘岳毫不畏懼：“你喜歡飛機？幫主收藏了幾架飛機，你要喜歡，我去跟他換。”

“秦凱那飛機還能開？”

“絕對能，你要相信工科男霸道總裁的智慧。”

工科男和霸道總裁……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迎面又是一只喪屍，宋益然定制的唐刀看下去，手上一松，一把唐刀終于報廢。

他也想起來，似乎歪樓了：“我是說，我有飛機，我随時可以找個樓頂直接撤。”

“啊？你是要丢下我一個人？”

“是啊。”

鐘岳欲哭無淚：“那你怎麽放棄他們？”

宋益然扭頭，原來不知從何時起，筒子樓裏開始探出人頭。不同于喪屍的青面獠牙，這些人面黃肌瘦氣色也不好，但還是能看出人樣。

他們一路往筒子樓深處沖，肅清了主幹道。有人趁機趕緊逃跑，更多地人則下樓，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

“你說怎麽放棄？”

雖然活了三輩子，但本質裏他還是認同大三千修真界的世界觀。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吳恩無怨者，他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

“走吧，我那有個地下通道。”

“兩位小哥，救救我們吧。”

沒等兩人邁開步，一位白發蒼蒼地老人，抱着孫子上前，直接跪在了水泥地面上。有人出頭，生的渴望促使着所有人做出行動。他們圍上來，将兩人團團圍在中間，眼中滿是希冀。

“怎麽救？”

宋益然輕聲問道，立刻有人給他出了一攬子方案。他和鐘岳在前面走，他們殿後，然後大家一起奔向政府所在基地。

這些人提出了優厚的條件：到基地後也會聽他們的。

“少了我們倆，你們就不能走？”

宋益然反問，語氣中明顯帶着點不耐煩。鐘岳擋在他身前：“我們得回家一趟，取重要東西，還得繼續往裏走。”

圍觀衆表示我們可以等你，等到地老天荒~~~

“那等着吧。”

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壯年男子，宋益然直接朝裏走去。鐘岳有一點說得對，有這些人在，他壓根沒法拿出飛機用。即便拿出來，也找不到合适的起飛地址。

“救救我兒子，喪屍……是喪屍來了。”

抱着幼子的中年男子聲淚俱下，眼中滿是驚恐。

如此多新鮮血肉，吸引了喪屍臨近。原本答應在原地等待的衆人，紛紛跑到鐘岳身後，将他一人暴露在喪屍視線中。

“快跑。”

鐘岳抄起宋益然，快步向內跑去。至于後面那些人，哪有他速度快。一路上不再理會喪屍，很快他們到了筒子樓最裏面。

進門上樓，下面依舊圍滿了人，人群吆喝聲透過并不算封閉的窗戶透進來，哀戚一聲高過一聲。

“方便面在哪？”

宋益然皺眉盯着這間房子，滿地的煙屁股，沙發能看出是名品，但被煙蒂燙的不成樣。邊上垃圾桶中，方便面盒子中剩餘的湯早已發馊。

“或者說那些方便面還能吃麽？”

鐘岳打開另一扇門，走到地下室。與上面的淩亂相比，這裏是另一個世界。方便面整齊地碼放在玻璃櫥窗外，而這一頭則盛放着各種槍支彈藥。向外延伸，甚至有一個小型的射擊場地。

現在他相信鐘岳是個壕，他竟然能從筒子樓底下，建這麽大個工程。即便是用戰時防空洞改裝，那也得需要費極大功夫。

“你喜歡飛機，可以拿這些東西去換。”

誰換誰傻子，在末世中，燒油的飛機重要，還是可以殺死喪屍保證自身實力的槍支彈藥重要？答案不言而喻，只是宋益然還有個疑惑，這些東西都是鐘岳的，跟他有什麽關系。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說這句話時鐘岳格外認真，邊說着他邊拉開保險箱，一面牆的保險箱，裏面存放着幾枚大家夥。

“謝家要的就是這個，我給他們送去的是核心。只要安上去，一粒炸彈，可以炸毀一整座城市。而且最重要的是，無核輻射，可惜核心沒了，現在做不出來。”

“還有。”

宋益然手心中憑空出現一只黑提包，正是交易時鐘岳帶來的那只。

“發了，小然你知不知道，謝家給的定金和尾款，全被我換成那批藥，還有一些簡單的槍和子彈，謝家真是幫了大忙。”

抱着黑箱子，鐘岳笑得格外開懷。宋益然漸漸被他情緒感染，還沒等他笑出聲，地下室上面傳來一聲巨響。

本來鎖好的房門被打開，宋益然忙将地下室所有東西裝進空冥戒，再上來時就是卧室，他們正在裏面打包東西。

“救救我們吧，這對你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有完沒完！宋益然是真的努力，如果這是末世後一年，他一般會出手相救，但現在：

“你們不能自救？睜開眼睛看看，樓下那些喪屍，他們跑得比你們慢，行動比你們遲緩，更是沒有腦子。只要拿起家裏的菜刀，就能很輕易打死它們。你們一個個男人是廢物？和平年代眼睜睜看着赤手空拳的邪教徒肯德基裏打死姑娘也就算了。到現在輪到你們，輪到自己的家人，你們還不出手？等警察和軍隊來救！”

“可……”

“我以前不認識你們，以後也不會認識你們，所以此事與我無關。”

扔掉一個催淚彈，宋益然再次鑽入地下通道。收幹淨東西，他朝入口處扔一只火把。火焰熊熊，空蕩的暗室徹底成為秘密，守在房外的人也不得不直面現實。

或者死，或者自己砍喪屍。可喪屍那麽厲害，萬一他們受傷可怎麽辦？假如喪屍恢複正常，他們家屬找來，就是賣房他們也賠不起，到時候甚至得坐牢。

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