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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萬北疆鐵騎突入幽州,皇甫珍上将力戰而亡,幽州失陷!”

傳令的幽州騎士一路喊着沖向了八步鎮,那騎士受傷很重,早已經失血過多,他嘴裏喊着的話不過是腦中一直堅持的意念,狂奔的戰馬在沖到城門前的時候轟然倒下,口吐白沫而死。舒榒駑襻

那馬上騎士跟着戰馬栽倒,再也爬不起來,附近的人急忙上去查看,這才看到那騎士的雙腿已斷,他是用馬缰繩拴住了腰,将自己固定在了馬上,當人們上前拉起他的時候早已死亡。

“幽州失陷……皇甫珍戰死……”

皇甫軒愣在原地,深目凝望着那倒下去的戰馬和騎士,久久不能回神。

皇甫玉錯愕的張大了嘴巴,回首焦急的在周圍搜索,但是自己的左武衛已經追趕虎豹騎去了,根本不在附近,而燕淩其他的私兵早已經傷亡慘重,經不起折騰了。

“幽州上官清呢?”燕淩緊抿嘴唇,努力保持着冷靜的頭腦。

皇甫軒自從掌軍幽州以來十年未被攻破,北疆人曾有多次的大舉進攻都是挫敗而回,此次雖說北疆人出動了總共五十萬的兵力,但是最為精銳的虎豹騎還在八步鎮,按理說來幽州軍團在皇甫珍的帶領下完全可以依照險要地勢和城牆防守,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被攻破。

皇甫珍已經戰死,那麽幽州方面還有天下第一軍師上官清~!

“上官清母親重病,幾日前剛剛回家。”皇甫軒滿臉灰敗。雖然他不相信幽州已被攻陷,但是剛才來的那傳信兵不會錯。

而且自從他帶領五千幽州鐵騎離開幽州之後便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昭烈帝安插在幽州軍團中的監軍,會不會跟他有關呢。

“公主,末将帶領帳下鐵騎馳援幽州,我相信上官清一定還在幽州!”二弟戰死,皇甫軒卻來不及傷感,他口氣铿锵的說着,藏在戰袍下面的雙臂卻在微微顫抖。

“大哥,我随你一起去!”皇甫玉立刻道。

皇甫軒苦澀一笑,上前拍了拍皇甫玉的肩膀,道:

“若是陛下怪罪,我罪責難免,你還需要擔起皇甫家族的重任,皇甫珍已經戰死了,我若有不測,你便是皇甫家唯一的男人了。”

這話雖然說得悲壯,但皇甫軒的口氣卻是相當平靜,邊疆男人已經看淡了生死,至親的皇甫珍戰死也讓他們無法有太多悲傷時間,因為他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處理。

“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給我的四千左武衛傳令,讓他們回程助你。”皇甫玉急躁的說完,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妥,左武衛乃是公主的私兵,自己不過是左武衛中郎将而已,根本就沒有派遣這些将士的權利。

“公主,左武衛可否借給皇甫軒将軍一用?”想到這裏的皇甫玉連忙向着燕淩問道。

燕淩只是默默的看了皇甫玉一眼,然後便點頭同意,自己給皇甫玉的不過是五千人的左武衛名額,真正的掌權者、組建者都是他,這些兵自然是聽從他的調遣了,而且左武衛中有五百人是皇甫軒的親衛、

燕淩并非蠻不講理,更不會霸道的無法無天,她是認同和支持皇甫玉有私人武裝的,而且作為自己的驸馬豈能沒有一點私産和私人武裝?!

“我有五千幽州鐵騎足以!不需要左武衛,末将告辭!”皇甫軒卻沒有接受皇甫玉的好意,他沖着燕淩行了一個軍禮便返回了幽州鐵騎軍團,帶着盡是黑甲的幽州軍團騎士策馬揚鞭,一路沉默的趕往了幽州。

五千幽州鐵騎在黑夜中飛奔而出,卻聽不到任何人的喊聲和戰馬的嘶聲,除去沉重的馬蹄聲之外便是死亡一般的沉默。

這才是幽州、甚至整個燕國最為出色的騎兵部隊。足以堪當王牌稱號的鐵騎。

“公主,我們如何打算?”皇甫玉焦急萬分,但是見公主沉默不動,他也不好表态,便等着公主下決斷。

“我們趕回鳳城!”燕淩沉默了良久,忽然道。

“回鳳城?”皇甫玉呆愣了良久。

“傳令你的左武衛,讓他們回來之後協助八步鎮防守,其他的人跟本宮回鳳城!”燕淩說的十分肯定。

“為何?”皇甫玉迷糊了。

“保你們皇甫家族!”見皇甫玉傻乎乎的愣在原地,燕淩有些生氣的喝道。

聽到公主的怒吼,皇甫玉總算是聽懂了,更是恍然大悟,幽州失陷昭烈帝肯定怪罪,而皇甫軒因為不遵守陛下诏令帶着五千鐵騎馳援八步鎮,必然已經觸怒了昭烈帝。若是昭烈帝發怒肯定最先對鳳城中的皇甫家族下手。

公主這麽着急趕回去便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

皇甫玉被吼的臉色通紅之餘,心裏更多的則是感動。同時也懊惱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總是一心想着要跟随大哥去馳援幽州了。

如今幽州既然已經失陷,那麽馳援的意義已經不大了,不如早些趕回鳳城,或許還能幫到自己的家人,而且幽州有大哥和幽州鐵騎便已經足夠了,八步鎮卻是更需要兵力防守的。

“我現在就給左武衛傳令,讓他們留守八步鎮。另外,空善的那些和尚兵會騎馬嗎?我們騎馬趕回去會快一些。”皇甫玉連忙跟自己身邊的随從吩咐,一邊詢問着燕淩。

“給他們戰馬,不會也要騎!”燕淩不敢再耽誤,跨上王子珍送上來的戰馬便帶領着一千騎兵先行趕路。

空善的那些僧兵步戰強悍,但僧人很少有會騎馬的,尤其穿着重甲的他們甚至都爬不上戰馬,想要讓他們騎馬回京是絕對不可能的。無奈之下,空善只能從八步鎮中借來了大量的馬車,讓不會騎馬的僧兵坐馬車,自己則帶着一百多名騎術還算可以的僧兵追随公主去京。

皇甫玉身子嬌弱,不善長途騎馬,但是事關家族他也顧不得太多,自己挑選了一匹良駒跟着燕淩一路返回鳳城。

良駒的膂力和速度絕非劣馬可比,結果騎着良駒的皇甫玉十分辛苦,還從戰馬上跌下來好幾次,最後無奈的他只能讓漠狼給他牽着缰繩,他則死死抓住馬鞍,策馬狂奔。

漠狼騎術精湛,一人手握兩根缰繩,驅趕的戰馬奔馳如飛,倒是省去了皇甫玉的麻煩,但是皇甫玉也很不好過,作為主将的他不會騎馬,需要部将幫忙牽引缰繩這是一種恥辱。

尤其是當周圍的将士總是偷偷看自己的時候,皇甫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以前過的生活實在太奢侈、放蕩了,竟然連騎馬都沒有學會。

而且就在皇甫玉十分窘迫的時候,空善竟然端着他那張假惺惺的臉湊上來,跟他說“小僧備有馬車”。因為那些僧兵就坐着馬車跟在後面。

憤怒的皇甫玉直接甩過去一鞭子,卻沒有打到人。空善躲開了兇狠的馬鞭,臉上表情更加虛僞一連說了不少“慈善”的話,直刺激的皇甫玉固執的讓漠狼放開了自己的戰馬缰繩,他自己提着戰馬缰繩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才回到了鳳城。

鳳城依舊宏偉,為了迎接兩國來使城牆和城門上披挂的紅彩還沒有撤去,當疲憊不堪的燕淩帶着兩千名百戰将士回城的時候看到城牆上那喜慶的紅色只覺得刺眼。

“文之禮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千歲……”文之禮得知公主回城,吓得連手頭的工作都丢了,急忙帶着拉來的一批官員跪在城門前迎接,當他們看到鳳凰紅袍染血的燕淩騎着高頭大馬、帶着兩千虎狼之師回城的時候,這些官員吓得差點尿了褲子。

“撤掉城牆上的紅彩!”燕淩沉着臉下了命令。

文之禮感覺到公主口氣中的憤怒,吓得心裏亂顫,他擡頭看了一眼戰馬上的公主,只見公主雖然墨發淩亂、面有污濁,但是戾氣卻更勝從前,一雙眼睛更是銳利如刀,文之禮被公主的眼神吓得渾身一激靈,連忙沖着身邊的随從示意。

那些随從不敢耽誤的帶人爬上了城牆,連拉帶拽的撕扯下了城牆上的紅彩,城牆上的守軍也跟着動手,不消多久,張燈結彩的城牆立刻變成了光禿禿的摸樣。青黑色的城牆透着力感和質感。

“幽州失陷的消息可曾傳到了鳳城?”燕淩擡頭見城牆上的紅彩已經撤下,這才滿意的看了文之禮一眼,旋即卻用更加生冷的口氣問道。

幽州失陷乃國之大事,鳳城卻依然張燈結彩,也無怪燕淩會生氣。

“消息上午的時候已經傳回來了,全城震驚!”文之禮小心翼翼的回答着,腦袋卻在急速旋轉,心裏想着可以用什麽話題轉開公主的注意力,讓公主不再盯着自己追問這件事情。

“皇甫家族可還好?”不等文之禮想出主意,燕淩已經緊跟着問道。

“下官不知!”文之禮見躲不過去,便索性裝死,一問三不知,愛咋咋地。

“哼~你是不知還是有意欺瞞本宮!”燕淩不松口,一聲冷哼之後臉上殺氣更濃。

文之禮頓時汗流浃背了,公主本來就有殘暴的惡名,如今身上的戾氣更重了,文之禮明顯感覺到了公主身上還有她身後那些騎士身上的殺氣,這種沉重的殺氣壓的他擡不起頭來。

“下官……”文之禮還想說不知道的,但是他突然瞥到了公主腰間懸挂的龍吟劍,凝重的刀鞘上血跡斑斑,鋒芒似乎透過刀鞘而出,頓時讓文之禮感覺自己腦袋有随時搬家的感覺,于是他再也不敢隐瞞,連忙道:

“陛下已經命人封鎖了皇甫将軍府,但是卻并沒有抓人,陛下也不相信将軍投敵賣國,目前正在進一步的審查當中!”

投敵賣國?!

當這四個字傳到燕淩耳中的時候,她只覺得可笑。皇甫軒鎮守幽州十年,怎麽可能投敵賣國!但轉念一想,既然陛下會有這種懷疑必然是某些證據都指向了皇甫軒。

官場黑暗,若是想陷害一個人并不難。燕國混亂,混進來的奸細自然更多,那麽有了這些奸細的裏應外合,攻破幽州豈不是更加容易。

“皇甫家族的人可有傷亡?”燕淩忍住心中的怒氣和疑惑,再次開口問道。

“沒有!只是老太君一氣之下生病了。”文之禮不敢再有任何隐瞞,一五一十的回道。

“你讓開吧。”燕淩聽着文之禮的回答,一邊擔心的看了皇甫玉一眼,家族突遭變故,老太君病倒可是不小的打擊,燕淩還是有些擔心皇甫玉會承受不了的,但是轉頭才看到皇甫玉竟然低着頭沉思,平靜的很,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文之禮的話。

文之禮聞言,如蒙大赦,連忙叩頭謝恩之後帶着一般官員跪在了道路兩邊。

燕淩整理衣裝,并沒有換下染血長袍,提缰躍馬、昂首挺胸的走進了鳳城城門,兩千鐵騎緊随其後,百戰餘生的将士身上猶帶着嗜血的戾氣,震懾着所有的城守軍和道路兩旁的百姓。

這一次公主進城不用王子珍高聲吶喊,所有的軍民整齊劃一的跪倒在道路兩旁,對公主獻上最崇敬的膜拜。

跪倒的人群黑壓壓一片,聽不到一聲嘈雜,周圍安靜的出奇。

仿佛在公主帶着兩千鐵騎入城的剎那,整個天地為之肅穆。

“這就是大燕公主大戰後剩餘的私兵?”鳳城臨街一座高大的酒樓中,李宗元憑欄而立,他看着下面餘威猶存的兩千鐵騎,深感頭疼的問道。

“回禀三皇子,燕淩私兵八千人,戰死兩千餘人,另外左武衛四千人目前仍在追擊北疆虎豹騎,傷亡無法計算。這兩千人便是空善的橫刀隊和禦林軍、禁軍。”李宗元身後的一名随從立刻回道。

“北疆虎豹騎傷亡如何?”李宗元眉頭蹙得更深了。

“聽聞虎豹騎八萬人傷亡過半。”

“你的情報是否有誤?”李宗元無法保持淡定,眼中寫滿了驚訝。

北疆最精銳的部隊便是虎豹騎,人盡皆知,雖然南唐沒有跟北疆交鋒過,但是從各國的戰報中不難看出虎豹騎的戰鬥力。

西蜀因為跟北疆接壤,經常發生戰争,而只要北疆虎豹騎出動,戰争之後西蜀軍跟虎豹騎的傷亡比例為十比一,燕國的幽州軍團戰力強大衆所周知,也只有幽州鐵騎和上官清手下的一千大盾槍兵才能與北疆虎豹騎抗衡不失優勢,其他的軍隊只要跟虎豹騎接戰,傷亡永遠都不低于三比一。

而這次發生在燕國的戰争,八萬虎豹騎包圍了八步鎮的兩萬人,加上燕淩的八千私兵、兩萬七千封地守軍、皇甫軒的五千幽州鐵騎,燕國在人數上處于絕對的劣勢,而且公主封地的兩萬七千守軍戰鬥力孱弱,幾乎都是公主私兵、幽州鐵騎和八步突騎充當了主力。

他們能夠憑借着絕對的劣勢将虎豹騎擊退,并且斬殺俘虜過半的虎豹騎,這需要多麽強大的戰鬥力?!

南唐雖然兵盛,但是讓李宗元自己說他也不敢保證南唐的精銳能夠跟虎豹騎相媲美。在這個大陸上,北疆的虎豹騎幾乎成為了強者精銳的代名詞。而這一支強者軍隊竟然被擊敗了。

“小人的情報絕對不會有誤,根據探子的密報,北疆虎豹騎已經全部退回了北疆草原,八萬人只回去一萬八千餘人!虎豹騎傷亡慘重,已經無法再戰。”那名随從聽到李宗元的質疑,黑着臉繼續回道。

李宗元頓時扭頭看向這名随從,驚問道:

“北疆虎豹騎不是八萬人傷亡一半嗎?那麽回去草原的應該有四萬人才對!那兩萬多人呢?”

那随從篤定道:

“左武衛四千騎兵五百裏追擊,殺得北疆虎豹騎潰不成軍,一路斬殺得兩萬兩千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随從的話冰冷無溫,聽得李宗元心驚膽戰。四千人膽敢追擊十倍的北疆王牌精銳,而且還取得了大勝,并且斬首兩萬餘人。這樣輝煌的戰果在整個大陸都是絕無僅有的。

左武衛怎麽可能有如此強大的戰果,難道那些将士都是鬼怪不成?!

“這四千左武衛什麽來歷?”李宗元心中感覺到了由衷的恐懼。

“皇甫玉從沙門買來的兩千大漠騎兵、還有皇甫軒贈送的五百親兵,另外一千五百人的來歷無從查詢,但是小人敢保證,那些人中應該有不少都是十年前靖邊王馬卓的手下!”那随從沒有說全,因為根據情報,這一千五百人中還有不少各地的流氓、江洋大盜等等,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甚至這名随從都覺得奇怪,搞不清楚皇甫玉從哪裏弄來了這麽一大批戰力超群的人!那些三教九流的混混和流氓竟然被皇甫玉組成了精銳,實在讓人驚奇。

“大燕國出了一個公主!竟然又出了一個皇甫玉!”李宗元忽然暴怒,心中更是升起了一種乏力感和無奈感。本來的他雄心勃勃,傳言燕國朝政腐敗、昭烈帝有心無力,而公主更是殘暴無良,絕非繼承人選,燕國雖大但不日必亡,于是他便覺得可以在消滅西蜀之後繼而吞并燕國,完成中原一統。

但是當他來到燕國之後卻陡然發現,公主根本就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反而是一個有魄力有頭腦的女人,比之昭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燕國朝政雖然腐敗,但是能人不少,幽州軍團的皇甫軒便是最大的勁敵,而公主身邊更是能人無數,如今又出現了一個皇甫玉。

燕國能人如此之多,要亡燕國談何容易?!

“三皇子,燕國雖大,但腐爛在其內部,沙門、南岳王皆有反叛之心,下屬聽聞此次幽州失陷便是因為內鬼的關系。”随從見李宗元有些意冷,便勸慰道。

李宗元冷笑一聲沉默不語,沙門是有反叛之心,但卻沒有反叛之力,沙門僅僅占據并州,妄想以一州之力造反有些不現實,而南岳王野心勃勃,若他自立,不僅不會投靠南唐,相反的會加緊進攻南唐水軍邊防。南岳王九江軍乃中原水軍之冠,尤其南岳王的封地水域縱橫,經過他多年經營,封地內已固若金湯。

燕國雖有內鬼,但畢竟勢力不大,幽州雖然失陷,但燕國還有十二州!如此龐然大物要想吞下談何容易。

真若是等上十年,李宗元真的怕公主勢力已成,已經無從動手了。

不過李宗元終究不會放棄吞并燕國的計劃,只不過卻應該是在吞滅西蜀之後。只要吞滅了西蜀,南唐便能夠完成對大燕的下方和左方的包圍,攻勢必成!

“傳令幽州密探,讓他們搜索皇甫軒造反的證據!”李宗元沉吟片刻,給了一個不一樣的命令。

要想動燕國,首先要除掉的便是皇甫家族!只要皇甫家族一倒,便相當于斬掉了大燕的一只手,再下手便容易多了。

那随從答應一聲退了下去,李宗元則繼續憑欄而立,望着滿身污濁的大燕公主帶着兩千鐵騎兵不解甲的進了皇城。

大燕的公主雖說有帶私兵入城的權利,但是帶着如此血腥的一支部隊總歸有些不太合适。忍不住的讓人以為公主有逼宮的想法。李宗元蹙着眉頭想着,忽然看到兩千鐵甲兵最前面的燕淩扭頭朝自己往來。

那雙銳利的眼神穿過了無數人群、穿越了亘遠的空間距離,射在了李宗元的身上,卻讓李宗元心中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自己身處在無盡的黑暗中,無法行動卻有一雙血腥而富有攻擊性的眼神盯着自己,讓自己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好霸道的眼神、好強大的氣場和攻擊性!

李宗元抽了一口冷氣,努力保持鎮定的臉色,沖着燕淩展顏一笑。

而燕淩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旋即便移開了目光,看向了李宗元對面的酒樓上。李宗元瞥見燕淩的目光,頓時覺得奇怪,便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這才看到對面的酒樓上竟然立着一個鐵塔般的人物。

北疆王軒轅破就站在那裏,長長的頭發編成了許多小辮狂野不羁的披散在肩頭,鋼澆鐵鑄的臉上表情蕭肅,一雙眼睛銳利如鷹隼,他負手站在酒樓最好的房間窗口位置,凝眸看着下面的燕淩、

而燕淩也在看着他,兩人目光交遇似在空氣中産生了無形的壓力。

眼看着兩人的對視,李宗元忽然覺得有趣,北疆虎豹騎慘遭公主屠殺,軒轅破肯定是怒不可遏吧,但是李宗元去看到軒轅破的臉上似乎并沒有太過憤怒的神色,看來這個北疆王也很能裝啊!

虎豹騎乃是北疆最精銳的部隊,遭到如此劫難,軒轅破豈能不生氣,豈能不心疼呢!但是輸在公主的手下他沒有覺得太意外,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更何況如今北疆已經占領了幽州大部。十幾年來,北疆騎兵在幽州吃了多少敗仗,卻從未攻下一寸土地,如今幽州千裏沃野盡在北疆掌控之下。

有了幽州,北疆便能夠種植作物,便能夠收獲糧食,更能夠填飽北疆人的肚子。得到幽州而失去了虎豹騎不算什麽,這筆買賣很劃算!

酒樓上的軒轅破見公主一直看着自己,他忽然裂開嘴巴舒朗一笑,并且沖着公主招了招手,顯得十分熱情的樣子。

燕淩便也沖着他點了點頭,然後便收回了目光。

“王子珍,北疆攻破幽州之後可有俘獲百姓?”收回目光的燕淩卻是忽然看向王子珍追問道。

“每次北疆人破城之後必然屠城,青壯年則是帶回了草原做奴隸,幽州雖然人丁稀少,但俘虜肯定是有的。”王子珍小心的回道,一邊留意着公主臉色的變化,生怕說了什麽讓公主不高興的。

“公主是想抓住軒轅破,要挾北疆退回幽州麽?”皇甫玉一臉興致的湊了上來問道。

燕淩贊許的點了點頭,她的确是有這樣的想法。軒轅破此人雄才大略,不只是抓住,若是能夠除掉這個人必然是除掉了燕國的心腹大患,只是,軒轅破如今是大燕的客人和使者,不知道昭烈帝能否同意抓捕他。

“抓捕不如殺掉!即便是用幽州的百姓也不能讓他們換回軒轅破!”皇甫玉立刻在旁道。

英雄所見略同!燕淩也是有這樣的想法,都說千軍易得一将難求,但對于一個國家和民族來說,一個英明的領導人更加重要,北疆若失去軒轅破必然會亂,即便不亂也會戰鬥力銳減,因此,對于燕國來說殺掉軒轅破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公主,驸馬,你們小聲點!人家可是使者啊!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王子珍在旁聽得心驚膽戰,狂汗不已,公主和驸馬真是一對腹黑的極品啊,竟然狼狽為奸的要抓住殺掉人家。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是很看重禮儀和規矩的,來使就是來使,絕對不能殺掉!尤其軒轅破還是北疆的王,若是在大燕國的京城殺掉了他,必然會引起天下人的恥笑,更會引起北疆人瘋狂的仇恨。

作為現代人的燕淩是沒有這種觀念的,她只是覺得軒轅破實乃燕國勁敵,不如早除掉。而皇甫玉這貨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下三濫的手段做的多了,更不在乎這個。

“公主,我們的确不适合在京城動手!”段飛也湊了上來,十分認真的說道。

不僅如此,其他的親衛和禁軍、禦林軍校尉們也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燕淩,明顯是不希望他們的公主做這種下三濫事情的。

“這件事交給我來!”皇甫玉見公主的人一致反對,他也不讓燕淩為難,便小聲道。

燕淩沒有點頭,卻是沖着皇甫玉搖了搖頭。

皇甫玉不解,想要追問卻見公主已經不理會自己,策馬前行了。大惑不解的皇甫玉跟在公主身後默默走了一會,才恍然大悟而且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公主。

如今皇甫家族遭遇橫禍,已經自身難保了,皇甫玉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手,給別人落下口實。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惹來更大的災禍,皇甫玉感激公主為自己着想,只是皇甫玉還想說他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出面找人殺掉軒轅破。

“公主,陛下和朝臣正在章華臺,陛下請公主過去!”燕淩帶着大隊人馬來到了皇城門前,孫穆恩已在等待,他看着公主帶着血腥的兩千鐵騎來到了皇城,受驚不小,連忙上前道。

“陛下可是在讨論皇甫家族的事情?”燕淩騎在高頭大馬上,也不避諱,直接問道。

孫穆恩連忙垂下頭去,恭敬的回道:

“正是,所以陛下想請公主過去!”

燕淩點了點頭,旋即問道:

“本宮可否騎馬入宮?”

“自然可以!”孫穆恩有些疑惑,公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心了?以前的公主向來都是騎馬入城的,張狂的很,從來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本宮的親兵十分勞累,自然也可以騎馬入城了?!”燕淩又道。

孫穆恩心中打了個顫,卻不敢說不能!騎馬入城如同忤逆啊,但是公主已經說出來了,難道自己說不能嗎?

“公主,奴才不敢說,不過只要公主想,應該是可以的吧。”孫穆恩擦着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的回道。

孫穆恩是真的害怕燕淩公主的,公主兇殘成性、殺人上瘾,尤其是現在的她還帶着虎狼一般的兩千鐵騎,這些人個個身上沾染鮮血、還帶着戰場上殺伐的悍氣和戾氣,鋼鐵兵卒殺氣沖天,孫穆恩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忤逆公主,說不定公主一個不順心帶着騎兵殺進皇城怎麽辦?

皇宮內雖然有五千侍衛,但是也不能保證那些侍衛能夠徹底的阻攔下這些人來啊!

所以,孫穆恩便只能如此說了,希望公主只是胡鬧而已,并不是想生事。孫穆恩在皇宮呆了幾十年,服侍昭烈帝更是二十多年,他是看着燕淩長大的,這個公主什麽德行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放心讓公主帶着騎兵進去。

“空善,你的僧兵不願騎馬的可以步行,其他騎兵一律騎馬入城!”燕淩一聲令下,霸氣狂瀉的帶着兩千人的鐵甲兵進了皇城。

空善的僧兵雖說都是坐着馬車趕回來的,入鳳城的時候才換上戰馬,但騎上戰馬卻十分的不舒服,他們是不願意騎馬的,但是聽到公主說可以騎馬入城,他們便死活不下來了。

騎馬入皇城!這是多麽榮耀而且張狂的事情啊。

即便這些僧兵中不少人都是從小出家的和尚,但是為了能夠騎馬入皇城,他們死都值得,怎麽可能從戰馬上下來呢!

而禦林和親兵們更是個個亢奮!從八步鎮一路趕回鳳城的他們本來已經疲憊不堪,但是有了公主騎馬入皇城的命令,他們個個如打了雞血一樣亢奮,身上更是散發出兇悍的兵匪氣。

在這個時代,能夠騎馬入城的只有皇族、特令的王公大臣和狀元郎!而他們不過是些兵而已,其中更有不少人大字不識,卻能夠騎馬入皇城,這事情說出來也是榮耀啊。

更重要的是,公主在帶着他們騎馬進城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讓他們解下兵器和裝甲,他們是全副武裝、以最威風、最血腥的樣貌進入了大燕帝國的心髒——鳳城皇宮!

當兩千人的隊伍跟随公主進入皇宮的時候,這兩人全都保持了緘默,沒有戰馬嘶鳴、沒有人聲議論,只有兵器和鐵甲的碰撞、帶鐵的馬蹄踏在大理石路面上铿锵而帶着殺氣的蹄聲。

如此沉默的一支軍隊卻透出蓬勃而張狂的殺氣,如同一把鋒芒暗斂、收入鞘中的利劍,卻随時能夠揮出傷人。

皇甫玉跟在燕淩身後,不斷的拿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兒,她的果斷和聰慧超越他的想象,而她帶兵入皇城的這一舉動更是刺激到了皇甫玉的神經,他已經感覺到了公主無法遏制的霸氣,公主是想向昭烈帝示威的吧,也或許是處于自保和強大公主的話語權,總之,她能夠帶着鐵甲兵入城便擁有了足夠的資本。

而公主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恐怕還是為了讓陛下不要傷害皇甫家族吧。

對于這個女人,從幾何時起,皇甫玉已經感覺不到了厭惡,尊敬和驚訝已經替代了以前的情感,讓他不得不正眼相看這個女人!這個號稱大燕最殘暴無良的公主!

皇宮內值守的禁衛軍看到鐵甲兵入城全都吃驚不小,但是人人只敢相望,無一人敢上來阻攔。不僅因為這支鐵甲軍帶着沖天的殺氣,更因為帶領這支鐵甲軍的乃是燕淩!

兩戰皆挫敗北疆精銳、如今有着赫赫威名和惡名的大燕公主!

當燕淩帶着鐵甲軍來到宏偉的章華臺門前的時候,章華臺內所有的大臣都被驚動了。那些朝臣們看到這支混合着血與鋼鐵的軍隊,感受到他們沖天的殺氣和悍氣,不禁膽顫起來,全都閉上嘴巴不敢說話了。

王座上的昭烈帝也有些驚訝的看了燕淩一眼,搞不懂燕淩又搞什麽把戲,怎麽把鐵甲軍帶到章華臺來了。

“淩兒?你回來了?”昭烈帝揚聲問道。

“陛下,女兒從八步鎮趕回!”燕淩從戰馬上跳下,潇灑的将戰馬缰繩扔到了皇甫玉的手中,然後她也不解戰甲帶着龍吟劍跨進了大殿中,沖着昭烈帝揚眉笑道。

衣甲染血卻豪氣沖天,那些被吓到的朝臣們也為燕淩身上沖天的霸氣所折服。

九江侯燕翼之就在朝臣右排首位,當他看到意氣風發而又芳華絕代的燕淩走進大殿的時候,分明感覺到整個大殿中的風采都被她一個人所奪!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霸氣和王者之氣渾然天成,仿佛她才是這大殿中唯一的王者,任何人的風采和氣度都無法跟她相比。

燕翼之在驚訝之餘卻也皺起了眉頭,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從燕淩身上感覺到了那種沉重的壓力感和緊迫感。

而經過密查公主近來的事跡之後,他越發的感覺到父王和九江軍要擔憂的最大威脅便是眼前這個燕淩。

“怎麽弄的身上這麽髒?還不先去洗洗。”昭烈帝皺眉看着燕淩身上衣甲挂滿塵土和鮮血,嗔怪道。

“女兒想念陛下,所以着急便先趕來了。陛下正在跟朝臣商議事情嗎?”燕淩笑的燦爛,眼睛從章華臺內所有朝臣的臉上掃過。

那些朝臣個個正襟危坐,緊閉着嘴巴不敢說話,剛才他們是在讨論問題,不過是在商議如何處罰皇甫家族。皇甫家樹大招風,早就引得不少朝臣眼紅了,如今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攻擊皇甫家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了。

但是公主卻帶着兩千百戰鐵甲軍來到章華臺,更是當着所有朝臣的面顯示了她對皇甫玉的親近。這些朝臣可不傻,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觸黴頭的說什麽皇甫家族的事情。

“嗯,不錯!有不少證據說皇甫家族通敵以至于幽州淪陷,朕是不相信的,但是皇甫軒不尊诏令,私自帶兵前往八步鎮的确造成了幽州兵力空虛,才讓北疆有機可乘的!”

昭烈帝點頭說着,又道:

“幽州淪陷,朕甚哀,皇甫軒失責屬實,而且朝臣們還交上來許多皇甫家帶兵強搶耕田的證據,朕十分心痛。”昭烈帝一邊說着,一邊指向了案頭上那一堆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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