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笨狼

古零七其實是一個極度偏執的人，她做事，要麽不做，要麽就往死裏做，與她一起工作的人，對她都是愛恨參半，王封弋是最有感觸的那一個，一方面，古零七确實才華橫溢，她的很多想法會讓你拍案叫絕，可另一方面，為了讓她的想法落實到電影上，她會無所不用其極，讓身邊的人收緊百般折磨。

《少女.英》開機的第一天，幾乎每一個演員都被罵，其中罵得尤為慘烈的，首當其沖是青寧，盡管青寧認為自己已做了許多功課，為了□□的戲份更是下足了功夫，可以說，她能想到的有助于表演的事她都去做了，可準備的越好，現在拿到古零七面前來，好像被罵得越兇！

第一天起，劇組的氛圍就很是緊張，上下的人，都看得出來，如果古導以往是精益求精，而這一次是真的要做到極致完美的節奏！

青寧穿着校服，站在小巷裏，只是一個英去上學的鏡頭，為了畫面的唯美，他們已經足足拍攝了兩個小時，古零七還是不滿意。

“休息五分鐘。”古零七聲音沉沉的。

青寧坐到一邊休息，古零七的眼緊盯着她，突然站起身，“化妝師過來！”

古零七指了指青寧額前的劉海，“把她的頭發全部給我梳上去。”

化妝師連連點頭，趕緊将青寧紮好的馬尾解開，重新梳妝。

“好，action！”

青寧入畫，白色的校服，柔和的陽光，輕微的偏頭，一個特寫，“好，卡！”

衆人終于送了一口氣，“再補一個鏡頭，準備換場地。”古零七說。

拍攝如火如荼的進行了兩個月，重頭戲終于來了，古零七思考了很久，最後決定去貴州的一座縣城拍攝英囚禁的戲份，王封弋帶着一些人先進山去布置場景，剩下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在出發前，開了一個小會，主要還是讓大家放松，古零七把人約到KTV，讓大家最後再享受一下城市生活，這一進山，還不知道要待多久。

“大家該吃吃，該喝喝，這一頓可能就是最後一頓了啊！”古零七對着衆人打趣，虧得這幽默，大家也放松下來，“謝謝古導！”

在一片喧鬧聲中，古零七退出房間，給青寧打了個電話，“你怎麽還沒過來？”

隔了半天，青寧在電話那邊，帶着哭腔，“七七...哦，不，導演，我想我還是不來了。”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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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寧抽泣着，“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青寧匆匆挂了電話，古零七再打過去，已經是關機，古零七走包房，看着衆人玩得開心，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一個工作員，讓他待會兒結賬，出了門，駕着車，便去了青寧家。

青寧正哭得喘不過氣，門鈴聲突兀的響了，青寧起身到門前的貓眼一看，心裏一緊，趕緊沖進洗手間，拿毛巾沾了水洗了把臉，門口的鈴聲越發急促，青寧趕緊放下毛巾沖去開門，“你怎麽關門了？”

古零七走進屋，“我來看看你在幹什麽？”眼光放到她眼睛上，“你在哭什麽？”

青寧躲開她的目光，“沒什麽。”青寧走進屋去關電視，古零七看着那一閃而過的畫面，自顧的坐到沙發上，“你在看悲劇。”

青寧搖頭，想了下，又不好意思的點頭。

“為什麽？”

“找情緒，找靈感。”

古零七拿過遙控器，打開電視，翻着播放記錄，有些惱怒的扔掉遙控器，“你這每天看一部的節奏，眼睛不想要了是不是。”

青寧被吼得身體一抖，“我只是想學習一下人家......”

“你別告訴我，你所謂的做功課就是這樣！”

青寧看古零七臉色鐵青，一時也不敢再說什麽，默默的拿起的桌子的的水壺給古零七倒了一杯水，小心的放到她面前。

古零七嘆了口氣，“青寧，明天進山後，我真怕你會扛不住。”

“不會的，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你确定？”

青寧堅定的點頭。

古零七拿起遙控器，點了部喜劇片，然後随意的躺在沙發上，“喂，你家有零食沒？”

青寧看她一副大爺的樣子，完全把這兒當自己家了，“有！我去拿！”

兩個人躺在一起，一人抱一袋薯片，看着畫面，一會兒笑，一會兒捂住肚子打滾，總之一晚上，一會兒就過去了，第二天非兒來叫青寧出發時，看見沙發上躺的兩人，一下就驚住了，這古導還真是挺喜歡青寧啊！叫醒了兩人，便匆匆的趕去機場。

進了山，大家才體會到什麽叫艱苦，路不好走就不說了，住的環境也差，給演員騰了地方，工作人員都只有搭個棚湊合着睡。

破爛的房間裏，青寧被麻繩捆着栓在木板床上，頭發亂得像個瘋婆子，最大程度的清過場之後，男演員入畫，為了真實，古零七早已與青寧通過氣，除了不做到最後一步，其它的戲份全部都是實打實的，也注定了青寧會受到某種程度的傷害。

青寧總算體會到，一分鐘漫長得像一年。

拍完時，青寧全身上下都是汗，起身時，整個人都在抖，“啪，啪，啪。”幾個公所人員和青寧紛紛尋聲望去，古零七坐在監視器前，毫不吝啬的為青寧鼓掌，第一次，也是工作人員第一次看到古零七為一個演員鼓掌。

晚上休息時，青寧正打算睡下，古零七穿着睡衣來敲門，青寧笑着打開門，“七七。”

“給。”古零七攤開手心，粉色的糖果出現在眼前。

青寧拿起來，“我都刷牙了。”

“明天再吃呗！晚安！”

“晚安！”

鞭子揚起又落下，英咬着牙，身體雖然在顫抖，可看着地面的眼睛裏全是倔強和不認輸的勁，她不會屈服，更不會叫出聲......

“卡！再來一次！”古零七陰郁着眼，就是有什麽地方不行。

“導演。”青寧走到古零七身邊，“要不真打吧！”

古零七一愣，旁邊的道具師走出來，“那可不行，你看着那鞭子細，打在身上可疼了。”

青寧看向古零七，“我沒事，真打吧！”

古零七思索片刻，“你受得住嗎？”

青寧因為一直在地上掙紮，衣服也是髒的，臉色更是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化妝師畫的一道道傷口更是讓她看起來萬般凄慘，“導演，我真的沒事，來吧！”說着她又躺回地上，工作人員趕緊上前用繩子把她雙手雙腳捆住。

古零七把男演員叫到跟前，“前幾個鏡頭還是借位，特寫的時候，真打，盡量輕一點，把傷害降到最低。”又把道具叫過來，“給鄭青寧的衣服和褲子裏都墊上東西。”

全部就緒，這一次，古零七終于滿意的點頭。

拍攝進入緊張的階段，劇組可以說是完全不分白天黑夜，古零七熬得眼都紅了，累了就靠在椅子上睡一會兒，醒了就繼續拍，青寧的狀态越來越好，她幾乎已經就是英，大家只看到她越來越像英，卻沒發現下了戲之後，她的話越來越少，直到有一晚，古零七趁着布置場地的空隙，本來想到山坡上去呼吸下新鮮空氣，卻見草叢裏躺着一個人，正是青寧，她蜷縮着，手環抱着自己，眉頭緊湊，那麽無助。

“青寧。”

“青寧。”

古零七見一直叫不醒她，走近了，推了推她，青寧受驚的坐起身，“不要。”

古零七抹去她額頭的汗，捧起她的臉，”青寧，怎麽了？“

青寧搖搖晃晃看清了眼前的人，“七七。”她抱着她，“我做了一個噩夢，我掉進了無底洞，一直墜落一直墜落，懸空着，就是到不了底。”青寧緊緊的揪住古零七的衣裳。

古零七終于察覺有什麽不對勁，她輕輕扶着她的背，”青寧，別怕，這只是夢！“

古零七中止了拍攝，晚上，古零七守在青寧床邊，青寧躺在床上，一直看着天花板，古零七握着她手，“閉上眼睡一會兒吧。”

良久，青寧麻木的搖頭。

“七七。”

“嗯。”

“英可不可以不死。”

“......”

青寧握緊古零七的手，“七七，我讨厭悲劇。”

“我知道。”

“七七，英是個好女孩，她會去天堂的是吧？”

古零七看着她，替她蓋好被子，“睡吧。”

青寧閉上眼，古零七輕輕拍着她肩膀上的被子，“咳咳，有一只笨狼，獨自在森林裏呆得不耐煩了，就想去上學。學校裏有那麽多的小朋友，一定會很好玩......”

青寧睜開眼，精怪的看着古零七，心想她......她不會是在給自己将睡前故事吧。

“咳，閉上眼！”古零七吼，青寧趕緊閉上眼，“笨狼來到學校，坐在小朋友們中間，聽老師講課。

第一節課，老師教大家學習詞語。老師用紅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了‘蘋果’兩個字，告訴大家說，這是蘋果。

不對，蘋果是圓圓的、紅紅的、甜甜的，笨狼第一個站起來反對說。

是呀，笨狼說的沒獵，我們都吃過蘋果，知道它是什麽樣子，其他的孩子齊聲說。

這是‘蘋果’兩個字，又不是真正的蘋果，老師生氣地說。

為什麽蘋果不是真正的蘋果？笨狼又問。

是呀，不是真正的蘋果，我們學了又有什麽用？別的孩子又齊聲說。

跟你們說不清楚，我們不學詞語了，還是講故事吧！老師說。

于是，老師給孩子們講小紅帽的故事，孩子們安安靜靜地聽着，聽得非常認真，但是忽然一個尖利的嗓子憤怒地抗議：不對，這全是造謠，我根本就沒有吃過小紅帽。

也許是你爸爸幹的，一個小朋友說。

我爸爸不會幹這種事！

也許是你爺爺？

也可能是你太爺爺？

笨狼想了想，不再吭聲了，因為他确實不知道爺爺和太爺爺究竟幹沒幹過像吃小紅帽這一類的壞事。

老師本來想告訴笨狼，故事并不一定都是真的，又怕他不明白，老師就說：好了，現在我們不講故事了，我們去上體育課吧！

笨狼和小朋友們來到大操場，在跑道上排好隊伍。老師讓大家跑步，誰跑得最快，誰就是體育最好的學生。

預備，跑！

老師的口令剛發出，笨狼就像箭一樣朝前飛跑。他在跑道的拐彎處忘記了拐彎兒，因此，他筆直穿過大操場，越過田野，跑回大森林裏去了。“

古零七生硬的講完故事，尴尬的擡眼，青寧一臉憋不住的笑意，古零七扶額，”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青寧笑得直打滾，天，這樣的古零七，傳出去誰相信啊！

古零七跳上床去拖她，“喂，你笑得也太誇張了！”

青寧捂着肚子，話都說不出來了，古零七無奈叉腰，“笑吧笑吧，我走了，沒心沒肺！”

青寧這才坐起來，拉住她，“七七，陪我一起睡吧！”

古零七回身看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用腳踢了踢她，“你騰個位置先！”

青寧立馬讓到一邊，古零七躺下，把被子拉起來蓋住兩人，“睡吧。”

“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