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洛銀:大約是瘋了

洛銀在金籠內也不是無事可做, 至少……她得先将破壞的縛靈網給修複好。

無言都因為被她破斷的一根鏈子發現其實諸惡池困不住她,等謝嶼川何時入殿瞧見,自然也會知道她是刻意留在這裏的, 如此倒是可以安撫好謝嶼川的心情, 讓他斷定她不會離開, 可說不定也會被墨安仙道發現。

如今洛銀要提防的不再是別人, 而是曾被她敬重的師父了。

修複好縛靈網,洛銀看了一眼右手腕上挂着的鏈子, 走一步都會因為牽扯而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她覺得分外別扭,真像是被謝嶼川囚禁在此的鳥雀般,禁锢的感覺讓她頗為不适。

做好了這一切, 洛銀便單手撐頭,閉上眼假寐,實際暫且舍魂離體, 先離開這座大殿, 看看重明仙派的那些弟子和重明掌門究竟在哪兒。

自入山谷時洛銀便發現了,此地并無血腥氣, 謝嶼川雖帶領妖族壓境幸州, 占領了重明仙派的仙宮,卻未大肆殺戮。

可洛銀到達湖城和珞城,不論是海長老還是文掌門,他們所說都是之前的弟子和重明掌門皆犧牲了, 若此地真有過一場戰争,死傷無數,短短月餘,血腥氣不可能消散得那麽幹淨。

洛銀的一縷魂魄飛出大殿, 此番出了大殿門,她才看清殿外的場景。

來時煙霧缭繞,不清不楚,現下将至傍晚,殿後的一片池水顯現出來,那池子裏的水光富有靈氣,都是之前從過往犯過錯誤的修道士身上吸取下來的。

仔細看,大殿周圍表面空無一人,其實都是妖界的小将守着,僅僅是他們化作原型,成了山間的一草一木,故而難以看穿。因為洛銀的真身此時還在殿中,鎖靈陣不斷汲取她身體裏的靈力,致使水面上不時有金光傳來。

這樣倒是可以給他們造成她還在殿中的假象。

洛銀對重明仙派的山谷雖說不太熟悉,可好歹也走過兩回,之前為了在幸州設下捕妖陣,她跟着海長老穿過幾次山谷,見過幾座華麗的宮殿。

被妖族占領的重明仙宮空蕩蕩的,山谷間隙裏飄來的風都帶着淡淡的妖氣,若是那些修道士還未喪生,只要他們存活,便可被人感知。

洛銀在山間找了許久,魂魄飄蕩,偶爾可見一些已經化成人形的妖行走于山川中巡邏,只要有巡邏妖在,便代表那裏有他們需要看守的重要東西。

洛銀沿着巡邏隊的路線找了過去,沒見到修道士,卻見到一些年幼的小妖圍在山谷中某座宮殿外曬太陽,他們幻化成幾歲的孩童,互相嬉鬧。

孩童臉上挂着純澈天真的笑容,一根蒲公英被他們互相傳至手中,小心翼翼地看着,最後被稍微年長十二、三歲的少年拿着。一群小孩兒笑盈盈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麽重要儀式的完成,直到那少年将蒲公英吹向遠方,飄散的種子落在山谷間的大地上。

Advertisement

一群小孩兒高興極了,他們所住的殿後,老樹盤枝伸展開,半枯的枝丫輕柔地撫摸着每一個孩童的頭頂。

洛銀的心間湧出一股怪異的感覺,她竟在這些妖的身上看見了自由與天真、慈愛與友善。

天色漸晚,将要日落西山,洛銀的魂魄不能離開太久,以免誰突然去到那座大殿見她深睡遲遲未醒,倒會惹上麻煩。

如此一想,洛銀便趕緊往回走,待到她魂魄回到體內後,再睜眼,大殿四面的窗棂外透着璀璨的星空,一輪月正挂樹梢,整個兒殿內昏暗,唯有星月照明。

洛銀瞧着殿內黑漆漆的,她想用靈力化出一個照明小陣,偏偏剛凝結的靈力便被這鎖靈陣給吸入諸惡池中,她只能無法甩手,轉身走近床榻,坐下時整個人都深陷了幾寸。

謝嶼川給她打這麽大的籠子時倒是沒忘安排好高床軟枕,只是這輕紗羅幔映着四處透光的窗棂,還能瞧見窗棂外那樹妖伸展的枝丫,怎麽看都像是幕天席地一張床,分外詭異。

洛銀無心睡眠,也無處可去,便只能側躺在床榻上,閉上眼去想如何應對墨安仙道。

她如今已然知曉墨安仙道的意圖,便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她需得設下一個局,一個讓對方以為她已經完全在掌控中的局,再将墨安仙道拽進陷阱裏,逼他離開謝嶼川的身體。

能讓他和謝嶼川分開的唯一辦法,便是讓他們再經歷一次天光之境,于天光之境中,謝嶼川和墨安仙道的魂魄都會離開謝嶼川的身體,屆時洛銀只需纏住墨安仙道,關閉天光之境,謝嶼川的魂魄便會歸于體內。

一旦墨安仙道的魂魄被抽出,他便不再具有任何威脅。

問題是如今謝嶼川的一舉一動都被妖族衆人看在眼裏,她又如何能将謝嶼川再帶入瑰海尋找天光之境?更別說把他帶到人界靈州,那麽遙遠的雪山之下。

若是有何辦法,能把天光之境帶入幸州重明山谷便好了。

洛銀将過去看過的所有關于靈陣的書統統于腦海中翻過一遍,想從中找出可以移花接木的辦法,只是那些描寫靈陣的書又雜又亂,找出來與天光之境也匹對不上,洛銀不禁有些懊惱過去光練氣飛升,沒多認真研究這些書籍。

過往所閱古卷內容便如攤開于她面前,紙頁片片翻飛,洛銀沉下心來去回憶,忽而察覺到有人在靠近,她脊背一僵,猛然睜開眼,那只靠近她的手便順着後腰環了上來。

是謝嶼川。

洛銀的護體真氣也只有對謝嶼川才如此不設防,等他爬上床從背後抱緊她了,她才慢慢放松了身體。

黑夜寂靜,窗棂外的淺光如霧似線,一縷縷落在了金籠之上。

謝嶼川的動靜很輕,可抱着洛銀的手卻很緊,他以為洛銀睡着了,一只手完全禁锢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勾着她的一縷發絲,繞于指尖,深深地嗅了一口。

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洛銀的後頸,觸碰皮膚,滾燙地流轉于敏感的耳後,勾起了她與謝嶼川的一些過往纏綿畫面。

洛銀擱在胸前的手不禁收緊,她知道謝嶼川心裏有她,從他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謝嶼川在洛銀詢問金釵時離開金殿,整個白日都不敢再出現在她的面前,當時他離開的姿态并非将人關進牢籠的得償所願,甚至有些倉皇。

他怕洛銀向他收回金釵,将他最後一絲可以真正牢牢握在手中屬于她的東西奪走。

謝嶼川唯有等洛銀熟睡之後才敢過來,本來只是想看一眼的,可看到了又舍不得走,便想再碰一碰,等他真的站在床側,看見洛銀蜷縮着身軀背對着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便又想抱着她。

他已經許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每每閉上眼睛,謝嶼川都害怕自己從馬廄醒來,手中拿着的是洛銀留給他的兩樣物件,像是在奪命般一次次刺痛他的心。

“為何要騙我呢?”謝嶼川摟着洛銀,聲音輕柔的仿佛一陣刮過耳畔的風:“為何一點希望也不給我呢?”

“如若你真的讨厭妖,讨厭我的身份,怎就不問我一句,其實我願意抛開一切跟你走的。”謝嶼川低頭吻着洛銀的發,閉上的雙眼睫毛顫動:“你要我是人,我就是人,一生都不再動用妖術,你讓我是狗,我也可以是狗,只在你面前顯露真身,只要你說一句,我都可以的……”

謝嶼川的話實在有些卑微,輕輕柔柔的像是在訴說委屈,卻又不舍得真的控訴洛銀的所作所為。

洛銀心疼他的祈求,她很想轉身抱一抱謝嶼川,揉一揉他的頭發,告訴他他不要再胡思亂想,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好。

她想親一親他,想安撫他脆弱到下一瞬便要破碎的心,想将一切真相都告訴他。

可洛銀無法動彈,她只要想到自己此刻對謝嶼川說的所有話,都可能被墨安仙道聽見,她甚至不敢與謝嶼川當面對質在靈州鴻山書樓中發生過的一切,那不是謝嶼川經歷過的,一旦提及,便會遭墨安懷疑。

洛銀只能忍耐,按捺心中的酸楚與疼惜,假裝睡着,不曾聽過這些呢喃。

“你說過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的,我幫你做個守信的人,你就在這裏陪我好不好?”謝嶼川的鼻息落在了洛銀的肩上,他輕輕蹭了蹭,似是已經不但心将洛銀吵醒,忍不住更加親昵:“永遠留在籠子裏,成為我一個人的洛銀。”

謝嶼川的獠牙都長出來了,他想咬一口洛銀,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記,牙齒勾着柔軟的衣料,磨着她衣襟上的花紋。

輕微的啃咬疼痛傳來,洛銀知道再這麽下去她裝睡也裝不成了。

偏偏謝嶼川不甘于輕柔的小動作,他的呼吸越來越沉,欲·望堆砌成了一座巨山,威壓迎面壓下來,将洛銀徹底包裹其中,使她呼吸困難。

謝嶼川捏着她的下巴,張嘴便吻上了她的唇。

洛銀猛然睜開雙眼,她望向伏在自己身上的青年,謝嶼川的眼睛是閉上的,他沉浸于和洛銀的耳鬓厮磨中,他的手扯過洛銀的衣襟,掌心探入,五指收攏。

洛銀再顧不了太多,她以靈力短暫地震開了謝嶼川,緊接着那股力量便被鎖靈陣吞噬,而束在洛銀手腕上的縛妖網頓時牽制着她的舉動,如墜千斤。

洛銀仍舊只能躺在床上,睜圓了雙眼看向坐在她身上的謝嶼川。

謝嶼川清醒了些,只是眼神中意外地受傷:“你推開我?”

洛銀不知該如何解釋,唯有道:“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

“你說你在意我,不會離開我,果然是騙人的。”謝嶼川将額前發絲撩至腦後,眼神閃過些許不信任,聲音冷了下來:“便是我要用強,你又能奈我何?”

洛銀只覺得猶如五雷轟頂。

謝嶼川……說、說什麽?

用……強?!

他的力氣的确很大,身量也夠高,雙肩很寬腿也長,可以穩穩地将洛銀壓在他的身下不得動彈。

可……可也不好用強啊。

洛銀的睫毛輕輕扇動,臉頰莫名紅了起來,似是想到了某些畫面,她又動了動腿想讓人從自己身上下去。

“你、你下去!”洛銀扭了扭腰,謝嶼川紋絲未動,反而勾起嘴角嘲笑她在鎖靈陣中的不自量力。

他的手按在洛銀的腰上,沿着腰線一直往上,掌心覆蓋着柔軟,他又俯身在洛銀的額上、臉上、唇上蜻蜓點水般啄吻。

動作溫柔,叫洛銀有些意亂情迷。

緊接着謝嶼川的話又把她拉入現實。

“我突然發現,你不得動彈,只能屈服的樣子也很吸引人。”謝嶼川舔了舔她的耳廓,洛銀渾身發顫。

實在有些遏制不住的動情。

好在謝嶼川總要潑她冷水,好保持她的清醒。

“我覺得把你鎖在這裏一輩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謝嶼川起身時,雙目與洛銀對視,他輕聲笑了笑,抓起她的手,張口對準了她的手腕處狠狠地咬下去。

洛銀有些吃痛,可見他眼尾緋紅,便是不碰也能感覺得到謝嶼川的身體變化。

謝嶼川咬完她的手腕,又用舌尖舔了舔,濕潤的舌尖順着洛銀的尾指、無名指,一個個都被他咬了一口,留下了未見血,卻留痕的印記。

他那眼神,就像洛銀是一道美食,而他正在以目光享用,情·欲掩藏于危險之下,頗有些狐貍精舍魂奪魄的意味。

洛銀震驚于她此刻竟覺得謝嶼川太好看,而忘了手上的疼。

她大約是瘋了。

才會覺得如此癡迷到偏執地愛着她的謝嶼川,讓她更加喜歡。

好像對他而言,這世間一切都非她不可了。

哪怕他想出了把洛銀關在籠子裏為所欲為的損招,也沒舍得把她咬出血來。

洛銀看破了謝嶼川潛藏于極端性格之下的,還溫熱着、柔軟的愛慕。

是此生不曾有人給過洛銀的,第一無二的感情。

她便想就此沉淪下去,可又不得不打斷溫情的旖旎。

洛銀抽回了自己的手,沉着嗓音問謝嶼川:“你把重明仙派的人如何了?”

謝嶼川愣了愣神,他看向脫離掌心的手,心如墜入寒潭,不解且怨怪洛銀,為何他有心勾·引,她卻還能保持理智地問他重明仙派那群人的去向?

因為……她不喜歡他。

他所做的一切,便像是戲臺上的醜角,滿腔情深,都是笑話。

謝嶼川起身,寒氣驟降,金籠上凝結着冰霜。

他沒再去看洛銀,只覺得自己荒唐可笑到無以複加。

“都被殺了。”

這是謝嶼川臨走前,留給洛銀的話。

同類推薦

九轉道經

九轉道經

少年殺手,偶得九大道祖留下九轉道經一部,接受驅魔斬妖,修複天地大任,上天入地,無往不利,觀此道經,修我天地極道,願早日成就道祖。
心存天地,與世皆敵,少年古臻生于小品位九流域之中,不介意仇家滿天下,願踏腳之石,鋪滿成長道路。身世古怪,上古道祖後裔,更為九天大陸天尾家族外戚。
事關定數,變數之争,方知天下本為棋局,人人皆在局中。無限劇情,無限争鬥。
小說關鍵詞:九轉道經無彈窗,九轉道經,九轉道經最新章節閱讀

玄幻 天茗
1047.1萬字
九陽絕神

九陽絕神

最強殺手,逆天重修。
為報前世滅族之仇,修至尊神訣,握無上神兵,掌混沌之氣,噬天地,斬蒼穹,誅神滅魔,踏破乾坤!
以殺戮之名,成就更古至尊!
這一世,我要只手遮天,翻手滅世!
九天在下,唯我在上!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

萬骨天梯

萬骨天梯

天庭被血洗,上到昊天,下到普通天兵盡皆被殺,神格和法寶散落一到三十三重天各處。
每一重天都降下了通天階梯,任何普通人爬天梯都可以進一重到三十三重天探險尋寶,神仙的神格、法寶等等,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年前,昊天的神格被神秘人找到,帶出了天庭,那人将昊天神格烙印在身體上,變成了妖魔。
葉靈,一個普通莊戶銀,兩年前跟父母在莊稼地裏收麥子,突然一個妖魔出現。小說關鍵詞:萬骨天梯無彈窗,萬骨天梯,萬骨天梯最新章節閱讀

傳承鑄造師

傳承鑄造師

經歷具現化,一個神奇的能力。
周墨,這個神奇能力的擁有者。
別人搞不到的絕密情報?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過去的經歷,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撒謊。
從不示人的珍貴傳承?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曾經的經歷,就能獲得他所知所會的全部。
以經歷為材料,智慧為爐火,鑄造的每件裝備都獨一無二,值得百代傳承。
“賺錢吧,學習吧,修行吧,歷練吧,然後當你遇見了我,你的,就是我的!”
——周墨
新書《世界救贖者》,求支持!小說關鍵詞:傳承鑄造師無彈窗,傳承鑄造師,傳承鑄造師最新章節閱讀

我真是召喚師

我真是召喚師

“求求您,教教我如何才能和女天使關系更好?”
某十二翼戰天使懇求的問道。
“請教您,如何才能忽悠更多的人信仰我的教派?”
某魔界大魔頭如是問道。
“您知道如何才能把昨天晚上我家痛經死的貓救活?”
某天界聖母不好意思的悄悄問我。
“各路大神,各路大仙,我不是上帝,真的只是召喚師。”
我痛苦的說道。
這是一個窮小子,如何因為意外獲得空間變成主宰六界的大召喚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