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失蹤後

——還以為已經死了呢——

陸潭伸手輕輕撫上宋浔安的臉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描繪着宋浔安的臉龐，想把他的樣子永遠刻在自己的心裏。

宋浔安眼含淚光地看着陸潭，突然有種好難過的感覺，陸潭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別一般。

“我上次打了你，還痛不痛？”陸潭用手指輕輕撫摸着宋浔安的臉頰，聲線發澀。

他的手撫摸着的，是上次宋浔安被打的地方。

宋浔安看着陸潭，搖了搖頭，哽咽着說道：“早就不疼了。”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陸潭此刻的表情，總之很複雜，夾雜了各種各樣的情緒，就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般。

所以他不敢跟陸潭抱怨了，他不想讓陸潭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陸潭只能一遍遍地向宋浔安道歉。

宋浔安聽着陸潭的話，鼻頭一陣發酸，卻強忍着不讓眼淚繼續落下來，也沒有說一句話。

他感覺到陸潭好像是來和自己道別的。

“那你為什麽要那樣對我呢？”宋浔安聲音很輕地問他。

聽到宋浔安的話，陸潭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指尖卻在輕輕顫抖着。

“如果……如果那樣的我，才是真的我，完整的我……”陸潭有些艱難地開口。

說着說着，他的手指抖得更加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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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浔安擡手一把握住了陸潭放在自己臉頰旁邊的手，緊緊地抓住他發顫的指尖，呼吸也跟着困難起來。

随着呼吸，他的嘴裏不斷有白色的霧氣湧出，在燈光下飄舞着。

“陸潭……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啊？”宋浔安小心翼翼地問道。

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件事情。

“人格分裂……”陸潭喃喃地重複着宋浔安的話。

恐怕他的情況比這還要複雜多了。

宋浔安咬了咬，用力地握緊陸潭的手，語氣堅定地說道：“沒事的，真的沒事的，如果真的只是生病了的話，可以治好的。”

說完後，宋浔安便緊緊地盯着陸潭看。

陸潭并沒有回答他，只是在沉默了許久後低頭吻住了宋浔安的唇。

宋浔安愣了一下，随後用力地抱緊了陸潭的身子。

兩人就這樣在路燈底下擁吻。

冷風吹得宋浔安的身子不斷發抖，陸潭便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摟住宋浔安，替他取暖。

宋浔安發現陸潭好像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身上的體溫變得像一個正常人，是溫熱的，不再是以前那樣冰涼的。

與此同時，宋浔安感覺到有一股強悍的能量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很溫和，令得他整個身子都暖融融的。

許久，陸潭才松開了宋浔安。

宋浔安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擡眸愣愣地看着陸潭。

他的胸腔一陣暖意，大概是陸潭用異能在替他取暖。

到後來他才知道，他身體的，是陸潭全部的異能。

“安安。”陸潭擡手輕輕梳理着宋浔安的頭發。

宋浔安就認真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陸潭看起來好像虛弱了很多。

“不管我變成什麽樣……你要記住，我永遠都是愛你的。”

宋浔安猛的一怔，眼眶一熱，用力地抓緊陸潭的手，聲音帶着哽咽：“為什麽你突然之間要說這樣的話，就好像……”

就好像永別一般。

“好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陸潭避開了這個話題。

“那你呢？”宋浔安心裏一慌，語氣都有些急切起來：“是不是明天我一起來，你就又會消失不見？”

陸潭只是沉默着，沒有說話。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宋浔安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一時間只覺得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不行，我不準你走！”宋浔安立馬就抓緊了陸潭的手，神情幾乎已經崩潰了。

“別怕，我只是短暫地離開幾天。”陸潭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宋浔安沒有說話，只是哭着搖頭，手指依舊死死地抓着陸潭的手，不肯松開。

由于用的力氣太大，宋浔安的骨節都有些微微泛白。

而陸潭也沒有強行掙開宋浔安，只是站在原地，安靜地等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浔安才緩緩松開了陸潭，問道：“那我下次再見到你，我還是你男朋友嗎？你還會對我好嗎？”

陸潭被宋浔安的話語逗笑，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道：“當然。”

看着陸潭嘴角的笑容，宋浔安卻一點也不想笑，他只會更想哭。

陸潭實在是變得太奇怪了。

那天晚上，宋浔安執意要看着陸潭離開。

于是他一個人在路燈底下站了有足足一個小時才回去，第二天早上就發起了高燒。

宋華給宋浔安請了假，把他送去了醫院，又在醫院忙前忙後地照顧了他一個上午。

這一病，宋浔安就在醫院待了好幾天，出院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病殃殃的。

緊接着傳來的消息就是魔族打過來了。

據說是三百年前，秦厭根本沒有徹底滅亡，他只是受了重傷進入了沉睡，就在這幾天裏，他蘇醒了，并且帶着隐藏在這個星球各個地方的魔族卷土重來。

宋浔安很快就被接走，保護在了庇護所裏面。

短短一個小時不到，就已經傳來幾大驅魔世家陸續被擊敗的消息。

秦厭蘇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報仇，把當初偷襲他的幾大家族都一一打散。

魔族攻到庇護所的時候，太陽才剛剛下山。

幾百年來，所有的驅魔師都十分松散，早就已經很弱了，而魔族卻是養精蓄銳，在暗中韬光養晦，驅魔師早就完全不是魔族的對手了。

全軍覆沒是必然的，宋浔安被抓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意外，他只是很擔心自己父母的安危，不知道他們此時此刻都在哪裏。

他們兩個都是很強大的驅魔師，一早就到前線去了，宋浔安根本聽不到他們的下落。

讓他感到疑惑的是，他被關到了一間單獨的牢房裏。

原本他以為最少也要關個一天一夜了。然而，只關了他三個小時，他就被人帶走了。

後來的事情他記得不太清楚了。總之，他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魔王秦厭，并且他長得和陸潭一模一樣，或者說，他就是陸潭。

他的胸膛被秦厭的手洞穿，劇烈的痛感令得他直接暈死過去。

……

再次醒來時，宋浔安沒有在昨天的牢房裏，而是在一個房間裏。

房間是暗色系的，很大，冰冰冷冷的，一絲陽光都沒有透進來，就連他身下的床都是黑色的。

但是環境要比昨天的那間牢房好的多了。

“陸潭……”宋浔安第一時間想到了陸潭。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是一陣發白。

不，那不是陸潭，是秦厭。

昨天晚上的回憶瘋狂地湧入他的腦海，包括秦厭是怎麽一字一句陳述出事實，又是怎麽用手洞穿他的胸膛的。

宋浔安很快伸手捂住的自己胸口，同時低頭看去。

只見他的身上已經換了一套新的衣服，他都來不及過多思考是誰給自己換的，就先扯開衣領看了一眼。

胸口一片平坦，并沒有什麽大洞。

宋浔安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手掌反複地摸了好幾下，以此來确認自己确實什麽事情都沒有。

“還以為已經死了呢……”宋浔安坐在床上喃喃自語道。

畢竟昨天秦厭的手可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都那樣了，他還以為死定了呢。

宋浔安放下手掌，又發起了呆。

呆着呆着，他的眼眶又開始一陣泛酸。

把之前種種奇怪的事情結合起來，他發現秦厭說的或許是真的，陸潭只是他的其中一縷魂魄碎片。

如果是這樣的話……陸潭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嗎？

昨天坐在王座上的那個人，實在是太陌生，他不是陸潭，又是陸潭。

宋浔安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宋浔安才緩緩起身，爬到床邊。

他沒在地上找到鞋子，便幹脆光腳踩在地上，往門口走去。

他試探着伸出手想要把門打開，中途頓了一下，随後又鼓足了勇氣，一把拉開了房門。

只見外面有兩個魔族把守着。

陸潭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醒了。”其中一個魔族看向他。

宋浔安抿了抿唇，一臉警惕地看着他們兩人，沒有吭聲。

“那請你跟我們來一趟吧。”那人繼續說道。

“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宋浔安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個魔王不是陸潭，一定不是，所以沒有人會再保護他了，他只能靠自己。

“魔王殿下吩咐讓我們帶你過去的。”

得到這個回答，宋浔安用力地咬緊了牙關，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默默上前一步，跟着他們兩人離開。

反正這裏是秦厭的地盤，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不反抗，更何況他的父母都在秦厭手裏，他只能從秦厭那裏才能得到他們的消息了。

宋浔安跟着他們來到了一個房間，這裏很大，看起來像是一個實驗室，裏面擺放着各種各樣的機器儀器。

而秦厭就神情慵懶地坐在一張沙發上，房間裏還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應該是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