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離婚原委
伊采在網上消失了幾天。
一消失又是幾天不見人影,生意也不太好了,進賬特別少,随時有種要破産的感覺。
游戲裏許多人注意着她的動向,猜測,她會不會真的因為感情上的變故而離開這個游戲。
如果她真的不玩了,那她手裏的貨……
能不能打折處理?
能不能趁機撿點便宜?
人性就是這麽的真實。
伊采不上游戲就是單純的不想上。
她寧可搬個小板凳,在陽臺上坐一下午,望着天上飛來飛去的憨憨鳥發呆。
兩天之後,有人敲響了她家的大門。
起先,是非常有禮貌的輕敲。
幾分鐘後,變成了重重的拍打。
十幾分鐘後,外面安靜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進來:“我知道你在家,再不開門我報警了。”
伊采家的門鈴電池早就被她扣掉了。
密碼幾乎兩天一換。
由于換得太頻繁,她自己經常也記不住。
Advertisement
比如現在,她就忘記昨天新換的密碼了。
好在,她不怎麽出門。
忘就忘吧,不重要。
外面的人威脅要報警,伊采也不為所動。
二十幾分鐘後,外面如願以償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伊采無奈地嘆了口氣,何必呢?
防盜門的隔音并不好。
伊采聽到外面的人在與警察交流。
-“警察同志,這是我的從業資格證,我是一名心理醫生,家裏的人是我的患者,我們本來約好的就診時間在三天前,我卻一直聯系不到她的人,沒辦法,只能求助你們了。”
-“聯系不上本人是嗎,那她的家人你聯系過嗎?”
-“她的家人都不在本地,我昨天和她的父母通過電話的,但她父母的态度很淡漠,也沒有幫忙找人的意思。”
警察敲了敲門,喊:“哎,裏面有人在嗎?”
伊采終于離開她寶貝的小板凳。
光着腳踩在地板上,把防盜門拉開一道縫。
警察同志很無奈:“這不是在家嗎?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伊采的目光落在外面那個穿着深灰色西裝的女人身上,說:“我沒病,不想治療。”
那位女醫生轉身對警察道:“真是對不起,警察同志,實在是因為她的病情非常嚴重,我才會報警,我怕她在家裏出事。”
警察板着臉問她:“你為什麽不開門。”
伊采說:“我不想給她開門。”
女醫生有備而來,從随身的布包裏抽出一沓厚厚的病例。
伊采:“……”
單看她這副樣子,警察也不能昧着良心說她沒病。
狠狠地教育了她們幾句,開着警車走了。
伊采并沒有邀請醫生進門。
女醫生卻非常自覺的把門拉開,然後走了進來,自覺翻開玄關的櫃子,找了一雙一次性拖鞋換上。
伊采癱在沙發上。
醫生不用她照顧。
她很久不接觸外界,基本也忘記待客的基本禮數了。
醫生的語氣平平無波:“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我覺得你的情緒更差了。”
餐廳裏傳來燒水的聲音。
伊采:“我的情緒差是因為見到了不想見的人。”
醫生:“為什麽要爽約。”
伊采:“我好像是忘了。”
醫生:“為什麽不開機。”
伊采:“手機沒電了吧。”
醫生:“為什麽不充電。”
伊采:“我好像是忘了。”
這是一個閉環。
醫生和她大眼瞪小眼,看的出來,醫生盡管很氣憤,但她的涵養很好,不會輕易沖病人發脾氣。
伊采無辜地歪頭。
醫生嘆氣:“你前段時間明明非常積極配合治療的,最近怎麽反而更消極了呢?”
水開了。
醫生剛要去拿。
伊采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着別動。
伊采從櫃子裏取出一罐綠茶,手法娴熟地泡了壺茶,回到客廳,給醫生到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醫生有些訝異地挑起眉角,可能是沒想到會受此禮遇。
伊采:“趙醫生,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的消沉和獨特,緊緊是因為她們本身的性格如此,而并不是因為有病?”
趙醫生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搖了搖頭,說:“天生的性格和後天的病态是有根本區別的,請您相信我們醫院,絕對不會有誤診的情況。而且,無論是天生性格的消沉,還是後天心理因素導致的疾病,我們醫生進行幹預的初衷都是為了讓病人更好的适應社會。”
伊采:“我總是和你說不通。”
趙醫生:“我現在需要對你進行一個簡單的心理測試。”
所謂的心理測試,無非是幾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伊采躺在沙發上。
醫生問的每一個問題,伊采心裏都清楚明白的知道怎樣才是最完美的答案。
但是她選擇拒絕配合。
趙醫生很是無奈,道:“你的人生不應該到此為止,你才二十五歲,算我求求你了,你擡頭向前看看好不好?”
伊采:“我現在不想向前看,我只想安靜地呆一段時間,等我想開了,我自然會開始新的生活。趙醫生,即便你是醫生,也應該考慮下病人自己的意願吧。”
趙醫生可能從業至今沒遇見這麽難搞的病人,反倒把自己弄抑郁了,她無奈嘆了口氣,留下一些抗焦慮的藥,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心裏邁不過去那道坎,你也不想讓任何人幹預你。但是,真的不值得,小姑娘。”
醫生輕輕關上門走了。
伊采一骨碌從沙發爬起來,拿起客廳桌上的藥,全部掃進抽屜裏。
簡直看着都嫌煩。
眼不見為淨。
她現在只想玩游戲。
游戲續狗命。
于是,消失了幾天的伊采,在登錄界面猶豫了一會兒,選擇先上小號。
最近的游戲更新出了個新活動,搞得游戲裏玩家一片罵聲。
游戲玩家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暴躁老哥,絕不慣你毛病,罵起來那叫一個狠,策劃的狗頭都要被罵沒了。
伊采在世界上圍觀了一會兒,大致搞清了來龍去脈。
新活動是為了迎合最近的某個節氣主題,獎勵倒是很豐富,诟病點是很肝。
而且活動的新意和獎勵,都給人一種很敷衍的感覺。
仿佛只是為了提高玩家的在線率和活躍度,而不走心出的這麽一個活動。
-“果然現在的良心游戲不多了。”
-“我曾經的寶藏游戲啊,我要跟你說再見了。”
-“這游戲其實也快不行了,能堅持三年不走下坡路已經是奇跡了。”
-“還不走下坡路?我怎麽感覺一直在走下坡路呢?”
世界頻道熱火朝天讨論了半天。
忽然有個玩家說——“如果rain女神還在就好了。”
伊采握着鼠标,漫不經心地把光标放在“rain女神”這幾個字上晃來晃去。
由于這個名字被提起,世界上再度沸騰了一波。
-“誰知道rain女神為什麽不擔任總策劃了啊,有沒有內幕消息透露點。”
-“不知道,那些自稱內幕的都是假的。”
-“據說是去做別的游戲了。”
-“提起來就難過,rain為什麽不要這個游戲了啊,她親手從零開始做的游戲,是親兒子呢!”
-“親兒子做出來就是為掙錢的,可能利益相關吧,有人出更高的錢,她就走喽。”
有幾個跟不上頻道的愣頭青插進來問。
-“等等,你們說的rain女神是誰啊?”
-“新玩家吧,連rain都不知道,她以前是這個游戲的主策劃和制作人。”
伊采挂機看他們聊天,也怪無聊的。
巧的是,旎旎正好工作日的白天在線,給她甩了個組隊申請。
伊采點了接受。
旎旎進隊便溫溫柔柔的問:“小寶貝,工作忙嗎,有好幾天沒看到你上線了。”
伊采的聊天框裏删删減減,斟酌着合适的話,說:“已經忙完了。”
旎旎:“那就好,正好新活動出了,一起肝嗎?”然後她就開啓了一貫的碎碎念模式:“說實話,這次活動的獎勵實在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伊采随口問了句:“麻煩嗎?”
她也不指望聽旎旎羅裏吧嗦的介紹,而是直接打開了活動介紹頁面,一目十行,很快理清楚了幾個要點。
難怪玩家開罵。
确實不冤。
首先,組隊人數必須五人以上。
要知道,這個游戲很多玩家都是小社交圈,或者單機在玩的。他第一個硬性條件就把占比很大的那批玩家關在了門檻之外。
其次,活動需玩家在指定的地圖收集一些材料。材料很容易獲取,但是必須要等待漫長的刷新時間。
玩家将耗費很多無效時間在百無聊賴的等待上,在線率和活躍度的後臺數據将會非常好看。
現在市場上的網絡游戲基本逃不過類似的套路。
但是在《金石傳說OL》裏,在此之前,策劃從未有過如此敷衍的騷操作。
旎旎提議:“獎勵是絕版的屬性道具,我們戰隊一起去做吧,實在割舍不下啊。”
伊采看到溯洄不在小鳳山挂機,欣然答應道:“好啊。”
戰隊滿編是六個人。
這也是第一次,伊采和他們集體活動。
治療定位的兩個羲和,分別是旎旎和百櫻。
召喚師定位的碧滔,熒笑。
劍客定位的蜀山,鶴牙。
再就是溯洄和伊采了。
旎旎湊齊了人,在團隊語音房間裏說:“正好下個周就是新賽季開賽,我們六個人可以沖一沖啊。”
他們隊伍裏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刺客隊友,之前磨合了幾個,都不太滿意,因為這個職業的頂尖玩家實在太少了,好刺客都是家養的,基本抓不到野生的。
伊采小號的橫空出世正好補了這個缺。
旎旎忽然有種迷之自信,覺得他們這個隊伍本賽季也許可以沖擊一下排行榜呢。
溯洄和鶴牙兩個男生誰都沒說話。
在伊采的印象中,鶴牙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大佬。雖然同處一個幫會,但是很少有交流的契機,他會每隔一段時間,找伊采拿兩組洗髓丹。
伊采特別擅長做這些大佬們的生意,打過幾次交道之後,就摸清了鶴牙的需求,總是會适時的給他留貨。
這個隊伍準确诠釋了什麽是陰盛陽衰。
兩個男生不說話。
伊采也不會主動胡鬧。
剩下的三個女人就是一臺戲。
她們叽叽喳喳,話題跳躍的很快,總是令人猝不及防。
卻不招人煩。
其實她們安安靜靜不找伊采麻煩的時候,伊采覺得她們還挺可愛的。
就像以前她的辦公室裏,偶爾會來幾個還沒畢業的實習生。
年輕有朝氣,雖然有點貪玩,但那是人之常情,沒有人真去怪罪她們。
怎麽會忽然又想起以前呢。
伊采搖頭,強迫自己不要留戀那些回憶。
溯洄忽然私下裏敲她:“你消失了好幾天。”
他冷不丁來這麽一句,從字面上看,好像問罪似的。
伊采想了想:“哦,我忙。”
溯洄:“你和你未婚妻一起消失了好幾天。”
未婚妻?
伊采一皺眉,想起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忘了之前鬧了比武招親這一茬了,大號逃婚,小號下線,同時消失了幾天不在線。
伊采感受到了自己的馬甲岌岌可危。
溯洄:“你們倆的婚禮還辦不辦了?”
還辦個屁。
伊采說:“不辦了,她看不上我。”
溯洄:“……”
伊采不知道他這一串省略號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她腦子一抽,問:“你很希望我和她辦婚禮?那可是你前妻诶!”
溯洄:“既然是前妻了……”
後半句話他沒說,但是伊采懂。
那就是完全沒關系了呗。
伊采和溯洄離婚的原因,在外界吃瓜群衆看來,至今是個謎。
其實也不是多麽了不得的事。
而是溯洄想單方面結束這不靠譜的網戀了。
三年的時間,在當代快節奏的生活中,比說網戀了,就算正常婚嫁也未必能抻三年之久。
溯洄早在一年之前,就隐晦地向她提起過想見面的想法。
那時候的伊采現實生活過得還算比較滋潤,于是認真考慮了一下他的提議。
不可否認,那時候的她心裏是有些期待的。
但是網戀之所以完美,就是因為它建立在虛拟的浮木上。
經不起風雨的摧殘。
溯洄可能也想不通,為什麽才一年不到的時間,伊采的态度會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溯洄不願意在虛耗下去了,于是給了她兩個選擇。
要麽,見面。
要麽,再見。
伊采當時手裏的抗焦慮處方藥只剩下最後一頓。
她囫囵塞進嘴裏後,說:“那就再見吧。”
一年不到的時間。
從天堂到地獄。
她連手邊最後的一塊浮木都抓不住了。
伊采嘆了口氣,三年來第一次開語音,說:“對不起,我沒辦法以現在的狀态去見你。”
可以,溯洄早已退隊了。
他聽不見。
也沒有機會聽見了。
同類推薦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