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煉心路

“你們二人可是忘了宗規？要打就上武鬥場，難道忘了後山的妖獸？要是引起獸潮，你們可擔待得起？”宗主看似慈祥，語氣卻很是嚴肅。

在對兩人各罰了一個月月俸之後，火宗主竟然對溫含笑微微點頭：“這就是雲夢新收的雜役吧？雖無靈根，倒是有一雙慧眼。按照入門規定，雜役也需走煉心路檢驗品行，雲夢稍等便送她去吧。”

溫含笑：我一個小小雜役也值得宗主費心麽？

火宗主說完拎着女兒就飛走了，周瑾看着溫含笑嘆了口氣：“我倒是忘了這一茬。”

“姐姐，什麽是煉心路？”

“天玄大陸有十萬宗門，紫霄宗為十大宗門之一，難免有人産生不軌之心混進其中，故每個新入門的長老、弟子或雜役都需要上煉心路檢驗心性。一般只要回答問題就好，如人有心魔，則必須戰勝心魔，才能留在宗門。”

溫含笑點點頭，這不就是現代的面試和背調嘛！她理解！

“心魔？它是怎麽樣的？”如果要生成心魔，是否會暴露她穿越的事情？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我先帶你去天一廣場吧，等你考驗結束，我再出門。”

溫含笑無奈，看來怎麽也阻止不了她出門了。也罷，等煉心路的考驗結束，她就把一切告訴她。

煉心路實則是一條長而陡的階梯路，掩在靈氣氤氲中，很是神秘。它一共100層，每上10層臺階，便要回答它出的一個問題，最後由它來評判心性。

周瑾帶溫含笑到煉心路的管事那登記，管事一見雲夢仙子便要行跪拜之禮。

周瑾一愣，輕輕揮手讓管事起身，有點無奈：“你莫下跪。紫霄宗規矩有這麽大嗎？”

管事低着頭不敢吭聲，心中卻嘆息一聲。雲夢仙子雖已是門派高層卻一心修煉不關心俗事，自是不知道紫霄宗上下權利傾軋，等級森嚴的境況，內門底層弟子尚且如履薄冰，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管事。

見管事很快登記好信息，周瑾低頭對溫含笑道：“去吧。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溫含笑眼珠子一轉，向前幾步用力抱住了她，染了一身仙香：“謝謝仙子姐姐！蹭一下好運！”

她蹭完了就歡快地溜走，踏上了煉心路第一層臺階，卻把一旁的管事給吓住了。這，她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元嬰期的雲夢仙子！看着登記簿上修為那欄寫着凡人，管事陷入了沉思。

周瑾被抱了個措手不及，她臉上依舊清冷，精致的耳朵卻肉眼可見地紅了。

“小丫頭。”周瑾看了一眼在臺階上不急不慢往上爬的小身影，從芥子空間拿出蒲團，随意坐在地上便閉眼入定等待。

此時溫含笑已經神色輕松地上了第十層臺階，回答了光影浮現出的第一個問題：加入紫霄宗的目的。

當然是為了修仙啊！雖然她沒有靈根——但是沒有靈根就不能修仙嗎，男主那不是還有個系統嘛，那玩意兒在書中那麽裝比肯定有辦法！

溫含笑無比樂觀。

到了第20層臺階，面前浮現了第二個問題：遇到違反宗門規定的弟子你會怎麽做？怎麽做，當然是送到執法堂啊！她可是個守法講禮貌的好孩子！不會私下打架的！雖然打也打不過。

本着善良、積極、樂觀的心态一直回答了八個關于宗門的問題，溫含笑走到了90層臺階，突然一陣強光襲來，刺得她閉上了眼睛。

一睜眼溫含笑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她怎麽變成了三歲的野妞了？

溫含笑知道了，可能這就是心魔了。

這是野妞的心魔。

整日餓着肚子被後娘綁起來關在陰冷的柴房，是野妞一生的噩夢。

此時她正面對青面獠牙的後娘手拿棍棒朝她打來的場面。溫含笑冷冷地一笑，小小的身板跳得老高，伸手就奪過了後娘手裏的棍棒，用力朝她一揮。

嘩！

心魔畫面頓時如水般消散，浮光掠影中，溫含笑站在了熟悉的辦公室裏。

這……是她的心魔！

“溫經理，這是今天的報價申請，您有空批一下……經理？您沒事吧？”手下見她表情糾結，擔心地喚她。

溫含笑眨了眨眼，捏了捏自己的手，略有痛感。她對着手下揮揮手示意無事，待人走後就拿起桌上的鏡子照了照。

三十二歲的臉，成熟穩重，是她沒錯。

見溫含笑已走了大半，卻突然間停了下來。管事不禁心裏又是好奇又是羨慕。還從沒有凡人能走到這麽高的臺階呢。看來這丫頭是真的心境澄明剔透了。

雲夢睜開眼睛感應了一下，皺了皺眉頭。年紀那麽小，竟也有心魔麽？

心魔幻境打造得很逼真，讓溫含笑清楚地知道下一刻，媽媽就會帶着弟弟找到公司來，找她要錢。

果然，不一會兒兩人就被帶進了辦公室。一開始親媽的語氣還比較溫和，只是帶着埋怨：“說好了給你弟弟五十萬買房，這麽久了，你也沒動靜，我只好坐車來找你了。”

“帶媽回去。”她冷冷地看着弟弟。弟弟眼神閃躲并不動身。

“你什麽意思！”媽媽尖叫起來，“你既然不喜歡男人，不結婚，那你的錢存着有什麽用！給你弟弟買房也是天經地義，以後你回家還能有你個住的地方！”

溫含笑有點疲憊，她對自己的母親早已不抱有任何期待。她環視了一圈，直覺地伸手拿過一旁放着的高爾夫球杆，閉着眼一用力，辦公室的玻璃碎裂成千萬片，衆人驚愕的臉色也被定在了半空，溫含笑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站在最後一層臺階上。直覺告訴她只要伸腳一邁，她就能馬上結束考驗。

但是這一腳竟是從未想象的沉重，以至于溫含笑用盡了所有力氣才成功踩了上去。

只見雲夢仙子和一個俊朗男子牽着手盈盈而立，站在前方語笑嫣然。見她出現，兩人還真實地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怎麽又是心魔？還有完沒完了？

溫含笑再也忍不住沖向前去抱着“周瑾”嚎啕大哭：“老婆！雖然是幻境，我也不允許你和狗男人在一起！我會好傷心好傷心的！”

“你是怎麽識破這是幻境的？”周瑾的身影不知何時化成了一只類似松獅的動物，它口吐人言，表情機靈可愛，臉上還有一絲隐約的不甘心。

“那男子長得那麽醜，我老婆怎麽可能和這樣一個男的在一起！”溫含笑理直氣壯道。

“老婆是何意？”

“就是媳婦的意思。”溫含笑看着松獅光滑的皮毛，好想上手大撸特撸。

聞言松獅鄙視地看着她矮小的身高：“你才這麽點大，也敢肖想我們的修仙界第一美人？”

溫含笑心想這小東西也不知道是何物，怎地原著也沒提到過：“不行嗎？我就喜歡她！”

“你真是奇怪。”松獅歪着頭看了看她，腳一點地，把她從心魔幻境中送了出去。

溫含笑站在臺階最高處，頭頂着茫茫雲霧，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天際。從幻境出來，她感覺渾身上下好像被洗滌了一遍，無比地輕松暢快。

“不錯。”周瑾飛到她面前，微微一笑：“心境通透，煉心路居然給了你極高的評價。”

溫含笑：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身為現代人，這些都是小場面罷了。

“等會帶你回天運峰，我就出門了。”她頓了一下才問道：“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帶回來給你的？凡間的裙子或者是朱釵之類的……”

溫含笑深思片刻：“倒是沒有需要你給我帶的物品。只是，你怕是忘記帶上一樣東西。”

周瑾愣了：“什麽東西？”

溫含笑眨眨眼：“我啊！”

周瑾最終還是把溫含笑帶上了。問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她從見到溫含笑的第一眼就對她沒轍。

紫霄宗身為天下十宗門之一，所管轄的城池足有上百個。不周山路途遙遠，溫含笑無法辟谷，夜晚也需要休息，于是周瑾便帶着她偶爾停留在凡人城鎮中，找客棧吃飯休息。

通常是她吃飯，周瑾在一旁看，這些凡人食物于她多食無益，所以溫含笑也不會勉強她吃。這日在天上飛行突然路過一個熟悉的村子，溫含笑一眼就認出是野妞曾經住的地方。

“怎麽？你認識這村莊？”周瑾帶着她落到一處山坡，可以清晰地看出遠處錯落的屋舍。這個點正是黃昏，屋舍中理應升起袅袅炊煙，輕言笑語，但是村子裏卻安靜得可怕。

“這是以前……我住的村子。”看着遠處的房屋，溫含笑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

“是有點不太對勁。”周瑾沒用靈力，凡人地界靈力熹微，一旦使用過度很難恢複。兩人慢慢走下山，就看見半山坡的田早已荒廢多時，村子裏家家戶戶門窗大開，卻一個人影也沒有。走過的每一間屋舍都滿是灰塵，竈臺上的食物早已散發惡臭，老鼠卻也不見一只。

到底發生了什麽？正滿是疑惑，空氣中傳來微弱的波動。

“有殺氣！”周瑾随手給溫含笑套了一個保護罩，法器随心而動，白绫把一團烏漆嘛黑的東西卷到了半空中，見這玩意兒還在拼命掙紮，周瑾便丢了一個定身術過去，結果黑霧接觸到靈力反而掙脫開了，下一秒兩人瞬間就被幾十團黑霧包圍。

周瑾施展了冰封千裏的法術，卻沒有把這些黑霧給凍住或消散，反而讓黑霧在半空中凝成了一張奇形怪狀的臉。一只閉着的眼睛下面一個歪得無比醜陋的嘴巴，還噴吐着黑氣。

“哇，好惡心！這是啥玩意兒？”溫含笑隐約聞到一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