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她不是小不點

葉玲好像還沒有過瘾,她拿出自己的小化妝盒,往臉上撲着粉。她的臉上本來就有一層厚厚的化學物質了,再撲就可以開個化工廠了。

“姐把妝化好了,也去會會傳說中的白馬王子,聽說他英語六級都過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聽朋友說,他的皮膚是其他男生不能比的,姐也去試試。”葉玲自言自語的說。我們都知道,她嘴裏的這個人,暗指的是王米陽。

我只覺得心髒在抽搐,她葉玲算老幾?憑什麽這麽說王米陽?但我看到樂豆豆低着頭不理會的樣子,我也跟她一樣,裝作什麽都沒聽見。他最親密的人都不激動,我激動又算怎麽一回事呢?

葉玲化好妝,從床上下來,下床的時候床發出咯吱的聲響,那麽尖銳,那麽嚣張。

葉玲走到樂豆豆身旁的時候,表情嚣張而傲慢,眼神放射出各種複雜的眼神。她的嘴開合着,繼續她的攻擊:“這大學的男生怎麽眼光都那樣啊?都喜歡‘空’前‘絕’後的……”

我只聽見‘砰’的一聲,葉玲沒有說完的嚣張話都戛然而止了,她那張不斷開合着的嘴就這樣張開着,凝固在空氣中,她的心髒明顯的露了一拍。

樂豆豆手中拿着一個不小的花露水瓶子,是她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對葉玲砸了下去。

在葉玲和我們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時,樂豆豆舉着花露水瓶子的右手繼續一下一下的攻擊葉玲脆弱的頭部,葉玲剛弄好的發型已經淩亂,有些頭發已被花露水沾濕。空氣中花露水的味道迅速彌漫開了,那麽濃,那麽劇烈。

我被吓住了,反應過來後趕緊拖住樂豆豆,把她手中的花露水瓶拖過來。樂豆豆并不罷休,她的手在我和羽岚的束縛下無法再高舉。此時,她将瓶子迅速砸向地板。

尖銳的聲音刺進我們的耳朵,我們都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從葉玲發呆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也不知道樂豆豆到底要做什麽。

瓶子的碎片灑了一地,花露水的味道更是刺鼻,我對花露水的味道及其過敏,先前瓶子沒有碎裂的時候,我便聞到了劇烈的花露水味道。此時,我的鼻子癢癢的,我抽出一只手揉揉它。就在這一秒,我的瞳孔被放大了,我相信羽岚和葉玲也都如此。

知道葉玲被疼痛驚得狼嚎一聲,我們才都反應過來,将樂豆豆拖住。

樂豆豆掙脫了我和羽岚,奔出了寝室,門被她重重的關上,我能感覺到寝室在那一剎那的晃動。

樂豆豆把花露水的瓶子砸碎後,撿拾起一大塊尖銳的碎片刺向了葉玲的左腳大腿,并狠狠用力将那碎片插了進去。

葉玲右手捂着亂糟糟的腦袋,左手捂着大腿受傷處。她一直嚎叫,一直嚎叫,我的耳膜被她的聲音強奸了無數遍。

她那麽嚣張跋扈,我和羽岚本都不該幫她的,但又怕出事,只好忍着對她的厭惡,上前查看她的傷勢。

一股暗黑的血從她的頭發中鑽出來,就像一條惡毒的蛇在我們面前展示她的妖嬈,那蛇散發出的血腥味讓我作嘔。

葉玲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股液體染濕,趕緊拿下右手,看到鮮血淋淋的手立即又加大了嚎叫的分貝。我真的有種想逃離的感覺,我的耳膜受不了她的折騰。

如她所願,其他寝室的人聽見嚎叫聲,都紛紛站在門外看熱鬧。葉玲見此情景,不失時機的嚎叫着樂豆豆的名字,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樂豆豆幹的。

宿舍管理員聽見她的嚎叫也趕了過來,天啊,她的分貝到底是多少赫茲?這可是六樓啊,連底樓的宿舍管理員都能聽見她的嚎叫。

趁大家把注意力都只集中在葉玲身上的時候,我抽身出去了。我不想見到那麽血腥的場面,也不想跟宿舍管理員再描述當時的情景。

我漫步游走,走到了公園裏,我看見了他。

他的身邊自然少不了樂豆豆,在我看見他的一千八百多次裏,樂豆豆也出現了一千八百多次,他們就像神曲中描述的那一對天使,依靠着彼此飛行。

樂豆豆在王米陽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她的身子在黃昏中顫抖。她是因為委屈而顫抖,還是因為後怕?在大學裏,發生矛盾并不足為奇,可她遇到的偏偏是葉玲,那丫肯定會弄得滿城風雨,樂豆豆被衆人議論不說,還要面臨校方的壓力。這種事可大可小,葉玲肯定會盡全力讓這事變大。

王米陽輕輕拍着樂豆豆的後背,他的下颚靠在她的額頭上,畫面那麽溫暖。我就站在一株茂盛的海棠後面,那海棠的茂盛湮沒了我的身體。

我聽見王米陽溫柔的說:“乖,不哭,是誰欺負我們家豆豆的?我去跟他拼命!乖,不哭了。”

可樂豆豆還是停不下來,身子一直顫抖。

王米陽搬過樂豆豆瘦小的身體,讓她正視着他:“到底怎麽了?你說啊,你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心裏亂糟糟的,你說吧,是哪個混球!我閹了他!”

樂豆豆哭着抽咽着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王米陽已氣憤得不行,他的眼神中放射出劇烈的厭惡和仇視。這是我從沒有在他眼裏見到過的神色,項羽怒發沖冠為紅顏,他今日亦是如此吧。只是,這個紅顏,不是我。

“打得太好了,這種女生就該被扁,也是我沒在場,我要是在,她能活着走出寝室算她本事。”王米陽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大聲。

樂豆豆哭着打了王米陽一下:“可是我要受到學校的處分啊,我都被提為預備黨員了,受個處分就不能向黨靠攏了。”

王米陽被樂豆豆的話給逗樂了:“怎麽小丫頭?都這時候了還想着入黨啊?!是不是你老了之後,遺言裏也會寫着不忘給你交黨費啊?”

樂豆豆也被逗樂了,短暫的笑了幾下後哭得更厲害了。

“乖寶寶,不哭不哭。”王米陽那麽溫柔,他的臂彎一定很舒适吧,樂豆豆在他的懷裏情緒得到了穩定。

我轉身離開,因為,我看見王米陽的表情那麽溫柔,那麽心疼,而一只手卻捏成了拳頭,似乎要找人開戰。他愛她那麽深,我還能再幻想些什麽呢?唯有一個人孤獨的離開吧。

本來我一直擔心着樂豆豆的心情,現在看來,我不過是個多餘的人。她有他,便是世上最大的安慰,也會擁有來自他的安慰。唯有我,只能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泣。葉玲對我說了多少風涼話,對我放了多少嚣張的話,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每一次,我的淚都流在了枕巾上,而不像樂豆豆這樣幸福,可以在他的懷裏肆意的哭。

正要出校門辦點事,卻看到一輛很眼熟的銀白色跑車,裏面坐着的人也很眼熟——顧欣函!他怎麽會在這兒。黑色的襯衣,銀白色的西裝,顯得正式而又華貴。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泛着光,向世人昭示着它主人的身價。

“有事?”他摘下咖啡色的墨鏡,并不理會我驚訝的樣子,而是看向我手中的包——一只普通的路邊包。他眉頭微微皺起,還是小時候那樣高傲着,唯我獨尊。

我仍然是一副驚訝的樣子,問:“你來找——我?”

顧欣函凝視了我幾秒,冷而深邃的眼神如同要看盡我的靈魂。我将目光轉向別處,他卻并沒有覺得我是在暗示他看得過頭了,說:“最近公司在這邊有個項目,所以過來一趟。剛好你又在這兒讀書,伯母叫我來看看你。如果你不是着急着手上的事的話,帶下路,去趟你宿舍。”原來是我想多了,幸好,我從小就對這個冷面少爺不感興趣。

在他的示意下,司機和另外兩名職工模樣的人将車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提在手上,準備向我寝室進攻。他們手上的東西都是一線品牌産品,大多都是全球限量版的。我雖然心動,卻不想在學校用這些。

我遲疑了下,輕聲道:“我媽她……沒有告訴你我在學校不用這些東西嗎?”

顧欣函并沒有理會我,只是超前走。

剛剛還說帶路,結果跟這兒的學生一樣熟悉怎麽走。

顧欣函走了,寝室的要麽開我和顧欣函的玩笑,要麽就半真半假地問我要這個磚石少爺的聯系方式。

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冷少爺這麽受女生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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