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要你幸福

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讓coco打着醫院需要的名義找來白皙粉嫩的皮膚，和裴琳能匹配的皮膚。

裴琳見我遲疑了下，便說：“蘇醫生能救治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況且蘇醫生又幫我們暫時安頓下來，我真的別無奢求了。”

“是啊，一切都多虧了蘇醫生。”伯母嘴裏套着客氣。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哀傷和嘆息。曾經多麽漂亮驕傲的公主，而今卻變得難以見人。若不是命運所迫，若不是為了生計，昔日的公主怎肯抛頭露面街頭賣藝呢？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我的裴琳拆掉最後一層紗布時，我有種被電擊和冰水從頭刺激到腳的感覺。

她的皮膚一如曾經的白皙粉嫩，一如曾經的彈指可破，一如曾經的美麗動人。

可是，她卻成了一個陌生人，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曾經的痕跡。這種陌生感如同一只惡魔的手揪住我的心，難道我的裴琳真的回不來了嗎？

“對不起。”我強忍着眼眶中就要奔騰而出的淚水。

“沒關系，上蒼讓我美了二十五年，即使餘生都醜陋地度過，我也很感激了，至少我還活着。謝謝你，蘇醫生。”裴琳強裝出淡定和笑容有種驚鴻的美豔令人炫目。

伯母早已泣不成聲。

我扶她到梳妝臺，鏡中的她呆愣愣的看着鏡子外的裴琳，淚奔騰而出，如同回歸原野的駿馬，亦如掙脫天堂束縛的天使，揮動着晶瑩的光澤，朝着地心引力的方向慶祝。

Coco打來電話，說裴琳的腦中殘存着一小塊金屬小片。

趕到醫院，的确從裴琳上次拍的片子中看到一個小小陰影。

“就是它壓迫着裴琳的神經，讓裴琳産生了部分失憶？”我問。coco點頭，繼而補充道：“這塊金屬片如果不立即取出來，還會繼續壓迫她的神經，接着，失憶、健忘、耳鳴等症狀都會相繼出現。”

“這金屬片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會跑到裴琳的腦袋裏去？”我不明白，裴琳的小腦袋裏怎麽會有這等奇怪的東西。

“子彈殼碎片。你的朋友還真是特別。”coco作了個開槍的姿勢。

我的眼前頓時出現了裴琳中槍後倒在血泊裏的情景，那麽絕望又那麽淡定自若。我甚至聽見彈殼進入腦袋時所發出的悶響，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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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乞求般的拉住coco的手，“能取出來嗎？”

Coco無奈地擺擺手，說：“這可是大手術，你承擔不起這筆錢的。我想，你的朋友或許也無法支付。”coco的法語在我聽來卻像是審判後的定論，讓我整個人暗淡下去。

沉默半晌後，我擡起頭來看着她：“求你了。”第一次，在coco面前那麽卑微，不再是朋友間的平等嬉鬧。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去求人。而這個人，也不是我女朋友。

恍惚間看到coco眼眸深處的晶瑩濕潤，不，我沒看見，我強烈地暗示自己。

我忘了他當時的表情，只聽到她當時說：“我沒法，蘇睿。我只是個醫生，做不了主。同樣，我也支付不了這手術的費用。就算你現在開始接活兒，也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湊起這筆錢。而她腦中的東西如果不能馬上取出來，就等着做一個睡美人吧。”

Coco盡量控制情緒，可依然顯得過于激動，惹得路過的醫生側目。

我問：“還有多久？”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水上漂浮的稻草。

Coco沒再看我，說：“兩個月，最多兩個月，還要保證不出意外。最好再帶你的朋友來檢查一次，有醫生說這塊金屬片壓迫的位置有些特殊。”coco的眼神灰暗下去，像能吞噬靈魂的黑洞。

我點點頭，離去。

第二天，我飛回中國，這個讓我得到一切幸福又失去一切幸福的領地。我，綁架了顧欣若，一個和裴琳年齡相仿的女孩兒。曾聽裴琳說過，顧欣若父親在軍委效力，母親在政協活動，哥哥從商後更是如魚得水。一家人幾乎壟斷了A市的政界、商界。

這起綁架事件，一切都變現得很完美。我本不想拉coco下水，也不想毀了她的前程，若是東窗事發，真不敢想象她有是怎樣的生活。

我執意不讓她加入，她一個耳刮子打在我臉上，淚涓涓如泉水。我便默認了她這名隊友。

經過二十七天，二十六夜的精心策劃，終于，錢到手了。

看到錢的剎那，我的整個身體都漂浮起來，仿佛又聽到裴琳追着喊我死豬蘇睿的聲音，仿佛又看見裴琳的微笑。

在那筆錢的幫助下，也可以間接地說是在顧欣若的幫助之下，手術很成功。像裴琳這麽好的女孩兒，本就該福星高照的。

那天，在咖啡廳看見她在關注一個男人，說實話，那男的不及我一半帥。可裴琳就是那麽發呆地凝視着他，如同看一個故人。

裴琳恢複得不錯，大腦沒有任何問題了，只是臉不知被誰揉過，恢複得很慢。

但，終究還是什麽都還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放心了，只要她過得好，過得比我好。

終于在軍委的人找上我之前，可以看到她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