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解救

顧欣落向藍寧凡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藍寧凡正看着自己，頓時臉頰又變得紅彤彤的，比剛才還要熱得厲害。趕緊低下頭，整理文件和資料。

顧欣落的目光從一張資料上轉移到另一張資料，這些都是關于買家信息的分析資料，包括買家的需求和價格期望。

顧欣落對這些都不敏感，媽媽叫她到哥哥公司上班完全是趕鴨子上架。她曾經以為，上班就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坐在狹小空間的格子間，在電腦上玩着弱智的小游戲，靜等下班。今天才明白，原來上班是要整理這麽麻煩的資料。早知道上個班會這麽麻煩，昨天說什麽也不會答應媽媽來哥哥的公司上班。

顧欣落對着一沓資料完全摸不着頭腦，雖然她是哈佛大學畢業，但也沒有參加過實踐，畢業後就回家繼續當公主。

藍寧凡偷偷看着顧欣落，心裏很快樂，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片子，總算有了克星，我還以為這丫頭是閻羅王派來的，沒有人可以降得住呢。

終于熬到下班了，顧欣落渾身酸痛，公司僵硬的座椅讓她嬌嫩的小屁股着實受了不少罪。眼睛痛脹痛脹的，除了讀書時這麽用過眼，其他時候根本沒這麽遭罪過。

其他人下班了，都不像往回那樣興沖沖地就沖出了公司。她們大概是怕這個丫頭回家後就跟哥哥聊起公司的事情，順便就把他們積極下班的事情給聊了出來。

因此，雖然下班時間到了，但公司裏大家的動作都比往常優雅了很多。

顧欣落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邁着輕快的步子去找藍寧凡。在快要到藍寧凡辦公室的地方，顧欣落又恢複了她特有的性感、冷豔和傲慢。

藍寧凡關電腦時就看見顧欣落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只能趕緊低下頭裝作找資料，一手又趕緊點關機取消。

“還沒走？”顧欣落的眼媚眼絲絲地看着藍寧凡，仿佛今天上班時她哥哥給她的尴尬和為難都已經不存在了。

藍寧凡愣在那兒不知道怎麽接話，反應了一秒後才說了句：“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走吧。”

這時，電腦已經被他強制取消關機了，藍寧凡趕緊手疾眼快地點開了一個文件檔。

顧欣落沒有罷休的意思，她向藍寧凡走去，似乎要看他到底有什麽還要忙。

藍寧凡卻感到陣陣寒氣向自己逼近，真是要命，這麽寒冷的氣氛，他還能感覺到自己後背流下的汗。

“下班了還要處理嗎？”顧欣落的眼神暧昧地看着藍寧凡，似乎要将藍寧凡的魂魄從電腦上吸引到她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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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寧凡還是裝作很認真工作的樣子，一雙眼睛盯着電腦動也不動。

顧欣落覺得這樣看着藍寧凡工作特別沒意思，而且在她的印象裏，藍寧凡并不是工作能力很強的人。現在他這樣，不是被哥哥教好了，就是他在故意躲着我顧大小姐。

藍寧凡擡起頭來，眼神裏竟是慌張和茫然，點點頭，又趕緊埋下頭，好像公司的事情全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一樣。

顧欣落撅撅嘴，看穿藍寧凡的心思後，心裏有些不高興。

“欣落。”

是顧欣函的聲音，比起先前責難般的聲音，這種滿是溫情的聲音才是顧欣落心裏最正常的聲音。在家，哥哥也是用這種聲音跟她說話的。

顧欣落還是有點介懷剛才哥哥對自己的冷淡和責難，她撅着嘴，看着藍寧凡搗鼓電腦。

顧欣函走近顧欣落，榮菊花還在忙，她一向努力，見顧欣函過來趕緊皺着張菊花臉對顧欣函打招呼。顧欣函也笑笑，滿是真誠。

顧欣函對藍寧凡也打了個招呼，以前，藍寧凡下班後總是跑得很快，像腳底抹油似的。今天怎麽主動留下來加班？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對自己的妹妹顧欣落有意思，難道是在躲這個刁蠻丫頭？

“還不回家嗎？”顧欣函把手搭在妹妹的雙肩上，讓她感受到哥哥的溫暖和安全。

顧欣落不回答，嘴微微撅着，不易發覺，但從表情上完全可以看出來她的不樂意。

顧欣函不打算在這兒跟她講什麽公私有別，這些話還是等到回家後再說吧。

顧欣落的目光還是停留在藍寧凡的身上，藍寧凡的臉漲得通紅，心裏在求爹爹告奶奶拜菩薩，只求讓這個女巫般的女人消失好換得自己片刻的安寧。

顧欣函看出了藍寧凡的窘迫，搬過妹妹的身體，讓她面對着自己。

“別任性了，快回去吧，你也累一天了。”顧欣函的溫柔讓榮菊花和藍寧凡都很意外。

顧欣落見哥哥這麽說了，也不想說什麽，但還是想約藍寧凡出去，便說：“寧凡，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

藍寧凡沒想到好不容易聽到顧欣函叫她快走的好消息，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她倒要他一起吃晚飯。這不是要人命嗎？

藍寧凡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顧欣函趕緊為他解圍，說：“你就先回去吧，寧凡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呢。”

“什麽重要的事情啊？”顧欣落十分不樂意。

顧欣函看到藍寧凡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也知道他的為難，便強行拉着妹妹往公司外走。

顧欣落就像一個布娃娃一樣被顧欣函拖着走，顧欣落想要掙脫哥哥霸道的手腕卻沒有得逞，哥哥的手就像磁鐵一樣粘在自己的手腕上，怎麽扯都扯不開。

司機已經在樓下等候，包括顧欣落的随身管家，一個二十出頭，從著名法國管理學院畢業後就直接做了顧欣落的貼身管家。他本打算在顧欣落上班的地方随時恭候顧欣落的差遣的，但顧欣函不允許這樣做，他也只有作罷。

顧欣落不得不上了車，顧欣函坐在他旁邊，手依然沒有放開。

車子啓動，顧欣落甩開哥哥的手，說：“現在可以放開了吧！我已經對你公司的員工沒有任何威脅性了！”

顧欣落的憤怒顯而易見，整張臉被氣得紅彤彤的。

顧欣函嘴角上揚，笑道：“還是今天犯了錯之後的臉好看，像小朋友一樣。”

顧欣落白了哥哥一眼，說：“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把名牌大學畢業的妹妹放到一個普通職員的崗位，還讓我當衆難看！這世上哪有這樣當哥哥的？”

顧欣落數落着哥哥的衆多不是。

司機和管家都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開着車。

顧欣函說：“你雖是名牌大學的學生，但你看看你今天工作的樣子，完全不知道從哪兒下手。所以啊，你還是需要鍛煉，再不鍛煉就麻煩了。”

顧欣落不依不饒，說：“那也得給我安排個好的工作啊，哪能一個整理資料的活？一看都是新人做的。好歹也讓我當當總監之類的。”

顧欣函笑笑，說：“你還敢說這是新人做的？你看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麽？資料整理得亂七八糟，回頭我還得叫人重新整理一回呢。你的學歷是不錯，但你也看見了，就是在格子間端茶送水的行政文員們也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

“文憑這麽不值錢？”顧欣落驚訝道，一臉的不相信。

顧欣函依然是那種長者的笑，說：“不是文憑不值錢，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比文憑值錢，只是讀書的時候老師沒教，出生社會後又學得太少。”

“哪有這麽誇張。”說完顧欣落就轉頭看向窗外，不理會哥哥。

藍寧凡在辦公室的窗戶處看到顧欣函的車走遠了，消失在車水馬龍中才松下一口氣。刁蠻丫頭走了，他才感覺到輕松，伸伸懶腰，面龐迎向天空。天空上幾抹殘雲，和藍天相搭，很是和諧。

藍寧凡閉上眼，享受這一片刻的寧靜。

忽然，他想到以後都不得不和顧欣落同事，心裏就不禁打顫。

睜開眼，遠遠看見有一輛車朝公司的方向開來。正是顧欣函的車，藍寧凡驚訝的長大了嘴，立即反應過來，趕緊逃出公司。

這車确實是顧欣函的，只不過顧欣函和妹妹去吃西餐了，叫司機回公司拿點顧欣函要用的資料。想在家的時候好好教教妹妹。雖然她不用上班也不愁吃穿，但顧欣函還是堅持認為，女人可以不掙錢，但必須要有掙錢的能力。

他倒沒有想到這車把藍寧凡吓得夠嗆，出了公司還繞小道走了

第四十六：戀人

假裴琳，也就是樂豆豆，在被顧欣函趕出別墅的那個夜晚敲開了王米陽的家門，這兒是一處偏僻而有些落魄的出租房，小區是那種老式房，談不上物管不物管的，所以到處都顯得髒哄哄的。樂豆豆很難想象，若是自己當年執意跟着王米陽，在這種地方怎麽生存。

房內的燈光開着，淡黃色的光線透過房門的貓兒眼讓人感到片刻的溫馨。但，即便有這一刻的溫馨在，樂豆豆也不願自己長期在這個地方生存。

門開了，王米陽穿一身休閑裝，面色溫柔，略為有點長的碎發顯得整個人很文藝，高高瘦瘦的幹淨模樣。

“你來了。”王米陽驚喜地開口，見到老友後的熱情。

樂豆豆癟癟嘴，挑了下眉算是回應。

王米陽示意樂豆豆進門，樂豆豆便有些不大情願地踮起腳尖進了門。

王米陽把整個房間都收拾得很幹淨，房間不大，但到處都充斥着溫馨，讓人想到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樂豆豆上一次來過這兒，雖然王米陽把房間收拾得很得體，但樂豆豆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上這兒。甚至，踏出房間後，她走得很心急，似乎要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房間是30平米左右的套一房間，對于王米陽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他一個人住，太大會讓他感到空虛和寂寞。這樣的30平米套間剛好夠用，至少夠他一個人用。

樂豆豆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沙發很舊了，還有一些沙發皮剝落了，露出裏面淡黃色的泡沫。但沙發的每個角落都被王米陽刷得很幹淨，所以，樂豆豆還算放心的坐了下去。

王米陽對樂豆豆做出了一個很神秘的表情，“等我一下。”說完，王米陽便轉進旁邊的廚房。

“噔噔噔噔…。”王米陽展示着手中的寶貝——兩盤菜，一盤辣子雞丁，一盤涼拌白肉。

樂豆豆的臉上始終是禮儀性的笑，對這一切她沒有好感，但今晚她只能在這兒借宿，也沒別的辦法，至少不想得罪他後落得過露宿街頭的下場。

王米陽把兩盤菜放到桌子上，說：“裴琳，以前你說你喜歡辣子雞丁和涼拌白肉，聽說你要過來，我就趕緊到樓下菜市去買了些材料來做。你嘗嘗，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樂豆豆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自己現在扮演的是裴琳的角色。雖然這個男人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了，他也不再是她的男朋友，但看到這個男人為別的女人忙活一頓餐點，心裏還是感覺到不舒服，盡管這些美食都将會落到她的胃裏。

王米陽又趕緊轉過身去廚房，一盤盤菜被王米陽相繼端到桌上，很豐盛，味道也很香，誘惑着樂豆豆饑餓的胃。

水煮魚片，煎炸小魚，和兩盤青菜。這些都是樂豆豆讀大學時最愛吃的，他也曾在外租一天房間，給樂豆豆做這些。

“你愛吃這些嗎？”樂豆豆問，她很好奇，什麽時候她喜愛的東西變成他愛的了。

王米陽顯然也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做到旁邊的沙發上，一張素淨的玻璃飯桌就擺在沙發的旁邊。

“還好吧，我一個朋友愛吃，後來也就漸漸離不開這種味道了。”王米陽輕描淡寫的說着。

樂豆豆心裏湧過一絲暖流，這麽多年了，這個男人還是沒有忘記當年的種種。

“我們開吃吧，很好吃的樣子。”樂豆豆的胃已經經受不住這樣的誘惑了。

王米陽點頭，示意樂豆豆開始。

樂豆豆慢慢地吃，盡管很餓，還是想保持那份優雅。

“你跟大學時不一樣。”王米陽笑着說，老友見面，總是喜歡拿以前的樣子來做對比。

樂豆豆笑笑，沒有回話。她怎麽回？難道說我當然不一樣了，因為以前是樂豆豆，現在我是裴琳。

王米陽也低頭吃飯，氣氛安靜下來，反而讓人覺得不舒服。

樂豆豆吃飯的樣子并不能算作優雅，真正的優雅并不是慢，有些東西她只看到了皮毛，怎麽學都學不像，反而有點邯鄲學步的樣子。

王米陽低頭時嘴角也在笑，樂豆豆看到，不禁好奇地問：“笑什麽？”

王米陽說：“好久沒見到大學時的朋友了，現在倒還真有點懷念那時的時光。那時你和樂豆豆還是同一個宿舍呢，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聽到別人的關心，樂豆豆的心還是暖了起來，樂豆豆擡眼看了下王米陽，說：“她應該過得很好。”

“你們有聯系嗎？”

王米陽一臉期盼的眼神。

樂豆豆搖搖頭，說：“沒有。”

又是沉默。

許久，王米陽問：“你怎麽換qq號了？”

上一次，王米陽看到一個叫裴琳的女孩兒加自己，從號碼的位數來看，是新申請的。王米陽加了這個號後，聊了幾次，兩人就見了面。今天是第二次。

樂豆豆随口說道：“我把以前那個號碼的密碼忘了，所以重新申請了一個。你知道的，我記性很差勁。”樂豆豆語含輕松，随口就把這句說了出來。接着又愣了下，是她樂豆豆記性不好還是裴琳？

王米陽也愣了下，大學時的裴琳給人的感覺就是幹淨利落，外表雖柔弱，內心藏着一個女強人。怎麽會記性不好呢？

吃完飯，王米陽把碗碟拿到廚房去刷，樂豆豆坐在沙發上翻看王米陽的雜志。都是些攝影類的，美麗的畫面還是吸引了樂豆豆的視線。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過，樂豆豆累了，兩只眼皮互相打架，最後終于合在一起。

等王米陽從廚房出來時，正看見他眼裏的裴琳，實際上的樂豆豆歪斜着腦袋睡着了。

王米陽走近樂豆豆，看着她睡覺時略微撅起的嘴，鼻子一動一動的樣子，心裏萬般滋味。

他心裏頓時浮現出樂豆豆睡覺時的樣子，也是這樣，嘴略微撅着，像在夢裏和人争辯着什麽，鼻子一動一動的。

王米陽看了會樂豆豆，眼角流過一滴淚，又擔心她會着涼，趕緊從卧室拿來一件冬天穿的厚大衣搭在樂豆豆身上。

厚大衣的重量讓樂豆豆感覺到了不适，朦胧中睜開眼正對上王米陽溫情脈脈的眼神。

王米陽越是這樣，樂豆豆心裏就越不舒服。她起身，說了句：“不好意思。”臉上冷冷的。

王米陽以為她是覺得他冒犯了她，才這樣冷冰冰的模樣，趕緊道歉說：“我只是怕你着涼給你披了件衣裳。”

樂豆豆“嗯”了句，沒有再說話。

樂豆豆的眼睛還是在劇烈掙紮着，睡意一陣陣襲來。在顧欣函別墅裏的日子并不好受，她要等顧欣函回家，不管他厭煩還是不厭煩，她都要上前，不然萬伶交給她的任務她就沒辦法實現了。

“我今晚可以在這兒睡嗎？”樂豆豆說。

王米陽點頭，他知道她這麽晚來找他，應該是沒有住宿着落。

樂豆豆換上王米陽遞來的拖鞋，還是大學時樂豆豆穿過的那雙男性人字拖，上班的花紋已經斑駁得不見了蹤影，但很幹淨。

樂豆豆洗了腳，沒有跟王米陽打招呼，她已經累得沒這份力氣了，徑直走向卧室，倒頭便睡。

被子有着淡淡的肥皂香味和王米陽的氣息，久違的感覺讓樂豆豆心窩一緊，一滴滴淚從眼眶裏湧出，睡意也被沖得沒了蹤影。

王米陽在沙發上縮着，剛才樂豆豆進門後就把門關上了，他還沒來得及進去拿床被子進來。現在雖是晚春，但到了夜晚還是會有絲絲涼意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