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那位未曾露面的主上在對牧臨進行了一番教育和威逼利誘之後,果真把他放出來了,但是回去的時候仍舊是蒙着他的眼睛,由一人帶出去的,從頭到尾他都沒見過那位主上的真面目。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正經人怎麽會在對自己人的時候還這樣藏頭露尾。

牧臨仔細觀察了那個人給自己的小玻璃瓶,怎麽看都只是個普通的玻璃瓶,瓶子裏裝了滿滿一瓶灰褐色的粉末,想必就是他所說的蠱心草磨成的粉……

但是他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種草,更不知道吃了之後會産生什麽效果。

據那個主上說,顧三千服用之後就會聽他們的話,那是不是會如同控制了大腦一樣,變成提線木偶?這太匪夷所思,別說他沒聽說過這種毒藥,就連動手術、換腦等方法,也不可能讓一個人對別人說的話言聽計從。

牧臨回房間之後,找了一杯水,将一點粉末倒下去,發現這粉末遇水即化,竟然在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整杯水也無色無味,看不出任何痕跡。

真是好手段,這樣的藥,任人警惕性再高,也不可能察覺到。

不過這些都可以以後再慢慢考慮,當務之急卻是該如何把這個情報告訴給顧三千。

他如今不能對顧三千直接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以“番柔間諜”的身份将這條情報告訴給他,顧三千又不一定會聽,一個間諜忽然叛變,沒有任何契機,怎麽想都讓人覺得怪異。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把自己如今是番柔間諜的身份告訴唐星和,然後由他向顧三千傳達這個消息。

到底把自己是牧臨的事情告訴顧三千,還是把目前身份是番柔間諜告訴給唐星和,兩者相比,牧臨果斷選擇後面那個。

如果讓顧三千知道自己就是牧臨,他真沒臉活下去了!

牧臨正在糾結,這時他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吓得他急忙把手背到背後——他還沒找到妥當的地方藏瓶子呢。

顧三千進門時,便見牧臨一臉緊張地坐在床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有事麽?”

牧臨看清來人之後,松了口氣,他微微皺眉道:“進門之前怎麽不敲門。”

顧三千默默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道:“這是我的房間,我進自己房間還要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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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臨啞口無言,他側了側身體,趁機把藥瓶放進口袋。顧三千沒發現異常,倒是看到桌上放着一杯水,便走過去伸手想拿起來,還笑着說:“這是專門為我倒的?正好渴了。”

……那是他用來做實驗的水!

牧臨眼看着顧三千要把那杯水喝下去,吓得他直接從床上彈跳起來,然後一巴掌把他手裏的水杯拍掉。水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裏面的水灑了一地,顧三千因為牧臨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愣在那裏,他看着牧臨,表情很受傷。

“我只不過喝杯水而已。”

——用得着給他打掉麽?他叔叔就這麽讨厭他……

牧臨這才反應過來,知道顧三千誤會了他的意思,見他露出這種表情,心裏也不太舒服。他下意識想找個借口解釋,但是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不如就讓他誤會自己不喜歡他好了……如果顧三千可以因此知難而退,倒省事了。

牧臨欲言又止半天,終究默默坐回床上。

然而他終究還是低估了他大侄子的耐性,他以為他喜歡的是劉琳,是因為兩個人有肌膚之親後産生了感情,如果一個人沒有回應,另一個也堅持不了太久。然而顧三千早就知道劉琳的身體裏住着的到底是誰,他喜歡的就是他,這種喜歡已經延續了十幾年,不可能因為他對他态度不好就一朝愛弛。

顧三千雖然被牧臨拍掉他杯子的行為氣到了,不過這種生氣也沒持續多久,心裏的難過倒是更大于生氣。他想是不是因為在島上發生的一切,還讓叔叔不太能接受,所以遷怒于他,如果是這樣……那他生氣也無可厚非,畢竟……他的思想還沒轉變過來。

在叔叔眼裏,跟他變成這種關系,肯定是不合常理的吧。

顧三千嘆口氣,默默坐到牧臨身邊。牧臨心裏還在想着怎麽向顧三千通風報信——他甚至想到了匿名信的方式——卻覺得自己身後的床微微下陷,顯然有人坐了過來。牧臨條件反射似的回過頭,顧三千正看着他,他臉上雖然一如既往沒什麽表情,眼睛裏卻藏着些小心翼翼的神色。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顧三千猶豫着問,一邊擡起手搭住牧臨的肩膀。牧臨正發着愣呢,心裏還奇怪我他媽生個鬼氣,我又不是氣做的。顧三千就已經有了下一步行動,他把牧臨摟在自己懷裏,用下巴抵着他的頭頂來回磨蹭着。

他見牧臨沒有反抗,也沒說為什麽生他氣,便聰明地換了個話題:“你現在還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顧三千問的還是他信息素那方面,畢竟他的情潮剛發作一次,作為标記過他的Alpha這樣抱着牧臨,他說不定會因為身體的原因不會拒絕他。牧臨也确實感覺到了,顧三千跟他有肢體接觸之後,身體便覺得格外熨帖,四肢仿佛被溫水包裹一樣,暖洋洋的。

尤其顧三千還刻意用自己的信息素纏着他,牧臨便覺得更舒服了。

他本想硬氣一點讓顧三千滾遠點,但是說出口的話卻軟綿綿的:“走開,你怎麽這麽肉麻。”

顧三千聽在耳朵裏頓時心花怒放起來——聽聽他這聲音,不管他心裏怎麽想,身體肯定是喜歡的。那剛剛他對自己發脾氣,是不是也是因為他丢下他一個人走開,沒待在一起的緣故?

顧三千陷入了某種合情合理的自我陶醉中,心态從“叔叔讨厭我”轉變為“叔叔離不開我”,也只有一瞬間。

他抱緊牧臨,然後拿臉去蹭人家:“對不起,剛剛他們喊我過去,說了一些公事,我是不是耽誤了太長時間?”

牧臨被他蹭得整個人都快變形了,心裏還在疑惑——你他媽愛去多久去多久,關我屁事啊。但是顧三千抱着他确實讓牧臨感覺舒服,他就懶得說話了。

然而這種沉默,只會讓顧三千誤以為成默認,也越發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确的——信息素真好,發情期萬歲。顧三千信心滿滿,覺得這天晚上說不定可以成功說服牧臨跟自己一個床睡覺。

“回去之後我得見見唐上将。”

顧三千正美滋滋地想着,懷裏的人忽然說了這樣一句,顧三千就好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成功将他從美夢拉回現實。雖然知道那個唐星和是牧臨的朋友,但是這種溫馨時刻提起他的名字,未免令人覺得掃興。

他低下頭看向牧臨,有些不情願:“你還打算住在他家?”

牧臨也從顧三千懷裏直起身:“那倒不是,我現在的情況這麽不穩定,不适合跟一個單身的Alpha住在一起。”

——他想讓唐星和幫他在外面找個房子,最好他能單獨住。

當然,說這些都為時過早,他目前說不定還被那些所謂的梵仁盯着,大大咧咧搬出來一定會引起懷疑。等一切事情都圓滿解決,他再離開。

顧三千忽然哼了一聲:“你早就該意識到這一點,唐叔叔雖然有個兒子,但畢竟死了老婆,住在這種單身且适婚的鳏夫家裏,總是不太合适的。”

牧臨忍不住抽抽嘴角:“我有事跟他商量罷了。”

——他這個大侄子的腦回路怎麽老是跟他不在一根弦上,他在擔心正事兒好麽。

顧三千聽到這裏更生氣了,一把握住牧臨的肩膀,皺眉看着他:“你能有什麽事跟他商量,你跟他是同事嗎?”

牧臨頓時張口結舌——是啊,他一個間諜,能跟人家總統府的高官有什麽事商量,再說下去他就要露餡了。

其實比起牧臨,顧三千才是那個更想把一切都挑明的人,他聽出牧臨的意思,他應該是有正事想跟唐星和說的,但是不管是正事還是私事,都跟他說比較方便吧,唐星和雖然跟他一樣也是三星上将,但是那個老東西現在手無實權,他卻兵權在握,而且他還是他名義上的丈夫,不管從哪個角度說,他都是最佳人選。

牧臨為什麽偏挑唐星和。

牧臨見顧三千死盯着這個話題,把下一句準備問他聽沒聽過“梵仁古國”這個詞的話吞了下去,他還是少說為妙,省得露陷。牧臨想了想,随意找個借口敷衍顧三千:“我想讓唐上将幫我找工作,我……我打算以後穩定了,自己搬出去住。”

顧三千愣了一下:“為什麽?”

牧臨用力推開他:“沒有為什麽,我不可能一直跟你住在一起。”

顧三千還以為他終于準備搬離唐星和那裏,代表他願意接受自己了,原來只是緩兵之計?

顧三千盯着牧臨許久,想發火都不敢發:“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去住?”

牧臨瞥他一眼:“你急着趕我走啊?”

顧三千冤枉死了,他巴不得他跟自己住呢,最好住一個房間!睡一張床!他叔叔怎麽回事,越來越無理取鬧……

“我……!”

顧三千滿心委屈:“你是我的夫人,想在将軍府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哪天忽然想搬出去,我也得心裏有數。工作和房子我都會幫你找,再怎樣你都是我将軍府的人,假他人之手,我丢不起這個人。”

“……”

好像也有點道理。

“這件事容後再說,總得等我找到工作,能自己賺錢,才能說搬出去的事情。”

牧臨理直氣壯地瞥他一眼:“在這之前就麻煩顧将軍你先養着我這個吃白食的了。”

——到那時候,梵仁這件事,想必也該塵埃落定。

顧三千微微松了口氣:“沒問題。”

——其實他希望他跟他更加不見外一點……

他剛說完,便見牧臨往門外走去,顧三千急忙問道:“你去哪裏?”

“去問問那些Omega身上有沒有帶避孕藥。”

“……”

牧臨背對着顧三千翻個白眼——他可不想再懷上,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發情期标記,不懷上就怪了,應該說他會再懷上的可能性大于90%。

顧三千急忙拉住牧臨的手把他拽回來:“別去!他們不可能有那種藥,你想讓我們的關系徹底曝_光麽?”

牧臨疑惑地問:“他們都帶了抑制劑,怎麽不可能有避孕藥?”

顧三千臉色發黑:“堕胎是違法的,政府當然也不支持主動避孕,那些Omega老師都是職限令的支持者,你覺得他們會有避孕藥麽。”

——而且這個世界上除了牧臨,哪有希望自己不懷孕的Omega。

牧臨微微張大嘴看着顧三千,大概也想通了這一點,他沉默許久,搖搖頭:“我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顧三千覺得自己心上又中了一箭,痛得他頭暈眼花——叔叔每次說實話,都能精準地打擊到他。

他咬牙堅強:“那等回去……上岸再說,我幫你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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