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門被推開的沉悶聲響,一個渾身濕噠噠的身影從外面竄進,室內昏暗,唯有換氣口投射進來稀少的月光,太宰眨了眨眼睛,朝着發出微弱呼吸聲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步伐輕盈,聽不到走動的聲響,摸索着打開了終端的熒幕,靠着藍光看清了中央被綁住的人,呼吸似乎在這一刻停頓了兩秒。
“……小遙?”取下了他的眼罩和嘴裏的膠帶,從兜裏掏出一根細長的金屬在鎖眼上幾下解開,沉重的鎖鏈落地的聲響,終于驚動了香取遙。
他現在看上去非常的糟糕,嘴唇幹裂,臉色蒼白,泛着不正常的紅暈,伸手一摸,滾燙的熱度讓太宰忍不住咂舌。
“……小菊?”
雖然不知道小菊是誰,但好歹也是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人,出口竟然是別人的名字。太宰覺得此時的自己應該生氣,然後吵架再來一次值得放煙火慶祝的分手。
然而,他只是将這個攔腰抱起來,入手的重量輕得像羽毛一樣,他皺了下眉。香取遙兩眼發黑,混沌的頭腦漸漸的能夠轉動,不确定的問:“……小治?”
“他們一直就這樣關着你?”
“好餓……好渴……”
昏暗的室內看不清太宰此刻的表情,香取遙只覺得嘴唇被一個東西堵住,塞進嘴裏的小顆粒甜甜的,濃郁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開。同時,饑餓也蘇醒了,這一點吃的根本不夠。
“還要……”
“沒有了,就這麽一顆。”太宰細聲的說着,打開門朝外觀望了一下,見四處無人後抱着香取遙走出去。
“這艘船的安保都集中在上層,我一路下來只遇到了兩個巡邏的人,也沒有監控,若不是得到的情報無誤,也沒想到你竟然被關在這裏。”
大概這是敵人故意造成的視線盲區吧,誰能想到這種地方會關着一個人。不過也是,無法動彈無法出聲,還被餓了幾天的人,怎麽可能發出呼救的聲音被人聽見。
而且關押着人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容易被忽略的雜物間。要是換另一個人來,估計也會錯過。
他沒有将香取遙率先帶出去,進來
時他幾次差點被發現,那些雇傭兵警惕性非常高,不是尋常人。一個人也就罷了,帶一個沒有行動能力的人離開,風險性太大。
也沒有上樓,而是進了一個倉庫間,将香取遙放在了裏面一個木箱子上,開始在這些貨物箱子裏尋找。但很快的他失望了,箱子裏只堆着一些掩人耳目的東西,吃食和藥物都沒有。
也就只能拿這些泡沫和草屑,鋪在香取遙身上,給他簡單的保暖。
“這裏……是船?”香取遙還以為是在陸地,是真的沒發現竟然在一艘船上。
“恩,停在海上一動不動,離橫濱很遠,開直升機過來都花了兩個多小時。”太宰洩氣的從兜裏尋找着東西,可任憑他怎麽找,也不會憑空摸出藥物和能果腹的食物。
“這一層沒有存放任何的生活用品,估計都存放在他們活動的那層。”太宰說着,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香取遙制止了他:“不要去……你打不過他們的。”太宰看上去并不強壯,雖然亂步說他的能力不錯,但一個腦力派遇上那麽多武鬥派,危險可想而知。他的聲音虛弱無力,“好熱……”
“你發燒了。”
“不要留下我一個人……”香取遙好像并沒有聽到太宰的話,雙目沒有焦距的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語。“好黑……好安靜……好可怕……什麽聲音都沒有,這種被遺忘的感覺,不喜歡……”
腦子裏千轉百回,即使沒有正面對上,也能看出這夥雇傭兵的實力,他們的武器要比市面上先進的熱武還要更高一個層別,而且默契十足,非常團結,想要從內部離間他們的可能性不大。
太宰有些洩氣的坐到一個空箱子上面,雙手托着下颌。“還被遺忘呢,你知道自己是失蹤的這四天裏橫濱都變成什麽樣子了麽?今天下午scepter4派人把控住了所有的出入口,港口黑手黨也不得不避其鋒芒,黃金之王為他保駕護航,因為你的失蹤,整個城市都被圍成了一座鐵塔,鬧出了那麽大的事态……”
他抿了抿唇:“绫辻偵探和亂步先生也一直在找你,
你會這裏的消息就是他們給我的,現在估計也在路上了。”
看到平時各種壓迫他,像是小太陽一樣永遠精神奕奕的小子,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裏,太宰心情有些複雜。他這才第一次真正的發覺,原來香取遙個子這麽小,一個木箱的空間都能裝得下他的身軀,難怪國木田會誤以為他是個半大少年。
他沒有成年人偉岸的身軀,四肢不發達,力氣不大,在面對敵人時一點優勢都沒有,腦子也不聰明,脆弱得像是随時會被風吹走一般。
室內好一陣子沒人說話,在太宰想要再次起身時,在香取遙開口之前他道:“不用擔心我,只是摸點用的,不成問題。”他表現得自己很可靠很英勇的樣子。
“我知道他們是誰……沒用的。”香取遙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他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太宰,離開這裏,告訴行人和亂步他們,不要來找我。他們不會殺了我的,頂多就是……付出點代價。”
他竭力的偏過頭,這樣的動作耗費他短暫休息積攢的力量,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聲音軟軟的帶着些許笑意,又不知道是在笑什麽。“知道你們能來,已經很高興了……畢竟,是卧底啊……早在踏入意大利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遲早會是這個結果。”
“意大利?你之前在那邊卧底?”太宰若有所思,“這就說得通了,古怪的武器,奇怪的戒指,雖然都蒙着面,交流也只是打手勢暗號……他們是意大利的黑手黨?能夠有這種武器的家族不多……”
“密魯菲奧雷。”
因為這個名字,太宰臉上的表情凝固住了,他駭然不已的轉過身看向香取遙。對方臉上的笑意沒有卸下。“明白了嗎?這是……無法戰勝的敵人。”
就算只有一支小隊,但是搶走了密魯菲奧雷的目标,就要做好被報複的準備。那個家族,可不是什麽講究規則和道義的,即便是政府的正規軍都不敢輕易直面對上。
白蘭·傑索是裏世界一個異類,就連複仇者監獄都不敢對他屢次破壞規則的行為作出審判,在他眼裏唯有想要的,不想要的,有興趣的,沒興趣的。若是
一時興起,不惜代價作出任何的過激行動都不值得奇怪。
太宰啞然,他艱澀的道:“你之前……是在密魯菲奧雷?”
但香取遙已經阖上眼睛,太宰走過去用手指抵在他鼻尖,感覺到微弱的熾熱的呼吸撲打在手指上,心裏有點放松。剛才那一秒,他差點以為香取遙就要死在他面前。
按了一下別在領口處的通訊器,他說:“你們聽到了吧?”
【聽到了。】亂步壓抑的聲音傳來,【特務科,就是個辣雞!】
【……我們也沒想到啊。】這是安吾的聲音。
【密魯菲奧雷可是各國默認的,卧底都不敢派的組織,你們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麽?】
【這又不是我們這邊發的命令……而且也不是去那裏……】
安吾的聲音聽起來已經發虛到要消散了,他的話其他人是相信的。畢竟,沒有哪個組織,也沒有哪個政府腦子壞到敢在密魯菲奧雷安插卧底,不用行動就已經知道,這種計劃是直接送菜的。
曾經有個小國家的組織為了得到密魯菲奧雷那超過現代技術的高科技,而派人進去,結果不到一天被查出來不算,那個組織連同小國一起,在一夜之間就消失在地圖版圖上。
不僅毫無抵抗之力,一個國家說滅亡就滅亡,直接被夷為平地,更加讓人恐懼的是,這個命令竟然不是白蘭·傑索下達的,而是他們的武鬥部門黑魔咒按照家族的規定,直接就下手。
好像對他們來說,剿滅這個小國,只是一次最基本的操作,連跟上面提一句都不用,行動完打個報告就行了。
【港口那邊已經平靜下來,森鷗外讓人停止了搜查,也是,以他的頭腦很快就猜到了小遙的真正身份吧。】畢竟連青王都涉及進來了,那位青王的動作太大,而王權者的動向對于異能組織來說,都是主要關注的目标。
黑色的豪華船艇就停在了日本海的海面上,各層船艙的燈亮如明晝,甲板處一個穿着黑色作戰服的蒙面男子猛地站起來,在通訊器上按了一個按鈕,接着震耳欲聾的警報聲就響徹了周圍。
香取遙被這個聲音吓醒了,他
艱難的睜開眼睛。“怎麽會……為什麽?”聽到是密魯菲奧雷,不應該放棄行動麽?
畢竟他的身份又沒有重要到一定要将他救回來的地步,與密魯菲奧雷杠上,會出現的大量傷亡不說,也根本沒有必要。
太宰還在屋內,看到香取遙因為他還在這裏,而愣愣瞪圓的眼睛,有些失笑。“是禦柱塔下的命令。”
“……黃金之王?”這就更讓他費解了。
雖然太宰也不明白為什麽黃金之王對這件事如此重視,但既然都背靠這個國家的支配者,總得有點底氣。
“而且,被挑釁到這個份上……想從野犬爪下搶食,可不是放一兩顆地雷就可以吓走的哦。”太宰摸了摸半幹的外套,朝着香取遙眨了眨單眼。“我可是半路游泳過來的,總不能灰溜溜的回去吧。”
轟隆的一聲巨響,天空閃過五道流星,重物砸下一路撞破數道甲板的聲音,震得床底都在顫動。而恰好,其中一個就正落在他們隔壁,被氣流卷碎的鋼板和木板橫飛,太宰連忙抱起香取遙,躲到不被波及的角落,身上還是不免被碎屑砸得生疼。
金屬門開啓的聲音,一個巨大的青蛙頭套冒出來,青色短發的弗蘭踏出導彈裝置,用沒有起伏的聲線說:“me還是第一次坐這種東西,腰酸背痛,上上下下的,你們國家的軍人都這麽拼的麽?”
他嘆了口氣,眼睛卻是看着香取遙的方向。“這艘船意外的堅固,本來以為會直接砸穿落到海底去的。那麽,me來接你了,我摯愛的小……”
“閉嘴,這是我的臺詞,你這只青蛙!”裏面伸出了另一只手,戴着白色的軍用手套,一把按着頭套将人壓在地上。
條野采菊神色不渝的面朝香取遙的方向,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小子,再不放開他,我就把你的爪子全部剁掉。”
太宰眨了眨眼睛,在條野的殺氣之中更加用力的抱緊懷裏懵傻傻的香取遙,吐了吐舌大聲的說:“才不要呢~小治才不會把小遙讓出去~”
“小治?”香取遙不太搞得懂情況,只是重複了這個稱呼。
“
小治?”比他慢一秒的,是條野,他往後退了半步,怒吼,“哈?!你竟然給我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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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