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現在正是拍戲的好時候,溫度适中風景怡人,是演員和導演都最喜歡的季節,拍攝地同時駐紮了好幾個劇組,一時間,這裏的酒店就有些供不應求。

向思比別人到的稍微晚些,她過去直接和阿奇會合。

片場助理阿奇是她相熟的一位女孩,之前跟在肖姐手下的時候,偶爾跟組,恰巧有兩次都碰到阿奇,阿奇性格開朗為人大方,一來二往兩人漸漸熟絡起來。這次終于有了機會一起工作,阿奇一早就說要粘着她,向思住哪裏她就住哪裏,酒店房間本來就緊張,免不了會和其他人一起湊合着住。向思一合計,與其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還不如和阿奇一起住,輕松自在。

卻不想,這個房間的問題上卻鬧出了矛盾。

她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阿奇滿臉通紅的同一個差不多年紀的黃頭發女孩争論:“憑什麽呀,徐導都說了,這個房間是專門留給阿思的,阿思是編劇,她住這裏合情合理,也方便徐導随時與她探讨劇情,你現在說要換就換,憑什麽。”

黃頭發女孩毫不示弱:“不憑什麽,只是我們一早就已經給劇組打過招呼了,給我們留個大點的房間,我們行李多,那個小房間根本就放不下。你們總共兩個人,又沒什麽東西,換一下又怎樣?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惹的我們家孟姐不高興了,耽誤了拍戲進度,這個責任你們負的起嗎?”

都是年輕女孩子,講起話來一個比一個嚣張,非要将對方的風頭給踩下去才罷休。

阿奇聽她這樣講,更是不依了:“你們家孟姐誰啊,她不高興又怎樣,我們家向姐還不高興呢。我今天還偏就不讓,你能怎麽着?”

因為是開拍初期,酒店裏不僅住着同期拍戲的人,還住着幾位跟來采訪的記者,雖然現在只是走走過場,拍幾張現場照做做宣傳,可若出了這種編劇演員争房間的事情,難保他們不會莫須有的抓出幾條編劇演員争相被潛規則的胡亂新聞來,到時候就不僅僅是換房間的問題了,徐導以及一世都是最讨厭這種毫無價值偏偏又影響正劇的新聞。

眼看着争執還要下去,向思連忙j□j去試圖和解:“阿奇,少說兩句,”她轉向黃頭發女孩:“你們房間在哪裏,想換的話,我們可以跟你們換。”

女孩癟癟嘴,指着走廊的一頭:“就在那裏。”

阿奇在旁邊說道:“阿思,換什麽呀,兩個房間差不多大,我之前就去看過了,根本沒什麽大的區別,她非要這番折騰,我可不想陪着她折騰,我的行李還有劇組的一些東西都已經搬到這個房間了,再搬過去,都要累死了。”

向思就有些奇怪了,既然房間差不多大,确實就沒換的必要了,她再看看房間的分布,就更加不解了,從她住的地方數過去,離徐導住的地方總共間隔了三個房,而從女孩說的那個房間數過來,離徐導的房也才四個房間,如果說是想跟徐導便于溝通和加深感情的話,也實在不需要換房間。

她随口問道:“房間差不多大的話,為什麽非要換呢?”

女孩還沒答話,一個嬌柔的女聲傳來:“我就想換,怎麽了呢?”

向思看過去,一眼認出她來,正是之前見過的孟新雪,她比那晚看到的還要漂亮幾分,因為剛上了妝,整張臉看上去豔麗無比,如果神色能溫柔幾分,不那麽盛氣淩人的話,或許能拿上一百分。

向思原本也就是随口一問,無論什麽樣的理由,客客氣氣的給她一個,她二話不說就會交換房間,可是如今看孟新雪這樣一副非換不可的模樣,她突然就改變注意了。

向思的人生裏,從來不缺少挑釁,她也從不懼怕挑戰,若誰想與她争個輸贏,無論心情好壞,她都樂于奉陪。

向思臉上還帶着笑,可眼神卻冷了下去:“我就不想換,怎麽了呢?”

孟新雪走的近了,将向思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輕飄飄的說道:“如果給你錢呢,給你錢的話,你還是不願意換嗎?”

向思也将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而後抱着臂膀斜睨着她:“怎麽,你就是這樣一路換過來的,給錢或者別的能給的東西?”

孟新雪臉色變了變,她冷哼一聲:“你不換也得換,這個房間我住定了,李梅,去給我把行李直接搬過來。”

向思依然抱着臂膀,她往旁邊走一步,直接擋在門口,冷然看着孟新雪:“你敢!”

正僵持間,徐導和副導幾個人從外面回來,看到這陣仗,都有些詫異。了解了是怎麽回事後,徐導看向孟新雪:“新雪啊,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向思,之前因為種種原因,開會的時候你們可能沒碰上面,她就是本劇的編劇,也是一世親點的編劇,你們兩人可都算劇組的中心,可要好好相處。”

他着重強調了一世兩個字,孟新雪是誰安排進來的,他比誰都清楚,禮讓三分是不錯,可也不能由着性子鬧。

孟新雪年紀輕,可閱歷并不淺,她聽的明明白白,知道這是導演在解圍,于是就順着臺階下了:“原來是編劇啊,早說嘛,我還以為是組裏的打雜人員呢,呵呵,是編劇的話,那這房間就不換了吧,給我多大的膽,也不敢跟編劇争房間啊?以後還要靠編劇多多照顧呢。”

徐導看向向思,向思無所謂的聳聳肩:“好說,俗話說狗眼看人低,我也沒認出你來。”

阿奇在旁邊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徐導咳嗽一聲:“既然誤會解開了,大家就各自忙去吧。”

徐導一行人回了房間,阿奇下樓去取剩下的一些物件,向思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行李箱,準備進房收拾一下。

孟新雪卻叫住她:“向思,你挺伶牙俐齒,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向思回過頭去看她,再一次确定她看過來的目光中絕對不含善意,于是她冷冷道:“你沒事想象我做什麽?”

孟新雪盯着她:“我聽說過一些你的事情,想象中你視錢如命,別說一個房間,就算是一個人,只要給你錢,你也是願意出讓的。”

向思站正了身體,面對她:“你從哪裏聽說的?”

孟新雪很滿意看到她臉色終于有了細微的變化,她故作漫不經心的想了一下,才慢悠悠說道:“我有個表姐,她的名字你應該聽過,她叫許年華。”

向思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掌中包包的細帶,只聽孟新雪繼續說道:“我和表姐從小一起長大,關系親的很,聽說你們兩個是同學,我從她那裏看過你的照片,也順帶聽說了一些趣事,才有了這些想象,不過沒想到的是,你現在居然不愛錢了,倒真是讓我覺得驚訝。”

向思看着眼前的面孔,終于明白第一次見到她時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是什麽原因了,她居然是許年華的表妹,兩人樣貌上确實有幾分相像,嗬,這個世界真是小,這樣也能碰上相關的人,這樣也能自別人口中聽到熟悉的名字和已經不想再記起的事情。

向思不想多跟她廢話,直接問道:“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到底想做什麽?我不覺得那些事情與你有什麽關系。”

孟新雪笑起來:“我不想做什麽,我只是非常好奇,讓我那總是無比自信的表姐整天提心吊膽的女人究竟長什麽樣子,有什麽本事能跟我表姐搶男人,“她眨眨眼睛,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望:”看到你,真不明白表姐在擔心什麽,不過我還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該想的人就不要想,要不起的人一開始就不要接近,免得将來痛不欲生。”

她說完這些,又換了副笑容:“不管怎樣,以後還是要你多照顧的,希望這些私事不會影響到你我的工作,我沒做好工作倒沒多大損失,可編劇大人若是沒做好工作,丢了飯碗,欠別人的債就還不上了,多不好。”

孟新雪轉身娉娉婷婷的回了自己房間,只留向思一個人頹然的靠在牆壁上,向思看着她的身影,暗暗咒罵了一聲,牧安是她的軟肋,一碰到任何與他有關的話題,她就只有偃旗息鼓的份兒,一點一滴的傷害和非議她都不想說不想聽。

歸根結底,總是她對不起他,她又何必再分辨什麽。

向思進到房裏,一會阿奇也從樓下回來,她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完全平息下來,一邊收拾地上的東西一邊沖向思抱怨道:“這孟新雪,真要說起來,也就算個二流小明星,氣焰這麽嚣張,還不是仗着後臺硬,真以為自己多有名似的,就知道欺負我們這種小人物。”

向思有些心不在焉,孟新雪的話勾起了她許多回憶,那些過往她委實不想再去想,可心腦不合一,總有一邊不停回放那些時光,她努力的一邊幫忙收拾一邊參與話題:“知道自己是小人物就低調點,你還敢跟別人吵架,要是被徐導當場看見,只怕要罵哭你。”

阿奇吐吐舌頭:“這不是沒看見嗎?”她後怕一會兒後,又止不住開始八卦:“這孟新雪也不怪她嚣張,她大概是能紅起來了,其實客觀來說,她本身條件就已不錯,據說她家裏也挺有錢,現在又攀上個很硬的後臺,想不紅也難。哎,阿思,你知道她後臺是誰嗎?”

向思自然知道她後臺是誰,可本着不潑人冷水的原則,依然問道:“是誰?”

阿奇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是蘇老板蘇千裏。”

向思覺得有些好笑,怎麽會傳出來是蘇千裏的,她的訝異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蘇千裏?”

阿奇見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說的更起勁:“就是他,一世影視的大老板,一世集團将來的繼承者蘇千裏呀。如果不是這麽大的後臺,孟新雪敢這麽得瑟嗎?”

向思搖頭笑一笑,即使身在這個圈子裏,看來傳聞終究是傳聞,阿奇見她不信,急了:“真的,徐導的助理你認識吧,是我老鄉,她告訴我的,她有一次跟徐導出去吃飯,碰巧遇到蘇千裏和孟新雪在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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