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6+37 章

吉野凪捏了捏吉野順平的臉蛋，溫聲解釋道：“夏油哥哥很忙的，不能跟順平一起玩。不過呢，以後會有機會的。”

她已經想好了，雖然川崎市距離東京并不算太遠，但交通堪憂，她不能寄希望于夏油傑一直願意來回往返只為了教導順平控制咒力。所以，搬家換工作很有必要。

吉野凪自然希望順平以後的工作可以遠離危險，但他若是真的想要做什麽，她會選擇支持。

不過現在，她要幫順平積攢能夠選擇未來的底氣。

“那小鬼以後也強不到哪裏去。”五條悟擡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說道，“完全看不出教導的價值。”

夏油傑瞥五條悟。

菅原悟看了一眼遠去的公交車，淡淡道：“不需要他變得多強，只要吉野順平有自保的能力就足夠了。”

頓了一下，菅原悟對上夏油傑詫異看過來的鳳眸，唇角一翹，“傑是這麽想的吧。”

“沒錯。”夏油傑幹脆點頭，咒術師這職業，七分看天賦，三分看努力。

天賦限制，再多的努力也無法攀登預想的高峰，這是讓不少咒術師心生絕望的現實。

吉野順平的術式注定他無緣頂級戰鬥力，但好好練練，只要不遇到特級咒靈，應該能夠保護自己。

五條悟虛了虛眼睛，一臉不善地瞪向菅原悟。這家夥，盡說那些正論來讨好傑，太奸詐了！

菅原悟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五條悟，愚蠢的不肖子孫，只會反向沖刺的漂亮笨蛋。

“走吧，泡溫泉。”夏油傑率先向當地最有名的溫泉民宿走去。

這兩個家夥從之前就在一搭一唱念叨奧多摩町的萌蔥之湯多适合放松身心，數馬之湯也很不錯，再不然光滑肌膚溫泉中心也挺好，小作文背得比當地旅游宣傳還要盡職盡責。

那就去，戰鬥之後，泡泡溫泉的确能夠放松身心。再加上此時正是櫻花盛開的時節，那些露天溫泉着實是個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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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悟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來。

五條悟陡然精神起來。

一個小時後，菅原悟&五條悟：這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這個時間點，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露天溫泉蒸騰出來的熱氣在夜裏氤氲成雲霧，一旁的櫻樹已經進入了最後的花期，但晚風一吹，依舊有粉色的花瓣悠悠飄落，落在溫熱的泉水上，落在一旁被溫泉水沖刷得圓滑起來的青石上。

溫泉兩側，石燈籠已經亮起了朦胧的光芒。

多美的景色，多如夢似幻的意境，若是溫泉裏再泡着一個狐貍老婆，那一切會是那麽完美。

将雪色長發高高束起，用白色浴巾圍住下半身的菅原悟瞪着蒼藍六眼，不滿地看向同樣用浴巾圍住下半身，雙手叉腰連毛都沒長齊的某個混賬小子，沒好氣地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正好是我想問的！”五條悟不滿，“為什麽是你在這裏！”

說好是傑的咒靈帶他過來一起泡溫泉呢？

憑什麽傑不在，而他要對着這麽一張……跟他撞了的絕世帥臉啊可惡！

距離這個溫泉套間最遠的地方，毫不留情将兩只拆家貓湊到一起去的夏油傑下半身浸在溫泉中，他的手臂張開，手肘搭在溫泉邊緣的青石上。

“這才是人生……”享受着溫泉水的夏油傑懶洋洋地吐出一聲感慨，好半晌，他翻了個身，雙臂曲起，轉而趴在溫泉石壁上。

疊成方塊的白色毛巾頂在頭發上，此刻的夏油傑整個人都處在一個無比放松的狀态中。

無形的力量籠罩了這個方寸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溫泉隔間，讓這方寸之地介乎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即使是六眼，在領域自帶的層層束縛下也很難發現端倪。

不得不說，這一次抓住的這只特級咒靈，相當實用。

特級咒靈紅外套男孩，夏油傑為他取名為正人，因為它的形象本就來自于那個叫木村正人的男孩，其誕生也與木村正人有着直接關系。

木村正人就是三十年前被警方立案為失蹤的五歲男孩，也就是前段時間裏從淺山神社的井中撈起的那具孩童屍骨的主人。

那口井應該有些問題，裏面似乎一直封印着怨念之類的東西。

随着時間的流逝，封印破損，并不能完全阻隔井底的氣息，這才有了木村正人在跟同伴玩踢罐子游戲時被古井怨念引誘，失足跌落井中，溺亡于此的事故。

溺亡的木村正人成了那些怨念的養料，最終井底裏的怨念結出咒胎，只是在破損封印的限制下，一直無法孵化。

直到二十天前，有人發現了井中的骸骨，将其打撈出，徹底破壞了井口的封印，着才有了特級咒靈的誕生。

跟其他誕生後就大肆殺戮的特級咒靈不同，這只特級咒靈吸收了木村正人死前的執念，一直沒忘記在跟小夥伴玩踢罐子游戲這件大事。其執念之深，甚至影響到了咒靈本身。

所以，誕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它披着木村正人的模樣，跑去東京繼續當年的游戲。

咒靈到底是咒靈，它眼中的游戲就是普通人眼中的催命符，那些被這只特級咒靈找到的人統統在游戲規則下猝死，因為被鬼抓到的人，本就該變成鬼。

等到它吸收了那五個靈魂與死前強烈的恐懼後，這只特級咒靈就彌補了當年的執念，完善了它的踢罐子游戲，進而掌握了領域展開。

咒靈正人的領域就是咒力化的踢罐子游戲。跟一般展開領域時需要以咒力構建領域世界不同，咒靈正人展開領域時是将現實中的一個地方融入領域中，使其介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不留半點咒力殘穢。

凡是被标記之人，都将會被拉入這個領域中。一旦報出自己的真名，就等于跟領域定下束縛，自願被游戲規則約束，游戲失敗就會輸掉靈魂，輸掉靈魂的後果作用于回歸現實的身體上，不是意外死亡就是猝死。

事實上，所謂的意外死亡，并不是當事人遭遇到一些無解的意外而導致死亡，而是他的身體會在束縛下本能地尋找死路，比如走路時故意踩空，以着糟糕的角度摔倒，正好摔斷脖子之類。

将當事人拖入領域，帶到數裏之外融入了領域的淺山神社中，與空間法則有關。

在領域中進行游戲一個小時，現實中才過去可能一秒不到的時間，幾乎不會有人注意到當事人失蹤了那麽短暫一刻，這則與時間的法則有關。

咒靈正人的領域涉及到了時間與空間的法則，堪稱bug。

不過，為了遵循冥冥中的等價交換原則，為了達成這樣标記瞬移和模糊時間的效果，相應的束縛加諸在咒靈正人和領域上，這就導致了咒靈正人明明一個特級咒靈，在無法利用游戲規則和特級咒靈本身力量壓制當事人後，連點像樣的攻擊技能都拿不出來。

因為領域游戲規則不允許。

哦，對了，除此之外，在游戲進行中，作為那個永遠走在抓人路上的鬼，咒靈正人同樣受到規則制約，沒法身在領域中将一切風吹草動盡數掌握，只能跑來跑去地找人，來一句抓住你了，xx。

即使抓住了某人，只要其他人按照游戲規則來踢飛罐子，就能夠救下對方，還能在這次游戲中一起獲勝。

雖然這次失敗後，咒靈正人還能夠繼續拉他過來玩游戲，不管對方逃到多遠，只要有印記，它就能夠将對方拉入自己的領域中。

這只咒靈，既強大又弱小，總歸是個特級，領域倒是挺實用的。還有他的咒力上限，在吞了這只特級咒靈後也跟着提高了那麽一點點。

夏油傑懶洋洋地枕在一邊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則摸索着找到放在托盤上的橙汁。他阖着眼睛，端起杯子就喝上一大口，然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泡溫泉真舒服啊。

夏油傑用臉蹭了蹭手臂，沒有貓的日子，竟然如此安逸，有些心動。

忽然，夏油傑輕咦了一聲。他坐直身體，張開手心，卻見手心裏出現了一顆火紅色的……小咒靈玉？

他剛才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想起了菅原悟送予他的雲外鏡，便下意識将意識投入雲外鏡中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夏油傑竟雲外鏡中的霧氣向外擴散了些，暴露出更多的空地來。

而多出來的空地上就很随意地扔着這顆紅色似玉球體，除了顏色不同外加尺寸小了很多，這玩意兒給他的感覺像極了他用咒靈操術搓出來的咒靈玉。

就是那種冥冥中術式在體內發出提醒，表示這東西可以吞下去。

這就奇怪了。

因為夏油傑這咒靈玉從小搓到大，還沒有搓出過顏色不是黑色的咒靈玉，而且這顆咒靈玉的尺寸是真的小，他平時吃的咒靈玉是乒乓球，這顆咒靈玉是彈珠。

夏油傑捏着這顆咒靈玉，鳳眸微眯，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它。

所以，這是雲外鏡前主人，極有可能是上輩子的他留下的咒靈玉？

不知道是什麽味道……不對，不知道是個什麽咒靈。千年前的東西，說不定會很強？

夏油傑難得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37；

就在夏油傑面對這顆不知道算不算過期的咒靈玉猶猶豫豫的時候，被他故意弄到一處的菅原悟和五條悟一頓唇槍舌劍後，差點打起來。

“離你祖奶奶遠點。”菅原悟涼涼開口，“五條悟，你要有當孫子的自覺。”

“哈哈哈，真是好笑。”五條悟冷笑三聲，“觊觎孫媳婦的老頭子，你就不羞愧嗎！”

“呸！”

說話間，兩人并排走在這家溫泉民宿的走廊裏，木屐踩得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們當然沒有興趣跟對方散步，他們只是在這裏尋找傑的蹤跡。

在發現六眼都無法感知到夏油傑咒力氣息後，菅原悟和五條悟立刻就意識到這是夏油傑使用了那個剛收服的特級咒靈。

那只咒靈的戰鬥力雖然渣得一批，游戲規則還處處是漏洞，但在掩飾痕跡氣息上倒堪稱一絕，短時間裏連六眼都尋覓不到蹤跡。

思及此，五條悟頓時開始陰陽怪氣菅原悟：“都怪某人瞎嘚瑟，将那只咒靈直接幹掉多好，非得裝模作樣送給傑。”

“哈。”菅原悟冷笑一聲，“某人想送還送不了呢。”

那只咒靈，可是他當着傑的面打敗了五條悟後得到的戰利品，是他送予傑的戰績徽章。

“一只破爛咒靈而已，回頭我送給傑一個更好的。”五條悟不甘示弱。

菅原悟氣定神閑，心中已經鎖定了新目标，直接道：“那我就能送給傑一個更更好的。”

勉強想起自己是一個熟悉劇情的資深coser，菅原悟底氣十足，他可是記得高層藏着掖着那些特級咒靈位置的好男人，想跟他比狩獵特級咒靈的數量，五條悟必輸無疑。

你一言我一語，眼見着話裏火-藥味越來越濃，不打一架不足以平複情緒的時候，走廊盡頭傳出哐當一聲巨響。

熟悉的咒力氣息陡然爆發開來。

菅原悟和五條悟同時轉頭：“傑！”

卻見走廊盡頭溫泉套間用作格擋的櫻花落障子門直接飛了出來，哐當一下撞到對面的牆上。

緊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沖出了失去障子門遮擋的房間，以着百米沖刺的速度，直直向兩人的方向沖來。

菅原悟瞪大了蒼藍眼眸，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人已經宕機了。

失手将門拍飛，人則在走廊裏極限沖刺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之前心心念念正在尋找的夏油傑。

不同于往日裏穿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連白襯衫都恨不能将扣子扣到喉結下面一點點的夏油傑，此刻的夏油傑赤腳踩在走廊地板上，半長黑發散落在肩膀上，全身上下竟只有下半身裹着那一塊白色浴巾，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甚至于，因為那裹住下半身的浴巾有些濕，那層布料緊緊貼合着夏油傑下身，勾勒出清晰的輪廓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濕身？！

濕身已經在挑戰菅原悟當人的底線，關鍵還有夏油傑的眼睛，他的眼眶是紅的，他哭了！

這沖擊力絕不是今天下午夏油傑吞咒靈玉時逼出一點眼尾暈紅能夠比拟的！

這是怎麽了？

傑怎麽了？

傑他受委屈了？

誰給傑委屈受了？

菅原悟的咒力倏然燃燒起來，裹挾着熊熊怒火，只要找到罪魁禍首，他分分鐘将對方片成生魚片。

“傑……”

菅原悟開口，還未将話問出口，半-裸狀态的夏油傑就已經毫不猶豫地沖過去，無論是他還是同樣已經傻眼的五條悟，他誰都沒有理。

“傑！”五條悟下意識追着跑了過去，都忘記他能夠利用咒力瞬移了。

三秒後，菅原悟和五條悟：“……”

走廊盡頭的自動販賣機前，夏油傑一手扶着自動販賣機，一手舉着瓶裝的牛奶，仰頭噸噸噸個不停。

一口氣喝完那瓶牛奶後，他又買了一瓶礦泉水，繼續喝。

菅原悟和五條悟眼睜睜地看着夏油傑喝完一瓶牛奶和兩瓶礦泉水後略微脫力地靠在自動販賣機旁邊，一臉劫後餘生似的舒了口氣。

菅原悟故作矜持地移開視線，不去看夏油傑裸-露的脊背，附着着薄薄肌理的胸膛和濕浴巾下那兩條又長又直的腿，他想要做一個紳士的。

但發現五條悟這色-鬼孫子正大剌剌地盯着夏油傑看時，菅原悟不滿地瞪了五條悟一眼。

五條悟才不管菅原悟那虛僞老頭子的想法呢，他一邊想着傑的身材真好還有漂亮的腹肌诶，一邊很直白地說道：“傑你吃什麽了，辣成這副樣子。”

是的，雖然一開始被夏油傑的反應吓了一跳，兩個六眼的恐怖猜測一個接着一個，咒力都快炸了，但看到夏油傑狂奔到自動販賣機前就不跑了，又是牛奶又是礦泉水，答案呼之欲出。

有些無力地靠在牆上，夏油傑擡手捋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頭發，複又摸了摸好似腫了起來的嘴唇——

其實沒有腫，但他就是覺得嘴巴內外都被辣腫了，他雖然不想提剛才那黑歷史，但以着五條悟的性格他絕對會刨根問底。

菅原悟暫時不會在語言上刨根問底，他會行動上刨根問底。

抿了一下嘴唇，夏油傑移開視線，故作淡定地道：“沒什麽，就是吃到了一顆辣味的咒靈玉。”

“辣味的咒靈玉？”

五條悟驚了，咒靈玉居然還能出辣味款的！

夏油傑的術式咒靈操術需要吞服咒靈玉來收服咒靈，五條悟作為他的同期和摯友，還是一個熱衷嘗試新鮮事物的新時代少年，自然會對夏油傑吞的咒靈玉起興趣，還想過吞兩顆助助興。

奈何摯友太過小氣，從來不願跟他分享咒靈玉。問他咒靈玉是什麽味道，傑只回答說是沒有什麽味道，就跟白開水似的。

五條悟深信不疑，但他同樣沒有放棄親自品嘗咒靈玉的計劃，畢竟實踐出真知。

奈何這世上只有夏油傑一個咒靈操使能夠搓咒靈玉，他不肯分享，五條悟還幹不出生啃咒靈嘗味道的事情來。

現在，傑說什麽？

辣味的咒靈玉？

“魔鬼辣椒？”五條悟一臉心有餘悸地說道。

作為一個正宗的甜黨，五條悟一向對辛辣味敬而遠之。

“比魔鬼辣椒還要誇張。”夏油傑苦笑，将三個空瓶子扔進垃圾桶裏。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辣得從溫泉裏跳出來，狂奔出來買水喝。

區區半杯橙汁根本無法挽救他的味蕾，沒有一頭紮進溫泉池裏喝那裏面的洗澡水是他最後的倔強。

嘔吐物抹布味的咒靈玉和魔鬼辣椒口味的咒靈玉哪個更可怕？

夏油傑不禁在這小小的絕望中選擇後者，他又摸了摸嘴唇，終于緩過那口氣的他試着感知一下咒靈空間裏的新成員，不禁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來。

“奇怪……”熟悉的漆黑裂縫在夏油傑身後打開，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實力一般，只有二級的水平，氣息有些暗沉，但沒有一般咒靈的腐朽。

是類人形态，做巫女打扮，白衣緋袴，看着挺像是那麽一回事，但讓夏油傑表情有些古怪的是，這個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的巫女打扮咒靈，居然頂着一顆狐貍頭。

黑毛狐貍，毛發根根純黑，三角耳又大又毛茸，睜着一雙狹長的金色眼眸，額頭上有紅色的勾玉印記，看着就不是普通狐貍。

這是一只做巫女打扮的黑毛狐貍。

夏油傑打量着這顆由差點辣死他的咒靈玉幻化出來的黑狐貍巫女，遲疑地道：“它不太像是咒靈。”

大概是因為咒靈玉過期了，夏油傑并沒有共享到這只黑狐貍巫女的記憶。但是，從它的力量分析上，似乎跟他收服的咒靈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