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狹小的空間內一片安靜。
對于突發狀況,她已經保持住了冷靜。
“你……”秦織的眼睛只停留在他的上半身,沒有再往下挪動一分,她指着浴缸裏坐姿風騷的男人,靜靜的問他,“你是哪來的?”
酒店的每一個房間都是一樣的,必須要有對應的房卡才能進來,房卡也不是通用的。酒店人員不可能給一個陌生人房卡,何況這一層還是被詹小虎給包下來的,怎麽可能随便被外人進入?
即便是這男人偷到了房卡……但他這麽顯眼,上來的時候,怎麽可能不被人給發現?
再看浴缸裏半滴水都沒有,顯然這男人剛才并不是在洗澡,看他這模樣也不像是要洗澡的人。
這是第一次,秦織感覺到自己的腦細胞有點不太夠用。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話,他單手扶住浴缸邊緣,借着力,直接從浴缸裏面站了起來,大大方方的就将整個人暴露在她面前。
秦織,“……”
男人渾身上下除了一頭過腰的長發之外,沒有任何的遮蔽物,而他似乎也不覺得自己不穿衣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長腿一擡,從浴缸裏邁了出去。
然後,朝着她走過來。
從未見過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的人,秦織擡起手揉了揉額角,順手抄起搭在架子上的浴巾扔給了他,說,“擋着。”
說話間,男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他伸手接住她扔過來的浴巾,拿着看了兩眼,撇撇嘴,回手又扔到了她的……頭上。
接着,他從她身邊飄過,自己一個人走出了衛生間。
秦織覺得自己的話仿佛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真是神了,這是哪來的二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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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出了衛生間,二話沒說,有目的性的朝着大床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打着哈欠,看上去一臉犯困的模樣。
秦織黑着臉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長發男人身上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閉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
她走到床邊,也不客氣,伸手直接揪起了他的耳朵,陰森森的問道,“我說,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男人被揪了耳朵,立刻睜開了眼睛,漂亮的桃花眼蓄滿了水光,無辜的看向她。
秦織本來正用着力的手勁不由得一松,這個楚楚可憐的目光頓時讓她想到了自家‘兒子’,難免有些下不去手。
她很少心軟,也難得心軟。
要知道,秦織能在霍納坐到第一女将軍的位置,能在星球聯盟中擔當和平大使,能受到平民的敬仰,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日天日地日宇宙的能力太強,強到沒人敢不服她,而她本人又沒有什麽弱點和死角,不給敵人留有一絲縫隙,完全不能攻破。
簡言之,各方各方都強硬得很,不具備心軟這一說。
然而人人都不知道的是,這個能夠日天日地日宇宙的女悍馬,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是的,她無法抗拒可愛的小東西,尤其是活物。碰到這樣的生物,她就會不自覺地心軟和愛不釋手了。
這就是為什麽她從來不養寵物,不培育靈蛋,也不需要靈獸來輔助自己的原因。
花太長的時間在這些生物上,不僅浪費時間,也容易被人家找到毛病,左右都是件不劃算的事情。
如果不是偶然碰見那顆蛋,秦織不會想要去養一只活物,即便是在這個時空。
也許是養小白龍養的久了,現在連和它有相似氣質的人類,她都下不去手去收拾。
但事實證明,能被外表所騙過去的人,都太單純。
只見眼神比小鹿斑比還要純潔可愛的男人,薄唇微啓,淡淡的對她吐出了兩個字,“放肆。”
嬌弱無力的眼神,寒冰如鐵的聲音,世界上大概沒有比這更可怕的反差了。
秦織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片段——
冬天,橋邊,一個凍成冰條的長發男子,還有那一句中氣十足的‘放肆’。
她拿下揪住男人耳朵的手,轉而捏住了他的下巴,湊近,仔細地看了看。
男人不怒不惱,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臉,進行全方位的打量。
比雕像還有棱有角的臉部線條,俊俏的眉眼,高鼻梁,薄嘴唇,唇形優美,五官超出了正常美男子的比例,漂亮的不像話,甚至比未來的那些相貌完美的男人還要出衆許多。
這樣的長相,按理都該是見過不忘的。人們對兩種相貌最容易第一眼就記住,一是極美的,二是極醜的。而介于兩者之間的不美不醜、美和醜的,則需要多幾眼才能夠印象深刻。
不過這套理論對秦織沒什麽用,她向來不記人臉,偶爾還會犯臉盲的毛病。再加上時間久了,當時沒怎麽留心,剛才也沒有注意,所以一時間,她并沒有想起來這個男人的臉。
現在留意觀察一下,很快就能夠辨認出來了。
這不就是去年那個被劇組當成笑話的二百五的男人?後來她還送過他衣服,告訴他早點回家。
兩人安靜的對視了幾秒之後,秦織先打破了沉默,“你怎麽在這裏?”
男人不答她的話,他抿着嘴唇,突然擡起左手,照她的下巴嗖嗖嗖的拍了九下,力道很輕,完全是小打小鬧似的拍。
這個動作看起來是在耍無賴,但實際上卻帶着暗示的意思。
因為秦織對這個動作再熟悉不過了。
每次小白龍在對她撒嬌和表示不滿的時候,都會伸出左邊的龍爪朝她的下巴不停的拍。
一開始她只當它是在胡亂拍着玩,後來才發現,每次都是九下,不多不少,很有規律。
但秦織還是不太相信面前的大男人是她的……兒子,她心裏又冒出了另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問他道,“難道你認識我兒子?”
男人聞言,依舊是不答她的話,他再次擡起手,整個手掌都覆在了她的臉上。
秦織将他的手推開,他就接着往她臉上罩,她再推開,他再接着罩,一來二去的好幾次,誰都不肯讓步。
這也是小白龍的标志性動作之一。
有幾次,秦織正在忙,小白龍睡不着,就扭着身體到她面前,伸着爪子騷擾她的臉。她不推開還好,一推開,它就會反摸回去,來來回回許多次,直到她投降為止。
秦織猶豫了一下,之後才試着叫了他一聲,“……兒子?”
男人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她想了想,又換了個問法,“你……是龍?”
這回男人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秦織花了一秒鐘消化了這件事情,她想起那天在橋邊見過這男人之後,半夜,大白蛋就出現在了她家門口。
她問,“你是那顆蛋?”
男人又點了點頭。
“所以,你之前變成了一顆蛋,現在又變回來了?”
男人的頭已經快要點酸了。
秦織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了,養了快一年的大兒子,眼看着快要長大成人了,結果現在……雖然也算是長大成人了吧,但這和她想象中的可不一樣!
一只嬌軟可愛的小白龍突然變成了一個比木頭樁子還硬的大活人,這哪裏是長大,分明是基因突變!
不過眼下,這男人是人還是龍都不重要。
秦織擡頭看了看表,還有一個小時才集合。
別的問題暫且先不談,現在這麽個大活人擺在這裏,一頭長發過腰,光着身體沒衣服穿,可不是個辦法。
在解決其他疑問之前,秦織想着還是先出門給他買套衣服,換上一身行頭再說。
她直起身體,抱着胳膊,對他囑咐道,“你待在這裏不要出門,誰敲門也別開,我去給你買衣服,等今天劇組的拍攝工作結束之後,再帶你去理發店。所以……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男人這次倒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只是他的嘴上還是帶着門,就是不開口說話。不過,如果他一開口就是‘放肆’的話,那不開口倒也不是件壞事。
秦織也不和他計較這些,她簡單的去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對他交待再三之後,才出了門。
關上房門,臨走前,她還特地檢查了一下門上懸挂的牌子,确定是‘請勿打擾’之後,才放心的離開。
時間緊迫,她沒有走太遠,而是到附近的一家男裝店去買了些衣服,從內衣到外衣挨個都買了不少,順便還在店裏挑了兩雙鞋和帽子。
回去的路上,秦織還碰到了被一幫女粉絲給圍攻的沈言。
沈言看見她的身影,似乎是想要打個招呼,但無奈女粉絲過于熱情,把他包圍的太嚴實,連個縫都留不出來。
秦織筆直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當她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男人還在床上老老實實的坐着,見她進門,便将目光望向了她。
秦織将衣服從袋子裏拿出來,一件件擺在他面前,說,“把這些都穿好,在這裏好好待着,房間裏的電腦可以上網,有線電視的頻道齊全,你無聊了就玩一玩,但是不能出門去,明白了嗎?”
男人低下頭看了看床上擺的一排大小形狀不一的布料,沒有拿,而是又擡頭看向她,一臉迷茫。
秦織以為他想要抗議,便板着臉教育說,“一定要穿衣服,不能不聽話。”
男人這會已經沒有了剛才說‘放肆’的氣勢,他歪了歪頭,做出了和小白龍一模一樣的表達疑惑的動作。
秦織察覺他的表情不太對勁,便出聲問道,“怎麽了?”
男人拿起床上的男式豹紋內/褲看了看,用手指挑着內/褲的一角,舉到她面前,扁着嘴問她,“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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