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劇組裏的人發現，秦指導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美男子不吵不鬧，每天都乖乖的待在她身邊，或者去外面坐着，一點也不刷存在感。久而久之，就成了劇組的一道風景線。

好看的人或事物，無論放在哪裏，都不覺得礙眼。

秦織認為，讓一個大男人整天待在家裏哪也不去，是件比較殘忍的事情。

尤其像龍烨這種愛胡思亂想的古人，放他一個人在酒店裏發呆，呆着呆着，就容易呆出事來。

秦織帶他來劇組，事先已經和導演打了招呼，用的是助理的身份，這樣，可以讓他更名正言順的在這四周活動。

龍烨對外界的環境都很陌生，出了門，也是緊緊地跟在她身邊，一步都不離開。

秦織在指導演員動作戲的時候，他就坐在不礙事的位置或去外面放風，但一定不會跑遠。等她閑下來了，他就溜到她身邊去磨蹭，兩人黏黏糊糊的待在一起，比男女主角對戲還吸引劇組裏衆人的目光。

午飯時間，劇組在外面訂了統一的盒飯，挨個分發下去。每個人的夥食都一樣，兩葷兩素，沒有特別好或特別不好的菜色，統一分配。

龍烨一個人坐在路邊的小板凳上，手裏捧着盒飯，靜靜的等着馬路對面的人回來。

劇組裏的一個出來扔垃圾的小姑娘見他獨自坐在外面，頓時內心生出了一種強大的保護欲，她走到他身邊，關心的問道，“助理帥哥，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啊？”

龍烨目不斜視的看着馬路對面，專注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和缱绻。他本身就不是喜歡和人搭話的性格，但出于禮貌，他還是點頭答了一句，“等人。”

小姑娘感興趣的問他，“在等誰啊？是秦指導嗎？”

龍烨淡淡道，“嗯。”

小姑娘笑着說，“你和秦指導的關系真好，我和我親哥哥都沒有你跟秦指導的關系好。”

龍烨聽了，毫不猶豫的回了她一句，“我不是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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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被他回答得一愣，有點摸不着頭腦，“啊？啊，我知道，你們看起來其實更像……”

“我不是她兒子。”

小姑娘，“？”

秦織拎着裝着熟食的袋子，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

剛才等紅燈的時候，隔老遠就看見龍烨被女孩子搭讪，她比較擔心他态度太冷淡或說錯了話，洩了底，所以加快腳步就奔過來了。

小姑娘一見正主，立馬打招呼，“秦指導，你回來了呀？”

“嗯。”

“那我先走了哈，那個，你們慢慢拜拜。”

“拜拜。”

秦織目送小姑娘遠去，這才坐在龍烨身邊的小板凳上。

這小板凳剛才沒有出現，等到秦織一來，那小姑娘一走，它就出現了。

秦織坐穩，好奇地問他，“剛才把它藏哪去了？”

龍烨指了指自己的蜷起的雙腿後面，“這裏。”

秦織将袋子解開，香噴噴的肉味頓時就飄了出來，“怎麽藏起來了？人家女孩子過來和你說話，你怎麽不讓她坐坐？”

龍烨慣性撇嘴，“你的，不給她坐。”

秦織被他的話逗樂了，她将鹵雞腿拿出來，用紙包包好，遞給他，笑着說，“對我這麽好啊？”

龍烨不接，他直接湊過頭去咬了一口雞腿肉，然後擡起頭，鼓着腮幫子嚼着，一臉‘我就樂意吃現成的’的表情。

秦織倒也習慣了他一會大人一會小孩的樣子，反正她從來也沒有把他當成大人過，兒子再大那也是兒子。

她将他腿上的飯盒拿了過來，打開，裏面一葷兩素，炒土豆絲、芹菜炒肉和燒茄子，還有二兩紫米飯。

秦織掰開木筷子，用筷子将芹菜炒肉裏的肉挑在一起，放在塑料小勺裏。

龍烨一邊嚼着肉，一邊看着她的動作。

秦織挑好了肉，本來想順手拿着塑料小勺給他喂到嘴裏，不過她見他還在吃着，不想催他，便說，“你自己吃。”說完，她欲将小勺放到他的手上。

龍烨見到嘴的投食服務飛了，不接，他立刻擡起雙手捂着腮幫子兩邊，用力的嚼了嚼，又做出了個吞咽的動作，想将嘴裏的肉都咽下去。

結果，一着急，沒咽明白，噎住了。

“咳——唔——唔”龍烨緊閉着嘴，一抽一抽的，臉都憋紅了。

秦織連忙将買來的奶茶拿起來，掀了蓋，放到他嘴邊，“快喝一口，別抽抽，順氣。”

龍烨張開嘴咕嘟咕嘟的喝着，喝的一整杯奶茶快見了底，這才總算把卡在嗓子眼裏的肉給咽下去。

秦織替他拍背順着氣，無奈道，“兒子，你都這麽大了，吃飯還能噎着？”

龍烨抿了抿嘴，垂着眸，大概是覺得丢人了。

秦織見狀，立即笑着安慰他道，“我開玩笑的，誰還沒有噎着嗓子的時候？尤其是男人，真的男人要敢于直面穿越的人生，敢于正視嗓子被噎住的痛苦。”

龍烨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他微微歪了歪頭，眼神落在她那只剛剛拍過他後背的手上，嘟囔了句，“難受。”

秦織以為他還是被噎的難受，便又擡起手替他拍拍背。

龍烨拿過她手裏被他咬了一大口的鹵雞腿，放到她嘴邊，說，“吃。”

秦織低頭咬了一口，正咬在了他咬過的地方。

龍烨在她低下頭的時候，嘴角微彎，眯着眼睛笑了笑。

吃過了飯，秦織回去接着工作，而龍烨則一個人到隔壁街區溜達去了。

兩人臨分離前，秦織确認了一遍他手腕上的通訊表有電有信號，手機也是滿格電、信號滿滿的，這才放心的讓他自己一個人去玩。

龍烨沿着一條路走，走了很久，還沒到頭。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除了秦織之外，一切都是陌生而充滿困惑的。

“喂，老頭子，叫你拿錢你是沒聽見啊？當兄弟是吃素的？”

不遠處幾米，四個混混模樣的男人，正圍着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踢踹着。老人身邊的購物籃倒在一旁，裏面的土豆番茄滾了一地，拐杖也丢在了一邊。

其中一個染着黃色頭發的青年一腳踩上了老人身邊的番茄，頓時紅色的汁液飛濺出來，沾到了老人的外衣上，他咧着牙說，“老頭子，你老實一點，你那錢包裏不少錢呢吧？借我們幾個花花，也不會少塊肉。但你要這麽不識擡舉，少的可就不是一塊肉了，聽見了沒？”

老人顫顫巍巍的指着他們說，“你們這是犯法的。”

黃頭發青年一聽，哈哈大笑道，“哎呦，犯法呢？你看看這周圍，誰敢管你啊？”

他身邊的男人朝地上淬了一口痰，不耐煩道，“操，這老頭子真他媽煩，別跟他磨叽了，咱拿錢就走得了，費事！”

“你他媽別唧唧歪歪的——操——誰啊！”那黃毛正說着話，腦袋上突然就挨了一記可樂罐。

可樂罐打到人頭上倒不疼，但這幫欺軟怕硬的流氓很是好面子，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四個人一齊轉過頭，迎上的就是一個俊美男人冰冷的目光。

龍烨走過去，眼神快速的掃了一眼四人，不怒自威。

他的眼神很可怕，像一把千年不化的冰刀，莫名的讓人心生畏懼。

黃毛是四人中的老大，自然不能慫，他揚起頭，指着前來多管閑事的男人大聲道，“你哪根蔥，我告訴你別多管閑事啊，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離我們這遠點，聽見沒有？”

龍烨對‘我爸是XX’這種話沒有任何概念，他壓根也不看這四個人，他走到老人面前，彎腰将老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老人一臉感動的對他道了聲謝謝。

黃毛身邊的男人本來就是個急脾氣，一見這場面還了得？他揚起手裏的棍子，照着龍烨就要打下去，“你他媽的——嗷——”

龍烨迅速抓住離自己的頭頂還差一毫米距離的棍子，看也不看，稍稍用力，擡手一掄，直接将那男人連着棍子一起甩飛出去。

那男人摔到了地上，半天沒能撲騰起來，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咯咯作響。

黃毛看這架勢，立馬也火上頭了，“你他媽找死是吧？你們兩個是死人啊？都他媽給我上，操了的，幹不死他！”說着，他自己先撸胳膊挽袖子沖了上去。

拿着武器都打不過他，更何況是赤手空拳。

龍烨将老人護在身後，他伸出兩指捏住咋咋呼呼沖上來要一拳揍向自己的黃毛的下巴，就着這個姿勢，輕松地将他整個人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

兩秒鐘之後，黃毛扭着脖子歪着腦袋，斜斜地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龍烨并沒有下死手，這兩人不過是一個摔懵了，一個轉懵了而已，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剩下的兩個人被他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對他求饒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誰都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

龍烨撂倒了兩個人之後，也沒再大開摔戒，他彎腰将地上的購物籃扶正，然後将一地的土豆番茄撿起來，放進去放好，又撿起了拐杖，起身，将拐杖交到老人手裏，說，“拿好。”

老人眼裏滾着淚花對他道了好幾聲謝。

龍烨左手挎着購物筐，右手攙扶着老人，問他，“老人家，您住在什麽地方？”

“東風街1041號林景小區。”

龍烨，“……”沒聽懂。

老人看出他迷惑的表情，忙說，“我認得路。”

龍烨點頭，“我送您回去。”

老人走路很慢，龍烨也沒着急，慢慢的扶着他走。

老人眯着眼睛說，“年輕人，現在這社會上，像你這樣的雷鋒小夥子已經很少了。”

龍烨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只是點頭。

“哪家姑娘能嫁了你，那真是好福氣。”

這句話他倒是聽懂了。

“小夥子，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龍烨回答，“沒有。”

“我有個孫女，在D大上學，人長得漂亮，也溫柔，一會上來我家坐坐吧，我給你介紹一下。”

龍烨說，“我有織織。”

老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吱吱？”

龍烨驕傲的說，“我的。”

老人感覺自己剛才受到了來自年輕人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