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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盈盈,“當年,殺死小澈的人是我……親手殺死她的人,是我啊……”

凝望黑幕,任之行喉口陣陣發緊,只覺澀得厲害。其實夜深人靜之時,他也常常想,自生下來自己便被人說成“冷血面癱”,怎麽偏就對這個妹妹如此上心?以致幾百年後再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四處發瘋地找她。

那時,她剛被送上茅山,天天小尾巴似的纏在自己身後,“哥哥咯咯”地嚷嚷,他不是也很煩嗎?怎麽一覺醒來就對她如此難以割舍?因為兄妹之情?因為朝夕相處的那兩年光陰?不,統統都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小澈,到底懷着怎樣的心情。

“是厭惡,對自己的厭惡。”任之行翻滾喉頭,一字一句往下道,“苻靈你是我的式神,沒有我的命令不會擅自行動。那時……我雖沒有開口下達命令,但你我心靈相通,所以你是知道的,知道我在想什麽,知道我為什麽忽然引開敵人的視線,所以你才會殺死小澈……”

說到這,任之行深呼口氣,聲音變得微微戰栗,“那時她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啊,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就因為被人要挾變成了人質,他的親哥哥就動手殺了她……哈、哈哈!是我親手殺了她,親手抹殺了自己的弱點,借此保住千千萬萬百姓的命,可是我還是恨自己、厭惡自己。即使對慕慕再好,再疼愛,也改變不了曾經的事實,我是個雙手沾滿親妹妹鮮血的罪人啊。”

“不是這樣的。”苻靈吶吶,“當時小澈已傷及要害,即使救回來也活不了了。再加上那時敵人一直在威脅主人,讓她早日脫離苦海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任之行搖頭,“不要再說了。總之,我不會再讓那樣的事發生,哪怕是死,我也不會重蹈覆轍,決不能再将劍指向她。”

聞言,苻靈啓齒正想說什麽,“花不語”外已響起細碎的腳步聲。苻靈隐去身形的同時,蘭斯已進到院內。蹲下查看番任之行的傷勢,蘭斯一面扶他起來一面道:“遺憾了,好像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任之行這會兒哪兒還有心思開玩笑,拽住蘭斯的衣領眼眸已閃閃發光。蘭斯心領神會,默了默道:“他要我明天帶着東西去見他。”

“這麽說,慕慕還是被他帶走了?”任之行咬牙。

蘭斯淡淡“嗯”了聲便不再言語,直到将任之行扛回屋,這才又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過之行,有句話我一直都想告訴你——慕慕從來都不是我的弱點。”

任之行擡眸,定定看住蘭斯。

蘭斯回他一個燦爛笑容,聲音沉穩:“我會把她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任之行似是嘆息,又似是大石落地地舒了口氣:“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還有,方草可能和克萊·安蒙在一起。”

慕慕是直接疼醒的。好像有誰舉着斧子狠狠朝她膝蓋劈下,慕慕只聽自己“啊”的一聲慘叫,茫然坐起就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光頭大漢正用繃帶死死勒住自己的膝蓋。

慕慕咬牙再咬牙,這才喘過一口粗氣來,正欲喊疼那邊光頭大漢已大咧咧嚷道:“他奶奶的動什麽動!要是骨頭接歪了老子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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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接歪了?”慕慕茫然無措,她的腳又斷了嗎?不可能啊,自從宅神事件後,她一直都坐輪椅,連站都站不起來,哪兒來的機會再把骨頭弄歪?她明明——

想到一半,慕慕驟然石化,一幅幅畫面如過山車般閃過腦海:她舉劍直刺任毒舌的胸膛,眼見着他倒下後又折身挑斷他的右手手筋;從後襲擊凱西;當着蘭斯的面掐死他的烏鴉,離開幼稚園時戳破克摩爾……

“想起來了?”這頭,光頭大漢折騰完慕慕的右腿又拿着繃帶開始鼓搗她的左腿。一邊擺弄一邊啧啧搖頭,“唉,你剛到時這腿已經沒辦法看了,本來就受了重傷還硬是站了那麽久,骨頭都戳出來了!他奶奶的,還好遇到老子我,算你小鬼運氣。”

伴随着光頭大漢的動作,慕慕悶哼一聲,直到這陣痛楚漸漸消散,她不太靈光的大腦才慢慢開始運轉。

“我,我被控制了?”也就是說,她也是木偶人?

“不然你以為呢?”光頭大漢哼了聲,随意地朝邊上指了指。慕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這間光線不甚明朗的屋子裏全是人!或者更準确點說,全是木偶人。猶如幼兒園小朋友般,木偶人們整齊地坐成一排,坐姿端正,不哭不鬧。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的目光呆滞而空洞,就好像真的木偶一樣。

光頭大漢幽幽道:“這些都是他的‘衣服’。”

“誰?”

“克萊·安蒙。”

再聽這個名字,慕慕竟比自己想象中鎮靜。整理了一下思路,她略微奇怪地盯住眼前的大漢,光頭大漢以為她要問自己的來歷,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慕慕卻冷不丁道:“我見過你。”

聞言,大漢登時瞪大了牛眼,光亮的額頭也冒出些許微汗來。一改剛才的強硬态度,他無比心虛道:“在哪見過?”

慕慕轉了轉眼珠,比了個“2”。大漢摸了摸額頭,心裏越發沒底,“這、這是啥意思?耶?你這是在慶祝終于找到我?要君子報仇,百年不晚?”

慕慕眨眼:“什麽亂七八糟的,是Ving。在Ving酒吧我見過你,當時你一個人坐在吧臺喝酒,我沒記錯吧?”

光頭大漢松下口氣,撇嘴道:“乖乖個熊,沒想到你個小鬼記性這麽好。”

慕慕又環視圈四周,歪頭道:“你不是木偶人?”

大漢拍了拍胸,“你爺爺我當然不是,不然你以為我還能這麽生龍活虎地和你說話?啧,爺爺我告訴你個小娃娃,你現在能神志清晰,還能暫時保住這兩條腿也得感謝老子我!”

慕慕囧,到底是“爺爺”還是“老子”,輩分好亂啊大哥。不過,依現在這種狀況,最重要的是,“你怎麽在這?你也是那個特殊刑偵科的人?”

大漢搖頭:“老子我潇潇灑灑一個人,誰和那種鬼組織有關系?不過——”大漢摸了摸滿是胡渣的下巴,話鋒一轉道,“我的确在查木偶人的案子。”

慕慕咦了聲:“那天去Ving也是為了打探消息?”

大漢颔首:“可惜消息還沒打探到他奶奶地就被發現了,然後,就到這了。”

慕慕微微眯眼打量眼前的大漢,被那個克萊·安蒙發現居然沒被滅口,被帶到了這也沒被做成木偶人,這個大漢到底來頭?念及此,慕慕湛了湛清澈的眸子,道:“大叔,你是幹什麽的呀?為什麽要查這案子啊?”

光頭大漢聞言一噎,霎時竟憋得臉紅筋漲。片刻,他才結舌道:“老子這是、這是因為……他奶奶個熊,你管老子為什麽查這個案子。”

慕慕見狀托腮,越發覺得蹊跷。按說就算有什麽不願為外人所知的隐情也不該是大漢現在這反應啊,他現在這神情這反應反倒比較像……

做賊心虛!

這四個字一蹦進慕慕腦子裏,慕慕就赫然想起大漢剛才的話來,皺眉又道:“你剛才說什麽什麽‘君子報仇,百年不晚’,‘我終于找到你’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之前認識?”

此話一出,大漢更加着急了,抓耳撓腮番終爆粗口道:“他乖乖個熊!”

慕慕再傻也看出貓膩來,不禁警覺道:“你到底是誰!”難道,這就是克萊·安蒙本尊?

慕慕正緊張,這頭大漢卻忽然嘆息出聲,盯住慕慕,他緩緩道:“所以說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爺爺我這是撞槍口上了。”

慕慕撅嘴,“喂喂,你說誰是鬼,跟我講——”

不等慕慕說完,大漢就打斷她道:“小娃娃,你給老子聽好了,爺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正乃望雲閣怪醫方草是也。”

聽見“方草”二字,慕慕只聽心咯噔一聲響,到嘴邊的話一個字也蹦不出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設定中方草大人是一個柔柔弱弱、面如桃花心如蛇蠍的美受童鞋,可後來覺得這樣好沒意思哦~~這世上哪兒來那麽多面皮好的銀?【其實你是嫉妒吧?】所以,把他改成彪形大漢了,仰天狂笑三聲,哈哈哈哈哈哈!

Chapter 78

陰暗潮濕的小屋內,慕慕正與方草大眼瞪小眼。僵持半晌,彪形大漢實在熬不住,一拍光頭啐道:“呔,這才真叫‘絕境遇債主——絕脫了’。你你你你有什麽想問就問,老子絕不說半字假話,就、就是你別再這麽看老子!老子汗毛都倒豎了!”

慕慕聞言張了張嘴,卻又徒勞地閉上。真不是她矯情不想問,而是疑問太多,一時半會兒反而不知該從何問起了。

方草大抵也猜出了慕慕的心思,嘆下口氣,娓娓道:“老子我……還是從頭說起吧。”

原道,方草本是某修仙門派弟子,因癡迷醫術和受不了門派裏的條條框框,幹脆自己在望雲山山腳葺了個小茅屋,以專研醫道和替人醫治疑難雜症為樂。因為其行為詭谲,脾氣怪,又愛爆粗口,是以衆人都稱其為“怪醫方草”。

怪醫方草本過得怡然自得,直到一位白衣男子抱着個女童上了門。方草一看女童就往外轟人,自稱叫“逐辰”的男子見狀陰陽怪氣笑道:“別人不是說怪醫方草從不挑病人,就沒有你醫不好的病嗎?呵,怎麽?這還沒把脈就要攆人走?啧,原來你也不過浪得虛名。”

方草不耐煩地擺手:“老子的确是什麽病人都醫,可死人老子醫不了,快滾快滾,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誰跟你說她死了?”逐辰神色驟斂。

“還沒死?”方草哈哈大笑,“這屍斑都出來嘞,身體也已經僵硬,依得爺爺看,這女娃已死了超過十二個時辰。罷罷,念在你因痛失愛女無法接受的份上,老子不與你計較,早點埋了娃娃,讓她入土為安吧。”

對方聞言面容緊繃,黑眸亦灼灼發亮,方草以為他無法接受事實要發怒,誰料對方鳳眼一挑,橫眉綠眼道:“你說這是誰的‘愛女’?本座看起來像已到為人父的年紀了嗎?”

方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乖覺的人,一時間竟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應對。這空當,逐辰已将女童放在床上,擡下巴鄙夷道:“說你是庸醫你還不服,她是六天前受的傷,要不是本座将凝香丸放入她口中含着,肉體早已腐爛,豈止有屍斑如此簡單?”

方草聽了這話一拍腦袋,樂了:“哈哈,你龜兒子個熊!瞧瞧你這心裏不是挺明白嗎?凝香丸是專為保存屍體用的,你還不承認她死了?”

逐辰唇角上揚,“何謂死?七魂三魄盡出軀殼那才叫死,可她體內分明還有兩魄。”話畢,逐辰就結手印在女童身上掐了訣,登時果然見一紅色法陣若隐若現。光影浮動下,有兩縷弱到不能再弱的綠光被咒文團團禁锢着,讓其掙脫不得。

方草見狀瞠目結舌:“這莫不是囚魂的禁術?這、這到底是哪個龜兒子下的法陣?這囚魂術本就是逆天而行,只怕施法者——”

不等方草說完,逐辰已黑臉打斷道:“這個你就不用多管了。本座只問你,她心肺皆損,因失血過多而亡,你這怪醫是能救活還是不能救活?”

……

聽到這,慕慕下意識地攥緊拳頭,嘴已失了血色。比起膝蓋上的傷,心裏更痛!就好像有誰拿鋸子在一點點地割她的心。原來……任毒舌會沉睡百年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麽傷勢過重,而是因為自己……如果今天不遇到方草,他不以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自己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任毒舌啊任毒舌,用自己幾百年的光陰和修為換她重回人世,真的值得嗎?

這頭方草也籲了口氣,幽幽道:“小女娃,不管那為你施囚魂術的人是誰,老子都想說句——你有福氣哇!老子行醫多年,看得多了,這真正能為別人舍命相救的沒幾個。你啊,算是其中一個。”

慕慕聞言微微彎眼,眼眶卻已濕潤。悄悄抹了抹眼角,慕慕轉移話題道:“然後呢?你就答應救我了?”

“那是自然!”方草嚷嚷,“你這種情況,千年難得一遇,老子我看到手都癢癢,自然要勉力一試。”

慕慕見狀咧嘴正想再說什麽,可陡然想起蘭斯之前跟自己說的話,面色一沉,又道:“可你最終失敗了,對不對?逐辰三個月後再去望雲閣接我,可已是人去樓空。”

方草聽了這話面色一僵,黑而糙的皮膚下竟顯出一層淺淺的粉來。

慕慕眨眼,“當年發生了什麽?有人追殺還是你被人脅迫?”

方草憋得青筋盡露,終怒罵一聲髒話,亟亟道:“爺爺我敢做就敢當,老子、老子明跟你說了吧!沒有人追殺,也沒有人脅迫,你……你是老子拐走的。”

說來話長。

原道,彼時逐辰和方草約好三個月後來接慕慕,本就是盤算若這怪醫醫治不好她,便再尋他人。方草拼着一口氣,不眠不休研究兩月有餘,慕慕仍不見半點起色,愈是如此,方草的癡勁愈起。他一面發誓要破解這難題,一面又焦急時光如逝,眼見着逐辰就要找上門來。

“于是我——”方草結結巴巴,苦笑道。

慕慕頭挂三根黑線,頂着一字眼囧囧有神道:“好了,下面不用講了,我懂的。”

這才真是……

神馬叫沒有醫德?這【嘩——】的就叫沒有醫德!!你他大爺的到底是在醫病啊還是玩小白鼠啊?雖然那時候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可你妹的死人就沒有人權了嗎?你醫不好你就放手啊,讓別人來治啊,你死霸着不放手算神馬意思!拖延病情幾百年又是要鬧哪樣!她慕慕的人品到底是有多差才能遇到這麽個死變态的醫生啊?逐辰當初到底是跟哪個王八蛋打聽到的這個怪醫啊?她現在就是爬!也要爬去那個王八蛋的墳前鞭屍!!!!!!!!

大概是看出了慕慕眼底燃燒的熊熊火焰,方草咳嗽聲,悄聲辯解道:“其實吧,這也是你和我的緣分。老子我本來也是打算活個一百年也就夠了,可為了醫治你,我只好又重新把修煉那套玩意兒撿了回來,這才……

“哎哎哎,說好了不用這種眼神看我的!小女娃你還真別炸毛,雖然我方草未必是最好的大夫,但當時你那種情況,未必其他大夫就能醫得好。老子為了你,東躲西藏,苦心鑽研,你你你還想怎麽樣?”

慕慕深呼口氣,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沖動不要沖動,現在這種情況她腿也斷了,身體也變成了木偶人,和這庸醫就是拴在一個繩子上的螞蚱。所以,不能發火,絕對不能發火。君子報仇,百年不晚,等出去了,再讓她哥收拾他。

念及此,慕慕重展笑顏道:“好了,跳過這段。後來你又是怎麽救活我的?”

方草摸了摸下巴,接着道:“後來,我又去學習了西方的醫學技術,再結合自己鑽研的一些術法将你的肉身複原好了。可那時,你已有三百來歲高齡,即使有凝香丸護體,也保不住骨頭都脆了。即使肉身完好,你再醒來也只能做個躺在床上的肉丸子。”

肉丸子慕一聽立馬怒了,烈火噌噌直往頭頂冒,揮舞着魔爪肉丸子慕怒號道:“我變成這樣是誰的錯?是我嗎?都是你這個庸醫!你簡直喪——”

慕慕罵到一半忽然停頓下來,怔忪道:“等等,你說我醒來後會變成肉丸子,可我從小就活蹦亂跳的,連骨折都沒有骨折過一次,難道……”慕慕看向方草,神情凝重,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裏想說卻說不出口。

方草性格怪癖,為了醫治自己小白鼠甚至可以犧牲三百年的時間,可就是這樣癡迷于醫術的人怎麽會忽然關注起木偶人的案子來呢?還這麽巧,也被關進了這裏。

慕慕喃喃重複又道:“難道,難道是……”

方草抿了抿唇,點頭道:“沒錯,我在西方學習醫術時認識了半蛇人克萊·安蒙。一旦将他的傀儡線植入肉身後,即使你沒有骨頭他也能利用傀儡線再讓你站起來,所以我……”

慕慕咬牙:“這麽說,我早就是木偶人了?”

方草無奈地抓了抓腦袋,用鼻子“嗯”了聲:“雖然你變成了木偶人,可我當時已經切斷了你和他之間的所有傀儡線,又故意在你體內種下了靈力封印,就是為了防止他在操縱你,可你……唉!”

慕慕抿了抿唇,一點點消化着方草的話。

“也就是說,我體內的傀儡線,原本是作為身體的支撐柱存在的。為了防止傀儡線被發現,你甚至還在我身上設了個靈力封印,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封印消失了,克萊·安蒙重新連接了我和他之間的傀儡線,我成為了真真正正的木偶人。”

方草緊皺眉頭,點頭。

“你突然出現,調查木偶人的事件也是害怕我卷入其中吧?”

方草聞言又點了點頭。

見狀,慕慕深吸口氣,緩緩閉上眼。方草唯恐她接受不了事實,呲牙道:“其實,體內有傀儡線沒什麽的,現在好多人類不也在體內安義肢假胸什麽的。你……你這真的不用有太多心理負擔。你自己不也說之前自己一直活蹦亂跳的嗎?對吧,小女娃?”

慕慕不理會方草的話,咬了咬牙終道:“我知道誰是克萊·安蒙了。”

作者有話要說:方草怪蜀黍是比較自私和走極端的人,所以當初拐走慕慕,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在他眼裏就只有鑽研醫術和研究難題,所以當年不肯放慕慕走也是命中注定吧。

要不然,慕慕在明朝時期就被醫治好,也遇不上幾百年後的蘭斯了,叽叽叽叽。【啊,這麽一想,說不定蘭斯和慕慕還是姐弟戀呢。╭(╯3╰)╮】

Chapter 79

“我知道克萊·安蒙的真身了。”

方草愣了愣:“什麽?”

慕慕垂眸沒有言語,靜默半晌反問道:“你先告訴我,你當時是怎麽被他發現的,又是怎麽到這的。”

方草狠拍大腿,斥罵道:“說到這個老子就生氣,他爺爺個熊!當時你們前腳剛走,老子後腳就跟出了門,誰料還沒到巷口就被人敲暈了,再醒人就已經在這了。”

方草嘆了口氣,又道:“老子琢磨來琢磨去,估計是狗娘養的半蛇人操控了那酒吧裏的服務生。哎,老子當時怎麽就沒想到呢?一看那小白臉就神叨叨的,怎麽看怎麽都不正常。”

“不是那個服務生。”慕慕搖頭,“如果克萊·安蒙真的利用服務生監視我們的話,應該是越低調越好,不會讓木偶人出現那麽多無厘頭的舉動。而且,他沒有觸碰過我。”

“啥?”方草歪眉毛,顯然沒聽懂慕慕的話。

慕慕擡眼,黑眸璀璨若天邊最亮的星。“大叔你也說了,當初将傀儡線植入我體內後就斬斷了我和克萊·安蒙的聯系,又故意設置靈力陣防範,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現在他又能操控我了?将我綁到這裏來又為的是什麽?”

方草怔忪,将光頭摸了一圈又是一圈仍舊不得要領,最後一拍掌嚷嚷道:“老子最煩別人繞彎子了,你你你知道什麽就快說!”

慕慕清了清嗓子:“他是最近才和我重新聯接上的——用他手上的線聯接我身上的傀儡線那就勢必會觸碰到我。服務生沒有接觸過我,倒是那個陳毅……”話至此,慕慕微微眯眼看向方草,“那個陳毅将工作證遞給我時,‘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方草瞪大眼睛,“這麽說他就是那個時候動的手腳?這個陰險的龜兒子!”

“還不止,”慕慕喃喃,“大叔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你也被捉來了,這麽湊巧,我們倆又被關在一塊兒。”

不等方草回答,慕慕拳頭驀地砸在床邊,恍悟道:“是陷阱!我們上當了!”

方草怪叫:“什麽?哎呀你個熊奶奶的女娃子,你你有話倒是一次說完哇,這麽一點點地往外冒是要急死老子我嗎?”

慕慕深呼口氣,果然一氣呵成道:“大叔你不是說我身上的靈力陣是專門防克萊·安蒙的嗎?我記得自己被操控時,動作似乎一直都不太流暢,走起路來也也一頓一頓的,有沒有可能克萊·安蒙并沒有徹底解開我身上的靈力法陣?你剛才替我醫治時對我都做過什麽?有沒有解開靈力法陣的封印?”

方草聽了這話,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了。鼓了鼓二筒眼,方草清喝一聲,唰的站起來就要重新設置靈力法陣。可說時遲那時快,這頭方草剛擡起手,那邊慕慕已一個錦鯉翻身從床上跳起來,騰空一腳就将五大三粗的方草踹翻在地。

慕慕一面吃痛膝蓋上的傷一面忍不住驚呼:“大叔!”

話音剛落,堆滿人偶的角落便發出桀桀的怪笑來。慕慕與方草齊齊回頭,就見一人推開左右人偶,自背光的陰影處走來。待對方臨到近前,慕慕定眼一看,不是陳毅又是誰?

慕慕牙齒磨得噌噌作響,想要扶起地上的方草,右腿卻不由自主地擡起,一腳踩在方草肚子上。也不知是慕慕力道太大還是方草疏于修煉,這麽輕輕一腳竟踩得他咳出血來,那張兇神惡煞的臉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來。

慕慕緊鎖眉頭,學着他說話的語氣道:“你爺爺的熊,這點傷號什麽號,是男人就給我忍着!”

方草被她這麽一激果然咬緊牙關不再言語,慕慕心底松下口氣就聽耳邊傳來陣陣冷笑:“嘻嘻嘻,這小丫頭倒是有點意思,竟然能看穿他呻吟得越厲害我越興奮這一點。嘻嘻嘻,嘻嘻嘻~不愧是蘭斯看上的人,剛才那一番分析真是太精彩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嗯~瞧瞧,解開靈力封印後,人偶果然好用多了。”

克萊·安蒙一面說,慕慕一面就又扭頭狠狠踩在了方草手上。

方草疼得青筋直冒,大罵道:“克萊·安蒙老子XX你個XX,你個【嘩——】的龜孫子,你生孩子沒有【嘩——】,你個XX,爺爺我【嘩——】你個【嘩——】。”

這邊慕慕因為用力過猛,膝蓋也猶如被千萬根細針密密紮着。但饒是如此,她還是習慣性吐槽道:“省省力氣吧叔,你這罵得全是禁詞根本沒辦法顯示啊,要不就留點精力待會兒好逃跑,要不就想想怎麽不帶髒字罵人。他都成木偶人徹底喪失性功能了你還詛咒他生兒子沒【嘩——】,你到底會不會人身攻擊啊?”

話畢,方草還來不及回應,克萊·安蒙反倒率先哈哈大笑起來。

“有趣~有趣~”克萊·安蒙操控着慕慕轉過臉來與他直視,抱胸吟吟笑道,“我總算有一點明白蘭斯為什麽喜歡你了,這張小嘴真是……啧啧,我這個徒弟呀,可是很賤很賤的。別人對他越好,他就越覺得厭惡;反倒像你這樣的天天冷着他、罵着他,他才甘之如饴呢~”

慕慕眨眼,“你徒弟?”

“你不知道?”克萊·安蒙一副驚呆模樣地捂住嘴,“呵呵,這樣可不好。身為他的女朋友,怎麽能連對方的背景都不了解清楚呢?怎麽樣,小慕慕?想不想聽聽我和蘭斯的故事?”

慕慕斜眼睨着對方,斬釘截鐵道:“不!想!”

克萊·安蒙聞言驟愣,僵在原地連扭曲的表情都忘記擺了。

慕慕趁着他發呆之際,悄悄挪了挪腳,這才一本正經道:“克萊·安蒙先生是吧?咳,我聲明幾點哈:第一,我不是蘭斯的女朋友,現在不是,以後也絕對不會是;第二,我對你和他之間的恩恩怨怨一點興趣都沒有;第三,我就是個路過打醬油的不小心卷入了這次事件,所以你能不能放我回去了,我哥還等着我回去喝銀耳羹呢!”

“回去?”克萊·安蒙陰陽怪氣地重複着慕慕的話,圍着她轉了半圈,挑開她耳邊的發,這才悄聲道,“你不是已經猜到我想幹什麽了嗎?”

聞言,慕慕再沒半點心情調侃,手指微微成拳。

瞥了眼地上的方草,克萊·安蒙撫摸着慕慕的頭發道:“雖然這個橋段狗血了點,但我還是很喜歡。唔~到底是親手殺死自己喜歡的人呢還是讓她殺死自己,哎呀,光是想想我都有點熱血沸騰了呢!嘻嘻嘻,說起來還要感謝方草老友你,要不是當年你無意找我要傀儡線,又哪兒來的柳成蔭呢?”

“呸,無恥!”方草吐出嘴裏的血,叱道。

“無恥?”克萊·安蒙挑高眉宇,連連說了三個“NO”,搖頭道,“這方面,我還真當不了我的愛徒。慕小姐知道嗎?蘭斯為争奪家産,殺父弑師,背叛主位,就連被追殺後,躲到中國來開這個幼稚園也是有目的的。你真以為他會在乎看管孩子的那幾個小錢?不,他是将這些孩子作為肉票捏在手上,一旦英國方面有動靜,他就會以這些孩子的性命要挾家長們——只要保護了萊爾斯幼稚園,他的性命不也就保住了嗎?”

慕慕聞言心裏咯噔一聲響,但面上還是強裝鎮定道:“不是都跟你說了我和他沒關系嗎?你這無間計用錯對象了啊。”

克萊·安蒙呵呵冷笑,陰測測又道:“還有……你們知道我當年是怎麽逃出倫敦城的嗎?也是蘭斯幫我的。”

“什麽?”聽了這話,慕慕杏眼大瞪,難以置信地盯住克萊·安蒙。是蘭斯幫助他逃出去的?怎麽可能?這個木偶人殺害蘭斯母親和親姐,他怎麽可能放他離開?

克萊·安蒙見慕慕驚詫的模樣,捂嘴怪笑:“小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唔,這個呢,就是我徒弟高明和卑鄙的地方。哎,這孩子呀,從小就心思缜密,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其實當初在木閣樓上發現我後,他完全可以告訴他父親,讓他們捉到我,将我碎屍萬段。畢竟那時候大勢已去,我身邊大多的人偶師都已被擒,我又受了傷,根本跑不遠……可是我們可愛的小蘭斯卻沒有這麽做,他将我偷運出了倫敦城,日以繼夜地照顧我,傷好後又拜我為師。”

說到這,克萊·安蒙一瞬不瞬地盯住慕慕,眼神堅定而詭谲。他的聲音就好像懸浮在空中的塵粒,飄渺而陰沉,讓人不寒而栗。

“接下來的事你猜到了吧?對,他學會了我的技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趁我不備砍傷了我,将我做成了木偶人。所以那些傳言,說什麽我為了逃出倫敦城,變态到将自己也做成了木偶人是不對的。呵呵呵呵,真正變态的人,是我的徒弟蘭斯呀。”

話音落下,就連地上的方草也驚得叫出了聲。

克萊·安蒙咧嘴,擡起慕慕的下巴笑如鬼魅:“所以慕慕你明白了嗎?蘭斯呀,就是這樣一個心狠毒辣的人,從他一截截斬斷我蛇尾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總有一日,要将這一切的一切統統讨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蘭斯在黑化在黑化~捂臉。

因為要趕任務字數,所以晚上回去繼續碼字,快的話12點前會再更一章。

Chapter 80

“總有一日,我要将這一切的一切統統讨回來!”話畢,一字排開的木偶人們也有所感應般嘩的一下立了起來。慕慕見狀心中一凜,奈何身體已不受控制,只能嘴上道:“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克萊·安蒙呲呲怪笑開,與此同時,木偶人們也步伐統一地朝他們這邊走來。

“放心放心,你對我還有大用處,我怎麽會舍得傷害你呢?所以,這些熱身節目是為方草老友準備的。方草老友你勿要怪我,怪就怪我們實在太有緣,總能在關鍵時刻遇上,你又知道我太多秘密……”

聽了這話,慕慕瞪大雙眼,地上方草也亟亟罵開:“呔!你個熊娘養的龜兒子,你以為這幾個破人偶就能傷到爺爺我?老子告訴你,有什麽盡管放馬過來!”

克萊·安蒙無視方草的斥罵,陰陽怪氣地尖笑道:“那麽,就請慢慢享用吧。”說罷,轉身離開。慕慕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往外走,只聽身後不斷傳來撞擊聲和喘氣聲,可想要回頭再看一眼也做不到。

待兩人離開房間,身後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直至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那聲音終于徹底消失殆盡。

等電梯的空當,克萊·安蒙回頭看了眼滿額大汗的慕慕,冷笑:“何必呢,寶貝?你們中國有句老話不是叫‘眼不見心不煩’嗎,聽不見看不見他怎麽死的,你不是應該更好受些才對嗎?”

慕慕一口銀牙咬碎,拒絕應答。

與此同時,電梯也剛好到了,兩人進到電梯間,克萊·安蒙才想反應過來般地哦了聲,托腮笑嗔:“對,我怎麽忘了?方草這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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